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十二）

“我是……我是……”在威風凜凜地護花使者前，曲潋潋又開始結結巴巴，半天蹦不出一個字。小正太眼神冷峻：“你別過來！我可是學過跆拳道的。”

“她不是壞人。”周郦音突然開口，神色戒備：“阿姨，你找我有什麽事？”

曲潋潋眼睛瞪得溜圓。真不知道這小女孩是聰明還是早熟。

“你不是壞人，幹嘛跟蹤我們？”小正太雖然還是一臉戒備，但是已經沒那麽警惕。

小小年紀就是忠犬，長大了還得了？

“我只是想問問，你媽媽對你好不好？”在大街上說話不方便，曲潋潋帶着兩個小朋友找了一家甜品店坐坐。小正太章子睿點了一份香蕉船，大口大口的吃。周郦音看了半天菜譜，猶猶豫豫地問：“阿姨，哪個好吃？”

章子睿大大咧咧地指點她：“你吃這個吧。聽說你們女生都喜歡吃。”

曲潋潋一看，章子睿點的是招牌楊枝甘露，酸酸甜甜很适合小女生，笑着說：“就吃這個吧，阿姨也喜歡吃。”卻在心裏淚流滿面，都升級成阿姨。小蘿莉小正太麻煩叫我一聲姐姐吧。

周郦音搓着衣角，好半天才小聲地說：“我從來沒吃過甜品。”

章子睿也湊過來，鄭重叮囑：“阿姨你是周阿姨派來監視周郦音的嗎？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周阿姨，我和周郦音一起放學回家的事？”

曲潋潋一愣。不是吧，兩個小朋友這是情定三生了嗎？

瞥了一眼曲潋潋的表情，章子睿很不滿地拍拍桌子：“阿姨，你思想純潔點好不好？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沒你們想的那麽複雜。”

曲潋潋默。是我想複雜了嗎？還是這個社會本來就很複雜？

章子睿又往嘴裏塞了一口巧克力冰激淩，含糊不清地說：“我成績不好，周阿姨不準我和她玩。”

這也是理由？沒等曲潋潋表示驚訝，章子睿又說：“周阿姨專門找過我的，警告過我的。其實，我也不是……”搔搔頭皮，不知道用什麽話來表達。

曲潋潋心裏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說出。哪有母親找到女兒的同學，警告還是小學生的孩子，為了我家閨女的成績，你這個成績不好的學生就不要和我女兒做朋友了。

“媽媽說是為我好。”周郦音開口，垂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媽媽不知道，我在學校沒朋友，就章子睿還肯和我說兩句話。”

曲潋潋想說：“你媽媽也是為你好。”但是，打着為誰好的旗號，就能随意幹涉周郦音的人生？曲潋潋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

周郦音的眼淚慢慢落下，滴進碗裏，在金黃色的湯汁表面濺起一朵水花：“我真的不想學那麽多東西，我覺得很累。媽媽逼着我去。我告訴了爸爸，爸爸也沒辦法。媽媽說又要讓我去學書法和繪畫，我真的不想去。”

曲潋潋手忙腳亂地找來紙巾，擦掉她的眼淚，連聲哄着小蘿莉不要哭：“不哭不哭。其實，你媽媽也說了，她是希望你有本事，以後有個好工作，生活不用那麽辛苦。”

周郦音的哭聲更大：“可是我真的很累。每次去電視臺，媽媽都要我有禮貌，對每個人笑。有一次我忘記給一個叔叔打招呼，媽媽回家狠狠地打了我一頓。我那次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太困了沒看見。”

逼良為娼也不過如此。曲潋潋一把捂住嘴，慶幸沒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看着旁邊小聲啜泣的周郦音，曲潋潋也想不到用什麽話來開解。章子睿還投來一個“看吧都是你的錯”的眼神，讓她更加郁悶。

咖啡機滋滋滋地轉動，空氣中飄着淡淡的咖啡香，寥寥無幾的客人坐在遠處，偶爾往這邊投來好奇的眼神。好不容易小蘿莉不哭了，曲潋潋為她擦去淚水，輕聲勸道：“郦郦，叔叔阿姨會勸勸你媽媽。你也不要太着急，遇到事慢慢說好嗎？”

“阿姨。”周郦音擡起頭，眼圈依舊發紅：“阿姨，我怕。你們能不能讓我跟爸爸生活？爸爸不會逼我學這個學那個，他會給我講題，會帶我去玩，他還會做很多好吃的給我吃。”

“這個……”曲潋潋語塞。對着一雙清澈的眼，曲潋潋的大腦也短路了，想不出什麽話來慰撫：“你放心，我們會勸你媽媽的。”

周郦音看了看眼前的楊枝甘露，小聲地問曲潋潋：“阿姨，我可以吃這個嗎？”

“吃吧吃吧，阿姨請你吃的。”曲潋潋連忙将勺子放在她手裏：“嘗嘗，喜歡不喜歡？”

周郦音點頭，剛将勺子放進碗裏，打橫裏斜來一只手，呼啦一聲将碗掃在地上。三個人吓得跳起來，擡頭就看見周卉一臉怒容站在眼前。

好重的殺氣！

曲潋潋腦海裏只有這麽一個想法，心髒如脫缰的野馬狂跳，抖着唇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身後傳來輕微的異動，她偷眼一瞥，章子睿已經躲到她身後。不由自主地遞去一個責怪的眼波：拿出點男子漢氣概來呀，別那麽膽小。

章子睿收到電波，默默地朝曲潋潋的腿望了一眼，奉還一個“彼此彼此”的眼神。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腿也抖得厲害。

周卉朝曲潋潋恨了一眼。仿佛有一道勁風刮過，曲潋潋和章子睿同時往後退一步，似乎看到燙着卷發的包租婆就要大發雌威，獅吼功立馬就要發作。

曲潋潋堅持不住，就要跪倒在地大喊“女俠饒命！”時，周卉的話如連珠炮一樣發射出來：“周郦音，我給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他們沒安好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裏，誰知道有什麽髒東西，你吃了不衛生不健康，到頭來還是我辛辛苦苦送你去醫院照顧你。你要吃我做給你吃，你就那麽不要臉讓別人給你買？還有，我叫你在校門口等我，你自己走了什麽意思？還我剛才給陳老師打電話，她說你請假不上課？你怎麽那麽不學好，還學會撒謊了你？說，是誰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