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舒忝桓和緩了些神色,聲音仍是冰冰冷冷的:“我也知道籽言是高攀了令徒,池墨乃是當朝宰相的幼子,越仲鶴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越池墨的身份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籽言不過是江湖中人,不敢高攀好友愛徒!”
舒忝桓這話一聽就是置氣話,白玄并未放在心上。白玄笑微微地走向舒忝桓,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意在勸慰舒忝桓。然而在白玄伸出手來之時,舒忝桓突然後退一步,白玄的手懸在半空,白玄不明地看着後退的舒忝桓,不知自己哪裏做錯了。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禮,舒忝桓撇過頭看着池塘中的菡萏,過了許久道:“籽言是我的外甥女,她之幸福我自然關心,還望好友勿縱着籽言。”
“就算籽言心有所屬,也要逼她嫁給不愛的人麽?”仙風道骨的人挑了下眉,他并不贊成舒忝桓與周隽雅的做法。他雖是修道之人,但年少之時也曾深深地愛過一人,至此不忘,他亦知與人兩情相悅是多麽美好之事,也知相愛而不能相守是遺憾,所以他在知道周籽言也摯愛之人時心中是高興的,而為何舒忝桓卻要阻攔?
“心有所屬?”舒忝桓冷笑,這四個字從白玄口中說出來是何等的諷刺,“心有所屬若不能終成眷屬,難道不是孽緣?”
白玄一怔,他忽然覺得眼前的舒忝桓好似不是自己認識的好友。舒忝桓看他的眼神裏帶着灼灼的火光,還帶着濃得化不開的眷念。
“好友……”
“罷了,這事你跟周隽雅去說吧。”舒忝桓背過身來,止住了白玄,他已經在白玄面前暴露了太多,如若再不離開白玄,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白玄!
白玄長長地嘆息一聲,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越池墨與顧漠青沿着岸邊走了一天,兩人身上又帶着傷,縱然顧漠青有還魂聖手,也無法一天就能将兩人身上的傷治好。
兩人走走停停,還要顧及到顧醫仙的肚子,等至月上中天,兩人還沒走出這片江邊密林。
顧漠青一屁股坐了下來,喘着粗氣道:“不走了不走了,天都黑了,先睡一覺等明天天亮了再繼續走吧。”顧漠青把之前采的山果子摘了一顆丢給越池墨,又摘了一個自己啃了起來。山果酸澀,只能充饑不能當做美食來品,顧漠青牙縫癢癢,想吃些葷腥打打牙祭,他叼着果子,借了越池墨的長劍就要跳進江中捉魚。越池墨舒眉微蹙,跟誰一起掉入江水之中不好,偏偏跟個吃貨掉在一起,越池墨連連嘆息。
顧漠青捉魚,越池墨自然要生火,等顧漠青捉了四五條魚上來後,越池墨已經早早把火給生好,連串魚的樹枝也給顧漠青找來了。
顧漠青把魚鱗去盡,破腹洗淨,先串了兩條魚架在火堆上翻烤,烤了一陣,等香味出來後,顧漠青低頭在懷中翻找了一下,片刻後從中掏出了一瓶胡椒粉撒在了魚身上。
“顧醫仙出門還帶着佐料?”越池墨咋舌,做個吃貨可真不容易,還好他有事可以辟谷不吃,若是顧漠青像他一般,只怕早早要叫喚起來。
顧漠青娃娃臉上露出得意笑容,他将胡椒粉重新塞入懷中,對越池墨說道:“可惜我那一箱子的瓶瓶罐罐都丢在馬車上了,不然再加些鹽巴和香料,這烤魚會更加鮮美。”說着顧漠青閉上了眼睛,腦中想象中烤魚的滋味,口水從嘴角邊流了下來。
越池墨低頭翻弄着火堆,也難怪江湖上諸多人對這位顧醫仙有所抱怨,許多人跋山涉水來到太湖結果被告之顧漠青出門尋美食去了,起碼要等個一年半載才能等到顧漠青回隐藥廬,想也有太多的人對這位不盡職的醫仙有諸多不忿。不過顧漠青倒是很好地在盡職做一個吃貨,從南吃到北,從東吃到西,這麽多年都沒吃膩過,也是難得了。
過了一會兒,兩串魚肉烤好,盡職的吃貨醫仙分了一串給越池墨,然後就串起最後三條魚架在火堆上翻烤,一邊吃着剛烤好的魚肉。雖只加了一些胡椒粉,但比之淡而無味的口感要好上許多,此時越池墨與顧漠青又無法挑剔,顧漠青低頭啃着魚肉不發一言。越池墨慢條斯理地啃了幾口,腦中反複回想着早晨顧漠青對他說的話。
“那人你也認得,他是雲浮山莊的舒忝桓。”
“你們一直見的舒忝桓呢其實容貌早就毀了,他帶了張□□罷了。你應該也聽說過,當年雲浮山莊差點滅門,只剩下舒忝桓和他的妹妹舒忝雅,他們兩人被你師父和周隽雅所救得以保命。而也在那個時候,周隽雅與舒忝雅一見鐘情定了終身,雲浮山莊與隽雅山莊結為親家,周隽雅不惜花費大量的資金資助雲浮山莊重建。雲浮山莊被大火燒了一半,但是呢一個百年世家還是有底子的,三年時間就恢複了元氣,舒忝桓成了雲浮山莊新任莊主。他感激周隽雅當年的出手相助,所以對周隽雅惟命是從。這場刺殺怕也是周隽雅的主意。”
當越池墨追問為何周隽雅要派舒忝桓來刺殺他們,而他在刺殺中所見舒忝桓要的應該是周薄言的命,他不明白周隽雅為何要取自己兒子的性命。
顧漠青卻丢了個白眼給越池墨,他蹲在江邊洗淨沾滿了油漬的雙手,歪着頭對越池墨說:“雖然我知道很多事,但是我覺得這個答案你最好去問你師父,不然你一定不信。”
見顧漠青說得如此肯定,越池墨不再追問,他将疑惑放在心底,準備等遇見師父的時候再做詢問。
只是這件事一直埋在心底,饒是越池墨看上去淡然的人也覺得有隐隐不安。自他遇見周薄言開始,似乎這一路都有事情發生。短短一個月,他就将周薄言從手中丢了兩次,而這一次他差點也自己性命不保。難道江湖上要掀起風暴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