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錯覺
袁悅的目光往下溜去,被秦夜時的枕頭擋住了。
“抑制劑!”秦夜時的脖子和耳垂都紅了,“還有的,在行李箱裏。”
他比方才更激動了,袁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觸碰到他皮膚的原因,此時彌漫在空氣中的信息素濃烈得讓他也燥熱了起來。我也需要吃抑制劑了,袁悅心想,連忙彎腰從行李箱中翻找抑制劑的瓶子。
秦夜時看着他的脊背。這是一個極暖的冬天,房間裏沒有開暖氣,他卻覺得越來越熱,汗不停地往下滾。袁悅上身只穿了一件單衣,手臂活動的時候背部的骨頭頂起了衣服,蝴蝶骨和脊骨形狀分明。秦夜時捂着自己的鼻子,鼻腔深處痛得讓他皺眉。
袁悅自己先吞了兩顆,但他不确定此時此刻的秦夜時需要多少,手裏倒了一把起身問他:“你吃幾顆?”
幾顆都可以。秦夜時心想,他太難受了,連開口都覺得困難,幹脆直接跨上床,抓住袁悅的手低頭就吃。
糖丸圓滾滾,甜滋滋。袁悅身上也沁出了微汗,秦夜時吃了他手裏的那些,又聞到他手心還沾着些糖丸表層糖衣微微融化後甜甜的氣味,腦袋裏渾渾噩噩的,直接伸舌頭就舔了上去。
袁悅:“!”
秦夜時舔到了甜昧和汗液的鹹澀味道。奇怪——他心想,為什麽袁悅的味道這麽好,這麽讓他喜歡,讓他受不了。他緊緊抓住袁悅的手腕,方才咽下去的抑制劑似乎只起了片刻的遏制作用,他也只停了片刻,再次伸出舌尖,舔舐着袁悅的手心。
“秦夜時!”袁悅聲音發顫了,“你這樣……”
這時候就顯出兩人體格和力量的差異了。秦夜時把袁悅的手掌都弄濕了袁悅還是無法從他手裏掙脫。秦夜時得寸進尺,手指滑入他袖口,把他的衣袖推上去,繼續沿着手腕細細舔舐。袁悅的手沒力氣似的搭在他肩上,碰了碰他的耳垂。
秦夜時已經完全勃起,性器脹得發疼。只有袁悅身上的氣味,從每一個毛孔裏沁出來的信息素氣息能令他略略緩解這種難耐的脹痛。這是袁悅的信息素,是他那只毛絲鼠,是他自己……甜蜜的,令人着迷的,無法松脫的,最誘人的氣味。秦夜時沉迷地纏絞着袁悅的手指,他的手指卡在袁悅的指縫裏,兩個人的信息素瘋狂地糾纏在一起,根本無法分開。
袁悅被按倒在床上的時候,兩個人心裏都是同一個念頭:剛剛吃的抑制劑浪費了。
酒店的床頭櫃裏該有的東西都有,秦夜時匆匆拉開抽屜取出要用的東西,在撕開包裝袋子的時候他遲疑了。
他在想,袁悅是否也願意。
性反應是純粹的生理反應,和自己是否中意對方沒有多大關系。秦夜時磕磕巴巴地動作,試圖在腦子裏理順自己和袁悅的關系,但袁悅已經被他的慢吞吞弄得煩躁起來,直接把他拉下來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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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時沒抓穩套子的包裝,他完全沉浸在袁悅的這個吻裏,心髒劇跳,神經顫抖,所有的意識都放在兩人纏鬥的唇舌和親密摩挲的下體上了。
他伸手去揉搓袁悅的下身,袁悅在不得脫離的吻裏嘶啞地喘氣,射了出來。
沒有潤滑,沒有套子,秦夜時全忘記了這些事情,他粗暴地把手指伸進袁悅的身體,把袁悅皺眉發出的抗議都吞入自己喉嚨之中。
手指被溫暖柔軟的部位親昵地纏裹着,秦夜時只覺得自己下一刻可能就要爆炸了——從裏到外,從骨頭都皮膚,從靈魂到軀體,他就要被這種過分劇烈的興奮弄瘋了。
“太緊了……”他低聲說。
袁悅的眼睛眨了眨,秦夜時忍不住低頭去吻他的眉毛和眼角。
“溫柔一點兒,我會疼。”袁悅低聲問,“第一次嗎?”
“不是。”秦夜時立刻否認。
袁悅笑了一聲,沒有戳破他羞澀的謊言,只溫柔地撫弄看他的頭發,指腹緩緩地從他的頭皮和發根擦過。
“那也得慢一些。”他啄吻着秦夜時的鼻尖,“別弄疼我。”
秦夜時的心像是被他一口咬住了,牙齒摩擦着髒器,讓他心裏像是煮沸了一鍋甜膩到極點的糖水,但那沸騰液體的溫度又讓他産生了不太明顯的痛感。
他乖乖按着袁悅的指導去做,不想讓他疼,只想讓他高興。
兩人光裸的皮膚毫無隔閡地緊貼在一起,秦夜時低喘着,親吻袁悅的背脊。他剛剛看到的那個瘦削的、骨頭痕跡清晰的背脊,光潔得如同從未有人觸碰過。他抓住袁悅的腰,在不斷重複的頂撞、深入之中,察覺到身下人輕微的顫抖。
袁悅咬着枕頭,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了口裏。秦夜時只能從他勃起的性器和硬挺的乳頭上得知這個人也是興奮的。他壓在袁悅背上,強行把他抓住的枕頭扯走。袁悅驚喘了一聲,受不了似的抓住秦夜時的手臂。秦夜時看到他的眼圈紅了,像是有淚水一樣,在床頭燈的光線裏發亮。
“疼嗎?”他擔心了,生怕自己做錯,連忙停了動作緊張地問。
袁悅沒說話,只伸手推了推他的屁股。
秦夜時不理解這個意思,他覺得自己是被房間中過分熱烈的信息素弄得有些不清醒了,忙伸手去幫袁悅搓弄他的性器:“哪裏疼?你說,我注意。”
“別問……”袁悅低下頭,額頭抵在床上,脖子上的脊骨頂起皮膚,突兀地顯出來,“別問……別停……”
秦夜時便懂了。他只覺得袁悅突然變得異常可愛,異常有趣,讓他心裏頭忽地就軟下來一塊。
“好,不停。”他咬着袁悅的耳朵,在他低啞的呻吟裏乖順地動起來。
……
應長河風塵仆仆地趕到兩人下榻的酒店,先在大廳裏碰到了西九文管局的負責人。兩人交流了片刻,應長河嚴肅地對香港地區警察的辦案效率提出了表揚,對方也對認真地承諾之後一定會解決好葬玉的事情,不會讓他們在這裏留下遺憾。
應長河想要的就是這個承諾,現在負責人親自跟他應承,他特別欣慰地笑了。
他和負責人交接了手續之後就要立刻帶着兩位麻煩人物趕飛機。袁悅和秦夜時坐在沙發上打瞌睡,兩個人都一副沒睡夠的樣子。
“走走走,上機再睡。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起飛了。”應長河看着手表催促,“秦夜時,你不用幫袁悅提這麽多東西,讓他自己提!說多少次了你得鍛煉身體!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袁悅打着呵欠,從秦夜時手裏接過自己的行李箱,敷衍地點點頭揮揮手,表示自己已經聽到了。
三人一路狂趕,袁悅連連抗議:“為什麽要買這麽急的機票?下午不是還有一趟嗎?不然晚上也可以啊。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香港,總得吃吃飯逛逛街吧。”
“這一趟機票最便宜。”應長河說,“我來接你們這趟交通費本館是不報銷的,只能我們單位自己出。這都是錢!”
“都是我們的錢。”袁悅說,“就是小金庫,我知道。”
應長河頓了頓,轉頭跟秦夜時說:“小秦,你們危機辦的人不能随便出來旅游。你是第一次來吧?”
袁悅又開始打呵欠。秦夜時看看他,又看看應長河:“嗯。”
“那你去免稅店買些東西吧。”應長河憐憫地看着他,“工資再多也沒用啊,不能出去玩兒。”
“我都網購。”秦夜時認真地說,“網購也很方便的,雖然對你們這些4050的人來說是難了一點,不過我可以教你傻瓜式操作方法。反正你銀行卡裏錢也不多,就算出了什麽事也……”
袁悅推了他一把:“話怎麽那麽多,快去買吧。”
秦夜時立刻就停了口,乖乖往免稅店走去。
他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于是給秦雙雙買了化妝品,順手給章曉買了些零食,還買了一個小小的海豚模型,是給高穹的。還在猶豫給袁悅買什麽時,已經到了登機時間,他只好匆匆付款離開。
“沒給你買。”他跟袁悅說,“對不起。”
昨晚太累,袁悅困極了,打着呵欠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
上了飛機之後兩人發現,應長河坐的是頭等艙,他倆則是經濟艙。
“經費,經費!”應長河說,“不可能大家都坐頭等艙嘛。”
袁悅和秦夜時沒搭理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下了。袁悅皺着眉頭,拿出眼罩,一副要立刻開始睡眠的架勢。
秦夜時看了看周圍,小心握住了袁悅的手。他臉上帶着隐秘的雀躍和歡喜,手心細細地摩挲着袁悅的指尖。
“怎麽了?”袁悅揭起眼罩問他。
秦夜時其實沒有任何話想說,就只是想攥着袁悅的手而已。今天袁悅一直神情疲倦,兩人并沒有太多的交談,被這樣一問,他立刻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先随意找個話題開口:“我們的事情要跟應主任說嗎?”
袁悅奇道:“什麽事情?”
秦夜時吃了一驚,臉有點兒紅,貼着他耳朵低低地說:“就、就昨晚的事情。”
袁悅也吃了一驚,緊張地問:“不是吧?這種事也要跟應主任報告?這是新的制度嗎?我不知道啊。”
“我們在一起,不需要跟他講嗎?”秦夜時一邊整理思路一邊小聲地講話,“如果跟他說了,以後我們兩個就可以編成一組,就像周沙和原一葦那樣,出任務時就不會被拆開了。”
袁悅沒出聲。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摘下眼罩,皺着眉頭思忖。
乘客陸續登機,紛紛經過走道,聲音嘈雜。袁悅坐在窗邊,轉頭看着秦夜時,外頭的光線照進舷窗,照亮了秦夜時年輕臉龐上的喜悅和努力掩飾着的激動。
“秦夜時,嗯……就是昨晚上,我們那個啊,是一種互相幫助。”袁悅的聲音很細,“你有需要,我也有需要,你是哨兵,我是向導,我們都需要冷靜下來。所以我們兩個,互相幫助,懂了嗎?”
他做了一個手勢,指指自己又指指秦夜時。
“不是在一起,跟周沙原一葦他們不一樣。”他說,“這是一次普通的突發性的事件。”
喜悅和激動從秦夜時臉上消失了。臨近的飛機滑行進入跑道,光線被片刻遮蓋,秦夜時的眼神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你常常會……幫別人處理這種,突發事件嗎?”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袁悅咬咬唇。他現在有些後悔。
“沒有過。這是第一次。”袁悅試圖跟他講道理,“我的工作性質決定了我幾乎碰不到任何的突發性戰鬥事件,也很少會遭遇林小樂這樣的人。我平時跟哨兵行動,不是用陳氏儀出外勤,就是到別的地方出差,都是很簡單的任務,搭檔會遭遇‘海嘯’的情況也非常罕見……”
“所以這次是特殊的,它不是什麽普通事件。”秦夜時打斷了袁悅的話。
“争論這個……沒有意義。”袁悅知道秦夜時已經明白了他的話,“性反應真的只是一種生理反應,它的産生和情感沒有任何決定性的關系。”
秦夜時想到了高穹和章曉,他想反駁,他想說“有的”,你看我們身邊就有例子。但袁悅是對的,争論這個沒有任何意義,袁悅的态度已經非常明确了。
“你會找到你喜歡的人。昨晚的事情是這次工作的收尾,是我在為你清掃‘海嘯’的剩餘影響。”袁悅低聲說着,見秦夜時沒反應,心頭忽地一動,“秦夜時,你……你喜歡我?”
空乘人員開始演示安全帶和逃生措施的使用方法,後面幾排有人劇烈咳嗽,前面幾排有孩子哇哇大哭。在這些聲音之中他聽到秦夜時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不喜歡。”秦夜時說,“也不讨厭。”
講完之後,秦夜時也掏出了自己的眼罩戴上。
他決定暫時拒絕任何和袁悅的交流。昨天還沸騰的那鍋糖水不再冒泡泡了,它冷了,苦了,秦夜時恨不能把它一鍋直接端走倒出去。心跳因為憤怒和難過而加快,他想着昨晚發生的一切,回憶着袁悅和自己那些親昵的低喃,攥緊了雙手。他和袁悅确實沒有說過任何類似于表白心跡的話,因為并無任何可以剖白的心跡。這是一次突發的、不會有任何延續的事件,他應該冷靜,應該更加成熟,像每一個擅長處理這類問題的成年人一樣,仍舊坦然對話,自如交往。
秦夜時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在黑暗中,他雙膝突然一暖,有布料覆蓋了上來:是袁悅把自己的外套鋪到他身上。
秦夜時:“……”
我說錯了。他心想,我讨厭你,讨厭極了。
危機辦的人已經在機場等候了。三人離開機場之後立刻前往危機辦,袁悅身上帶着他從林小樂那裏撿來的藥丸子還有警鈴協會的情報。
應長河覺得奇怪,推了推秦夜時:“怎麽不說話?都回家了還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秦夜時想了想,為了增加自己這句話的可信度又補充道,“要見到我姐了,不太開心。”
應長河表示非常理解。
袁悅開着車,緊跟在危機辦的車子後面。應長河本來讓秦夜時坐副駕駛的,但秦夜時不肯。袁悅看看後視鏡,決定找個話題引開秦夜時的注意力,于是問應長河:“主任,章曉到底出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