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十六）
這次的調解地點是在程國芳的家裏。程國華的臉上有幾道抓痕，周卉的眼眶依舊很紅，不過不是哭的，而是氣的。木星野抄手站在一邊，程國芳也緊閉着嘴，一副不想理會的樣子。
“秦法官，你說，程國華他占不占理？”一見秦祯和曲潋潋進來，周卉立刻沖上來，攔住秦祯，“這三天，郦郦的課根本沒上全。他要不是晚去接孩子，就是沒準備晚飯。最過分的，郦郦古筝馬上要考級了，正是關鍵時候，他居然忘了要上課！你說，我怎麽放心？他根本就是為了拆遷款！”
程國華一臉晦氣：“不就是忘了一次兩次，郦郦還不是玩得開心。你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不考就不考！”
“滾！是你想偷懶，別賴在郦郦頭上。我養的女兒我還不知道，郦郦絕對不是這樣的孩子。程國華我告訴你，郦郦的撫養權，我一步也不讓！”
曲潋潋看見木星野的面癱臉，心裏着實有些不舒服的情緒。盛光霁陪她逛街吃飯，她有好幾次機會想問，木星野和盛光霁的過去，終究沒有開口。曲潋潋離他稍微遠了些，蹲在周卉身邊，聽她發牢騷。
聽周卉的意思，這兩天，程國華根本沒好好照顧周郦音。接了孩子放學，想起了就送去培訓班，晚飯也沒給孩子好好吃。甚至有一天完全忘記上課的事，接了孩子回家就出去打麻将。還是程國芳看不過眼，給周郦音做晚飯。今天程國華故技重施，想把女兒扔給姐姐，程國芳一氣之下，打電話給周卉。
程國芳開口了：“我看，郦郦還是周卉照顧算了。我這個弟弟，你們不知道，我清楚得很。吃喝玩樂的事，隔着老遠都能嗅到味。髒活累活，打死他也不會幹。郦郦跟着他，也是遭罪的。”
“姐，你怎麽幫着外人？”程國華不滿。
“我幫的是自己的心！郦郦多好的孩子，在你手上不得毀了？”
怎麽就開始窩裏鬥了？曲潋潋還想上前勸解，收到秦祯丢來的一枚眼神，瞬間秒懂，立即牢牢地縫緊嘴巴。木星野在一旁不說不動，比木頭人還稱職。
程國華就掙個錢：“趕緊把郦郦的戶口轉到老房子，拆遷款十多萬哪！”
“錢錢錢，我看你就是沒命賺錢！”程國芳罵起弟弟來，一點情面也不留，“老房子拆不拆還是兩說，你現在就想把人遷了戶口，到時候沒錢，你怎麽弄？又要周卉把郦郦接回去？你還要不要點臉皮啊？我們老程家怎麽生了你這沒骨氣的軟骨蟲。”
軟骨蟲？這詞說得好。曲潋潋差點笑出聲來。
“姐你怎麽……”看樣子，程國華的确很怕姐姐，支支吾吾地分辨，“我這還不是想着給郦郦存錢……”
程國芳“呸”了一聲：“存錢？你左手進右手出，拆遷款真要進你口袋，也是兩三天就花光。我告訴你，趕緊撤訴，別給人家木法官添麻煩。”
木星野很冷地飄來一句：“不麻煩。”
曲潋潋“呵呵”兩聲，權作應景。尴尬的笑聲回蕩在屋裏，格外突兀。
“是啊。”秦祯不失時機地加入了勸說隊伍，“據我所知，你們老房子的拆遷現在還處在立項論證階段，至于拆不拆還确定。你何必為了沒影的事，鬧這麽久？”
“孩子現在挺厲害，要是就這麽放棄了學習，多可惜。”這話是曲潋潋深思熟慮後說出的。秦祯贊許地看她一眼，木星野沖她微微點頭，不過依舊面無表情。
咦，這算是老鳥對菜鳥的鼓勵？曲潋潋有些飄飄然。
周卉很詫異程國芳的“拔刀相助”，很感激地看了她好幾眼。程國華本來就不願意照顧周郦音，陪着孩子上培訓班的時間，他不如東家走西家串，打點麻将喝點小酒。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他心煩意亂地拍腿：“行行行，我撤訴還不行嗎？”
“也！”曲潋潋在心裏比個勝利。此事圓滿解決！
就在曲潋潋滿懷喜悅地奔向約會地點時，電話鈴聲歡快的尖叫起來——周郦音不跟周卉回家，正在鬧脾氣。
我的天，這還有完沒完啊！曲潋潋仰天長嘯，淚流滿面。不得已，她只好調轉車頭，向周郦音所在的培訓學校奔去。還隔着老遠，就已經聽到周卉的哭聲，聲嘶力竭。撥開人群一看，她正抓着周郦音的書包不肯放手：“郦郦，你跟媽媽回家好不好？媽媽打你不對，你原諒媽媽好不好？郦郦，原諒媽媽。”
周郦音緊緊靠在程國芳身邊，水靈靈的大眼睛固執地盯着地上，咬着下唇一言不發。
曲潋潋費勁全身力氣才擠到程國芳跟前，幾乎去了半條命。正巧聽見程國芳也在輕言細語地勸着周郦音：“郦郦，相信媽媽的話。”
周郦音木着臉，充耳不聞。木星野也站在一旁，兩個男人是同一個表情——麻煩大了。
周卉還在哭哭啼啼，程國芳依舊在勸說，周郦音不為所動。周卉說得越多，周郦音的抵觸愈加明顯。
曲潋潋蹭到木星野旁邊：“木法官，怎麽回事？”
其實她挺不想和木星野太過接觸，但是木法官你也不要只當個布景板好不好？
木星野一副頭痛的模樣，看樣子已經被呱噪了很久。他微微向曲潋潋靠了靠，低聲說：“本來最開始，孩子還好好的，一出門就變卦，堅決不跟周卉走。”
一幹大人圍在小朋友身邊，不管說什麽都沒效果。看着小蘿莉抓住程國芳袖子的關節發白，曲潋潋忽然想到一個辦法。她一步蹭到周郦音身邊，輕聲說：“周郦音，阿姨請你吃的甜品還想吃嗎？要不，咱們今天再去嘗嘗？”
周卉一聽到“吃”，望了曲潋潋一眼，沒有說話。周郦音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心動的樣子。張所長敏銳地察覺這是個機會，連忙給木星野和程國華使眼色。程國芳也很上道，将周郦音的手遞給曲潋潋：“是啊，郦郦，阿姨請你去吃，你要乖乖的聽話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