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十五）

程國華一臉的無所謂：“郦郦都這麽大了，一向懂事，我有什麽操心的？還有我姐幫忙，怕什麽。”

合着周卉辛辛苦苦帶大一個孩子，在程國華眼裏就是這種待遇。曲潋潋真為周卉不值。

周卉正想破口大罵，秦祯突然拉住周卉，微微搖頭。周卉忿忿地閉嘴，偏過頭去。秦祯好言好語地說：“這樣吧，程國華，你今天就把周郦音接回家，照顧兩天。如果郦郦喜歡你來照顧，我們再來說撫養權的事，你看怎麽樣？”

木星野也開口：“這個辦法不錯。”

程國華眼角綻開一絲得意的笑：“好好好，我姐今天送她去的學校，下午我就去接她。”

“你別忘。”周卉冷冷地盯着他，抓過一張紙，刷刷刷寫了幾分鐘，遞給程國華：“拿好。郦郦的培訓班。今天五點到七點是古筝課，七點到八點半是數學補課，兩個培訓班離得不遠，騎自行車就二十分鐘。明天後天都有課，地址我都寫在上面了，5個老師的電話也有，你找不到就打電話問。”

程國華沒想到周卉抛出這個問題，有些棘手。周卉通紅的眼圈裏，射出冷冷的光：“你試試，堅持了三天，我跟你姓，郦郦的撫養權也歸你。讓你知道下，小明星是怎麽培養成的。”

曲潋潋心頭仿佛被點亮了一盞明燈。對啊，周郦音這樣的課外學習強度，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周卉倒是已經習慣了，程國華不知道啊。莫非秦姐的意思，就是讓程國華試試管教女兒的艱辛，如果吃得下苦，也要勸周卉考慮一下。如果吃不下呢？木星野在一旁敲邊鼓，想必也是這種考慮。

這個辦法真是太棒了。

程國華低頭思考片刻，終于點頭了：“好，不就是上課，我也可以。”

“今天下午4點半，你記得去接郦郦。別遲到。”周卉硬邦邦地扔下這句話，推開門走了。

程國華看着周卉的背影，悻悻地說：“有什麽了不起。等我拿拆遷款，再找你算賬。”

這事，就這麽了結了？曲潋潋看了看秦祯，又看向木星野，兩個人都似乎松了一口氣。她猶豫地開口：“這就好了嗎？”

“等等吧，等兩天。”秦祯收起筆記本，緩緩舒了一口氣，“案子還沒撤訴，得等他們想通。”

木星野站起來：“秦姐，那我就先回法院。馬上要開個庭。”

“小曲去送一下小木。”秦祯說。

想着盛光霁說過的話，曲潋潋心裏其實挺抵觸的，但是前輩有吩咐，她不得不從。不情願地起身，跟在木星野身後，見他已經走出司法所的大門，曲潋潋客氣地說：“木法官再見。”

木星野突然停下腳步，看着曲潋潋。上午十點鐘的陽光很清澄，照得曲潋潋閉起了眼。她聽見木星野說：“A大最年輕的最佳辯手，你好。”

咦，他怎麽知道？

曲潋潋驚奇地問：“你也是A大的？”

木星野笑了。木星野居然笑了！曲潋潋第一次發現，面癱法官居然也會笑，還笑得那麽好看。眼睛微微斜挑，細碎的金光貼在幽深的黑瞳中，仿佛是淺淺的魚鱗水波。

就當曲潋潋以為他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木星野已經轉過身去，走了。

他怎麽就走了？冷酷冰山可不是法官的風格啊親。

總算曲潋潋腦袋沒完全死機。她小跑過去，攔住木法官的大長腿：“木法官，等一下。”

木星野看着她，依舊是面無表情，不過曲潋潋已經習慣了不少。

“能給我聯系方式嗎？電話，QQ ，微信都行。”曲潋潋笑，眉眼彎得很可愛，“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想向木法官請教一下。”

木星野說：“你男朋友可以教你。”

“那不一樣。”曲潋潋固執，“法官和律師的經驗不同。而且法官更擅長調解，我得學。”

法官大人似乎被說服了，念了兩串數字：“手機随時開着，QQ和微信是同一個號，随便你加。”

曲潋潋低頭添加好友的時候，木星野已經過了馬路，回到南新法院。不一會，就收到了通過好友的提示。

不過，木星野沒說話，曲潋潋也不太好打攪他。畢竟，法官大人要開庭，不能一邊按手機一邊聽原被告吵架。曲潋潋往司法局上報了所有表格，閑來無事，偷偷點開看木星野的QQ空間。

法官大人的空間很幹淨，最近的更新時間是兩年前。曲潋潋一頁頁往下拉，看面癱的法官大人在剛進入法院的時候，如何被當事人刁難。再看到他準備公務員考試的艱辛。拉到了差不多三年多前，一張照片突然出現在屏幕上。

照片的主角是年輕的木星野。和面癱法官勾肩搭背的，竟然是盛光霁。木星野笑得很開朗，盛光霁也是一臉燦爛，手裏還抱着籃球。兩個人身後，是A大法學院标志性雕塑——一男一女手執天平，各面向不同的方向，學生們戲稱為“男女要私奔”。

盛光霁和木星野是關系挺親密的啊。曲潋潋大為驚奇，為什麽從來沒聽盛光霁提起過。他還讓自己少和木星野來往。兩個人是不是因為什麽事吵架了，繼而老死不相往來？

曲潋潋心裏升起一股名為八卦的熊熊火焰，真想立馬撥通盛光霁的電話，全方位詢問一番。剛剛拿起電話，她又猶豫了。盛光霁從不會隐瞞什麽，他提出這樣的忠告，一定有他的道理。還是算了。

這兩天風平浪靜，曲潋潋也初步嘗到清閑的公務員生活。她覺得有些麻煩的是，時不時有社區居民來法律咨詢，她必須回答。秦祯在的時候還好，她以前是南新法院的法官，回答這些法律咨詢輕車熟路。曲潋潋自己就不行了，她掌握的大多是純粹的法條。同一個問題，秦祯就能簡潔明了的說明，居民滿意而歸，她就有本事把所有人的眼睛繞成蚊香，一圈一圈又一圈。真是糊塗的來，糊塗的走。

司法所的工作職能中，有一項很重要的工作是社區矯正。被法院判處緩刑、管制或者是暫予監外執行的人員，都必須在當地的司法所登記備案，由司法所負責日常溝通。這天，曲潋潋剛剛送走一個判緩刑的年輕人，看看天色，已是臨近下班。她剛收拾好東西，想給盛光霁打個電話，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

程國華居然能适應撫養周郦音的生活，現在進一步提出要變更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