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屬于
冬雪不想打擾兩人,幫着慕傾城蓋好毯子,就去忙別的事情。
皇甫景彥瞧着這張在心裏想了無數遍的面孔,有那麽一瞬覺得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到現在,也有幾年了。那時她救自己,身體看起來很好。現在呢,為何如此之差?
時間就這樣慢慢的流淌着,到了酉時,慕傾城方才醒來。而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皇甫景彥,多少心裏也是驚訝一番。
“陛下何時來了雪梨宮?”
“來了一段時間了,要起身嗎?”
看着慕傾城起身的動作,皇甫景彥快速上前去扶她。
“睡得太久,身子有些僵了。”
慕傾城溫柔一笑,雙手撐在貴妃椅上。身子挪動幾下,雙腿落了下來,放到鞋子裏。
“朕給你按摩幾下吧?”
“……”
慕傾城聽到這話,猛地擡起頭看向皇甫景彥。這個人是不是吃錯藥了?按摩?她真的要做?這一個多月未見,一來就如此熱情,着實讓人驚吓。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慕傾城視線移向殿外,看着黑漆漆的一片,才知道自己又睡過頭了。
“陛下,用過晚膳了嗎?”
“等着城兒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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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景彥還是扶着慕傾城的姿勢,抓着她的藕臂,似能抓到他的骨頭。心裏因着這種感覺,有些心痛。她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錯了。
“好,去用膳吧。”
慕傾城緩緩起身,這幾日随着睡眠的增多,身子卻更加的疲憊。
皇甫景彥本欲要扶着慕傾城去用膳,卻被制止了。看着這個走路有些不穩的人,心裏的更加責備自己。
“娘娘。”
冬雪見慕傾城過來上前扶住她在餐桌一旁坐下,可能是猜到慕傾城這個時辰會起來,所以桌子上的飯菜還冒着熱氣。
用膳的時候,兩個人異常安靜。慕傾城低着頭,一直看着自己碗裏的蓮子粥,偶爾裏面會有些藥草味。
兩人的距離不是很遠,皇甫景彥對于那股不甚好聞的味道,也能聞到一些。看着滿桌子的佳肴,卻唯獨自己一個人在吃,心裏莫名的一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一切的結果,終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吃着這些美味。
慕傾城一邊一勺勺的喝着粥,一邊不斷的變換眉頭。這裏面的草藥味真的有些刺鼻了,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可是還是不習慣,也不知道這次裏面加了何種草藥,味道如此之大。以前雖然有過,但是都被掩蓋過去,這次顯然有些刺鼻了。
忍着這種不甚好聞的味道,花了一炷多香的時間,方才喝完。在喝完的一瞬間,慕傾城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喝完粥,慕傾城并沒有想要在去碰其他飯菜的意思,臉上那種如遇大赦的表情,不知她是為自己慶幸還是覺得終于解脫。
“城兒用完了?”
吃這麽少,難怪養不胖。皇甫景彥望着那個空碗,巴掌大的碗,自己至少喝上兩三碗也不一定夠,而她因為喝上一碗就覺得滿足,這是不是有些讓人看起來更悲傷?
“恩,臣妾的飯量本來也不大,陛下慢慢用,莫急,臣妾在一旁等着。”
慕傾城相視一笑,不是因為尴尬,而是因着自己若是走了,怕這位陛下也會放下碗筷,緊随自己。
皇甫景彥本欲說些什麽,嘴角蠕動兩下,再也沒了動作。
兩人就這樣用了晚膳,話不多,各自心裏都藏着秘密。
慕傾城因着睡了一天,用過晚膳倒是不困了。為了減緩身子的僵硬,她在寝殿沐浴完走動了一段時間。而皇甫景彥則是在一旁看着,無話。
到了戌時,慕傾城意識到自己若是不睡,這個忙于政事的陛下萬歲,那是絕對不會去就寝的。那張臉已經冷了一晚上,一句話不說,一點也不像她的性子,慕傾城猜想估計是她心裏有事才會如此。
“陛下,早些休息吧。”
慕傾城兩步上前,看着在那裏像尊佛像的皇甫景彥。
“好。”
起身,走至慕傾城身邊,伸手直接去握了慕傾城的右手,手上的勁道恰到好處。
慕傾城被這個突入起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心裏不明白這個冷豔女帝,為何總是這樣出其不意。
每次無緣無故的消失,又無緣無故的出現。從來沒有一個合理的相處方式。慕傾城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怪胎,最近皇甫景彥一系列的表現,讓她知曉,這世上的怪胎可能是随處可見。
慕傾城被皇甫景彥牽着進了裏間,伸手想要幫着慕傾城退去外衫,她的動作剛放在慕傾城的胸前,就聽到一個有些驚詫的桑音。
“陛下,你是不是生病了?”
慕傾城絕對懷疑這個人非常的不正常,一會扶自己,一會牽自己手,這會又要幫自己脫衣,這些事情太過不正常。她消失一個月,心裏定是有着委屈和怨言,為何一出現就表現的如此殷勤?
這些熱絡,讓慕傾城更加的不安,她害怕這個人真的是出了甚麽毛病,這偌大的江山,是不是要淪為賊人之手?
“城兒為何如此說?”
皇甫景彥看了慕傾城兩眼,看不懂她眼裏糾結的事情。
慕傾城沒有搭話,而是伸手直接放在皇甫景彥的額頭。感覺到額頭的溫度很正常,側臉想了一下,有些難以捉摸。
“陛下,你今日的表現太過奇怪?一點也不像你往日的性子?這一個月,你是不是發生了甚麽事?”
慕傾城伸手自己脫下外衫,把它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未曾發生。”
皇甫景彥也解開玉帶,褪下衣服,上了床榻。因着她睡在裏面,慕傾城在她上去之後,也緊跟着上去。
“未發生就好,陛下早些休息,明日早朝,還要解決消藩的事情。”
消藩迫在眉睫,慕傾城知道皇甫景彥很忙,那些朝臣已夠她忙活很久,更何況軍營的事,她多少還是擔心,賀子正從未領兵打仗,讓他去消藩,這着實讓人放心不下。
“城兒,對不起。”
皇甫景彥伸手摟住慕傾城的腰際,把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細若蚊吟卻帶着深深的自責。
慕傾城被搞得一頭霧水,她不知道皇甫景彥今日為何轉變如此之大。按照常理,她不應該如此。
“陛下,為何道歉?陛下做錯甚麽了嗎?”
“朕這一個多月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真的對不起。也不應該耍小性子,明知道你比朕還要辛苦,卻因着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生你的氣。這一個月對你不管不問,連你生病都不知曉,朕真是太差勁了。”
今日若是不來,皇甫景彥不知自己會變成何樣?明知道這個人受了委屈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明知道她身子不好,還要惹她生氣;明知道她不是那種三心兩意之人,卻還在亂吃飛醋。
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總是不在她身邊。一直想讓她回頭看看自己,自己的那些表現,如何讓她回頭。
慕容含影愛她,放她離開。自己呢,自以為愛不輸于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愛和慕容含影相比是多麽的渺小。自己終是輸給了那個懦弱的,心胸狹窄的自己。
慕傾城聽着皇甫景彥一連串的自責,雖有些莫名其妙,仔細想過之後,卻也明白其中的意義。
“陛下只是太過害怕失去而已,其實這些并不是陛下的錯,一切都是緣分,這也只是相處的一個過程,陛下做好自己就好。做在真正的自己,就不會這樣。若是因為愛,失去了自我,臣妾會認為自己不合格。若是有一日,我會愛上陛下,那個陛下一定是有着自信,能夠獨攬一面,心胸寬廣之人。”
“陛下不是神,只是凡人。所以慢慢的了解自己,然後接納一切,那樣即使将來遇到再大的困難,也能夠獨自一個人解決,而不是和臣妾聯手。你是一國之君,這是作為君王必須有的風範。”
慕傾城滔滔不絕的說着那些寬慰的話,她想讓皇甫景彥明白,做真正的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那是作為君王該有的作為。
“恩,朕都聽城兒的,以後不會再如此。”
有些撒嬌的口吻,聲音軟綿綿的就似那踩在雪地裏,柔軟,輕聲踏步。
對于這樣時不時發生在皇甫景彥身上的事情,慕傾城開始學着慢慢習慣。若是再不習慣,她覺得自己的心髒,早晚提前破裂。
“陛下早些休息,很晚了。”
慕傾城側過臉,向上扯了一下錦被。一直等着皇甫景彥自己松開手,可是等啊等,腰部那雙溫熱的玉手,就是不松開。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陛下,還不打算休息嗎?”
就算她不休息,慕傾城覺得自己還是要休息的。最近的睡眠超多,估計冬雪她們很是擔心。
“城兒,我們何事才能真正的在一起?”
聲音帶着羞澀,溫柔的似能滴出水來。
慕傾城不解其意,現在不是在一起嗎?什麽才是真正的在一起?
“陛下,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為何還如此問?”
皇甫景彥咽了一口口水,緩緩開口。
“朕說的是……是……是城兒何時是朕的人?”
結結巴巴,羞赧的嗓音萦繞在慕傾城的耳畔。
慕傾城身子一緊,這人的話是何意?讓自己成為她的人?她真的如此想?
“陛下知道如何讓臣妾成為你的人?”
慕傾城可是知曉某人對這女女之事一竅不通,那個人真的明白其中的奧妙?
“……”
皇甫景彥環住慕傾城的手,微微一緊。
“朕是說……是說,朕何時完完全全屬于城兒一個人。朕這一生只想和城兒在一起,所以只想成為城兒的女人,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是如此。”
心在被她打開的時候,也許就注定所有的一切。父皇和嬷嬷的話,也許早就知曉這一切,他們認可自己的這份感情。也知曉将來自己定會遇到這樣一個改變自己一生的人。緣分不是你想躲,她就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