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目标

在酒席上闵冉就一直暗暗期待着賞月,現在裴行韞的一番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對他澆下來,自己一心念着她想着她,給她榮寵,她卻心心念念想着出府?

“唉。”裴行韞觑着闵冉的臭臉,微垂頭嘆了口氣,又擡頭看向他,眼裏飽含着希冀,“大都督,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總是自卑,怕你對我太好,我無以為報。”

“所以你拿出府來報答我?”

“我成日在想,像大都督你這般的才貌雙絕之才,我何德何能配得上你的青眼?”

裴行韞神情落寞幽怨,撫着胸口緩緩閉上眼睛複又再睜開,美目濡濕已有波光閃動,“我總是怕,還有自卑。我不過是一個粗使下人,離你十萬八千裏,怎麽都夠不着。”

闵冉緊緊閉着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裴行韞。

她的淚光,像是有雙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她是在不安麽?還是自己給她的太少?難道她要的是名份,想要自己正妻的位置?

“我要不是下人,興許能離你近些。”

這幽怨軟糯的哀嘆,像是一道驚雷落到闵冉心間,讓他心酸軟成一團,原來,她是在自卑啊,她是怕身份太低配不上自己。

随後闵冉心裏又微微一松,還好她太笨,野心也不夠大,要是她提出要自己娶她,再哭哭撒撒嬌,說不定自己一昏頭還真就答應了。

不過,怎麽自己竟然有些隐隐的失望呢?

闵冉也摸不清自己的情緒,他看着裴行韞含着忐忑與期待的目光,忙上前攬住她在軟塌上坐下來,哄着她道:“別哭別傷心,我答應你便是,明日就讓青河把身契還給你。”

裴行韞心裏松了一口氣,真情實意的沖他笑了起來,這一笑如秋月春曉,闵冉瞧着她粉面含春媚眼如絲,心跳又如擂鼓般咚咚咚跳個不停,酒意上湧昏頭轉向緊緊抱住了她。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裴行韞快要被他勒得暈過去,心裏直想破口大罵,她伸手狠狠推開他,深深喘息才緩過氣來。

闵冉懷裏一空,心裏也空蕩蕩的,委屈至極的看着她,“都答應你了,為何我還是不能抱你?”

裴行韞無語至極,他的寵愛跟殺人有何區別?可想到自己的身契,她嬌羞的垂下頭,“大都督,不知為何一靠近你我就不能呼吸,我身子太弱,這樣下去我怕會沒福消受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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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冉瞬間又開心起來,原來她也有與自己一般的感受,只是她年紀小不懂男女之事,唉,以後自己多教着她些,得慢慢來,別把她吓着了才成。

“好好好,不抱你了,來來來我們再吃酒,你想不想聽我打仗的趣事,我講給你聽好不好?”

闵冉一邊倒酒,根本不顧裴行韞的回答,絮絮叨叨講起了自己打仗的事,那些沖鋒陷陣,斷肢血肉橫飛,直聽得她心驚肉跳,還有無語望天。

唉,幸好自己膽子還算大,在夜裏給小娘子講這些血腥之事,怪不得他身邊沒有女人,要是有女人也被他吓跑了。

直到月上中天,闵冉才依依不舍站起身,一路呵護着裴行韞往回走。

四周萬籁俱寂,涼涼的風中桂花香氣撲鼻,裴行韞仰起頭,看着頭頂高大的桂花樹,還沒有說話,闵冉已經伸手出去,側頭笑問道:“喜歡嗎?喜歡哪枝我去給你折。”

“太高了,算了吧。”

“不高,你等着啊。”闵冉撈起長袍随意塞在腰間,向上躍起抓住花枝一扯,花枝沒有折斷,倒是金黃的花瓣如雨般飄落。

“哈哈哈。”裴行韞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聲如銀鈴般傳開來。

闵冉本有些沮喪,聽到她的笑聲瞧着自己手上的樹葉,也跟着笑了起來,“再來,我就不信了,還拿這些花花草草沒法子。”

再試了幾次,闵冉算準了力道,終于折斷了一枝花瓣保存完好的,他帶着得意的笑,将花枝遞到她面前,“給你。”

裴行韞接過來聞了聞,笑吟吟的說道:“多謝大都督。”

闵冉樂得一揮手,佯裝作沒事般說道:“這點子小事,何須謝來謝去。你還喜歡什麽花,我讓人去挖來種到院子裏。”

裴行韞促狹心頓起,笑着說道:“還是算了,院子裏連換了好幾天的花花草草,吵得人腦仁疼。”

闵冉想到自己以前幹的事,幹笑道:“嘿嘿,再也不會了。你只要不惹我生氣就成。”

“怎樣才算不惹你生氣啊?”裴行韞一邊走,一邊狀若無意慢悠悠的問道。

“你聽我的話就不會惹我生氣。”闵冉瞄了一眼裴行韞,閃身到另一邊握住她空着的那只手,霸道的說道:“就這樣,我牽你手的時候,你不能甩開。”

裴行韞暗自翻了個白眼,就是他的登徒子行徑自己不能反抗,還得笑臉相迎麽。

“唉,我要是白練就好了。”

闵冉側頭不解的看着她。

“白練開心了,喵喵喵跟你叫幾聲,要是不高興了扭頭就走,說不定還得撓你一爪子。”裴行韞細聲細細的說道:“貓都有脾氣,這人還不如貓呢。”

闵冉左顧右盼,裝作十分大度的說道:“那好吧,準許你有脾氣,可是你不能撓我,要是撓花了臉,我還怎麽出去見人?”

“我又不是貓撓你作甚?再說我撓了你,被你的謀士瞧見了,還不得說我恃寵而驕,要是你打了敗仗,那些人會把賬算在我身上,進言将我打成別有居心魅主的妖女,讓你砍了我的頭。”

闵冉脖子一梗,怒道:“誰敢?男人沒出息才會被身邊之人左右,我豈是那樣之人?再說了,打敗仗關女人什麽事?不過是給自己沒本事找的借口。我闵冉就算死,也沒臉做出拿女人出來擋刀之事。”

裴行韞胸口如被重重一擊痛不可擋,鼻子一酸熱淚滾滾而出。

前世那些臣子們悲憤疾呼着要她以死謝罪,她有時候也會恍惚覺得自己是大夏的罪人。聽到闵冉這樣說,她再一次清楚的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什麽罪人,她只是那些大臣們找出來的替死鬼,是權臣們争權奪利的戰利品。

皇帝的順意而為,他不是無可奈何,而是自己根本就是他随意可抛的寵物,要是他一心護着她,那些人還能造反沖進後宮弑殺她不成?

而自己的家族,選擇了明哲保身,他們争權失敗,自己這顆棋子再無用處,死一個女兒算什麽事?

闵冉見裴行韞流淚,那一滴滴眼淚像是砸在了他心上,既心疼又手足無措,他慌亂的繞着她打轉,不住的問道:“你怎麽了?我說錯了什麽話嗎?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好不好?”

裴行韞拿出帕子拭去眼淚,努力對他笑了笑,“沒事,眼裏不小心進了個小蟲子,我沒哭。”

闵冉呼出一口氣,還好不是自己的錯啊。原來自己不是讨厭小娘子哭,是讨厭自己不喜歡的小娘子哭。他弄清楚了自己的心,又開心的牽着裴行韞的手,慢慢往正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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