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宮人對她一點都沒有客氣,一路幾乎是拖着她進入有施夫人的正殿,在路上羞辱之詞不絕于耳。妹喜不再掙紮,只死死地握住拳頭,壓制心中怒火,她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她們死。

嬌媚的眼睛裏深含着濃烈恨意,此時此刻她恨方國,恨方國的一切,全是有施氏的錯,若不是他們把她帶回來,她現在還在莘國那個小小的院子裏居住,她依舊是小喜,阿衡心目中的小喜。

有施夫人和末喜正在說笑,看見妹喜進來,母女兩停下,兩雙眼睛都在看跪在地上的妹喜。

妹喜擡頭靜靜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一對母女,這樣的場景還真是刺眼無比,她也是有施夫人的女兒,可是在有施夫人的眼中她什麽都不算。這些她都不在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們要害死乳娘,殺了乳娘,就等于是殺死了她的母親。

末喜不屑扭頭,不看妹喜,好似妹喜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有施夫人嘆了口氣,上前扶起妹喜,伸手撫順她有點淩亂的發絲。在她保養得宜的手快要碰到妹喜額發的那一刻,妹喜冷冷避開,雙目直直看她。

有施夫人手一僵,臉上慈悲不再,恢複正室夫人該有的樣子,直奔主題“妹喜,外面的傳言你聽說了麽?”

妹喜哪裏知道外面有什麽傳言,她只沉默,不回有施夫人的話。

有施夫人嘆息口氣,憐愛道:“妹喜,母親也是無奈,現在大臣們全都要求把你處死,為了方國命運,妹喜,我們只能犧牲你了。”

牢房對一個養尊處優之人一直都是一個可怕的地方,黑暗潮濕的空氣,遍地的蟑螂老鼠,時不時的從你腳邊跑過去,啃咬你的肌膚,在你睡覺的時候甚至會鑽進你的嘴裏。

妹喜獨縮在最幽暗的角落了,她和在這個牢房中的人相比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若說特殊,只有一點,就是她是一個人呆在一間牢房中。

整個牢房的哭聲不絕于耳,個個說自己冤枉,無辜。

妹喜自進來就縮在一邊不說話,她不說話并不代表沒事,她來的第二天,末喜不顧牢中污穢進來,站在外面張狂的笑看妹喜,對她說外面的傳言,說等祭司算好日子,她就會被大火活活燒死,來解方國之危。

她狠狠地當着妹喜的面說乳娘是她打死的,她只不過是想給那個老奴一個教訓,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打死她,沒想到她那麽沒用,就這麽輕易地死了,還害得她被有施夫人懲罰。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有施氏和有施夫人寵愛着長大,從未受過罰,因為妹喜這個天煞孤星,害的她被關了禁閉。還有乳娘那個該死的東西,她怎麽不早點死,活在這個世上簡直就是浪費糧食。

末喜每說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紮在她的心口,乳娘的死已經夠讓她心痛,她沒想到乳娘的死還會招來怨怼,好像乳娘早就該死了,活在這個世上都是個多餘,死也不知道找個對的時候死,還要拖人下水。

手心的傷口已經慢慢愈合,現在再次受傷,末喜每說一句話,妹喜的手指掐的就越重,指甲深入肉中,她沒有任何的感覺,她更多的是恨意,發自內心的恨意。

牢中日子并不好過,牢頭不知是不是受了教唆,對妹喜非辱則罵,給她的飯食和他人一樣,甚至比他們少,有時還沒有。在這個昏天黑地的牢房中她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整日裏昏昏沉沉,想的最多的就是要末喜死。如今除了阿衡,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末喜。因為末喜,她想阿衡的機會越發的少了,那個青竹般少年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漸漸模糊,她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她會忘記阿衡,她不要忘記阿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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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牢房的時候已經是夏初,天上陽光微烈,她多久沒有曬太陽她都已經不記得了,身上潮濕氣息在陽光的照射下消散不少。此時的她很狼狽,衣衫邋遢,頭發許久未洗已經結塊,臉上全是污漬,走在宮道上,從她身邊走過去的宮人皆都是捂着鼻子繞開。在前面引路的宮人腳步飛快,似後面有毒蛇猛獸一般。

一連洗了兩桶水,身上才洗幹淨,身上的腐朽的氣息被花香掩埋,宮人在她身邊悉心伺候,為她梳妝打扮。

她以為她會被架到火架上活活燒死,可是沒有,她被帶到方國議政殿,有施氏坐在高位上俯視她,目光複雜。有施氏下手右邊有幾個人坐在那裏,高傲的不可一世,看妹喜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打量。

妹喜站在正中,沒有向有施氏行禮,只直直的看他,她都快死了,還要這些禮儀幹什麽。

有施氏臉上下不了臺,十分難看。他身邊宦官看準時機,上前一步對妹喜呵斥,“你好大的膽子,見到主上竟不行禮。”

連一個小小的宦官都敢在大庭廣衆下呵斥她,這個公主不做也罷。

她譏嘲道:“我都是個快要死的人了,還講那些規矩幹什麽。”

宦官想要再言,被有施氏呵斥退下,他站起來走到妹喜面前,慈愛道:“妹喜,是父親的不對,不要生父親的氣。”

妹喜無動于衷,柔媚的眼睛直直的看有施氏,“妹喜哪敢生父親的氣。”

妹喜口氣實在不客氣,有施氏的臉再次挂不住,他握了握拳頭,轉身對坐在那裏的幾個貴客道:“這就是我的大女兒妹喜。”

其中一個貴客站起,上前細細看妹喜幾眼,鼓掌哈哈大笑,“沒想到傳言是真的,有施氏真的出了一個大美人。”

有施氏賠笑,“我的這個女兒她性子有點孤僻,還望大王不要見怪。”

那人道:“說不定大王就是喜歡這個性子。”

妹喜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本能的她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将要發生。

她的預感是正确的,的确是沒有什麽好事在等她,她被賣了,被自己的父親給賣了。當初他滿腔熱血的想要和夏朝對抗,如今失敗,就要獻出自己的女兒,她痛恨那個晚上的舞蹈,痛恨讓她跳那支舞的末喜。

自從遇見末喜開始起,她就一直在和她作對,處處找她的麻煩,面對這些,她都是一一化解,或者無視。那天晚上末喜叫她跳舞的時候,她想起在路上時末喜笑話她不會跳舞,當時羞得她無面對人。所以當時末喜叫她跳舞的時候她選擇了跳,她要告訴所有人,她會跳舞,雖然跳的不似末喜那般曼妙,但起碼她是會跳舞的。

那支舞的收場比預料中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那天晚上的掌聲和叫好聲讓她驕傲,她不是個沒用的人,她也可以得到別人的誇贊。因為一支舞,她走進了方國貴族的視線中,在方國貴族中成為最多的談資。

她的美名因此在方國廣為流傳,所有人都說她長得傾國傾城,長得集美,百年難得一見。而夏桀在方國投降的條約中就加了一條把她獻給夏桀,這樣她就不用死了,可是她臨願去死也不要去夏。

她心裏一直都有阿衡,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去接受別人。

可是。。。命不由己,即使她萬般不願,幾次求死,都還是被送上了去夏的馬車。在臨走前,末喜幸災樂禍的目光出現在她的眼前,夏日清晨涼風習習,她站在馬車上,涼風吹過她鬓角的發絲,她直直的看末喜,突地露出一抹笑靥,在那一霎間如百花盛放,美豔不可方物,看她人全都呆愣在她突然而來的笑容中,包括末喜在內。

妹喜下了馬車,微笑走到有施氏面前,輕福一禮,溫聲道:“女兒有個願望,希望在臨走前父親能夠幫助女兒完成。”

她的笑容充滿魅惑,有施氏放下防備,“你有什麽願望直接說出,只要是為父能夠辦到,就一定為你完成。”

她轉眼看末喜,末喜感覺到妹喜不懷好意,躲在有施夫人身後,臉上幸災樂禍神态此時不見,面色蒼白害怕。

原來她也有怕的時候。

妹喜蓮步輕移,站在有施夫人面前,“我的乳娘死了,身邊缺人伺候,我和妹妹是親姐妹,不如把妹妹身邊的宮人全都給我如何。”

有施氏在妹喜目光看向末喜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他以為妹喜一定會要末喜死,或者做一些讓末喜不痛快的事。沒想到她要的是末喜身邊的宮人,宮人說起來也算是半個奴隸,沒有了可以再填,女兒只有一個,沒有了就真的沒有了。

妹喜話音剛落,有施氏直接下令讓末喜身邊的宮人全部跟妹喜去夏。末喜身後宮人聞言,定力好的臉色煞白,定力不好的當場昏暈在地。妹喜看了眼暈倒在地上的宮人,直接下令,“就算是暈了,也把她們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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