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十）

怎麽又扯到了拆遷款？她在秦祯眼中也看到同樣的疑惑。

“我才沒你想的那麽龌蹉。”程國華目光閃躲，“你想多要點撫養費，就是想讓給郦郦再報一個書法班和繪畫班。她已經學了主持鋼琴古筝舞蹈，每門課每周兩節，還有語文數學英語補習班。是個大人都承受不起，郦郦還在長身體！你這樣忍心嗎？！”

周卉還要繼續叫嚷。張所長忙趕上拉住劍拔弩張的兩人：“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一句，都是為了孩子嘛。”

周卉甩開張所長的手：“程國華你給我弄清楚，我這樣做也是為了郦郦的将來。沒點本事，就像我這樣走到哪都被人瞧不起看不起。工作找不好，嫁給你還受氣。你自己摸着良心說，當初我嫁給你的時候受了多少委屈！還不就是嫌棄我沒文化沒本事嗎？我絕不讓我女兒走上我的老路！”

“要是我要了撫養權，絕對不會讓她這麽累！玩就行。現在不是流行什麽快樂教育嗎？你剝奪了郦郦的快樂！”

曲潋潋差點笑出聲！聽得津津有味，這麽多家長裏短，聽着就是精神百倍。看來周卉這暴脾氣脾氣也是被生活逼出來的。眼看兩個人越說越離譜，派出所所長一拍桌子：“你們兩個都安靜點！司法所的同志是來調解你們的訴訟的，少扯些有的沒的。”兩人這才不甘不願地閉上嘴。程國華首先表明态度：“除非讓她跟着我過，否則我一定會起訴到底。”

周卉正要開口，被所長瞪了一眼，悻悻坐下。

張所長輕咳一聲：“今天我們是來為你們調解的。剛才我也聽了你們的要求，周卉是希望将撫養費增加到每個月2800元，但是程國華不同意，并到法院提起了訴訟要求變更撫養關系，對不對？”

程國華沉默了一會：“對。哎呀姓周的你會不會算賬，得了拆遷款我再把女兒還給你就是了，你以為我願意養賠錢貨！”

卧槽，這麽不要臉的人，打着燈籠找不着！

周卉一瞪眼，準備回罵，在所長頗具殺氣的眼神閉上了嘴。所長在桌上敲了敲：“周卉，你有什麽意見，先說再調！”

曲潋潋對所長的敬佩如頓時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果然還是要兇一點才能鎮得住場面，像自己這種一看就很好推到的人絕對是要吃虧的。

周卉明顯地縮了一下身體，低下頭嘟囔幾句，好半天不情不願地說：“我也不是非要多少錢。離婚後我一直都在照顧女兒，工作也沒幹過幾個，每個月拿着低保。我能吃苦，但是郦郦不能委屈。現在物價這麽高，現在程國華一個月只給1200元的贍養費，太少了。”

曲潋潋很想勸一勸雙方都冷靜點，但是，聽程國華的意思，他只是要女兒周郦音的戶口，為的是多拿拆遷款。

城市改建，很多人都靠着拆遷發了一筆，住在城鄉結合部的，特別歡迎征地拆遷。曲潋潋聽張所長說起過，有人還跑到政府上訪，理由是“為什麽不拆遷我的房子要拆遷別人的”。被信訪的城建局心裏苦啊。

秦祯在一旁也皺着眉頭。如果是一般的家庭糾紛，調解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這裏面涉及到其他的利益，就不太好解決。程國華咬死了一句“不給撫養權也行，同等賠償拆遷款”，很有幾分眼中只有錢、萬事不知的模樣。

周卉皺着眉頭，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郦郦的撫養權不能給他，他沒安好心。”說着眼圈一紅，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曲潋潋見程國華死臉賴皮，心裏十分厭煩，便也往周卉身邊湊了一步，蹲在她身邊：“周姐，其實，撫養費也不需要那麽多，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秦祯贊賞地對曲潋潋點點頭。曲潋潋餘光接受到鼓勵，瞬間将剛才的傷忘到腦後，繼續說：“你考慮下，明天或者後天再給我們答複如何？”

周卉見這麽多人都在勸她，環顧四周：“我就想想，明天給你們答複。”說完，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程國華後徑直離開調解室。

程國華也匆匆告辭離去，這時，調解室裏的幾個人才發覺已經快兩點，還沒吃午飯。所長趕緊招呼，訂了幾個盒飯回來一起吃。

張所長把曲潋潋叫過去介紹：“老李，這是我們新來的同志，曲潋潋。”

曲潋潋忙上前自我介紹：“李所長你好，我是司法所新來的曲潋潋，請多多指教。”

李所長打量了下她，轉過頭跟張所長開玩笑：“老張，你這主任當得好，有兩大美女當你手下。我的手下全是些粗人，什麽都不懂，寫個報告都是文理不通的。”

段煜扛着幾個盒飯剛好跑進來，聽到這話就不幹了：“所長，不能這麽說。我寫的東西還是能看的。”

“那是你！”李所長立刻換了一個兇悍的表情：“我給你說小段，這次我們所的調研要是再不獲獎，有你好看。”說完作勢要打。

段煜笑嘻嘻地挨了一掌，把盒飯送到每個人手上，嘴裏說着：“張所長，做着吃，別客氣。”“秦姐，今天怎麽這麽漂亮？”耍寶賣萌逗笑所有人。

最後把盒飯送到曲潋潋手裏：“潋潋，你怎麽到了司法所？”

段煜比曲潋潋大一點，兩個人的狼人殺情誼也延續到網下。她在準備公務員考試的時候，段煜把他的複習材料送給了曲潋潋，兩個人由此見過一面，關系比較好。

“我考的就是司法局，直接分到俞橋司法所了。”兩人在調解室的角落裏“竊竊私語”。雖然盒飯沒什麽油水，配的湯清得能照出人影，抵不上肚子的嚴正抗議。曲潋潋也顧不上減肥大業，飛快地把飯菜送進嘴裏。

等所有人吃完飯，已經是下午快三點了。好在派出所距離司法所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三個人決定走回去，邊走邊聊聊案子。下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讓人有些昏昏欲睡。街道上車水龍馬，車鳴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