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謀士郗超
為人心細沉穩的檀玄怎會不知桓溫心思,但怎奈自己只為一名普通将軍,如何對抗兵權在握的大司馬桓溫。因此,他思索片刻之後,對自己的心腹副将周寧說道:“今夜悄然離開,将健康城中醉香樓頭牌姑娘蝴蝶暗中帶到營中。”
周寧深知檀玄為人不好酒色,但這,故而吃驚地看着他。
檀玄明白其疑惑,便解釋道:“湖陸城守将乃是燕國皇室宗親慕容忠,焉能拒美人與千裏之外?”
周寧一笑說道:“将軍好謀略。”
但檀玄卻無奈地說道:“若不如此,豈不以卵擊石?”
兩天後,檀玄率兵駐紮距湖陸城三十裏外的晉國境內。當晚,身穿便服的周寧帶着一個大木箱子來到中軍大帳。檀玄立即對帳內其他人等說道:“都下去吧。”
衆人行禮稱是下去。
然後檀玄問道:“事已辦妥?”
周寧點頭并打開箱子,拉出被綁住雙手用布堵嘴如花似玉的蝴蝶。蝴蝶環看四周之後,十分膽怯。
檀玄走到她的面前,說道:“別怕,現有一事求你幫忙。如若做好,便賞金十兩且放你離開。”
蝴蝶點了點頭。然後檀玄親自為其解開綁繩,拿出堵嘴之布。蝴蝶怯生生地問道:“敢問将軍,民女可否不會醉香樓?”
檀玄一笑說道:“天高任鳥飛。”
第二天,湖陸城外半裏之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高搭彩棚。行人紛紛奔走相告,有位絕世美女在此獻舞。久在湖陸城中無所事事的慕容忠聞得此訊後,立即換了一身便服,帶着十幾名護衛出了城。
當他們騎快馬來到彩棚之處,只見眉目如畫粉妝玉琢身着粉白相間衣裙的蝴蝶,宛如月宮仙子下凡國色天香楚楚動人。看得慕容忠如癡如醉,六魂無主。
而與此同時,同樣身着便裝的檀玄,周寧及其兩百精兵也正目不轉睛地在茫茫人海之中尋找慕容忠。突然,檀玄發現了雖穿便衣但卻富貴逼人的慕容忠。但因不敢确定,便帶人來到慕容忠身旁。
當檀玄剛想上前說話時,卻被慕容忠身邊的衆多護衛攔住。檀玄假意害怕退後,但毫無戒備的慕容忠則說道:“皆為觀看之人,退下。”護衛行禮稱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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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玄向慕容忠行禮并一指臺上的蝴蝶說道:“在下乃此女兄長,只因家道中落負債累累,故才忍痛讓其抛頭露面,欲尋一位家境殷實之公子為妾。不知公子”他沒有說下去。
慕容忠一聽,便如獲至寶高興地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乃此地太守,皇室宗親慕容忠是也。若令妹來到府中,定會享盡榮華富貴。”
檀玄故意遲疑地上下打量慕容忠。心急的慕容忠立即從懷中拿出自己的腰牌,展示給檀玄觀看。檀玄确定腰牌無誤之後,便笑了。然後猛地抽刀壓在其脖子之上,兩百名晉軍立即将慕容忠團團圍住。百姓們一見大事不好,紛紛逃竄。
慕容忠雖十分害怕,但卻故作鎮定地大聲說道:“爾等何人?
檀玄微微一笑,然後手一揮,周寧便帶領兩百名晉軍将慕容忠所帶護衛一一殺之。慕容忠一見,吓得癱倒在地。而檀玄則命人用粗繩将其綁緊并發在馬上。
三炷香後,檀玄率領萬名晉軍來到湖陸城下。城上将領急忙命人弓箭準備。就在這時,檀玄将慕容忠從馬上扔到地上,并大聲喊道:“慕容忠現已在此,速開城門。否則,将其千刀萬剮!”
貪生怕死的慕容忠吓得大叫道:“快開城門!”
城上将領雖有心抵抗,但主将已在晉軍手中,且慕容忠乃為皇親。于是,他下令打開城門。
就這樣,檀玄未損一兵一卒,便占領燕國湖陸城。
湖陸城被晉軍占領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傳到邺城。可足渾太後急召太傅上庸王慕容評進宮商議對策。
可足渾太後焦急地說道:“這可如何是好?不如讓吳王“她還沒有說完。
慕容評則搖頭說道:“太後莫慌。慕容忠乃無能之輩,失守湖陸亦在情理之中。上邳王慕容厲作戰勇猛,可讓此人為征讨大都督。右衛将軍傅顏為先鋒,帶兵五萬。如此,定能戰勝晉軍。”
可足渾太後點頭說道:“但願能夠旗開得勝,趕走晉軍。否則”她沒有說下去。
慕容評知道她要所說之言,因此說道:“斷然不可讓吳王慕容垂掌握兵權。”
與此同時,吳王府中的段清秋正陪慕容令和慕容寶讀書。突見吳王慕容垂意志消沉地走了進來,段清秋急忙起身行禮。慕容垂讓她起來之後,問道:“今日二子讀書如何?”
段清秋回道:“皆好,尤其是令兒,先生總誇獎其聰慧。”
慕容垂這才将緊鎖之雙眉,舒展開來。
段清秋試問道:“不知王爺因何事挂懷?”
慕容垂輕嘆一聲,說道:“晉軍來襲,已占湖陸。”
段清秋吃驚地說道:“那王爺”但她沒有說下去。
慕容垂苦笑道:“若換清寧,亦不言說。”然後他緊握雙拳憤恨地說道:“他們竟然不顧燕國”他還沒有說完。
段清秋立即用手捂住其嘴,緊張地說道:“王爺!”
慕容垂輕輕地将段清秋的手放下,并握在手中。就在這時,王妃可足渾容走了過來,一見二人如此親密,便吃醋地說道:“光天化日便如此,段清秋,你真是”她還沒有說完。
慕容垂猛地起身,快步走到其面前厲聲說道:“日子太過清閑,故無所事事否?”
可足渾容見慕容垂生氣了,吓得低頭不語。
慕容垂回身說道:“令兒,寶兒,随父回去。”然後拉着段清秋,四人離開。留下了面色鐵青的可足渾容。
次日,下邳王慕容厲帶着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離開邺城。兩天後,大軍駐紮在黃墟。慕容厲對右将軍傅顏說道:“你帶兵三萬突襲桓溫。”
傅顏疑惑地問道:“将軍,兩軍還未開戰,便分兵兩路?不如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畢竟桓溫檀玄”他還沒有說完。
慕容厲則不悅地說道:“就因爾等皆認為此事應如此行之,故而才反其道而行,此乃出奇制勝之法也。”
傅顏見狀,不敢多言,只好行禮稱是。
當天夜裏,傅顏趁着夜色帶兵三萬離開黃墟。但這卻被檀玄所派的細作看得一清二楚。當細作将此事告知檀玄之後,檀玄失聲笑道:“天助我也!”
次日,下邳王慕容厲帶着一萬燕軍來到湖陸城下。檀玄帶領五千晉軍出城迎戰。
慕容厲仔細打量對面的檀玄,見他身材魁梧鼻直口方一身正氣,便開口說道:“你乃檀玄?”
檀玄看着眼前這位傲氣十足的将軍便心中有底,故意用手一指傲慢地說道:“來者何人?”
慕容厲鼻口朝天傲嬌地回道:“下邳王慕容厲是也。”
檀玄笑着說道:“前幾日活捉慕容忠,而今又來一個慕容厲。也好,本将軍便讓爾等親人相聚!”
然後二人戰到一處。沒過二十個回合,檀玄故意露出破綻,敗走帶兵回城。而自以為戰勝檀玄的慕容厲,此時早已目空一切自命不凡。
接下來的三天內,慕容厲每日帶兵叫陣。但檀玄避而不出,使得慕容厲誤認為自己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故而第四天,慕容厲帶着僅有的兩萬燕軍再次來到湖陸城下。但這次卻不是叫陣,而是強攻。
雖然燕軍人數多于晉軍,但晉軍乃在城上,占有地利。故而燕軍雖将城池攻下,但卻死傷衆多。檀玄帶領萬名晉軍向西跑去,而慕容厲一見,焉能就此放過這邀功請賞的機會,立即帶領燕軍追了出去。
這一追,便是五裏之遙。雙方皆又饑又渴疲憊不堪。晉軍為了加快速度,将身上的盔甲,水壺及幹糧皆抛在地上。
慕容厲見狀,心中暗自說道:“晉軍水米未進,能跑多遠?不如先讓衆位将士稍事休息,再追不遲。”于是,他停下馬下令道:“原地休息片刻。”
衆位将士一聽,立即将晉軍所棄水和幹糧毫無顧忌地吃了下去。養尊處優的慕容厲自然不會去吃這些東西,只是坐在樹下閉目養神。
突然,慕容厲聽到數聲慘叫。于是,他立即睜眼觀之,卻被眼前景象所吓到。只見燕軍人人皆倒地且口吐鮮血命不久矣。慕容厲一指燕軍手中的水壺和幹糧,驚呼道:“此乃有毒!”然後,他立即上馬向邺城跑去。
一炷香後,檀玄和周寧帶着萬名晉軍趕了回來。見所有燕軍無一生還,卻唯獨不見慕容厲。周寧行禮對檀玄說道:“将軍,末将即刻帶人去追。”
但檀玄卻搖頭說道:“窮寇莫追,随他去吧。”
與此同時,得知檀玄連打兩個漂亮勝仗攻下城池的桓溫皺眉說道:“老夫小看後生晚輩。”
這時,郗超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大司馬。”
桓溫擡頭問道:“準備如何?”
郗超回道:“一切妥當。”
桓溫說道:“既然如此,去吧。’
郗超行禮稱是下去。
高平城內太守徐翻,正在大廳之內焦略不安地走來走去。這時,一個身着豔麗衣裙的美女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對徐翻柔聲細語地問道:“不知何事竟讓大人如此憂愁,未用午膳?”
徐翻見到這名美女之後,方才有些笑意。他走到美女身邊接過托盤并将其放在桌子之上,說道:“美人有所不知,晉軍已攻下兩座城池,且其主力還為來到燕國。而我這高平城又相鄰晉國”他還沒有說完。
美人一笑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人何必擔心這些尤為可知之事?”
徐翻笑着說道:“美人言之有理,何必杞人憂天。來,陪我”他還沒有說完。
從廳外走進一名家丁行禮說道:“啓禀大人,府外有一人欲求見大人。”
徐翻問道:“可知何人?”
家丁搖頭回道:“不是本地人,且帶兩個木箱。”
徐翻說道:“帶此人偏廳相見。”
家丁行禮稱是下去。
徐翻然後又對美女說道:“美人稍等片刻,去去便回。”
郗超被家丁引領到偏廳後退下。他環看四周廳內陳設,雖是偏廳,但卻擺滿了珍寶古玩,便更加信心百倍。
片刻之後,徐翻帶着兩名家丁走了進來。從未見過郗超的他開口問道:“閣下是?”
郗超拱手行禮說道:“在下乃送信之人。”說完将懷中書信雙手交給徐翻。
徐翻打開書信閱覽,但當其看完之後臉色大變,驚訝地看着郗超,然後又看了看那兩個木箱。沉思片刻之後,對家丁說道:“取來官印。’
家丁行禮稱是下去。
不一會兒,家丁雙手将官印交給徐翻。徐翻接過并說道:“退下。”
兩名家丁行禮稱是下去。
然後,徐翻走到郗超面前行禮說道:“在下有眼無珠,怠慢之處還望大人多多包涵。”
郗超笑着說道:“不知者不怪,無妨。”
徐翻雙手将官印交給郗超。郗超接過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徐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徐翻再次行禮說道:“還望大人多多提點。”
郗超點頭說道:“在下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告辭。”
徐翻親自将郗超送出府外,然後回到偏廳而且關上門窗,走到兩個木箱處并打開,看着裏面金光閃閃的金元寶不由地笑了。
夜幕降臨,幾朵烏雲遮住了皎潔的月光。樹上的烏雀不時叫着,使人不寒而栗。這時,徐翻帶着百名親兵來到東城門處。守城将士立即走到其面前,行禮說道:“不知大人來此,有何要事?”
徐翻既沒有讓其起身,又沒有答複,而是身子向後一躲。他身後的一名将士手起刀落,守城将士人頭滾落在地,守城其他将士們皆驚。
徐翻從地撿起人頭,大聲說道:“生于亂世保命難,何去何從自定奪!”說完,徐翻所帶親兵将城門大開,等候多時的晉軍如同潮水一般湧了進來。守城衆位将士見木已成舟,皆為自保将手中兵器放在地上。
就這樣,桓溫與晉軍無有傷亡,占領高平。正當他們沉浸在勝利喜悅之時,一名風塵仆仆的報事官下馬,來到桓溫面前行禮說道:“啓禀大司馬,燕将傅顏帶兵三萬,據此已不足十裏。”
桓溫輕描淡寫地說道:“來的正好。”
一旁的冠軍将軍鄧暇和鷹揚将軍朱序紛紛請纓。桓溫點頭說道:“帶兵四萬,左右夾擊。”
二人行禮稱是下去。
已知多地失守的傅顏雖明此戰兇多吉少,但視名節為重的他義無反顧率兵來與桓溫厮殺。突然,從道路兩旁樹林之中沖出不計其數的晉軍,故而雙方展開激戰。燕軍人數本就小于晉軍,且士氣遠不及之。因此,不到一個時辰,便大勢已定,燕軍或逃或殺。
這時,有當世‘樊哙’之稱的冠軍将軍鄧暇在混亂人群之中,找到正與幾名晉軍打鬥的苻傅顏。鄧暇二話不說催馬就與傅顏戰到一處。又累又餓的傅顏怎會是鄧暇的對手,故而不到十個回合,傅顏便死在鄧暇手中。
主将一死,燕軍徹底潰散。就這樣,燕國所派的五萬燕軍一敗塗地。欣喜若狂的桓溫大擺宴席,犒賞三軍。
席間,郗超對桓溫說道:“大司馬,今年幹旱,已至五月未見雨水。然河淺,故應疏浚河道,保持漕運之暢。”
桓溫一笑說道:“許因天龍小憩,不日雨至。”
三天後,仍未見雨。故而有些擔憂的桓溫命萬名晉軍及其所抓民夫日夜趕工,但因時間太短,河道沒能挖的又深又寬,只能行使少量船只。
七月,桓溫進駐武陽,唯利是圖的孫元率宗族響應。不久之後,桓溫到達枋頭。
這時,郗超再次對桓溫行禮說道:“大司馬,現已七月,日益轉涼,且距黃河路途甚遠,雖此時河道還可漕運。但若久不雨下,運糧便難,且衆位将士皆穿單衣。不如将幾路晉軍集中攻打邺城,迫其投降或使燕帝棄都。但若燕軍死守邺城,久不攻破,我軍便虎落平陽。不如打至黃河即刻,控制幾大河道以及漕運,挖深河道,多籌糧草。待等明年入夏攻之,定可滅燕。”
桓溫卻自信地說道:“七八月份乃為雨季,且眼下勢如破竹連拔數城,燕國都城即在眼前。如若此時止步不前,恐消士氣。”
郗超見其态度堅決,便止住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