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24-226
“我只是想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而已。”司翟扁着嘴抱着他巨大鹹魚抱枕窩在他半包圍近乎全密封的電腦專用椅裏,看起來特別委屈地在微博上挨個浏覽吃瓜群衆超興奮的艾特提示。主要內容包括但不限于:今天他在會場被圍追堵截的各類高清或者高糊圖片、動圖以及短視頻,猜測他人間失蹤時在會場可能藏匿地點的短文章,現場成功捕捉到他并獲得了簽名的幾位幸運兒的青蛙亂舞,不知道哪位抛棄了自己節操的圍觀路人放出了入場前小師弟情意綿綿地(???)給他挂家屬牌的照片。
“我為什麽沒有帶個面具去???到底是誰給我的自信???”不斷在屏幕上看到自己那張大臉,遭到名為羞恥play的酷刑的反複折磨,司翟的內心此刻宛如一潭死水,想麻木地把自己拖進某個不知名的小黑屋裏吊死。“……為什麽要這麽冷酷地用慘淡的現實教育我,說好的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呢?”
剛回家洗完澡、目的地書房、現在只是單純路過的易生不輕不重地擡腿踩上了司翟兩腿間——的椅子邊緣,稍微一用力就把劃着椅子從房間裏游出來的司翟重新蹬了回去。他無語地叮囑司翟:“這話你在家裏說說就算了,出去說是會被打的。聽起來太中二了,不僅中二,還泛着一層霧蒙蒙的原諒色。”
司翟不想和易生繼續說話并奮力地将懷裏的鹹魚砸向了他。
易生接住了司翟扔過來的鹹魚表示無奈:“你當時說要去我不就提醒你說小心被認出來嗎?更何況你可是跟着要上臺做活動的小師弟去的,唉,剛爆了照上街瞎逛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明星不怕,但還專門逮着同好聚集地去玩,這不是測試人品的自殺式趟雷這是什麽?而且你現在才想起來要做一個普通人,打廣告和直播被送禮物的時候呢?不感謝你的衣食父母就算了你還逃跑,真不愧是死宅。”
說到死宅時易生刻意模糊了發音,一時間司翟無法分辨出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究竟說的是特指名詞還是自己的名字,也因此格外清晰地感受到了易生的惡意。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司翟氣哼哼地從座位上放下自己屈着的大長腿,對易生施展連環腿:“假如有一群人像被餓了三年以上的喪屍那樣兇狠而熱情地撲向你時,我看你會不會感到害怕同時選擇落荒而逃。好了趕緊滾蛋去書房拿你的書吧,不要妨礙我打游戲。”
易生還能說什麽呢,易生不僅無言以對、還被司翟白白踹了好幾腳。然後可能确實由于人在疲憊值比較高的前提下在一個狹小空間內不與同類交流會使智商極速下降,易生一反常态地擺出了宛如初中生般的記仇臉。
那麽接下來突然幼稚易生幹了什麽進行報複呢?
他從書房偷渡到衛生間夾間,隔着門靜靜聽着司翟連上語音,打開企鵝,登陸游戲,進入競技排位,在他确認司翟開始游戲的那一刻,他默默回到了書房,并且關掉了位于書房的路由器。
還差不多關了有十五分鐘。
“所以最後你是怎麽發現的啊……我們這邊真的單純以為你是被拉閘了。”因為小疑和小師弟失寵趁機上位的茶樂在那邊笑的奄奄一息:“不過也确實是拉閘哈哈哈哈哈哈人為拉閘,真的是強行給我宅大腿帶我們的上分之旅添加障礙。”
另一位同樣抓住機會争寵争得不亦樂乎的斑馬同樣也是笑得停不下來:“沒關系沒關系,憑借阿宅給我們創造的順風局強行五打六打了一波團滅出來,這事我可以吹一年——我們好歹是在上分,阿宅這可是瘋狂俯向沖分了,快,阿宅,現在去開個小號還來得及。”
“我怎麽發現的?”司翟冷笑:“那就要歸功于做賊心虛的親愛的易醫生了,今晚不管什麽菜都小心翼翼地等我先吃并且默默觀察一個我的反應——我去他大爺的,再生氣也不能用食物洩憤!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他居然質疑我的道德!”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們今晚只進行了四十分鐘的晚餐究竟吃的什麽啊?”斑馬問。
司翟哼了聲:“麻婆豆腐,水煮肉片,素三鮮和蛋湯。不過就因為先上桌的是辣菜而且似乎辣菜裏比較容易做手腳?結果易生真心恨不得把鞋襪全脫了跳盆裏把花椒大料什麽的全跳出來,哇你們真該看看那個樣子,仿佛一名在前線英勇掃雷的英雄。”
茶樂總算笑夠了,想起了另一名當事人,關心道:“那現在易醫生呢?”
“被我發配回他自己的房間了呗,還能在哪?”司翟推了推耳機,不是很懂為什麽這兩個人又開始了一波狂笑,他等了十幾秒,見她們倆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好出聲打斷:“你們都吃完飯了嗎?還要繼續打嗎?”
“阿宅啊。”斑馬清了清嗓子:“我們給你的那個袋子你打開看了嗎?有你當時在群裏說過想要去買的本子哦。”
司翟警惕:“我沒看,我不看,才不信你們兩個能有這麽好心。我告訴你們哦你們四處去轉我幫你們看攤的時候我可注意到了,卧槽啊,都是些什麽封皮、什麽海報、什麽明信片???開眼界了,我算是真的開眼界了。”
茶樂立刻情緒激動,邊拍着桌子邊嚷嚷:“怎麽能這麽想我們呢!我們有這麽不堪嗎!攤上的本子可一本都沒有給你塞,給你的可是我們的珍藏!比如蘭丸老師、緒川老師……之類的。告訴你這個世上不存在隔夜仇這麽一種東西,只要,嘿嘿嘿,平靜和喜悅将重新籠罩在你的身上。”
司翟:“……等下,你的這個嘿嘿嘿到底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聲,還是說是代指開車的那個???”
而此時,司翟卧室的隔壁,被兇了一臉然後幹脆利落直接打入冷宮的易生正舉着手機和小師弟電話連線。
小師弟聽完前因後果,沉默,思考,随即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自己突然弱智的大師兄。他本來想對大師兄進行落井下石般的嘲笑,但是思及自己接連犯下的幾乎等同于斬立決的罪行,嘲笑最終變成了幾聲幽幽的嘆息。他十分惆悵:“……你就不能多順着他點嗎?居然還敢跑去斷宅神的網……我本來還想打着見你的名號登堂入室呢,現在,唉,全部都是泡沫,泡沫。”
“大概真的是被荷爾蒙沖暈了腦子,自打高中畢業我就再也沒幹過這麽弱智的事情了。”易生痛苦地把頭靠在枕頭上,思考要不要翻過面去捂死自己:“我現在要不要立刻過去道歉?可是再次在司翟玩游戲的時候打斷他又會不會罪加一等?”
“你這種心态其實沒問題,因為宅神其實也是,談戀愛中的男人不講道理什麽的。”小師弟冷靜地指出:“畢竟我沒見過他和誰因為這種一言難盡的原因冷戰,所以這就意味着,罪加一等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
易生:“那……我要不要去買點司翟想吃的東西回來,趁早做好賠罪姿勢?”
“可以可以這個可以有。”小師弟啪啪啪地給自己睿智的大師兄鼓起了掌:“記得一會跪得标準點呦。”
“等等等等!!!”正在緊張刺激地聞聲辯位匍匐在草叢中警惕敵人放冷槍的司翟冷不丁大喊,吓得斑馬和茶樂也跟着他一起嗷嗷嗷地叫了出來。“怎麽了怎麽了!!”“在哪在哪!!人來了嗎!!”
“不。”司翟屏息:“我怎麽聽到剛才有關門聲,易醫生出去了嗎?”
斑馬和茶樂聞言回應給他難以簡單用語言描述的沉默。
司翟想了想,卻還是無法對此視若不見,說着鍵盤一推就要走:“不行,我還是得出去看一眼。”
假如此刻斑馬坐在司翟旁邊,那麽她一定是撲在司翟身上牢牢抱住大腿不肯走的狗腿模樣,因為她以超高分貝嚎叫了起來:“卧槽別別別!!!你別啊!!現在幸存十八個人不到!再加把勁我們就能愉快地吃雞了啊!大腿別走!!!!別走!!別抛下我們這兩個醫療兵!”
因為擔心被人家拿八倍鏡千裏之外取自己項上狗頭,匍匐在不遠處的茶樂雖然沒有辦法以趴在司翟操縱的人物腳下打轉的方式進行挽留,但是她卻直接嗷的聲哭了出來:“求宅爸爸不要抛棄我們!只要這把吃雞,你現在出門去迪士尼玩我們都不管!”
“……可以,你們就很厲害。”司翟不得不重新坐下來,然而他心神不寧的要命,又沒有辦法真的不管有可能外出的易生,于是他擡起了自己的腿,在戰鬥空隙轉移藏身地的時候,以超高柔軟性要求的姿勢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探頭望了幾眼。
在新一輪槍戰開始的時候,司翟又驚又怒地将自己的擔憂喊出了聲:“卧槽!該不會易醫生離家出走了吧???”
由于周圍槍聲響亮得像在放炮,茶樂不得不也很大聲地回喊:“怎麽可能因為這種原因就離家出走啊宅神!!!!你醒醒好不好!!”而更加機智的斑馬選擇以“對啊很有可能啊快!!阿宅!!帶我們速戰速決!打完這局你好去找你的易醫生啊!”來回(激)答(勵)明顯已經沒有帶着腦子在思考的司翟。
最終,這場LYB(躲在暗處算計人)與堪當伏地魔(全程趴在地上隐蔽不肯起來)的多方拉鋸混戰,以司翟一馬當先的強勢carry帶領他們小隊奪得勝利,大吉大利,集體吃雞。
司翟迅速一推椅子:“可以了可以了,要不今晚我們先到這,哎卧槽這麽冷的天易醫生怎麽說出去就出去,說不是賭氣我都不相信,我得趕快去找他——”
“你要找誰?”
司翟驀然擡頭,看到一個提着印着肯德基标志巨大的塑料袋、裹得幾乎看不到臉的易生站在門口。易生奇怪地放下手上的東西,脫下圍巾和帽子,見司翟直愣愣地像只傻狍子那樣望着自己,不禁又問了一遍:“你要去找誰?”
“找……沒要找誰啊,我在和她們說游戲的事情。”
因為耳機裏傳來的歡呼聲太大以至于他連開門的聲音都沒聽見的司翟抿了下嘴,在自己開始不受控制地臉紅前把繼續傳來噓聲的耳機牢牢扣在桌子上,杜絕漏音現象。做完這個動作,他有點茫然地搓了下手指,停在房間門口看着易生從袋子裏把瓶裝百事和洋溢着炸雞味道的肯德基外賣桶掏了出來。
“你這個點出去買的什麽肯德基?”司翟幹巴巴地問,話一出口仿佛感覺到有鉛塊塞在他的嗓子裏:“晚飯沒有吃飽嗎?”
易生擡頭望了他一眼,裝作輕描淡寫的樣子反問:“我以為你晚上沒有吃飽?才吃了那麽幾口……怕你餓就去買了……你不是說晚上吃垃圾食品幸福感是最高的嗎?”
喂你們兩個,聽到了嗎,冰箱裏今晚的剩菜在哭泣哦。
“那、那好吧。”司翟下意思伸手把房門推大了一點:“要我再去拿張小桌子過來嗎?感覺你買了好多。”
“不用了,你坐下吧。”
易生把司翟摁回了他的椅子上,又挨個在他面前依次擺上辣翅、雞塊、紅豆派、薯條、蛋撻和土豆泥。“等一下啊,我去給你拿杯子倒可樂。”他這麽說完,飛也似的跑開了,留司翟對着面前這堆差不多把他的顯示屏擋了一小半、對鍵盤全包圍的夜宵們發呆。
“那……這還怎麽玩啊?”司翟在重重障礙物中找到了耳機并且拔掉了耳機線,不太好意思地對斑馬和茶樂說:“我們今天還是到這吧,桌子上東西太多了也沒法打了。”
茶樂問:“那你接下來準備幹什麽?和你的易醫生在愛巢裏邊吃高熱量垃圾食物邊虛度人生嗎哈哈哈哈?”
“不知道啊。”司翟看了眼門口:“大概會去有人玩的那幾個頻道挂着吧?唔,小疑這個月末瘋狂補時長的果然在線,謝老板居然也在,很有可能是一輛随時散架的自行車呢……我順便去看會他的直播好了。”
“看他們怎麽翻水水的嗎?”斑馬吐槽道,接着又語重心長的教育司翟:“阿宅啊,夫夫沒有隔夜仇,床頭吵架床位和,有什麽矛盾,滾上一滾不就解決了?”
“走開啊你們——!!!”司翟前腳面紅耳赤地直接關掉了語音,後腳就看到一臉無辜的易生端着兩杯可樂進來,頓時窘迫得恨不得原地爆炸。
他一個才剛上二壘且還在精進自己上壘技術的前單身狗,為什麽要被兩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奔一壘、更沒有脫單征兆、只是單純的博覽群書的單身狗調侃開車啊!啊?啊???這個世界的公理和正義在哪裏!在哪裏啊!
“不玩了嗎?”顯然什麽也沒聽到的易生奇怪地問,他把可樂放在司翟面前,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不是才剛九點?”
司翟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不能說因為同開車的另外兩名司機調侃他,他一氣之下就把他們本來就不是很穩當的三輪車徹底拆了吧?他捏了根薯條塞進嘴裏嚼嚼嚼,開動腦筋迅速思考起來。在易生重新安安穩穩地坐回他座位前,司翟一拍大腿,總算想出了一個在他自己看來非常欲蓋彌彰、但是偏偏又非常有說服力的借口。
“我要考慮下,接下來做哪個游戲的攻略。”
已經發布過新游戲預告、剪好了片頭片尾,配好了字幕,還順手通關了全支線順便全收集,就差最後剪輯解說的司翟這麽說到。
然而對司翟工作計劃不是很了解,之前的游戲攻略也才剛補完的易生并沒有察覺到司翟故意岔開了什麽話題,反而是毫不知情地來了興趣。他書也不看了,拖着沙發坐到司翟旁邊盯着他的屏幕:“所以你接下來要做哪個游戲攻略呢?”
司翟想要裝作不經意想起的樣子提一提他躺在硬盤裏的看門狗2,結果沒成想易生用手機查了一圈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他:“聽說生化危機7才發售不久是不是?我看到100度百科說是1月24號發售。”
神經比較纖細對于‘突然有東西出現在眼前吓你一跳’類型的游戲比較不擅長的司翟陷入了死之寂靜。半響,他才搭着易生的肩膀艱難地開口:“易醫生……那個,不是,這個生化危機,和生化危機電影完全不是一回事。沒有愛麗絲,也沒有紅皇後……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總之這個和古墓麗影系列還不是一回事——”
易生反握住司翟的手,同時面露向往:“那要不讓我玩玩看看?這種游戲對于操作的要求高嗎?”
司翟回憶了一下易生在守望中相當不俗的游戲表現,比如硬是把fps射擊類玩成格鬥類,或者幹脆就在玩簡單的幾何學益智游戲,立刻放棄了讓易生親手感受驚吓這個提議:“……還是我來玩吧,雖然生化7的分類是生存恐怖類,但是其實它也還是屬于動作冒險系的……要操作用武器,還有追逐戰什麽的。”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或者,要玩一整部很有可能會出DLC的恐怖游戲。
他好後悔啊……
他真的好後悔啊。
啊對了,4月好像還要發售逃生2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到時候這個游戲一定絕對不能讓易生發現!!!
“那,要不明天再開始玩吧,我今晚買下游戲準備點家夥什麽的。”司翟蕭瑟地拿起辣翅一口塞進了嘴裏,聲音變得含含糊糊的。“順便也好去微博提前通知一聲……”
“等等,你要準備什麽家夥?”易生皺起了眉:“還有,有必要提前微博通知嗎?”
司翟哀怨地看過來:“就……準備點潤喉糖、蜂蜜、幹果、大絨毯什麽的,最好能去借只貓。還有你問微博啊,微博當然有必要啊,因為大家普遍很喜歡看別人被吓。哪怕自己其實也吓的要死,但是往往在觀賞過程中總是會出現一種謎之愉悅。如果不提早通知的話,有一群人看不到直播,到時候說不定會氣得螺旋上天,在我的評論區發一大堆用我的照片P出來的表情包。”
易生滿腦袋問號:“等一下,你說最好能去借什麽?借只貓???”
這場冷戰莫名其妙地開始,然後也莫名其妙地宣告結束,兩個人重新開始了主題為貓的各種沒營養日常對話。
其實吧,人類這種生物真的很奇怪,特別是到達一定等級從新手村轉職出來以後,選擇了‘宅’作為自己主屬性或者副屬性的那一大波人,都漸漸地對貓這種生物産生不同程度的趨光性。最終視真正擁有一只或一只以上的貓來斷定此人是否成為一名真正的貓奴、合格的鏟屎官。
所以,雖然嘴上一直在罵曾經禍禍他各種私人物品的兩只小混蛋,但是司翟從骨子裏、發自內心地熱愛着各種各樣的貓貓們。
啊,貓,他的生命之火,他的欲望之光!
有貓在懷,虛拟恐怖游戲算什麽,真人恐怖游戲他也能殺出重圍!
于是出于這樣的心理,今天易生下班回家的時候,非常榮幸地見到了一窩貓。
嗯,一窩貓,毛茸茸的貓。
易生僵硬地站在玄關,還維持着扶住鞋櫃剛換上拖鞋的姿勢,動也不敢再動一下。他小聲喊:“司翟……?”
趁機跳到他腳上、半躺着對他的拖鞋圖謀不軌的正宗中華橘貓聽到他這聲喊,懶洋洋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充滿了蔑視的。
普通人類易生被這個小眼神瞅得怒從心頭起,他屏息,氣沉丹田地大喊:“司翟!!!”
“哎哎哎哎!!!這呢!”
一片喵喵聲和東西碰撞聲響過,頭上還戴着VR沒來得及取下來的司翟慌慌張張地從他的房間裏跑了出來。“怎麽了!怎麽了易醫生!”他嚷嚷着:“着火了嗎!還是我鍋又溢了!”
“讓它走開……”易生甚至都沒有顧得上晃一晃趴在自己腳上分量還不清的橘貓,他已經看清了司翟。司翟的脖子上趴着一只有神奇八字眉的中華田園貓,連帽衫的前兜裏揣着一只奶油色臉藍眼睛的、一只非洲人臉藍眼睛的。
易生徹底傻了。
“……這都,哪來的貓???”
司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然是我借來的啊,你腳上那只是我們辦公室第一任吉祥物,叫橘皮。我背上這只因為長得像很有名的那只喵喵,所以它叫梨皮。左手這只小暹羅叫基皮,右手這只黑的叫茍皮。收養它們的那個智障想湊一個五皮臨門所以……”
“這個名字,起得,很有個性。”易生實在講不出誇獎的話,“你借用這些貓要借多久?”
“哦,這個啊。”司翟把趴在他脖子上不肯下來瘋狂啃他卷毛的梨皮硬提了下來放到地上,又挨個把口袋裏的貓們掏出來,無貓一身輕地拍拍手。“最起碼借個一個星期吧,主要是因為智障也趕去美國了,家裏沒人可以照顧,托人寄養他又不放心。聽說我要借貓,就歡快地連同貓砂盆貓糧貓罐頭貓窩貓飲水機一起打包端過來了。哦,對了,這些都是短毛貓,來之前洗過澡撸過身上的浮毛了,所以這幾天,應該……”他盯着易生的褲腿,視線凝固了:“……是不會有很多毛的。”
易生也低下頭,順着司翟的視線看向自己今天早上才剛換上的、仍然帶着洗衣液芳香的、幹淨的深色牛仔褲——
——那上面有三根好明顯的亮橘□□毛哦。
這日子怕是沒法過了。易生坐在飯桌前默默地給自己熱氣騰騰的牛肉湯面裏加辣加醋,在他對面,是四只邊吃混合貓糧邊不住地擡頭望着自己的貓。如果不是在眼前真的發生了,他恐怕以為自己只有在災難性的噩夢裏才會見到這種場景。
貓毛地獄啊。
自知理虧的司翟從廚房探出頭來:“易醫生,烙餅你還要辣椒醬嗎?還是就吃五香的?另外我還用烤箱做了豆腐,你吃面稍微留點肚子,湯底可以留着明早下粉。”
于是在今天,易生終于發現自己也是一個可以用吃食打發的人。
他嘆氣後放下筷子,把身邊的椅子拉開,招呼司翟:“五香的就行。你也快點吃吧,你不是說八點半直播的嗎?現在馬上八點了要……我回來之前你戴着VR在玩什麽?”
“在玩一些弱智又卡通的小游戲放松心情嘛。”司翟端着熱氣騰騰的烙餅和自己的面biu得坐下了,他抄起筷子,看着那排貓的眼神有那麽一點悲痛:“畢竟馬上要上刑場了,就很難過,很緊張,很上下不安。”
“這麽嚴陣以待嗎?”易生問:“那除了借貓和玩別的游戲放松心情,你還做了什麽準備工作?”
“首先要吃飽,不過不能吃太撐,避免一會情緒激動或者大起大落時岔氣、反胃、犯惡心,所以要吃帶湯的、味道重一些的。”司翟想了想:“還有就是等會備好的茶水要放在胳膊不伸直絕對夠不到的地方,避免水患災害……最後,貓一定要抱在懷裏,手柄線一定理順、留足長度。嗯,我的相聲和洗腦歌單也整裝待發了,易醫生,等會你要是還打算坐在我背後的話記得千萬不要在我玩的時候碰我,不然很有可能會出人命。”
驚呆,這年頭玩個恐怖游戲準備得都要像是準備上高考考場一樣嗎?易生暗中诽謗,同時又不由得在心裏好奇,他原本認為的生化危機7是和血源詛咒類似的恐怖,結果看司翟這個反應……似乎并不是?
此刻,對游戲、特別是恐怖游戲知之甚少的易生是真的不知道,恐怖游戲中還有名為第一人稱視角的大殺器。
“各位晚上好,今晚我來玩生化危機7,然後你們聚衆來愉快地看我被吓。”司翟被易生從旁邊喂了勺蜂蜜水,又塞了一小塊甜橙,但是全程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屏幕,手也沒有離開過腿上的梨皮。
他邊撸貓邊念彈幕:“什麽叫‘應家屬要求玩生化7’?因為就是應家屬要求啊,不然你們以為看門狗2一口氣更新到4的我會不裝聾作啞的來玩?‘233333就猜到你是故意不吭聲裝死的’‘為此宅神還不惜使用了爆照大法’,其實還真不是這樣的,不過可以,你們提醒我了,師弟和小疑各加一頓打,拒絕聯機時間延長到一個月。‘宅哥第一次這麽多話是不是在拖時間’,什麽居然被你發現了嗎。‘宅神你今天為什麽不來漫展了’,哇你們還是饒了我吧……老年人真的招架不住這如火般的熱情,差點在現場被烤焦……真想要簽名的話我搞個抽獎好不好,連帶着游戲,OST和原畫集什麽的搞一大波抽獎。”
“行了。”憑借撸貓蓄滿了自己勇氣槽的司翟拿起了手柄:“那就開始吧。”
游戲開始第二五分鐘,易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抄起了仍然在圍着他拖鞋打轉的橘皮抱進懷裏;
游戲開始第四十分鐘,司翟無聲地調低了游戲自帶bgm,帶上了耳機開始人工手動播放背景音樂;
游戲進行到一個小時的時候,司翟終于放聲大叫并且直接拔掉了他平板上的耳機開始公放音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不行了!!!!這棟房子到底有多大啊!!!啊啊啊啊我最害怕這種迷宮一樣還要反複跑的地方了!!!救命追上來了!!!!!什麽地圖??平面和3D能一樣嗎卧槽!!!”
易生在這種令人緊張的氛圍中神經也是越繃越緊,當手機鈴聲一前一後響起來的時候,他也沒忍住,跟着司翟一起慘叫出聲。
“手機!!!我手機呢!!”司翟一把扔了貓,跳起來開始自處尋找他本該靜音卻沒靜音的辣雞手機:“誰啊哪個缺德的給我打電話!草草草安全屋!!安全屋!咦,喂,媽?”他意識到事情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簡單,眼疾手快地關掉了自己的麥克風。
比司翟先找到手機在房門接起電話的易生看着他媽媽的來電顯示也有點傻眼,他接起來:“喂,媽?嗯居然真的是你……不是,我爸呢?”
五分鐘後,易生挂了電話,有點懵地走進來,看到懵逼程度和他不相上下的司翟傻傻地癱在椅子上。
“嗯……我媽說她下周要來。”
司翟猛地擡起頭:“我媽媽也說……她要來,就後天。”
易生此刻覺得頭疼欲裂:“……幹什麽啊,這是幹什麽啊,她們這是約好了嗎??不應該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智障如我為了湊233、不會分章節卡文,就很離譜(對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