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意中人
“傅骁寒!”嬌俏得仿佛一朵盛開的海棠花,眼睛亮亮的,傅骁寒沒回頭,背着身子問:“什麽事?”
她嗔道:“哎……沒事不能叫你啊,我們不是訂了婚約嗎?”她走上來熟絡地挽住他的手臂,軟軟的一團,再堅硬的姑娘也還是個女人啊。
三兩個下人經過這邊又很快閃過去,全當作沒看見。
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樣的盛夏,他記不大清了,她卻記着,她大他三歲,按理說女孩早熟,他們卻不是這樣的,他更老成些,做什麽事都透着一股老練與狠辣。倘若三年前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這樣拉着臉面的。可他太冷,冷得抱不住了,她以溫暖的身軀妄想抱住這團冰,她不怕,她要證明自己和別的女子終究是不同的。
藏青的衣裳,仿佛從來沒換過,或許記憶裏他就是這樣的印象,他的影像是什麽,模糊了。她熱熱切切地問他:“怎麽愣神了?這趟回來你老是神神在在,是不是魂被哪個小狐貍精勾走了?”
“沒有。”簡單的兩個字,一句話也不願與她廢,她是習慣的。傅骁寒默不作聲地把手從她臂彎裏抽出來,張毅南的笑容有些裂了,彌補不回來了。有些事情仿佛鏡花水月,指尖一戳就破了,而破鏡怎麽可能重圓呢。所以保持現狀,是他們留住他的唯一方法。
“你有事,便先走吧,下次我找你可不許這樣了!”有瑕疵的笑容,他看破不說破。傅骁寒淡淡應承了個“好”字,只是不關心吧,所以她怎樣的表情都很無所謂,她是不知所謂。
還是奢望着,反正……反正他也沒有喜歡的人,那就怎麽樣都好了,她要的不過是這些罷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傅骁寒臉上的冷也是會融化的,他的所有情緒,只為那一個人動容。
裕王府
歷經百年的滄桑,這裏依舊是權力之地。王府外偶有一兩個過路的行人,瞧見這威嚴與肅穆,悄悄小了聲音,埋頭走過去,一擡頭,門神一樣的守衛狠狠瞪着他們,眼裏迸出兇惡的光,脖子一縮,便匆匆向前,再不敢看。
門當歷戰火洗禮,兩頭石獅子斷了一只角,八國聯軍侵華的煙火已褪去,重新回到北平時,王府被很好地清掃一番,那些過往的奇珍異寶在有心人的留意下從全國各地飛到老王爺的多寶格上,束之高閣,僅供他一人賞玩。
門檻很高,程遇春從未走進過這樣的深宅院子,跨過去的時候險些摔了一跤。
老王爺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握了一串珠子,手指滑過一個又一個珠粒,仿佛是個再虔誠不過的信徒。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王府,他擡頭,被滿天的富貴給驚住,一生從未見過如此潑天的富貴,從未面過如此權勢滔天,只手遮日的人。
“欽兒說你唱功甚好。”老王爺的眼睛從虛無中射過來,利劍一般,刺得他脖頸生疼。老王爺坐在上首,無人可與他齊頭,他一動不動,只手裏捏珠子的動作不緊不慢,像極了廟裏的大佛,蒼老如樹幹的皮膚,一道道的裂紋嵌在臉上,明明易欽是那樣豐神玉秀,那一雙桃花眼,對了桃花眼,他的眼睛已松弛,卻還看得出年輕時是有一雙桃花眼的,不過在老人身上,格外令人心顫。
“如此,唱一段吧,裕王府不留沒用的人。”
不留才好,可這話到底什麽意思呢,他已無暇去琢磨這裏的意思。
程遇春便照他說的開始唱,再生緣,孟麗君的俏叫他演的入木三分,老王爺卻一下也沒掃,他慌了神,演員最怕觀衆的不喜愛,職業使然,身份使然。
老王爺一揮手:“你這唱功是不錯,可我不愛聽這戲。唱一出貴妃醉酒吧。”老王爺呷一口茶,算是肯定了他,程遇春才如蒙大赦地舒了口氣,但仍需打起十二分精神,唱好這出貴妃醉酒。
豔麗的貴妃這便粉墨登場了,一擡手,瓷白的肌膚從手腕裏漏出來,他的神情變了,仿佛自己就是楊貴妃,君王失信,于庭中佯裝醉酒去調戲一個太監,眼裏的媚,身體的柔都叫他演繹的入木三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屋裏暗了些,老王爺一揮手,兩個小厮心領神會,互相對了個眼神,将門悄悄阖上,程遇春在堂中,扮演醉酒時的欲倒未倒,老王爺踱步上去,握住他的手腕,一下子扯到胸口處來,程遇春不敢掙紮,無力地叫了聲:“王爺。”
他的內心是焦灼的,充滿了無可奈何,他知道他逃不掉,也無處可逃。誰來救救他。唯有向上天祈求,祈求着又不幹了,他恨老天,從不理會他們這些可憐人的願望,以擺弄他們的命運為樂,充滿了無情。
一滴眼淚滑到了襟子上,衣裳被老王爺扯掉,他枯樹枝一樣的手游離在他的身體上。多好的一塊美玉!老王爺近乎貪婪的吮吸年輕的味道,這既肖女又肖男的身子,是上天最好的恩賜!
“好。”老王爺啧啧贊嘆,眼睛也亮了,他背着身子,那一夜傅骁寒的味道盡未散去,他指靠着一點微弱的氣息幻想那是他,白皙颀長的手指,冷漠地眼,高挺的鼻子,一寸寸,将他吞噬。還有那一瞬間的快樂,令人戰栗着想要膜拜,傅骁寒的臉因□□而染上紅色,像天邊燒透的雲霞,不燒盡他便不會離去,他的意識模糊了。
老王爺去扯他的下褲,擦過他的,引起一陣的不适,他努力去适應,卻在所有暴露在日光下而感到死一樣的悲哀。傅骁寒,他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手握成拳頭,好像下了什麽決心。老王爺眼尖一把捏開他的嘴巴,冷笑着:“想死?”便把舌頭伸進去,與他的攪在一起,他不敢動,淚成了一汪水。
屋外一陣喧鬧的聲音,隐約聽到好多人喊:“不能進!”随後外頭湧進的光一股腦照在他臉上,他看見傅骁寒向他走過來,他哭得不能自已,伸出手,傅骁寒的臉色很不好,仍輕柔地握住他的手。
“我來晚了,別怕了。”他勾過衣裳蓋在程遇春身上,眼角掃到衣衫不整的老王爺,抱個拳:“王爺,對不住了。”語罷抱着程遇春出了門,屋外全是他的人,制住王府的一衆家丁護衛。他朗朗走出,天神一般,迎着日光,冰冷的眼睛蘊含了莫大的怒氣,在瞧向他的時候卻化作一汪春水,簡直可以将他溺斃在這樣的溫柔裏。
程遇春偷偷扯着他的袖子,他低頭傾聽“傅骁寒,我不值得你這樣。我不過是個卑賤之人,不值得你為我,毀了大好前程……”心裏是開心的吧,卻為他感到不值,自己算什麽呢,毀了他辛辛苦苦才建築好的大好前程。
“你值得,我說你值得,你就值得。”
他的吻落在他頭上,眼睛裏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闖王府又算得了什麽,拱手讓江山,只要為了他,就沒有不能做得!何況前程!
程遇春捏緊了他的衣領子,揪得都變形了,沒人敢看他們兩個。良久傅骁寒感到胸口一片濕濡,程遇春還埋首不肯起來,只有手怎麽也不肯松開。
“少爺,請讓程老板上車吧。”
料到會有此事,備了馬車以防萬一。畢竟兩個男人,程遇春還一片狼藉的,走在路上少不得指指點點的,小五子想的周到,聽到要闖王府,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知道主子的心意不可逆轉,咬了牙陪傅骁寒走這刀山火海一遭。青州軍是一早就調到北平郊外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說的可不就是這個麽。
程遇春上了馬車,眼神戀戀不舍地瞧着傅骁寒,仿佛受驚的幼獸,傅骁寒看不得他那樣的眼神,低聲說:“五子駕車。”
小五子回了聲:“得嘞。”馬車便駛起來,穿過鬧市,回到傅骁寒在北平置辦的一套房子裏。
程遇春靠在他懷裏,傅骁寒摸着他的頭,還有些虛汗,他從袖子裏掏出帕子,以食指攥着給程遇春拭汗,程遇春一愣,轉頭看他,一張青春逼人的臉,傾身上去,舔了舔傅骁寒的嘴唇,是甜的。複又嫌不夠,想索要更多,不知怎麽的,眼淚又下來了。傅骁寒知道他恨那個老王爺的味道,想要他的味道蓋過那段生不如死的記憶。
傅骁寒輕輕将他放平了,衣裳本來也沒穿好,倒省了這一步,傅骁寒溫柔地舔着他的身體,程遇春在他的掌下露出迷醉的表情。
“遇春,沒事了。”
他緊緊抱着程遇春,像抱着整個世界,那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多害怕別人會搶走他的寶貝。不!他不允許,即便與天下人為敵又怎樣呢,他要的,從始至終只有他啊。
“傅骁寒,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終于聽到他說愛自己了,那麽,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他加深了吻,直到兩個人大汗淋漓,相互都喘着粗氣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
《司令》終于要完結了,第一次寫書,對堅持下去的作者很喜歡,不管成果如何,都會是今生最寶貴的記憶。謝謝點擊的天使們,我知道自己這文尚欠缺很多,想對你們說謝謝,尤其給我地雷的朋友,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可能會寫不下去。真的很謝謝大家,無論前途怎麽樣,都希望自己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