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路緝捕,一路機鋒
陳望荃在那冷汗涔涔,虞靖婵卻只是笑睨了他一眼便罷,再不去搭理她,朝陸照旋笑,“陸師妹,咱們這就走吧?”
“既然虞師姐願意帶挈,在下自然恭敬不如從命。”陸照旋對着一個玄感修士一口一個師姐,絲毫沒有元嬰大能的傲氣——既然轉世重修,就要擺正态度,修為上去了再擺心氣也不遲。
兩人雖都不是膩歪的性子,卻也有說有笑,氣氛一派和諧,相伴而去,看也不帶多看陳望荃與秋上師一眼。
陳望荃望着這兩人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虞靖婵已帶着陸照旋遠去了。
“師妹既然在這金冊上落了名姓,那便是我洞冥派內門弟子了,金冊直通本宗正本,那兩人勾不去你名姓的。”虞靖婵一路上傾吐灑然,仿佛真是帶着個剛晉升玄感的師妹回宗門,毫無半分異常之色。
在清楚她恢複前世記憶的情況下,還能如此自如,可見這虞靖婵是真有幾分膽氣心氣,陸照旋不由高看她一眼。
不過,對于虞靖婵這話,聽聽則罷,若真信了,怕是被坑得找不着北。若是在這內門人選上如此随意,那洞冥派早就爛了!
倘若有人搶走金冊,在上面留下名姓呢?倘若有人賄賂掌院,欲入內門呢?難不成洞冥派會捏着鼻子認了?
就算洞冥派不追究細節,難不成陳家還會放過她、任由她踩着陳守功一步登天?
陳望荃回了洞冥派,定會添油加醋把她說成是強行留名,順帶便把虞靖婵也告一狀。
這後續一切麻煩虞靖婵都不說,但陸照旋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但陸照旋不在乎!
她這番雖然落名金冊,卻不意味着就真是洞冥派內門弟子了。這頭銜仿佛空中樓閣,早晚要掉下來。也唯有掉下來,她才能接住。
“說來,陸師妹怕是還不知道我們要去緝捕的那人是誰吧?”虞靖婵化為靈光,運起遁法,全速飛遁,一面和陸照旋笑道,“那人喚作鄭明铎,是五姓鄭家的嫡系弟子,本是化丹修士,因勾結外派,被打落玄感了。”
五姓七家乃是洞冥派最繁盛的十二世家。五姓在前,七家稍次,俱是傳承悠久之極。而作為嫡系弟子修至化丹,這鄭明铎在鄭家地位一定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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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這鄭明铎到底是犯了什麽魔怔,竟會去勾結外派?”陸照旋見虞靖婵飛得急,便運起遁法去追,她雖沒什麽上乘遁法,追一個玄感修士卻是夠的。
虞靖婵已将遁速提到最大,幾乎是竭盡全力飛遁了,又仗着自家引路的先機,本以為陸照旋追她不上,然而眼角一掃,卻見陸照旋不過慢了一息便趕了上來,此後始終不緊不慢地伴在自家半步之後,姿态淡然,顯見遠未到極限,不由暗自心服。
既已洩了底,明白自家沒本事探出陸照旋的極限,虞靖婵索性也不再全速飛遁,稍稍放緩了速度,一派若無其事,朝陸照旋灑然笑道,“這誰搞得清呢?想來,有的人就是目光短淺也未可知呢?”
陸照旋信她的鬼話才怪!
虞靖婵不願細說,陸照旋也不追問,她這種披着新皮囊的,就不要指望別人一見如故、滿心信任了。一派隐秘,不會輕易對人說。
“對了,師妹恐怕不知道,我家師尊曾與我提過你。”虞靖婵見陸照旋不追問,便自己找話說。
“哦?我這樣修為低下的無名之輩,師真人竟會提及嗎?”陸照旋之前便聽虞靖婵的口風,師銘蹊似乎知道她是轉世重修。
說實話,陸照旋确實很好奇師銘蹊到底是怎麽會知道她的存在的。按理說,洞冥派這麽大,以師銘蹊元嬰真人的地位,不應該知道她一個到處碰壁的拜師者啊?
“我說了,師妹未免太小看自己了。”虞靖婵望着她微笑,“似陸師妹這般天資,誰能忘懷?”
“當時師尊曾言,若師妹化丹,便引入我洞冥派中,助師妹早日凝嬰,也是我洞冥派的緣份。”
這說的是雙方沒有沖突的情況下,洞冥派願意結她這份緣份。然而,倘若她與洞冥派有沖突呢?這就在虞靖婵不言之中了。
對于陸照旋這一世來說,先天不沾因果,故而到底是與洞冥派有沖突還是沒沖突,只看她自家選擇了。
陸照旋一字一頓,“我也說了,前塵已歸前塵,往昔俱已往兮,問什麽前世今生呢?我只朝前看。”
虞靖婵聽了,只是一笑,并不接話。
陸照旋也不再說話。
兩人一個強調“我知道你的來歷、師尊知道你的來歷”,一個強調“來歷不重要,一心向洞冥”,互相門兒清對方的用意,但一個字也不放在心上。
虞靖婵反複強調洞冥派知道陸照旋的身份,看似占盡主動、居高臨下,其實與陸照旋交談中,她才是氣弱的那個!虞靖婵怕陸照旋暴起殺人,這才會反複以言語震懾。
這舉動看似過于膽小,實則乃是虞靖婵這類洞冥派中流砥柱別于一般天才的地方。虞靖婵絕不會小觑一個轉世重修的大能,即使這位大能目前的修為還沒她高——即使她身懷長輩所賜保命利器。
陸照旋對虞靖婵的警惕心知肚明,但她自家知道自家事,必然要拜入洞冥派、一争真傳上法,如何會無故坑害虞靖婵?
對于這類警惕機敏的小輩,只能一邊反複言語安撫,一邊拿實際行動證明。
“說來,虞師姐既然是前來追捕那鄭明铎的,怎的來了小榭?若是那鄭明铎躲起來,師姐還能尋得到嗎?”陸照旋不在自家身世上多言,轉而問道。
虞靖婵聞言輕笑了一聲,“不忙,我知道他在哪。”
虞靖婵說知道鄭明铎的下落,那就是真的清楚。她帶着陸照旋飛過數百裏,來到一處荒山僻嶺。
“這我倒真好奇了,虞師姐怎知這鄭明铎會躲在這兒?”陸照旋沒見虞靖婵拿出什麽法寶,也沒察覺到追尋蹤跡的道法痕跡,只看悠悠閑閑、無比篤定地領她來了此處。
“說來也簡單——”虞靖婵笑,“鄭明铎能去哪,我比他更清楚!”
虞靖婵說到這裏,遁光一按,引着陸照旋從雲端飛速降下,随手掐個法訣,那半空中便有一道炸雷般的轟鳴。
雷聲落下,原本空空蕩蕩的山巅上突兀地顯現出一座道觀來,八角飛檐,竟于這荒山野嶺顯出十分氣派來!
“鄭明铎,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虞靖婵一擊破開這道觀外的陣法,卻不急着動手,只是懸立于半空中,居高臨下俯視着那道觀。
“虞靖婵,你不要逼人太甚!”氣氛凝滞了一瞬,有人化作一道流光,自那道觀中飛遁而出,化作一個身姿高大、容貌英偉的修士來。
陸照旋冷眼望去,此人氣度不凡,一望便非俗類,然而雙目血絲過多、面白如紙、唇色烏紫,身形瘦弱,全靠着一副大骨架好身板撐住最後的氣勢。
這想必就是虞靖婵追捕多時的鄭明铎了!
“還有一位道友呢?怎麽不與你一道出來?”虞靖婵卻不答話,反而似笑非笑地望着那道觀,“怎麽,有客臨門,主人家就是這麽招待的?”
她話音未落,一道遁光便猛然自那道觀中飛出,也不朝虞靖婵來,徑直就要遠去——這俨然是不想與她對上,直接未戰先逃了!
虞靖婵悠悠地望着那飛遠的遁光,也不去追,“陸師妹,這人便交給你了,殺了便是!”
小丫頭片子支使起人來還真是順手得很!
陸照旋并不答話,身形卻已化為虹光,朝那遁光追去。
這虹光速度快得仿佛風馳電掣,僅是肉眼一望,便知不消盞茶功夫必然能追上那遁光!
鄭明铎這才真正注意到虞靖婵帶來的這個女修,暗道,“這又是誰家嫡傳,卻是不曾見過。”
“好了,他們追他們的,鄭道友,咱們之間也該解決咱們的事了吧?”虞靖婵不給鄭明铎時間去想東想西,話音一落,已然出手!
鄭明铎逃亡多日,已然瀕臨油盡燈枯,才休整了兩日,又被虞靖婵這個煞星找着了,怎一個郁字了得!
他無奈,只得勉力催動真氣,去擋虞靖婵的法術。
兩人你來我往,虞靖婵仿佛逗貓似的,壓得鄭明铎幾乎喘不過氣來,天邊一道虹光湧動,竟是陸照旋已然回轉了!
虞靖婵露出一絲驚容來,手下一松,鄭明铎抓住機會,竟化作一道白光,不要命地飛遁遠了!
“哎呀,陸師妹,你這本事也太大了,可把師姐我給驚住了。”虞靖婵收了手,望着鄭明铎遠去,卻沒有即刻去追的意思,反倒将驚訝化作調侃,“你瞧,這一不小心,倒給鄭明铎溜走了!這可得怪你!”
陸照旋似笑非笑地睨了虞靖婵一眼——這人倒會漫天找借口,滿口胡言亂語,一句也信不得!
誰要說虞靖婵不是故意放走鄭明铎的,陸照旋第一個甩一耳光讓他大半天別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