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子殿下來得十分不是時候。
諸鶴滿含起床氣的被德莊服侍着穿外袍,不滿的皺眉:“這麽早,催命啊?外面候着。”
侍衛自然不敢違逆攝政王,很快應了是,門口重新安靜下來。
大歷朝的官服制式極其繁複,從內到外叮呤咣啷,最後還要冠戴冕旒,一套下來,搞得諸鶴萬分暴躁。
眼瞧諸鶴的臉逐漸陰沉,德莊的手越發顫抖。
邬玉正巧走到二人身旁,唇角一勾:“攝政王大恩,無以為報。不如讓玉來伺候攝政王穿衣可好?”
諸鶴這才想起房內還有邬玉這號人,順帶想起了昨晚的事。
不過誰都沒差,在他看來都是飼養員一二三號。
諸鶴打了個哈欠:“既然三王子這麽主動,小德子你給他好了。”
德莊如蒙大赦,剛要回話,主寝的門環又響了。
這次晏榕的聲音傳了進來,溫潤得跟玉似的:“孤有些政事想請教皇叔,故來等皇叔一并上朝。若皇叔此時不便,孤再等等便是。”
諸鶴:“……”
瞧瞧,這小嘴兒叭叭的,估計在床上也這麽會說話。
諸鶴拽了拽只穿到一半的衣服:“行了,進來。”
門便從外被推開了。
據傳當年先帝在位時,曾用盡舉國之內可以尋到的沉香木作為主木,為攝政王建造了這座窮奢極欲的王府。
寝殿則是整個王府內最講究的地方,完整的沉香木料上镂刻出浮空的龍鳳祥瑞,殿內更是處處鎏金,連檐角的碧綠的琉璃瓦都是宮中皇貴妃以上品階才能享有的尊崇榮華。
只可惜太子殿下還沒來得及全部浏覽完殿內的金碧輝煌,就先一眼見到了站在諸鶴身邊,和諸鶴同樣衣衫不整的北狄三王子。
更巧的是。
邬玉正站桌案旁邊,伸手幫諸鶴整理胸前半敞的衣衫,手指從攝政王光潔的皮膚上似有若無的擦過。
連個侍寝宮女都沒有太子殿下站在門口,頓時便愣住了。
接着很快,晏榕便明白——昨日諸鶴沒有在禦書房與北狄三王子攪在一起,或許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又或者就是只是為了騙過自己,故作名聲。
待回到自己府內,還不是深夜直接召了邬玉!
果真……果真如傳言一樣,淫浪不堪!怎配為君!
晏榕心中的怒火越燒越烈,國仇百姓與大歷江山一并在胸中沸騰,恨不得能生生将諸鶴剜肉剔骨,然而面上卻一派俊雅溫和,聲音都帶了幾分腼腆:“昨夜宮人說孤突感風寒,勞皇叔費心看望,因此想來謝謝皇叔。”
邬玉神色微凝,下意識對上了諸鶴的視線。
偏偏諸鶴臉皮厚比城牆,絲毫沒半點撒謊的自覺,不緊不慢的哦了聲:“既然生了病,就好好休息,大清早往宮外跑什麽?”
晏榕盈盈一笑:“孤想念皇叔了。”
諸鶴:“……”
晏榕又溫柔道:“說起來,三王子怎麽也在這裏?孤昨日送他回去時遵皇叔之命問過需不需要為三王子準備……咳,北狄使者團卻說不用了。”
諸鶴慢條斯理的看了邬玉一眼。
邬玉嘴角一揚,意味深長的回了句:“太子殿下年幼,這藥性解法多種多樣,不然,玉此時為何會在攝政王府呢?”
晏榕緊緊抿了唇。
諸鶴在一旁看了半天,實在是覺得小太子可太慘了,跟棵屢戰屢敗的小白菜似的,特別容易人的激起同情心。
只可惜諸鶴同情心缺乏,更懶得帶孩子,每天看看小太子就為了圖個樂呵,非常的不做人。
瞧着沒什麽樂子了,諸鶴便讓德莊備車進宮。
德莊領命,走到門口,小心的給諸鶴行了個禮:“攝政王,黃金車辇只能坐兩人……要為三王子備轎嗎?”
諸鶴生怕晏榕又要在路上跟自己商讨政事,趕忙否道:“別,本王與三王子同坐,為太子殿下單獨備轎。”
德莊一呆,差點忘了說話。
攝政王主寝內一時間安靜極了。
晏榕約莫從未受過如此羞辱,臉色煞白道:“不必!”
他頓了片刻,才将語氣緩了回來,慢聲道:“孤自己騎馬進宮便可。”
邬玉幫諸鶴将官袍的領口整好,微微俯首湊近他耳邊:“謝過攝政王。”
拂過耳側的溫熱氣息讓諸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立即往旁邊讓了一步,警告道:“僅此一次。三王子此次前來大歷,應以太子殿下為榜樣,多多學習,切莫讓本王再聽到什麽花樣。”
邬玉直起身子,回頭瞥了晏榕一眼,輕佻道:“玉謹遵攝政王吩咐。”
邬玉以為諸鶴是有什麽話要說才提出要同自己共乘。
沒想到一上辇車,諸鶴就披着大氅抱着手爐,極其迅速的睡了過去。
且一覺睡到了宮裏。
德莊将新裝了碳火的手爐換給諸鶴,輕聲道:“王爺,醒醒。”
諸鶴這才揉了下眼睛,內心充滿了不想上班的絕望氣息。
然而天底下并沒有人能給攝政王批請假條。
諸鶴從珠簾往外看了一眼。
小太子已經早到了,正遙遙站在殿前的石階下,身形修長,的确是一派君子之風。
邬玉就坐在諸鶴身旁,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攝政王為何不将蠱蟲之事告訴太子殿下?”
諸鶴擡了擡眼皮:“你很想死嗎?”
邬玉笑了下:“攝政王舍不得玉嗎?”
諸鶴:“……”
諸鶴無言以對的長長嘆了口氣,在邬玉英氣的臉上摸了兩把:“三王子,恕本王直言,你有的東西本王都有,玩你還不如本王自己玩。兩大男人卿卿我我的,有意思嗎?”
邬玉:“……”
諸鶴收回手:“本王不告訴太子,是覺得你們兩都是年輕人,別有隔夜仇,最好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順便以後多演幾場愛恨情仇修羅場,給他無聊的穿書生活中增添一些美麗豐富的色彩。
現在的小年輕啊,一天天怎麽總是不學好呢?
諸鶴失望的抻了個懶腰,扶着德莊的手作裏作氣的下了辇車,準備想想等等上朝怎麽将髒活累活都甩給小太子去幹。
還沒往前走幾步。
一名傳信兵便遠遠從正宮門的方向飛快跑了過來:“報——攝政王!樓将軍八百裏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