第25章
一年多前，甘嘉得了一袋子嬛賜下的圜錢，一路西去，花了半載時間足跡踏遍贏國每一寸偏遠土地，整理為冊，名《贏國輿志》。
趁贏國國君廣招士人入贏為卿之機，甘嘉捧冊獻給太子玙，太子玙讀後，與甘嘉閉門暢談三日三夜，而後，甘嘉受封太子府小宰，主理太子府內外事務。
太子府小宰，若無意外，太子繼位，甘嘉便是下一位太宰。甘嘉一時名噪贏國，隐隐有取代現相國仲卬之勢。
“正是在下。嘉承蒙王姬搭救，方才有今日成就。前些時日，嘉為使臣，去往他國邦交，無奈錯過太子與太子婦大昏之禮，嘉頗感遺憾。昨日歸來去往獵場，才知曉夫人因足傷提前歸都，恰逢太子欲遣人送兩只白虎回都給夫人解悶，嘉便自請前來送虎，兼拜谒夫人。
“哦，還有，周姬憂心夫人之傷，亦求了太子，與嘉一道前來。”
“夫人。”周姬适時上前服了服，她似乎有低血糖，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自幼便無甚血色，吶吶向嬛請了安。
嬛嗯了一聲，給二人賜了座。
他鄉遇故人，故人還真不負自己所望，所學得以施展，嬛極是高興。
時至朝食，嬛留二人共進。
師氏茗依照嬛自幼養成吃食的習慣，給嬛備下了豐盛的馔食，伺候嬛用膳。
時下諸國仍舊遵循夏商就制，日進兩餐。上午大食，下午小食。
嬛卻自幼便頗有主見，日日要食三餐，喜飲煮沸加蜜的牛羊乳。
王姒只得嬛一女，對嬛格外寵愛，樣樣依她。
嬛本就生的分外白淨細嫩，長年累月飲乳，一身玉肌細膩柔滑，雙峰陡峭，曲線玲珑有致。
師氏茗覺得嬛身型長得如此誘人，飲牛羊乳，功不可沒，是以更加用心調膳乳品。
嬛食畢，小口抿着溫熱的蜜羊乳，聽着甘嘉誇誇其談，偶爾回應幾句。
Advertisement
若說秦玙是靠武力讓諸國屈服，那甘嘉便是靠口舌邦交，幾杯椒柏酒下肚，那條三寸之舌再未歇下來過。
“……天子賜昏……太子玙本來是不樂意的……
吾勸慰太子，周王姬嬛，乃王畿第一美人，太子娶王姬嬛，不虧。
嘿，夫人猜如何？
一聽王姬嬛，太子便愣住了，問，王姬嬛？王姒之女？
吾答，是哉，王姬嬛，天子将王姬嬛賜昏給了太子。
而後，太子玙便允了這門親事。
王姬嬛果真是美名冠天下，連性子淡寡穆穆的贏太子玙都知曉王姬嬛。”
“甘卿是想說，本王姬這樁昏事促成，你還功不可沒了？”嬛擱下手中奶匜，似笑非笑抓住重點問道。
“然也，夫人聰慧。”甘嘉一拍桌子興奮喝道。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了？”
“非也非也，嘉此舉只是想報答王姬救命之恩。”甘嘉滿面盈光笑道。
“你便是如此報答我的？”嬛笑。
“然也，太子玙矯矯男兒，淵渟岳峙，還生的俊逸偉岸，此般郎君才配得上大周朝第一美人。嘉自當為王姬操持。”
嬛無奈的笑着搖頭嘆了口氣。
跟着甘嘉一道前來的小臣佑一臉煞白，踟蹰了好一會終于忍不住提醒甘嘉：“小宰，你喝醉了。”
“胡鄒。”甘嘉乜了他一眼，一口呷幹爵中椒柏。
......
這日甘嘉是否是醉後失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甘嘉此舉是在向嬛表忠心，嬛看人一向眼利，甘嘉此人頗有才學與膽識，雖好逞口舌之力，卻也知曉進退有度。她扶持他一把，于她有利無害。
朝食畢，甘嘉需趕回獵場複命，周姬也不多擾嬛，随之告退。
二人走後，寺人堇小聲嘀咕：“周姬今日怎這般安靜。”
“她不一直如此話少嗎？”嬛随意說道。
“前些日子王姬去高陽宮拜谒妫太後，王姬前腳才走，周姬後腳就來拜谒王姬，撲了空，可是還是坐了許久，那日小人整理王姬從洛邑帶來的私物，忙得手忙腳亂的，可她還拽着小人陪聊了許久，害得小人險些整理不完呢。”寺人堇小小抱怨道。
嬛聽了一耳朵，并不在意，随意笑笑道：“她許就是想家了，想和堇聊聊天而已。堇性子活躍，誰都喜歡和堇說話啊！”
寺人堇聽王姬誇她，笑得像朵花兒一樣，哈哈打趣翻過了這一頁。
嬛望着秦玙送來的兩只小虎，無聊的與其大眼對大眼，六目相觑片刻，欣然接受他的好意。
養白虎這種事，前世她連想都不敢想，頂多撸撸貓，重來一世，有了這際遇和條件，她自是想好好養好肅肅和丁丁。
肅肅性子頗有些似秦玙，高傲自大又臭屁，總喜歡用一雙睥睨衆生的眼神看人，不許任何人接近，對嬛雖仍舊不冷不熱的，卻也不再排斥。
丁丁與肅肅完全相反，性子恰似個愛撒嬌的女孩子，總黏着嬛求抱求撫摸。為此還挨了不少肅肅不屑的眼神。
有了二虎，嬛無聊淡寡如水的生活果真豐富了許多。
是夜，夜深宮靜，殿外屋檐廊角一只只橙色的燈籠随微風輕晃。
嬛一人躺在寝宮寬大的木榻上，安寧好眠。
暗夜裏，熟睡的嬛動了動，糯糯低聲喚道：“堇，我欲小解。”今日白天裏陪着甘嘉多飲了些酒水，夜裏就睡不踏實了。
嬛足上有疾，寺人堇今夜便宿在嬛隔間。
嬛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約感覺到身旁一陣窸窣，自己被人扶着坐了起來，柔軟的外袍順勢批到了她肩上，“堇”細心的替她攏了攏衣襟，一把便将她打橫抱起。
嬛身子陡然騰空，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寺人堇，寺人堇哪有那麽大力氣能輕松抱起她？！
嬛瞬時吓出了一身冷汗，瞌睡全無，下意識便掙紮起來。
“莫動，小心摔下去。”一聲醇厚熟悉的男聲在嬛耳畔傳來，喚醒了嬛因困頓，無比遲鈍的感官。
聲音入耳之際，嬛瞬時便放松軟柔了下來，溫順地将首埋入抱着自己的人的懷中，無比留戀的輕嗅一口，清幽悠揚的松木清香充斥滿嬛胸溢之間。
嬛伸手勾住秦玙的脖頸，嬌糯喜悅地問：“玙怎會在此？”
“我剛到，還未躺下，便聽嬛說欲小解，便順手幫嬛了。”秦玙一邊抱着嬛走向淨室，一邊聞言說道。
不提還好，一提嬛就赧了。
她二人雖說近日關系突飛猛進，吻也吻了，抱也抱了，可男女大妨還未突破。他，他，他抱自己去小解......這般一想，訇一下熱氣騰上了嬛的面頰，另嬛有些拘束起來。
秦玙似是能感知到嬛在想甚，揶揄笑道：“夫人足上有疾，為夫侍候夫人，并無不妥。”
嬛于暗夜裏，嬌羞地瞪了一眼秦玙無與倫比的側臉輪廓，暗忖一聲，臉皮甚厚。
為方便主子夜裏方便，淨房裏燃着一只小小的燭臺，不甚明朗，卻足以視物。
秦玙将嬛放下後，嬛站立不動，秦玙亦站立不動。
秦玙擡了擡下頷，示意道：“嬛不是欲小解嗎？”
嬛嗔了他一眼：“玙出去呀！玙在這我如何小解？！”
秦玙含笑裝傻道：“坐在恭桶上小解呀，連這嬛需要我幫忙嗎？”
嬛急了，紅着臉嬌聲斥道：“出去！”
秦玙見逗她也逗得差不多了，收斂了些笑意，欣然旋身去了屏風背後。
嬛仍不幹，嗔道：“玙站遠點。”
“唔，夠遠了。”秦玙聲音遠遠傳來。
嬛再也忍不住，提起裙裾，終是輕聲疏放出來。
嬛小解畢，起身放下裙裾，一旋身便見秦玙斜靠在屏風之後，眉眼舒展含笑看着她。
這回嬛可不是赧然這麽簡單了，簡直如置身烈焰炙火之中，渾身都滾燙起來，張了張口，竟是燒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玙邁步上前，抄手抱起嬛，抱着她就往外走，邊走還邊笑着輕生在嬛耳畔說道：“嬛貌美無匹，就連小解亦如落泉叮咚悅耳。”
嬛窘然，狠狠掐了他手臂一把，虬實堅硬，手指頭都掐紅了，也不見他蹙個眉。
嬛氣晦，輕哼一聲，不理會他。
秦玙将嬛抱上榻，替她蓋好被衾，自己亦躺身上了榻，鑽到了同一條被衾裏，嬛這時才發現，他居然僅着絺衣。
嬛問：“玙今夜要宿在這？”
“嗯？嬛為何有此一問？此時已近子時，嬛欲攆我宿去何處？”
“不是，昨日是玙說的，玙負責統籌蒐田，不可擅自離營，否将已軍規處置。今夜又漏夜跑來，是為何故？”
“嬛不在，孤甚是想念嬛，以致昨夜夜不能寐。”秦玙半真半假說道。
嬛存疑得乜裏他一眼，鬼才相信他說的話。他與她二人親近不過三兩日，哪就如此這般割舍不開了？
“嬛莫審問我了，未免被人發現太子抛下諸君，擅自離營，寅時雞鳴（約莫3點）我便得早早離宮回營。現只有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嬛便允了，讓我與嬛同睡吧！”秦玙無奈說道。
嬛睇他一眼，不再多言，躺了下去。
秦玙亦随着平躺下去，側身攬住嬛的纖腰，閡眼之際，只聽嬛緩緩說道：“玙莫在回來了，白日裏玙統籌蒐田，本就疲憊，莫在漏液長途奔襲回來看嬛。再說了，再餘十來日，蒐田畢，玙便回來了。”
秦玙翻身附在嬛身上，問：“嬛不欲見我？”
嬛無語：“嬛是這個意思麽？”
秦玙低頭啄了啄了嬛唇角，複又翻身回去，攬住嬛的腰肢，道：“方才與嬛玩笑呢，睡吧！我真的乏了。”
這一夜，二人親密相擁而眠，酣暢溫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