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剖心6

眼見沈逐峰被刺, 他手下的弟子也無法再袖手旁觀,舉着長劍圍了上來。

“江師叔,你若适可而止, 渡虛派不會再計較, 你若不同意,那就別怪晚輩們得罪了。”

江遠渡舉着長劍擋在最前面,雖然他不認同沈逐峰的做法, 但他總歸是自己的師尊, 江逐塵毫無理由的當着衆人的面子刺傷沈逐峰, 沒個說法是怎麽都不行的。

江逐塵意味不明的看了看他, 低沉的聲音在廣場之中回蕩,“十九年前的大戰中, 不想着如何抵禦外敵,而是奪取幻境石,殺害自己的師侄,一心想要奪取掌門之位, 更是為了目的陷害自己的弟子,誣陷同門,和邪派勾結,這些, 夠了嗎?”

江逐塵斜睨着江遠渡,嘴角帶着譏诮,仿佛在看着一個傻子一樣。

江遠渡心裏一震, 江逐塵是什麽樣的人衆人都有目共睹,能用自己性命換取渡虛派安穩的人總歸會讓人格外的信任。

沈逐峰咳出一口鮮血,他雙目赤紅,卻無法從焚野劍中掙脫開來, “你這是污蔑……”

即便是每說出一個字,胸口的疼痛就讓他無法忍受,可沈逐峰還是不肯認輸。

“師尊……”江遠渡看着沈逐峰的樣子有些不忍,“師叔可有證據?”

“別同他廢話,殺了他……”

沈逐峰不想再和江逐塵周旋,當下指揮着江遠渡直接動手,其他的師弟師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動,而是把決定權給了江遠渡。

江遠渡沒有接話,對着江逐塵繼續問道,“師叔可有證據?”

江逐塵似笑非笑,“逐陽,拿出證據來。”

“是,師兄。”

趙逐陽笑容滿面的應着,帶上來兩個弟子來,其中一個是淩青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楊遠年,而另一個也是她同門的師兄。

那個師兄上來神情有些緊張不安的看着在場的衆人,楊遠年就淡定多了,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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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說吧。”

那弟子瑟縮的看了江逐塵一眼,才哆哆嗦嗦的開口,“我,我見過師尊親手把厲遠容,厲師兄殺死,因,因為厲師兄想幫着江師叔拿走幻境石……”

江遠渡忍着心中的震驚,“……口說無憑。”

那弟子看了眼江遠渡,神色不自然的道,“師尊當初是用我的劍殺死的厲師兄,并不是被幽冥門殺死,厲師兄身上根本就沒有邪靈的氣息。這些年我日日做噩夢,夢到厲師兄,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那弟子捂着腦袋,十分痛苦,這麽多年他沒有一日不做夢的,他不敢說出口不光是害怕沈逐峰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其他人,可經過十幾年的折磨,他已經不想再保守這個罪惡的秘密。

“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我的佩劍,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用過。上面還有厲師兄和師尊殘留的靈力,很好分辨。”

些年來他的長劍被他封存起來,再未用過,即便是微弱的靈力也無法消散。

沈逐峰惡狠狠的盯着那弟子,像是要把他扒皮抽骨,怎麽當初沒把他也一起殺死,讓自己現在陷入困境。

“淩青寒勾結幽冥門,意圖不軌,這是确鑿的事情!!”

沈逐峰咆哮着,即便是江逐塵再厲害,淩青寒這件事情怎麽也洗不白。

淩青寒忐忑的看着江逐塵,沈逐峰說得對,這件事情算是板上釘釘了的,可江逐塵根本就不以為意。

“信物一事怎知是不是墨雲故意奪走陷害?我倒是更好奇,墨雲是究竟如何順利到了後山,是不是沈師兄故意放他進去,嗯?”

江逐塵剛一說完,楊遠年立刻上前,對着幾人行禮,他全程一直低着頭,只用餘光掃過淩青寒,“上次弟子下山采買在街上遇到淩師姐,可淩師姐前腳剛走就見到師尊跟了上去。雖然弟子不知道墨雲攔截淩師姐是為何,但只遠遠看到師尊也在現場,後來就是在後山,墨雲突然出現,當時弟子也覺得奇怪,為何師尊連調查都沒有調查,直接說淩師姐是奸細。”

楊遠年平靜的說完,又想起了趙逐陽的話——慕遠晴和厲遠容都是被沈逐峰親手殺死。

江遠渡斂下了眼,他默默的從沈逐峰面前撤下來,其他弟子見狀也都沉默的向後退去。

“胡說!墨雲手裏有淩青寒的信物,而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

要不是焚野劍穿胸,沈逐峰恨不得把楊遠年弄死,他真是低估了江逐塵,沒想到他居然一聲不響的在自己眼皮子把真相查出來。

江逐塵譏笑道,“也是,現在确實沒人能證明你和他見過面,因為他已經被我親手殺死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嘩然,墨雲是當初幽冥門掌門墨林的事實大家也都已經知道,江逐塵兩次殺掉他,算是給仙派們共同消除了威脅。

杜明麗聽了半天終于到她出場的時候,她沖着在場的所有人拱手,“在下是音絕派的弟子杜明麗,前幾日無意中目睹江仙尊親手殺掉墨雲,江仙尊深明大義,兩次幫着仙派除掉威脅,我代表音絕派感謝江仙尊。”

衆仙派開始有了松動,一些當初主張捉拿江逐塵的仙派此刻更是尴尬。

沈逐峰不死心,他不能就這麽放棄,他不甘,他了等十九年,不可能就被江逐塵這樣毀掉。

可惜江逐塵根本不給他機會,只見江逐塵在他面前虛空一抓,一道邪靈從他體內慢慢飄了出來,這個場景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墨雲還是留了一手,在你體內留下了邪靈,只不過他沒想到想用來威脅的手段已經沒命再用,卻無意中成了最确鑿的證據。”

沈逐峰一愣,怪不得在後山的時候墨雲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沈逐峰因為受香爐的影響靈力感識都變弱,竟然沒有察覺出來。

但江逐塵可以看出來,雖然他體內已經沒有了邪靈,但是依舊對邪靈的感知很敏感。

趙逐陽很合時宜的走出來開口道,“當初江逐塵師兄是為了大義和墨雲同歸于盡,才導致沾染上了邪靈,諸位想一想,不管是十幾年前還是今時今日,江逐塵做了哪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相反,江師兄兩次除掉邪派,護得諸派的安穩,諸位即便沒有心懷感念,也不要想着落井下石,我渡虛派雖然有大義,可也不是好惹的。”

趙逐陽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存在感極低,雖然是掌門但卻就相當于一個傀儡,事事是沈逐峰做主,這下江逐塵回來了,更是小透明一個。

但衆人不知道的是,趙逐陽能為了這一刻韬光養晦十幾年,又在不驚動沈逐峰的情況下在短時間內找出真相,如今冷臉說出這些話,算是戳到了衆仙派的心窩裏。

話都已經說到這了,衆掌門再不說點什麽也不合适了,最先表态的是兩個音絕派和萬劍宗,他們心中坦蕩,自然也就沒什麽負擔。

看到有人出頭,又加上證據确鑿,大家也樂得錦上添花,只有那個被江逐塵打傷幾個弟子的門派實在沒臉再待下去,匆匆忙忙的走了。

“今日,便由大家見證,新一任的渡虛派掌門。”

江逐塵當着沈逐峰的面前,把掌門之印拿到了手中,看着自己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被江逐塵奪去,沈逐峰大喊一聲,用盡所有的靈力想要自爆。可他還是慢了一步,焚野劍靈芒一閃,一道真火瞬間包裹住了沈逐峰,不過片刻,瞬間煙消雲散。

可在場的人說都不敢說江逐塵心狠手辣,唯有對他又多了幾分的敬畏。

衆人看了這麽一場高|潮疊起的好戲,沒有興奮只有心驚,本來打算恭賀完之後就此離開,沒想到卻被江逐塵又攔了下來。

“既然都來了,那麽就都留下來參加我的婚禮,熱鬧熱鬧。”

此話一出,簡直比剛才火燒沈逐峰還要刺激。

淩青寒一愣,她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可,可是嫁衣什麽的都還沒準備好……”

趙逐陽忍着偷笑,帶着幾分打趣,“你可不知道,江師兄早在下山之前就已經幫你挑好了嫁衣,現在已經都準備好了。”

“太快了,我還做好準備……”

淩青寒有些不敢置信,江逐塵靠在她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調笑道,“師尊,你不是說要當我的新娘嗎……我說過下次你就逃不掉了。今天現在就是良辰吉日,三書六聘,八擡大轎,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師尊了。”

兩人姿勢親密,趙逐陽神情不自然的把目光轉向了半空,“杜同修,今天天氣不錯啊。”

杜明麗心中酸澀,卻也是真心為兩人感到高興,“是啊,真是個好日子。”

…………

大殿外長長的石階上,淩青寒緩慢的走着,她一襲大紅的嫁衣,上面并沒有什麽華貴誇張的圖案,而是用深紅色的繡線秀出的龍鳳圖案,被陽光一照,隐約泛着光彩。

她的嫁衣飄逸繁複,微風一吹,層疊的衣擺和衣袖飄在她的身後,如同舞動的精靈。

迎着風,紅色的面紗勾勒出淩青寒豔麗的輪廓,臺階之上江逐塵一身紅衣,他聞聲轉過身子,對着淩青寒伸出的手。

少年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淺笑,他眼角微翹,眼中似有一潭星辰,淩青寒心動一動,把手遞了過去。

衆人望着臺階之上的一對璧人,湛藍的天空下,嫁衣如火,江逐塵對着渡虛山那宏偉的大殿說道,“緣,一念相執;起,兩情相悅;誓,三生不悔;衷,至死不渝。”

“師尊,你永遠都別想離開我……”

“師尊,你只屬于我一個人……”

“師尊……”

廣場之上的衆人已經淪為背景板,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見證兩人的情誼。

江逐塵曾經的房間被當做了新房,那個色調冰冷,裝飾極簡的房間現在入目都是喜慶的紅色。

淩青寒坐在床上,透過朦胧的面紗,桌上的龍鳳燭正在靜靜的燃燒着,門外喧嚣熱鬧,是渡虛派十幾年不曾有過的。

回想今天的經歷,淩青寒還覺得有些不真實,如同夢幻一般,她就這麽成親了,而且還是和江逐塵。

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有些興奮但更多的是羞怯,突然寂靜之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擡頭,朦胧中一道身影映在窗紙上。

身影緩慢卻又堅定的走到門口,吱呀一聲,門被左右分開,紅燭被氣流吹的不斷搖擺,發出噼啪的聲音。

門被輕輕的關上,眼前模糊的人影走到她面前,帶着冬日冷冽的氣息還有熟悉的淡香。

江逐塵看着惴惴不安的淩青寒,不由得一笑,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向前傾着,已經不再是曾經少年瘦弱的模樣,而是成年人的身形,更有着其他人所沒有的冷冽氣魄,但他現在卻用最溫柔的動作,表達着自己的感情。

骨節分明的手指左右拉住面紗的兩邊,紅色面紗被慢慢掀起,那張已經刻入他骨髓的容顏一點點顯露,不管是見過多少次,每次都能讓他心動不已。

“師尊……”

淩青寒畫着精致的妝容,在暖黃的燈光下,那雙美眸顧盼生情,撞上江逐塵的目光又連忙低下頭,“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別被人說渡虛派沒了禮節。”

“誰敢說?況且有逐陽在那邊陪着他們。”

說着江逐塵坐在了淩青寒的身旁,淩青寒只覺得兩人緊貼着的部分灼熱不已,讓她渾身不自在,她攪着衣角,刻意找着話題,“這次也要感謝杜明麗,她不光幫着咱們作證,音絕派也是第一個出來支持你的。”

江逐塵正側頭打量着淩青寒,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全是沉淪的深情,聽到淩青寒提起音絕派,他随意道,“這個啊,好說,那就讓他們并入渡虛派,可以保他們永遠的平安。”

淩青寒一愣,沒想到江逐塵這點上倒和原著的想法一模一樣。

“可……”

淩青寒剛想說什麽,江逐塵卻毫無預兆的吻了過來。少年側着身子仰着頭,雖然淩青寒居高臨下,可節奏卻被江逐塵控制,少年慢慢的提高位置,淩青寒被迫的向後仰去,最後倒在了床上。

軟床上,淩青寒一頭青絲鋪在大紅色的錦被上,江逐塵單手撐在身側,呼吸瞬間就急促了起來。

“師尊,你真美。”

淩青寒下意識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臉,卻被少年捉住了雙手,拉到了頭頂,他調笑道,“師尊這麽美的樣子也就只能我能看到。”

淩青寒被他上下打量的目光弄的羞怯不已,“別說了。”

“師尊害羞了?可在山洞裏的時候卻主動的狠,當時我真的差點把持不住,不過話說在山洞裏也是別有一番趣味,你說呢,師尊?”

當時氣氛和感情都已經到了那個地步,所以并不覺得有多麽的羞怯,但是現在回想淩青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故意嘴硬道,“所以你錯過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說罷把頭轉到了一邊。

江逐塵低笑,他翻身壓了上來,分開淩青寒的雙手,和她十指緊握,“但,洞房花燭之夜是任何時候都不能替代的……”

兩件紅色的喜服被随意扔在了地上,衣衫互相交纏交疊,已經無法分開。

大紅色的床帳落了下來,一只白皙的手指突然伸了出來,卻又被另一只大手捉了回去。小手被壓在床上,手指平伸手心潮濕,它想掙脫開大手的壓制,卻被大手緊緊扣住,小手只能被迫的輕輕回握。

少年低頭望着皺眉忍耐的女子,憐惜的在她眉頭落下一吻,試圖緩解女子的痛處,他附身靠在淩青寒的耳邊,嘴唇輕輕掃過耳垂,“師尊終于是我的了……”

說罷又輕輕吻去了淩青寒眼角滑落的眼淚,又順着她的臉頰吻上了那張微啓,卻發不出聲音的雙唇。

眼淚淡淡的鹹澀味道在兩人唇間交換。

房間內的細微響動一直到了紅燭燃盡還沒有停歇。

第二天天光大亮,淩青寒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看着周遭大紅的一片還有些恍惚,直到她撐起了身子,錦被滑落,留下了昨夜的痕跡,她臉色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也不知道江逐塵是什麽時候醒的,這也好省去了洞房花燭第二天兩人赤|裸想見的尴尬。

淩青寒拖着酸軟的身子想下床穿衣服,卻見床邊已經放好了她平時所穿的紅色仙袍。

穿戴洗漱,淩青寒照着鏡子整理了半天,直到領口滿意的把痕跡全都遮擋好,她這才推開了門。

門外陽光燦爛,一如昨天那般晴朗,不遠處少年身着一襲純白的仙袍,正在和趙逐陽說話。

“師兄,各門派已經有人告辭回去了。”

少年漫不經心的看着天上偶爾飄過的雲朵,“讓他們別忘了把賀禮補上。”

趙逐陽認真的點點頭,“師兄放心,他們不敢不給。”

江逐塵這才滿意道,“嗯,他們明白就行,這喜酒可不是白喝的。”

說着少年目光落在了門口站着的紅衣女子身上,他沖着女子燦爛一笑,“師尊。”

少年扔下趙逐陽奔向她,在陽光下少年眸光中猶如蘊含着星辰,真摯而熱烈。

淩青寒也不由的一笑,向着少年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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