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誰無恥啊

七王眼中發亮,道,“來人,給本殿下拿下他!”

說罷,侍衛一動不動望着皇帝,皇帝盯緊雲隙,微微點頭。

頃刻間梧桐樹下雨露四濺,銀光乍現,樹影搖晃,十幾條刀劍朝雲隙刺去——阿團着急的拉住雲隙的拇指,快跑!

劍氣擦着雲隙的衣襟而過,他單手拍在一人手腕,那人手骨鑽心一疼,順勢接住那人的長劍,側身微轉,青色衣衫在夏雨過後的清晨卷起一抹碧綠的霧色。

阿團在打鬥中松開小爪,露出黑豆眼睛,只見雲隙單手持劍,身形修長,步伐輕盈,行雲流水,絲毫沒有說話時的溫吞,應對十幾個人來毫不費事,輕松用劍柄攻向最後一人的胸口,那人應聲吐出幾口鮮血摔在水窪中。

幹淨利索。

雲隙最後一劍收勢,将長劍擦着七王的身體扔去,速度快的只能看見白光一閃,七王的長發應聲而落,身後抓着方喬兒的侍衛手腕濺起幾滴鮮血。

方喬兒趁機跑了過來,在靠近雲隙的時候,肩膀被狠狠一抓,鬼剎帝抽出于述的劍直逼雲隙。

雲隙腰身一轉,扔出阿團,翻身拽過方喬兒另一手臂,将她朝自己扯去,鬼剎帝一手劍花挽極快,雲隙沒有兵器,只能抽了腰間錦帶當做白绫放了內力,與鬼剎帝一人一蝸牛扯了方喬兒的兩只手臂。

鬼剎帝冷冷一笑,“你到底是何人?”

方喬兒被兩個男人同時抓着手臂,心中羞卑,“雲公子,不必救我,喬兒不會忘記公子恩情!”說罷她朝雲隙手掌狠狠一推,自己撞向鬼剎帝的長劍。

雲隙眉頭一凝,電花火石之間抓住方喬兒,在鬼剎帝的長劍刺來時,轉身将方喬兒護在身前,背後迎敵!

刺啦!長劍劃破衣袍的聲音。

阿團哭着叫喊起來。

鬼剎帝輕輕一拽,被劍氣割了道長長裂口的青衫下露出玉白勁瘦的後脊,他伸手一攔,手下摸上溫熱的肌理,心底頓時一蕩。

僅僅頃刻的一碰,卻覺得手下的肌膚光滑至極,雪白的脊背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有女子的柔軟,亦有年輕人的結實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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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隙無語的停了手,瞥他一眼,有些怒,慢慢拉着柔柔長音,“無~~~恥~~~!”

像是為了驗證鬼剎帝究竟有多麽的無恥,從後面割破成兩片的青衫被梧桐樹桠中吹來的夏風撩起衣衫鼓鼓,一件好好的袍子從身後朝前面垂了下來,大片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露了出來,圓潤的肩膀,一對玉蝴蝶似的鎖骨,接着是——

鬼剎帝聽見院中有人倒吸口氣,和隐隐吞咽聲,他右眸狠狠一淩,解了外衫大步上前兜頭披在雲隙身上,擋住其他人的目光,剛好看到那兩片衣衫掉至腰腹下,露出緋色紅櫻……

鬼剎帝好笑,道,“孤無恥?是誰衣衫掉了,連遮也不遮一下?”

就這麽站着,任由青衫從肩頭滑掉到腳下,若不是他用袍子罩住這人,說不定身子就被看光了。

雲隙裹着鬼剎帝的錦墨色袍子,腳下踢了踢,從那團破碎衣衫中踢出一條很像亵褲的東西,悶悶道,“褲~子~也~掉~了~”

他身上本就細滑,光不溜秋,平日裏衣衫都往緊了系,才能不至于出門掉了,剛剛為了擋住這人的劍,害的他抽了腰帶,沒打幾下,褲子果不其然就掉了,更別說要護着前襟了。

民間的戲子唱的都是假的,那些俠客遇見危機時候也這麽做怎的不見褲子掉了,都是騙蝸牛的!

鬼剎帝掩手低咳一聲,眼風一掃,掃到墨色錦袍下的兩條筆直颀長白淨的雙腿,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這輩子也沒和別人打着打着對方衣衫嗖嗖的往下掉。

再者即便掉了,也是粗野男人赤膊上陣,沒啥怕的。

可面前的這人,身子比起姑娘家也絲毫不遜色,既有女子的白淨光滑細嫩,又有男子常年練武的肌理勻稱年輕。

總覺得,不該被人看了的。

七王狠狠咽下口水,走上前,上下掃雲隙的身子,雲隙比他還高些,七王眼中的色欲讓雲隙有些不耐煩,腳邊阿團滾過來,用小爪撓撓雲隙的腳背,抽咽道,“公子你受傷了嗎,為什麽不用法術将他們打走,這些人太壞了!”

“皇兄,這人手中的刺猬估摸着是個妖,剛剛你送給我的驅魂銅反折了這畜生,定然是刺猬妖!想必這人恐怕也不一定是人吧。”

鬼剎帝看了眼灰突突的小刺猬,目光落在雲隙臉上,不由自主放緩了聲音,“你是何人?為何不肯說?此處是王宮,你又如何進來的?”

雲隙輕抿下唇,道,“雲隙。”

說罷便不再開口了。

鬼剎帝颔首,“雲公子是如何進入宮中的?又想做什麽?”他說着,扔了長劍,從身後輕輕推了下七王,将他向前推了兩步,離雲隙更近了。

七王身上的驅魂銅散發着淩冽銳氣,逼得阿團瑟瑟發抖,小小的身體疼的團成一團,鬼剎帝看着雲隙面如常人,心中莫名微微松了口氣。

這人不是妖鬼。

看出他的意圖,雲隙的眼眸漸漸冷了,像落了寒霜,漠聲道,“沒事不能來?”他加快自己的語速。

每當他心情不好,或者厭惡對方時,便會故意加快自己的聲音,讓這段對話快些結束。

鬼剎帝被噎了一下,七王提高聲音,“自然是不能來,這王宮有祁沅國重要機密,怎容誰想來便來?說不定是亂黨匪徒,不懷好意!”

雲隙瞥他一眼,“你欲如何?”

七王道,“皇兄,此人嘴硬不肯說實話,讓臣弟來幫皇兄分憂,将他交給臣弟來處理。”他朝皇帝抱拳懇請。

鬼剎帝望着殷勤的七王,他從來沒見過修兒這般急切的想要一個人,也從未見過他對自己這般尊重。

他轉頭看了眼雲隙,喚來于述,“派人嚴加把守,不準任何人出入千罪宮。”

七王低着頭握緊拳頭,鬼剎帝道,“此人交給你來審問,莫要讓孤失望。”

七王大喜,恭送皇帝離開。

雲隙拽着胸前的袍子,帶着龍延香的衣袍重重壓在他的肩膀上,壓的他一口惡氣怎麽都吐不出來,只能抿緊了唇瓣,看着那人被簇擁着離開他的視線,留下一襲墨色蕭索的背影。

宮中侍衛将千罪宮圍了起來,若大的宮殿幽幽夏風一吹,明明是夏季,卻讓人覺得幾分陰冷。

方喬兒提裙跪了下來,朝雲隙磕頭,“多謝雲公子救命之恩,喬兒無以為報,願終身服侍公子。”

雲隙給阿團傳了些仙氣,受驅魂銅的影響,小刺猬有些受了內傷。将阿團交給方喬兒,“起~來~吧~”

說完,便走進千罪宮其中一間房內,掩上了屋門。

寂寞梧桐鎖清秋,即便沒有清秋,這滿院的梧桐落葉也讓人生出幾分落寞。風從千罪宮飛檐上溜過,帶起滿樹沙沙作響。

雲隙捏了個決,将墨錦色繡了金邊的帝王袍換成一襲素淡合身的衣衫,靠在牆壁上發呆。

呆了好大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裏淡淡的,等他回過神,慢吞吞嘟囔了句,無~恥~。

然後身影稍稍一轉,勾帶着空蕩殿內的幽幽回音消失在了原地。

出現在了一盅冰瓷紋琉璃蠱內,在鬼剎帝撩開盅蓋的時候,雲隙揚了揚細嫩的觸角,餓~~~~~

朝那上一刻還無恥的人下一刻要吃的去了。

無恥歸無恥,該吃的時候,還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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