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新人休息室。

文雅舒一身潔白的婚紗,本該是今天最美麗不可方物的新娘,可她此刻卻像是見到了什麽鬼魅一般,驚恐地癱倒在地上。

在她視線裏,她的面前赫然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文雅舒似是對他畏懼極了,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甚至沒有跟他對視一眼的勇氣。

“知道你為什麽還活着?”

聽着頭頂上方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文雅舒臉色慘白身體猶如風中敗絮般顫抖不止,她眼中彌漫着驚恐悚然,仿佛自己面對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知.知.知道”文雅舒極為艱難地點了點頭,兩個字說得斷斷續續。

“很好,扮演好你的角色,景太太?”景司祐面無表情地俯視着文雅俗,末尾的三個字說不出的陰寒意味,吓得文雅舒猛地打了個寒蟬。

在景司祐款步離開之後,文雅舒就像散架的木偶一般,毫無生機地癱軟在地上。

她看着景司祐的背影,眼底除了驚悚恐懼還有刻骨銘心的懊悔!她悔不當初去招惹了景司祐這個男人,不!是這個魔鬼!文雅舒現在無比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能讓她殺死曾經蠢鈍如豬的自己!

可現在,文雅舒卻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

文雅舒癱坐在地上良久,忽然看見休息室的門又被人打開了。這次進來的不是景司祐,卻一樣地讓文雅舒趕到毛骨悚然。

“喲,躺在地上裝死呢?哪有你這麽不稱職的‘新娘’?起來,要是打擾了景爺的雅興,你是知道下場的。”景司祐的心腹阿靖走到文雅舒面前,扯住她的頭發就将她扯離了地面。

“啊!”文雅舒爆發出了一陣慘叫,剛一開口就被阿靖煽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又痛又辣,煽得文雅舒半邊臉都失去了知覺。

阿靖看着頭發散亂不堪,明顯被打得呆滞了的文雅舒,娃娃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啧,賤人就是麻煩,看來我又要找人重新給你上妝了。怎麽這麽麻煩呢。”

阿靖邊嫌惡,邊扯着文雅舒的頭發,将她一路拖出了休息室。

婚禮将于下午三點開始,眼看着婚禮的時間越來與接近,所有的賓客都露出了翹首以待的表情。

雖然之前外界有諸多揣測,可到底景司祐沒有親口承認新娘是誰,所以不到新人登場的那一刻,誰都不知道景家未來少夫人是哪尊大佛。

就在衆人殷殷期盼的時候,任誰都想不到,在冷清的維多利亞大教堂門口,忽然悄無聲息地駛進來了一輛黑色轎車。

那輛車沒有車牌沒有型號,就連車玻璃都是嚴密得黑色。忽然,那門被人打開,從裏頭跨出了一雙修長如玉的長腿。

維多利亞教堂

神父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下面,有請新娘新娘如此。”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朝門口看了過去。只見禮堂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一個極為高大英挺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景司祐一身正黑色西裝,整個人就像是裹着夜色般登場,俊美如神,冷魅如魔。周身氣勢森森,叫人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垂下頭。

景司祐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扭扭捏捏的女人。

是文雅舒?所有人在看清那個穿着婚紗的女人的臉時,表情都是各色各樣。想不到,景氏未來的少夫人,居然真的是文雅舒!

只不過文雅舒的模樣怎麽有點奇怪?瑟縮着腦袋跟在景司祐的身後,連景司祐的身體都不敢觸碰半分。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無精打采的瘟雞,從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女神範全都蕩然無存。

這對新人出場的方式真是新奇,這幅模樣不像是結婚倒像是出席葬禮。

景司祐慢條斯理地站在了神父面前,他身側則是畏畏縮縮的文雅舒。

“新娘,你是否願意嫁給眼前的男人,愛他忠于他必将他視作你這輩子的唯一?”神父對着文雅舒念出了誓詞。

文雅舒就像是游魂一般僵立在原地,在神父重複了第二遍之後,才似觸電般回過了神。

“我,我願意。”文雅舒誠惶誠恐地叫出聲,絲毫不敢看景司祐的臉色。

神父點點頭,轉頭看向了景司祐:“新郎,你是否願意娶眼前的女人,愛她呵護她必将他視作你這輩子的唯一?”

一模一樣的誓詞,只不過喚了個主謂。

神父說完,景司祐默然。

卧槽!兄弟你可千萬別點頭!人群之中的冷徽被蘇以西掐得幾乎褪了半層皮!他扭曲着臉色,額頭上的冷汗都流了下來!

蘇以西在景司祐和文雅舒出場的那一刻已經情緒失控了,要不是被冷徽死死地抱着,只怕早就已經暴走了!

冷徽現在在心頭暗自禱告,自家兄弟千萬千萬不要昏了頭!

可他越是期盼,事情就越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景司祐若有似無地看了眼禮堂大門,薄唇微啓:“願意。”

WHAT THE FUCK!?

冷徽聽着景司祐的回答,只想一頭撞死在牆上,我的個老天爺,景司祐這是瘋了不成!?

景司祐若無其事地接過戒指,作勢就要套在文雅舒的手上,可就在這時,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變故發生了!

“我不同意!”

一道清越有力地聲音在禮堂外面響起,穿透了那扇厚重的大門,直直地射進了禮堂之中。

景司祐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瞳孔猛地驟縮。他側過身,死死地盯着門口,眸底情緒瘋狂肆虐。

緊接着,禮堂的門被“嘭”地一聲打開,一抹修長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了光影中。

那人逆着光,緩緩地走了進來,剎那間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模樣。

所有人都震愕地瞪大了眼睛,這個突如其來的女人,竟然是以一身漆黑的禮裙來參加婚禮的?

她一身黑如墨色的深V長裙,胸口點綴着一朵白花。如果前面那對新人被戲稱為前來參加葬禮的,那這個人就是真切切來奔喪的。

她精致的臉上化着格格不入的豔麗濃妝,大紅唇極其顯眼。黑與紅在她身上碰撞出了強烈的火花,她一頭濃密的長發随意地披散在身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面無表情的臉。

冷豔逼人,奪目非常。

她身材極為高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銳利。她緩緩地走向了景司祐和文雅舒。

文雅舒在看清那個女人的瞬間,臉色白如蠟紙,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滿眼驚濤駭浪。

“顧,顧惜!?你居然沒死!”文雅舒尖叫出聲,那驚悚的模樣比見了鬼還可怖三分。

顧惜走到這個慘叫的女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怎麽,我沒死你很失望?”

顧惜身上帶着不同于意外的強勢淩厲,那一眼竟掃得文雅舒小腿肚都在打顫。

“你你你..”文雅舒顫顫巍巍地指着顧惜,哆嗦了老半天愣是沒能拼湊一句完整的對白。

不可能!那一天文雅舒親眼看見顧惜摔下了高架橋,底下是那麽深的大海,顧惜怎麽可能還活着!而且,她明明已經失蹤了半年之久!她怎麽可能還活着!

文雅舒無法相信不敢相信,她看着眼前活生生的顧惜,只覺得眼前陣陣黑暗,如果顧惜還活着那麽等待她将會是怎樣生不如死的下場!

不,顧惜那個賤人不可能還活着!

“你是哪裏來的假冒貨,也敢來破壞我的婚禮。我告訴你,顧惜那個小賤人已經死了,誰都別想來跟我搶!”文雅舒忽然情緒崩潰,張牙舞爪地朝顧惜沖了過去。

顧惜看着她這幅瘋癫的模樣,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下一秒,“啪!”

顧惜扣住文雅舒的手臂,反手就是一個狠辣至極的耳光。

文雅舒捂住被打麻的半邊臉,好半天才難以置信地嘶吼出聲:“你個賤人,居然敢打——啊!”

文雅舒話音未落,顧惜又是反手一巴掌,左右開弓見将文雅舒本就慘白的臉煽出了道道手印。

“我想打你就打你,文雅舒,你不就是喜歡搶我穿過的破鞋?我讓你穿啊。”顧惜冷眼斜睨着她,忽然又是狠辣得一巴掌,直接将文雅舒煽倒在了地上。

顧惜這幾下都是用了十足十的力,煽得文雅舒癱倒在地上捂臉慘叫。

顧惜冷眼看着文雅舒的狼狽,眼底盡是蔑然和鄙夷,“文雅舒,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是見不得的小三,只能永遠躲在陰溝暗渠裏。憑你這個垃圾也想跟我鬥?”

顧惜的每一個字眼都像一把剔骨刀戳在了文雅舒的脊梁骨上,這一下一下的,把文雅舒淩遲得體無完膚。

場中突如其來的驚變,叫所有人都看呆了眼,所有人預料不到會有這麽一個強悍的女人,居然敢堂而皇之地來破壞景司祐的婚禮!

當着景司祐的面暴打新娘不說,還狂妄自大地說什麽小三正宮?而最讓人詭異的是景司祐居然靜立在一旁旁觀,那模樣竟像是在縱容女人發洩一般?!

天,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嘶!”人群中忽然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驚得所有人都回過了神。

124去死吧

所有人開始後知後覺地想要激烈探讨,卻不料角落裏忽然湧出了大批訓練有素的黑衣保镖,果斷地開始清場。

在清到冷徽的時候,冷徽一腳踹在保镖的屁股上,“滾,冷少你也敢動!”

那保镖似乎很是忌憚,遲疑了幾秒就把他和蘇以西晾在原地。很快,場中只剩下他們幾個人。

“蘇蘇,你掐掐我,我是不是在做夢?那個沖進來的女人真的是我嫂子?”

冷徽直到現在都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态,他推了推懷中的蘇以西,卻驚訝地發現蘇以西正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場中的黑衣女人,眼底的眼淚已經滾了下來。

是小惜兒!蘇以西絕對不會認錯!小惜兒還活着!太好了!

冷徽和蘇以西這邊正在震驚當中,神臺下方卻已經水深火熱。

顧惜将文雅舒掀翻在地上後,饒有興致地環顧着周圍的景致。

“薔薇花白紗幔,品味真是不錯。今天兩位大婚,我送二位一個永生難忘的禮物。”顧惜嘴角泛着一絲冷意,從懷中掏出了一枚zippo,引燃後丢進了薔薇花叢中。

那花一遇到烈火,瞬間引燃了起來,那火越燒越旺火勢已經開始向周圍蔓延。

好端端的一個婚禮現場,剎那間被大火包圍。

顧惜的臉被漫天火光映照,她唇邊勾着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那張精致的臉在此刻竟顯得格外妖異!

“啊啊啊!顧惜你瘋了你瘋了!”文雅舒見禮堂着起了大火,急忙慘叫着連滾帶爬地跑出了禮堂。

顧惜看着禮堂被大火焚燒,眼中勾出一抹滿意,拍拍手轉身就要離去。

可還未走一步,身體就忽然被人猛地擁住,景司祐清冷的氣息一瞬間鋪天蓋地地湧來。

“別走。”景司祐箍緊了懷中的女人,就像擁抱住了自己的整個世界,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會像泡沫一樣消散。

別走,他近乎貪婪地在她耳邊乞求。

在男人觸碰她的一瞬間,顧惜的身體下意識地顫抖了幾下,那是來自身體本能的排斥和厭惡。

顧惜深呼吸了幾口,才勉強壓住了翻滾的思緒。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背,輕柔地道,“我不走,你先放了我。”

聽到顧惜的再三保證,景司祐微微松了手。就在景司祐伸手的瞬間,顧惜忽然抽離了他的懷抱,而後猛地轉身狠狠煽了他一巴掌。

顧惜那一巴掌帶着山呼海嘯的淩厲,打得景司祐偏過了頭。

“景司祐,我當然不會走。我會讓你和文雅舒嘗受我所嘗過的一切,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顧惜盯着景司祐一字一頓地說道,她的眼中充斥着憎恨和厭惡,對待景司祐就像對待一個結仇已久的死敵。

景司祐生生承受了顧惜的巴掌,他轉頭來,目光灼灼地看着顧惜,伸手就要來握她的手。

“手痛不痛,給我看看。”景司祐眼中竄動着令人窒息的偏執和寵溺,那感情沉重到了極致。

看着事到如今景司祐還在惺惺作态,顧惜不由得冷笑出聲。她一把揮開景司祐的手,臉上都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景司祐,你會受到報應的。”顧惜的詛咒刻薄又惡毒,她冷冷地掃了景司祐一眼,轉身快速地離開。

“惜惜!”景司祐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回來,怎麽能容忍她消失?他沖了上去,想要抓住他的女孩。

景司祐追着顧惜沖出了禮堂,剛沖到外面,迎面就撞上了幾個黑洞洞的槍口。

幾個黑衣人拿着手槍指着景司祐,把景司祐逼停在了原地。而顧惜已經沖到了轎車旁邊,即将上車。

“惜惜!別走,別離開我!”景司祐沖着顧惜吼出了聲,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嘶啞。

顧惜被吼得停住了腳步,她轉過頭冷冷地看着緊追不舍的景司祐,忽地從車上掏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他,“景司祐,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顧惜眼中的寒芒那麽冷,冷得叫人四肢冰涼。

可景司祐卻似毫不在乎,他無數那些黑洞洞的能随時要他命的槍口,一步一步地朝顧惜走了過去。

他走到顧惜面前,抓住顧惜舉槍的手,将槍口抵在了自己的胸膛。

“寶貝,我的命是你的,往這裏開槍。”

景司祐一瞬不瞬地看着顧惜,那雙眸裏濃郁的情愫看得顧惜頭皮一陣發麻。

這個男人在生死關頭還能做到這麽從容,仿佛他面對的不是随時能要他命的槍口,而是一場漫不經心的游戲。

而偏偏顧惜最恨的就是他這幅從容鎮定的樣子!

顧惜被他握住的手一時有些發顫,她咬緊下唇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眶逐漸彌漫起紅血絲。

景司祐看着她,将她的手又往胸口送了幾分,“別怕,殺一個人沒有你想象的複雜,你只要扣動扳機,射穿我的心髒。”

男人薄唇微啓,說不出的蠱惑意外。

夠了夠了!顧惜內心的情緒在瘋狂叫嚣,不要再被他的表象蒙蔽,你忘了他是怎麽對你的?這個男人不過就是想利用你,然後讓你毫無反抗的餘地,只能在他面前搖尾乞憐!

顧惜越想越恨,眼中的紅血色也越來越濃。

她掀開兩瓣泛白的嘴唇,“這是你自找的。”

說着手腕往上移了幾寸,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槍支裝了消音器,只能聽見肉體被刺穿的悶響。

景司祐悶哼了一聲,往後倒退了幾步。他低頭看着自己胸口上彌漫的鮮血,表情一時間有些迷惑。

他看着顧惜嘆息出聲,像是如何也預料不到顧惜竟然會真的開槍。他朝顧惜伸出手,“惜惜,過來。”

景司祐說着就要朝顧惜走了,可剛走了一步嘴角忽然噴出了一口鮮血,讓後整個人都朝後轟然倒去。

視線的最後,是顧惜冷冰冰的面容,那樣的決絕無情。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她,可是再也不能了。

顧惜站在原地,看着景司祐受傷倒地乃至昏死,她的眼裏帶着幾分驚愕,驚愕自己竟然真的對景司祐出了手。

“小姐,該走了。”保镖走了過來,在顧惜耳邊提醒道。

顧惜最後看了昏迷的景司祐一眼,轉身上了車。

黑車轉瞬間消失在了維多利亞大教堂,地上除了一個胸口中槍的景司祐,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我的天哪!”冷徽和蘇以西從禮堂裏沖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畫面。

任誰能想到景司祐追顧惜出去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除了景司祐以外,顧惜早已不知所蹤!

冷徽駭得四肢冰涼,他急忙沖到了景司祐面前急切地呼喊着景司祐的名字:“老景,老景,你撐住!我馬上去叫救護車,你一定要撐住!”

120極速趕來,帶着昏死過去的景司祐一路往醫院裏狂奔。

在急救車上,蘇以西表情難掩錯愕:“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他媽怎麽知道怎麽回事?”冷徽一拳頭砸在急救車的車皮上,“原本以為嫂子回來将會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可哪裏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教堂燒了,老景中槍了,嫂子又不見了!”

冷徽現在腦中亂成一團漿糊,撕扯得他一陣頭昏腦漲。

饒是他早就有了嫂子會出現的心裏預設,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變成這樣!

“現在先別想這樣,等景司祐一醒所有事都會有解釋。小惜既然回來了,就一定會再出現了。”蘇以西拍了拍冷徽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120急救車在市中心瘋狂呼嘯,而與他們擦肩而過的則是一輛又一輛形色匆匆的消防車。

在當日,一則勁爆的消息刷爆了新聞。

因維多利亞大教堂意外失火的緣故,晟熙集團總裁原定于當天的婚禮意外取消。

有小道消息爆出景司祐受傷住院的消息,可還沒翻出丁點火花,就被火速撤了下來。

至于維多利亞教堂為什麽失火,卻成了一個永恒的謎團。

一幢海邊別墅內,女人坐在電腦前,正眉頭緊皺地盯着電腦上的畫面,那是V市大教堂發生大火的報道。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伸出來一條手臂阖上了電腦。

“你的眼睛剛剛好,不能看太久。”男人站着顧惜面前垂眸看着她。

顧惜下意識地抓住男人的手臂:“你說景司祐會不會死?”

顧惜的嘴唇有些泛白,臉上帶着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慌和擔憂。

男人眉宇一沉,反握住了顧惜的手:“他死有餘辜,你又有什麽好擔憂的?”

話雖如此,可是顧惜只要一想到景司祐毫無生機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樣,胸口就會一陣堵得慌。

不應該,她明明恨死了景司祐才對。

“我—”顧惜下意識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男人伸出手揉着她的嘴角,阻止了她自虐的舉動。他蹲下身來與顧惜平視:“你心軟了?”

聽着男人的聲音,顧惜猛地擡起頭:“怎麽可能!我恨不得他去死,怎麽可能心軟!”

顧惜的聲音帶着幾分尖銳,竟像是迫不及待地否認。

男人看着她這幅口是心非的模樣,狹長的雙目微微眯起。他伸手撫摸着顧惜的臉頰,幽幽開口:“你能這麽想就好,不過遺憾的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景司祐還活着。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怎麽預防他的報複。惜惜,我希望你能明白,景司祐能傷害你一次,就能傷害你第二次。我,不希望你再受傷。”

顧惜徹身領教過景司祐的心狠手辣,又怎麽能不懂男人所言非虛?

顧惜抿了抿唇,她将臉頰貼緊了男人的手心,神情肅穆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男人撫摸着顧惜臉頰的手停了下來,任由她倚靠。

那虎口處詭異可怖的眼鏡王蛇紋身,何其醒目刺眼。

125華麗回歸

Z國國際電影節作為國際3A級別電影盛會,每一年都會在主流城市舉辦。今年,舉辦權落在了一線城市V市。

這是繼三年前,V市第二次承辦國際電影節。

這屆電影節可謂是盛況空前,不僅參賽作品競争極為激烈,而且前來參加的都是影視劇頂級大牌和明星,光是在外面露一圈臉都會引起轟動。

而在這一衆星光熠熠的參加者中,尤以今天的年度票房冠軍《盛世天下》劇組為最。這部集票房和口碑為一體的大片,在上映初期就以題材新穎、演員演技爆棚和過硬的制作而火爆熒屏!在競争激烈的暑期檔中一炮而紅,成為當之無愧的黑馬,并最終問鼎票房冠軍。

截至目前為止,這部電影已經入圍了本屆電影節最佳男女主等衆多重量級獎項,有專家預測盛世天下将會成為本屆電影節最大的贏家。

紅地毯儀式上群星閃耀,無數衣着光鮮亮麗的明星依次登場,鎂光燈閃耀,到處都是粉絲的歡呼聲。

輪到主持人報幕時,主持人的聲音逐漸拔高:“現在,讓我們用熱烈掌聲和歡呼聲有請《盛世天下》劇組登場!”

主持人話音剛落,無數的鎂光燈聚焦在了紅毯上。

只見從紅毯外并排走過來一群人,從主創到導演再到制片,無一不是閃瞎眼的組合。

而最中間走着的女人,正是近來紅得發紫的當紅女星——景念。

景念一身玫紅色長裙,将身段襯得高挑非常。她的面容輪廓分明,精致得極有辨識度,尤其是眉梢那一點黑痣,将她整個人襯出了別樣韻味。

她描着大紅唇的嘴角勾着一抹自信微笑,頗具女王氣場。

一個集美貌于演技實力為一體的當紅女星,本屆國際電影節影後的最熱門人選。

景念甫一出場,就惹出了山呼海嘯得尖叫聲,現場的記者媒體趕緊将鏡頭對準了景念,不料,卻意外掃到了與景念站在一處的另一個女人的身上。

咦?有人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那也是《盛世天下》的主創人員麽,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

那女人着一身暗紅色深V不規則長裙,完美地貼合了修長玲珑的身線。一頭利落得齊肩短發随意地披散着,那長長的耳鏈一路垂墜在精致的鎖骨上。

而最奪目的,要當屬那一張精致得過分的面容。妝不化而妖,眸不動而潋滟生輝。眉宇間淡淡的清冷孤傲,為她平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魅惑。

冷豔高貴,氣質獨特。

她與景念并肩走了過來,卻并未被身旁美豔的景念奪去半分光芒,反而叫人看一眼就難以移開視線。

很快,《盛世天下》的劇組走完紅毯登上了主持臺。主持人照例介紹了一衆主創人員,在采訪了景念和男主之後,話筒交到了導演蔣思鵬的手裏。

蔣思鵬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導演,憑借着一部《盛世天下》一舉成名。

“《盛世天下》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是我從來都不曾想象的事情。《盛世天下》的劇本我籌備了整整五年,當初我走投無路一度想要放棄,最後慶幸遇到了我的恩人。在這裏,我要鄭重地向《盛世天下》的出品人顧小姐表示衷心的感謝,如果沒有她的支持,就沒有今天的《盛世天下》!”

蔣思鵬神情難掩激動,将視線轉向了另一側。所有人的視線随着蔣思鵬一同轉了過去,看向了被他叫做恩人的那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顧惜。

顧惜接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面色極為從容,她伸手給了蔣思鵬一個禮節性的鼓勵擁抱。

顧惜站在無數閃光燈面前,面對鏡頭悠悠開口:“感謝蔣思鵬導演的謬贊。《盛世天下》的劇本講述了主人公重生複仇的逆襲故事,故事本身立意極為深遠。首先劇本本身就足夠吸引我,再者《盛世天下》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馬上《盛世天下2》的劇本就将開拍,敬請期待。”

作為一部異軍突起的國産大片的唯一出品人,顧惜無疑是獨具慧眼和極為成功的,現場媒體紛紛将鏡頭聚焦在了顧惜,電影節的畫面以直播的方式放送到了電視上。

顧惜說罷,朝鏡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那深邃桀骜的弧度,仿佛在向世人昭示,她顧惜回來了!

《盛世天下》劇組作為壓軸出場的嘉賓,他們一下紅毯,頒獎晚會就即将開始。

景念挽住顧惜的手臂,豔彤彤的唇角一翹:“惜大大,說好了要讓人家做光芒萬丈的紅毯焦點的呢,您這一出場,把人家的光芒都給比黯淡了下來。我不管,人家要精神損失費。”

景念賴在顧惜身上撒潑打滾賣萌,簡直就是臺上女王臺下逗比,要是讓她的粉絲看到她這幅模樣,指不定都要暈厥過去了。

顧惜伸出手戳開了景念的腦袋,猶顯冷酷無情:“吐槽老板,扣分紅。”

一聽到自家boss要克扣分紅,景念立馬苦了一張臉。

“惜大大不帶你這樣的!人家可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你真的忍心這樣對人家嘛?人家的心髒收到了一萬點暴擊,求大大治愈撫摸擁抱。”

景念說着不管不顧地往顧惜身上湊,眼見着景念越來越沒個正形,顧惜雙目微眯,“公司有一個真人秀資源,下個月你去非洲參加。”

非洲!我勒個乖乖!景念慘叫一聲立馬從顧惜身上彈開,規規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惜大大饒命。”景念苦哈哈了一張臉,弱弱地向顧惜示弱。

景念是顧氏旗下SC國際傳媒公司一路捧出來的女藝人,從出道起就一直跟在顧惜的身後,與顧惜的感情自然很是熟稔。

見景念終于乖下來,顧惜滿意地點頭:“頒獎典禮馬上開始,快進會場。這屆國際電影節的影後,非你莫屬。”

聽到顧惜這麽篤定的口吻,景念嘴角樂開了一朵花。她湊近顧惜道,“惜大大,頒獎典禮結束後,你會回法國嗎?”

顧惜聞言,勾了勾嘴角:“不,我會留在V市。”

兩年了,她離開V市整整兩年,不知道她的那些“老熟人”還好不好?

景念一聽說顧惜要留在V市,簡直開心得不能自已:“惜大大在哪我就在哪,抱緊惜大大的金大腿永不松開。”

頒獎典禮在幾個小時後結束,《盛世天下》不出意外地囊獲了最佳女主角、最佳導演、影片等大獎,不負衆望地成為了本屆電影節的最大贏家。

頒獎典禮結束之後,是主辦發舉辦的盛大的慶功晚宴。

顧惜手持着高腳杯,悠閑地端坐在宴會的軟椅上,她獨身一人并不參與晚宴上逢場作戲的喧嚣。

她就算是那樣靜靜地坐着,也能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無數道灼灼的目光盯在了顧惜的身上,顧惜卻恍若沒有發現。有很多人想要前去搭讪,可還未近了顧惜的身就被侍應生給攔下。

顧惜心情甚好地多飲了幾杯酒,等從軟椅上站起身時腦袋已經微醺。

她慢悠悠地從晚宴裏退了出去,一路朝外走去。

在大廳的門口,正停着一輛嶄新的保時捷,見顧惜走了出來,車上的人立馬下車迎了出來。

“小姐,您的新住所大少爺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您是要回去還是要去哪?”一個身材逼近190的大個子正站在顧惜面前,男人味十足的臉上露出幾分憨厚笑意。

兩年前顧惜失蹤又回家之後,顧家人就派了專屬保镖跟在了顧惜的身後,而蘇漠就是她的随行保镖之一。

顧惜斜了蘇漠一眼,朝他伸出手:“拿來。”

“啊?小姐,拿什麽啊?”蘇漠有些莫名地摸了摸頭發。

顧惜看着蘇漠那傻樣,忍不住一腳踹了過去,“當然是拿車鑰匙和房鑰匙。V市我比你熟,不用你跟在我身後鞍前馬後。”

顧惜顯然是要甩下蘇漠獨自走,可蘇漠到底有職業素養,聞言往後倒退了幾步。

“那不行,我的任務就是保護您,怎麽能讓您自己開車呢?再說了小姐,您是不是有些醉了?”蘇漠一臉義正言辭地說道。

瞧着蘇漠一副嚴守底線的模樣,顧惜在暗地裏冷笑了兩聲。她忽地伸出手,朝蘇漠勾了勾小指頭。

蘇漠見顧惜這幅神秘叨叨的模樣,有些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可剛走到顧惜面前,就見顧惜猛地擡起了腿直沖他的胯下!蘇漠悚然一驚,下意識地捂住自個兒的裆部。

就在蘇漠以為顧惜要偷襲自個兒的命根子時,不料顧惜卻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而後猛地閃到了他的身後,從他的衣兜裏掏出了幾枚鑰匙,那動作堪稱行雲流水直讓人眼花缭亂。

得手之後,顧惜一腳踹在蘇漠的膝蓋上,讓他一個不妨半跪在地上。而後極快地沖進了保時捷中,踩着引擎呼嘯而去。

“卧槽,小姐您又偷襲我!”

126狹路相逢

“卧槽!小姐您又偷襲我!”蘇漠半跪在地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都第幾次了?自從跟了小姐,蘇漠直接從排行no.1的保镖,堕落成了屢戰屢敗的可憐蟲。

我的大小姐啊,您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啊!蘇漠在心底流淚滿面。

蘇漠剛從地上起身呢,就見那本該絕塵而去的保時捷又急速地饒了回來。保時捷911在蘇漠身邊打了一個完美的回旋,而後從駕駛座上探出了一個腦袋。

“蘇漠,我哥給我準備的房子在哪?”顧惜睨着蘇漠問道。

蘇漠是個實打實的糙漢子,幾乎就是下意識就道,“是禦錦別苑3號。”

顧惜聽到自己想聽的,說了聲“謝啦”就踩着油門揚長而去,身後的蘇漠看着那嚣張的車屁股簡直恨不得抽自己兩大耳刮子。

夜色彌漫,整座城市燈火璀璨。保時捷快速地疾馳在公路上,從車玻璃上倒映出了顧惜肅穆的臉。

我的手機20:37:45

窗外霓虹飛逝,V市一如既往的燈紅酒綠,再次回到這座久違的城市,顧惜心緒一時間有些百味雜陳。

正在她出神的間隙,後視鏡中卻忽然出現了一輛通體漆黑的布加迪威航,布加迪亦步亦趨地跟緊在保時捷的身後,既不超前也不落後。

顧惜往後視鏡裏一看,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

跟蹤她的?

顧惜雙唇微抿,找準時機猛地踩了加速器,方向盤一轉橫在了布加迪車前,将布加迪擋在了身後。

顧惜越飚越快,保時捷幾乎都要脫離她的控制。布加迪原本緊追不舍,可到了最關鍵的彎道時,竟不知為何突然慢了一下,一下子就被保時捷給超了過去。

“真是掃興!”顧惜從後視鏡裏看着那輛被甩得遠遠的布加迪,忍不住掃興地拍了拍方向盤。

在保時捷飛速駛離彎道之後,身後的布加迪停了下來。半晌後,從車上走下了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

那人背靠着車身,随手掏出一只香煙點燃,隔着朦胧的煙霧注視着保時捷消失的方向。

“惜惜。”男人薄唇微阖,說不出的旖旎眷戀。

禦錦別苑

顧惜将車泊好了,悠然地走進了禦錦別苑獨棟三號。

這棟別墅是顧少琛親自為她準備的,地理位置和裝潢都是一等一的好,顧惜走進房間聲控開關自動将房間照的燈火通明。

喲,高科技啊。顧惜啧啧稱奇,從冰箱裏拿了瓶冰飲,自顧坐在沙發上暢飲。

未過幾分鐘,房鈴被人摁響。

蘇漠手裏提着大包小包,正滿臉幽怨地看着顧惜:“小姐,您把我一個人扔大馬路上,這大半夜一輛車都沒有,我走了五條街才找到這裏的。”

顧惜看着蘇漠那滿臉精彩紛呈的表情,眉頭一挑。

“多鍛煉有益于身心健康,我要的東西呢?”

一聽到顧惜開始談正事,蘇漠收斂了幽怨的神色,從公文包裏掏出手提電腦放在顧惜面前。

“這時聚星傳媒近幾年的營業圖,還有與聚星傳媒競争最為激烈的幾家公司的資料。您過目。”

顧惜翻動着電腦裏的曲線圖,看着那些數字微微蹙眉。

聚星傳媒這兩年穩步發展,可是盈利卻不容樂觀,這樣的數值相比同行都是吊車尾,更別提去跟頂尖的娛樂公司做比。

不過越是這樣不利的情況,對顧惜越有挑戰性。否則,豈不是浪費了她主動請纓回V市了?

顧惜手指飛快地敲動電腦,開始細寫策劃書,精致的側臉顯得異常認真。

聚星傳媒

聚星傳媒,兩年前在V市拔地而起的娛樂公司,隸屬于法國顧氏集團,它的地址就在當年顧少琛以60億價格拍下的商圈地皮。

作為新晉娛樂公司,聚星旗下涉獵廣泛,相繼推出了幾個爆款藝人和大紅的綜藝節目,從而成功打入了市場,并在V市紮穩了腳跟。

如今聚星逐步發展,實力不可小觑。

而今日的聚星公司總部,卻透着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聽說了嗎,今天總部會空降一位CEO過來,我們市場部的王經理一大早就在大廳裏候着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新來的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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