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桓溫北伐

五公之亂腥風血雨過後,燕國的吳王慕容垂跪在其兄太原王慕容恪的牌位前,說道:“三哥,秦國已今非昔比,兵權皆在苻堅手中。然秦燕兩國恩怨多年,恐怕日後。虛職在身的我該如何保護燕國?”

與他一樣無法心安的還有代王拓跋什翼犍,他對将軍雷霆說道:“眼下秦國日益強大,已非池中之物。劉衛辰會遵守當初承諾嗎?”

一向反感劉衛辰的雷霆不屑地行禮說道:“大王,此人油嘴滑舌兩面三刀,恐歸無望。”

代王認為言之有理,不住點頭認同。

雷霆見狀大喜,繼續說道:“不如将其打敗,再讓公主軟言慰之。如此軟硬兼施雙管齊下,定讓劉衛辰誠心歸順。”

代王笑着說道:“況且公主已誕下其子,他定不生二心。傳令下去,明日你與本王帶兵三萬攻下劉衛辰。”

雷霆滿臉笑意地行禮稱是下去。

當天晚上,靜和公主帶着剛滿周歲的劉右地代來見代王。代王雖不十分喜歡這個女兒,但終究是自己親生骨肉,便對正要行禮的公主說道:“免禮,賜座。”

靜和公主謝過坐下。

代王開口說道:“身子虛弱,怎不留在宮中好生靜養?”

忐忑不安的靜和公主試問道:“兒臣聽聞父王欲帶兵攻打夫君?”

代王略顯尴尬地點頭說道:“他久而不歸,故而。”他還沒有說完。

靜和公主突然從座而起,抱着劉右地代跪在地上哭着說道:“懇求父王看在兒臣薄面之上,饒其不死。”

代王急忙起身,親手将其扶起并說道:“父王不會要其性命,只是讓他知道何地乃其歸屬。”

靜和公主這才放心地破涕而笑,說道:“多謝父王。”

代王說道:“夜色已深,回宮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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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和公主點頭稱是行禮下去,而代王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并微微地搖了搖頭。

寒冬臘月,北風刺骨。代王帶兵來到黃河,欲過河攻打劉衛辰。但可惜的是,此時的黃河還未完全封凍,根本無法踏冰而過。

正當衆人為難之際,老道的代王突然眼前一亮,高興地說道:“來人,将葦草擰繩阻攔流水,使其快速封凍。”代軍稱是行禮下去。

兩個時辰之後,黃河河水果真凍合,但卻不夠堅固。然後代王又命将士将葦草鋪撒冰面之上。這樣,冰草相連宛如一座浮橋。衆人又等了一個時辰之後,便踩着‘這座浮橋’,來到對岸的朔方。

正在喝酒的劉衛辰見手下士兵匆忙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啓禀夏陽公,代王親帶衆兵已将城池包圍。”

劉衛辰起身驚呼道:“代國據此乃有黃河天險,焉能來此?”

士兵回道:“此事千真萬确,屬下不敢妄言。”

就在這時,外面亂成一團,喊殺聲震耳欲聾。從廳外又跑進一名将士顧不上行禮,用手一指外面說道:“大事不好,代軍攻進城了!”

劉衛辰大驚失色問道:“現在還能調遣多少人馬?”

将士回道:“不足萬人。”

劉衛辰點頭說道:“速命衆人護送本公去往長安,請天王派兵助之。”

将士行禮下去。于是,劉衛辰帶着宗族親信倉皇向西逃走。而代王則帶兵駐紮朔方。

身在金殿的苻堅聽完劉衛辰敘述之後,生氣地說道;“豈有此理,欺人太甚。衆位愛卿,何人願領兵奪回朔方?”

話音剛落,李威,張蚝,鄧羌,姚苌等衆位将軍紛紛請纓。而王猛則出列行禮說道:“天王,不如請李将軍帶兵出征?”

苻堅點頭說道:“衆位将軍剛剛平滅四公未久,理應好好休整。便有勞舅父。”

李威稱是行禮謝過。然後看了一眼王猛。四目相對,千言萬語一目了然。因為秦國雖戰勝四公,但國力兵力皆有損耗。而張蚝,鄧羌等人好戰顯功。稍有不慎處理不當,便會使代國舉國抗之。因此,李威乃是最佳人選。

兩天後,報事官走到代王面前,行禮說道:“啓禀大王,秦軍據此不足百裏。”

代王立即問道:“何人領兵?”

報事官回道:“太尉李威。”

一旁的雷霆起身行禮說道:“大王,末将願帶兵與其一較高下。”

代王卻搖頭說道:“此人雖不及張蚝鄧羌勇猛,但卻沉穩睿智。若與此人對戰,恐傷亡頗大。”

心高氣傲的雷霆一聽,不悅地說道:“大王”他還沒有說完。

代王臉一沉地說道:“傳令下去,速将城內所有壯丁綁之帶走!”

雷霆見狀不敢多言,行禮稱是下去。而代王則自語道:“劉衛辰,早知如此,當初不該将公主下嫁于你。”

在據朔方不足二十裏處,前方探路将士回來向李威行禮禀報說道:“啓禀将軍,代王現已撤兵,但卻搶走城中壯丁。”

一旁的劉衛辰一聽,臉色大變行禮說道:“還請将軍救我族人。”

但李威則面無表情地說道:“加快行軍。”

當衆人來到朔方城內,只見街上滿目瘡痍且老弱婦孺抱頭痛哭,不時年幼的孩童哭喊道:“父親!”

劉衛辰眼圈泛紅地對李威說道:“還望将軍為我等報仇!”

李威卻說道:“此次只帶兵丁萬人,如何攻打代國?不如守在此地,以防代國再襲。”

劉衛辰知道李威乃是有主見之人,且不會輕易騙之,因此只好默不作聲。

而與此同時,滿載而歸的代王回到代國之後,在宮中大擺筵席以示慶祝。而靜和公主則在殿門外看到此景之後,潸然淚下說道:“難道夫君已棄為妻汝兒?”

生逢亂世,每個人的命運如同落葉一般漂浮不定。也正因如此,人人皆向往太平。但這太平何時到來,卻尤為可知。

公元369年,晉國建康。身在府中的桓溫不禁輕嘆數聲。身旁的心腹大将冠軍将軍鄧暇和鷹揚将軍朱序見狀,齊聲問道:“不知大司馬因何嘆氣?”

桓溫說道:“老朽已五十餘八,日落西山朝不保夕。雖家族子嗣皆為封疆大吏,然”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素有當時‘樊哙’之稱的鄧暇雖勇猛有餘,卻少才智。他見廳中無有外人,便開口說道:“晉國若無大司馬,早已被他國吞并。且大司馬有蓋世之才,焉能如孟德般等其子孫稱帝?”

這句話正好說中的桓溫心中痛處。自己雖兵權在手,但卻遲遲沒有謀反稱帝。究其原因,十分簡單。其一,若真如此,謝安與王坦之不會坐視不管,晉國定會內戰不止。到時,秦國燕國趁機攻之,晉國必滅。其二,此人十分在意名聲,不願自己死後被人記載亂臣賊子之名,遭人唾罵。

所以,最好解決方式是向晉國司馬氏一般,從魏國曹氏那裏禪位。故而,如果多立軍功,其軍權便會更大。這樣一來,便會迫使晉帝禪位。因此,在苻堅還是龍骧将軍的時候,他便帶兵第一次北伐。兩年後,他再次北伐,攻破洛陽。因朝廷不同意遷都,故而被迫退兵。而如今自己的死對頭太原王慕容恪已死,燕國無人可用,正是剿滅燕國大好時機。

深知其所想的心腹中書侍郎郗超行禮說道:“大司馬,秦國內亂結束未久,百廢待興無有精力援助燕國。且燕帝乃一孩提,可足渾太後與太傅慕容評目光短淺貪欲甚大,排擠吳王慕容垂。故乃天賜良機,不可錯過。”

桓溫點頭說道:“言之有理。”

次日,金殿。身穿朝服的桓溫出列行禮說道:“啓禀陛下,如今燕國外強中幹,正是奪城掠地大好時機。故臣不才,願領兵前往。”話音未落,鄧暇,朱序和郗超皆出列附議。

王坦之剛要出列阻攔,卻被一旁的謝安輕輕拉住其衣袖。王坦之擡頭,不解地看着謝安。但是,謝安只是微微地搖了一下頭。因此,王坦之原地未動。而朝中其他大臣見謝安與王坦之都未發表意見,便也一言不發。

毫無主見的晉帝見無有大臣反對,便點頭說道:“準奏。”

下朝之後,喜氣洋洋的桓溫興高采烈地帶着自己的手下離去。而焦慮不安的王坦之則急匆匆地将謝安拉到無人之地,着急地問道:“謝兄因何讓那小人得志?若他再立功勳,恐怕日後”他還沒有說完。

謝安則開口說道:“賢弟莫急,此戰必敗。”

王坦之吃驚地說道:“桓溫久經沙場,且手下猛将如雲。但那燕國唯有一個慕容垂?”

謝安一笑說道:“慕容評焉能因忌才而選擇亡國?苻堅亦知唇亡齒寒之理,定将殺父之仇暫且放下援助燕國。況且,桓溫之流皆在前線,後方之事皆有你我做主。”

王坦之點了點頭,但又說道:“可若如此,晉國勢必損兵折将。不如再想他法”他還沒有說完。

謝安搖頭說道:“桓溫枭雄也,焉能平靜度日?”

恍然大悟的王坦之說道:“王兄之意是讓精力充沛之猛虎在外耗完其力,而後再行處之?”

謝安點頭說道:“若不如此,怎保晉國無虞?”

王坦之向謝安拱手行禮敬佩地說道:“謝兄才智,小弟遙不可及。”

謝安急忙雙手将其扶起,表情凝重地說道:“秦國崛起,燕國地廣,且此二國垂涎晉國久矣,故此你我二人應齊心護之。否則,一旦晉國被破,天下定會大亂,手無寸鐵之百姓如何存活于這亂世?”

王坦之堅定地說道:“小弟皆聽謝兄之言。”

四月,大司馬桓溫親率步騎五萬開始了第三次北伐,進攻燕國。當衆人離開建康之後,桓溫對非自己心腹初出茅廬的建威将軍檀玄說道:“檀将軍,命你為先鋒,率兵一萬突襲湖陸城。”

檀玄行禮稱是下去。

但一旁的冠軍将軍鄧暇則十分不滿地對桓溫行禮說道:“大司馬為何将這頭功送與外人?”鷹揚将軍朱序雖亦不解其意,但卻沒有言語只是看着桓溫。

但是桓溫笑而不語。中書侍郎郗超則低聲說道:“湖陸雖易攻破,然燕乃大國,定會派重兵悍将将其奪回,必是一場惡戰。而我們卻可坐收漁翁之利。”

鄧暇一拍大腿高呼道:“此計甚妙!”他身旁的鷹揚将軍朱序一把同手捂住其嘴,低聲說道:“切勿宣揚!”鄧暇連連點頭。

這時,桓溫一撚須髯說道:“老夫已近花甲之年,恐此次北伐乃平生最後一次,故而必勝之。”

鄧暇不屑地說道:“燕國無有能人異士,此戰志在必得,大司馬定會凱旋而歸。”

桓溫笑着點點頭。但郗超卻微微地皺了一下眉,心中暗自說道:“還未開戰便如此輕敵,此次北伐會水到渠成馬到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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