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溫柔

陳北望認為周熙昂并不喜歡他, 但在方曼姿看來, 周熙昂對誰都是那樣的态度, 并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大部分時間, 她都是圍着周熙昂轉, 但她始終記得陳北望說過的話,她也不想做他嘴裏重色輕友的那種人。

因此, 她跟周熙昂在一起後, 有時路上碰到陳北望, 她都會停下來,跟他說兩句有的沒的廢話。

陳北望講話比較好笑,每次都把她逗得大笑,笑完再看一旁的周熙昂, 他都斂着眉目, 沒聽見一樣, 對此無動于衷。

冷淡氣息将他跟他們兩個硬生生拉扯開,他獨自一人站在無形屏障外,淡漠, 孤寂,凡塵俗世的熱鬧喧嚣都與他無關, 他是沒有情緒的看客。

一次兩次還好, 總是這樣, 方曼姿不得不在意他的想法, 問他:“熙昂, 你是不是不高興他?”

周熙昂語氣平靜:“沒有。”

“他是我朋友啦, 關系一直很好,我怕不理他他會說我重色輕友,所以就多跟他打個招呼什麽的。”方曼姿向他解釋,“但你好像不太喜歡他,我能知道是為什麽嗎?我感覺可能有什麽誤會。”

誤會。

當一個人信誓旦旦認為你們中間有誤會的時候,說明這個人潛意識更相信那個第三人。

為什麽是他誤會陳北望,也就是說,在她看來,陳北望根本就不會有不好的地方。

她就那樣信任他嗎?

周熙昂唇角動了動,淡淡擡眸:“重色輕友怎麽?”

這個問題把方曼姿問住了。

她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她解釋:“就是……會被他們講,比較難為情。而且設身處地想一下,如果我的朋友因為談戀愛冷落我,我也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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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語氣仍舊平淡,“他是你的朋友。”

“那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呢?”

“沒有。”

“真的沒有嗎?”

“你想多了。”

她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見那張臉表情沒什麽破綻,才說:“我怕你不高興嘛。”

“不會。”

“嘿嘿,你最好了。”

在後來,三個人就這樣相處,偶爾一些時候,也會結伴一起出門,他們兩個互相不說話,可也相安無事。

她以為他們怎麽也算相識一場,提起來,沒想到他還是這個反應。

不過也是。

陳北望是她的朋友,他們都分手了,他有什麽必要對她的朋友友好以待?

他既然不喜歡她,更不會喜歡她的朋友,恨屋及烏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方曼姿想到這層,當下閉嘴沒有再提,沉默在車內蔓延,空氣中隐隐透着些許不快。

過去的事就像一道疤,六年時間風化,疤淡了,痕還在。

這痕刻在二人心口,一人撫了,兩個人都會作痛。

歐陽生日在這個月,方曼姿備了禮,下班後連忙趕過去,跟鞠恬恬一起為歐巴慶生。

來的還有歐陽的兩個朋友,方曼姿跟他們不太認識,但她不是內向的人,加上長得美,那些朋友們有意殷勤,很快熟了起來。

一衆人玩得高興,吃過飯,商量着去酒吧。

方曼姿在興頭上,也就喝了點酒。

自打從太平洋游輪上下來,出了蔣馳那事,她很久都沒有這麽放松過。

酒吧音樂吵鬧,幾個男人在那邊玩鬧,聊天,方曼姿跟鞠恬恬就坐在一邊,喝酒談着近況。

她把陳北望回來的事跟鞠恬恬說了。

鞠恬恬重重放下酒杯,聲音都揚了八個度:“什麽?他還知道回來?”

方曼姿打了個酒嗝。

鞠恬恬冷笑一聲:“也符合他的作風,走是一聲不吭走,回來也一聲不吭回來,要不是突然碰到你,估計是不會跟我們這些人聯系了。人家走得多幹脆,什麽聯系方式都不要了,咱們這些人算什麽?”

她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鞠恬恬,就是猜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鞠恬恬重感情,而陳北望走得那麽幹脆,根本不顧念三年的同窗之誼,對她來說已然觸碰到了底線。

她心底也曾有怨,但想到陳北望那個人,還有他們相處時那些點滴,她忍不住想,也許他是有什麽苦衷,或者另有隐情,她怨不起來他。

她說:“那改天我把他叫出來,你罵他一通出出氣,他肯定不敢還嘴。”

“得,別了,我可不見。人都沒說想見我,就別幹這不湊趣的事兒了。”鞠恬恬翻了個白眼,“不過他要真有本事,斷了就別往人跟前兒湊,怎麽,走也是你,回來也是你,我們就得在原地等着你?”

方曼姿沒說話。

歐陽的朋友過來,喊她們過去搖骰子,話題岔開,誰都沒再提。

從酒吧離開已是深夜,歐陽的朋友打車把她送回興和苑,下車前,這人跟她要微信,方曼姿酒量不錯,這時也喝得醉了。

她輕輕晃了晃食指,說:“不好意思,我,結婚了哦。”

雖然無名指上光禿禿的,可也沒幾個人會拿結婚開玩笑,這人臉上不無遺憾,跟方曼姿揮別,計程車揚長而去。

方曼姿站在路邊,大腦微微發昏,醉酒後意識清醒,行動上卻有些混沌。

她走向小區大門,一邊走一邊在包裏摸鑰匙。

在摸到鏡子,口紅,粉餅,巧克力,充電器,濕紙巾……等等等一些雜物之後,唯獨沒有摸到鑰匙。

哎?怎麽沒有!

她裏裏外外又摸了一遍,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把鑰匙落在了公司。

這會兒是深夜,就算進大門可以把門衛保安喊起來,那住宅大門怎麽辦?

她還等着回家卸妝,而她現在硬生生被攔在門外,進也進不去。

她身子一晃,氣得在門上踢了一腳,即使被酒精麻痹了些許神經,她這一腳下去還是感覺腳尖很疼。

她彎腰躬起身子,在原地緩了半天。

這一躬身,全身血液都聚到了頭頂,她的頭腦更昏了。

她緩緩蹲在地上,手指穿進發間,醉酒的感覺飄飄然,身體很沉,但思維要比往常更加跳躍。

要是能在這吹一晚上冷風,也挺舒服。她快樂地想。

想着想着,她不自覺開始笑,一邊笑一邊掏出手機,去撥周熙昂的電話。

電話通得快,看來他也沒有睡。

她也知道他沒有睡。

她說:“我鑰匙落公司了。”

“……”

“你來給我開門。”

“你可以住酒店。”他的聲音十分冷靜。

方曼姿皺了眉頭,聲音随着不滿而提高:“我不想住酒店嘛,我要回家,我有家回為什麽要住酒店?而且我一個女孩子,都這麽晚了,你還讓我一個人睡酒店,我要是出事怎麽辦?你想過嗎?你沒有!你的心裏只有你自己!”

她說着說着,情緒太過激動,揮舞的手臂一不小心打在鐵門上,咣當一聲,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這麽大的聲音,顯然周熙昂也聽見了。

他問她:“你喝酒了?”

“我喝酒怎麽,管你什麽事!”她又疼又氣,“你就是不想給我送鑰匙,我看出來了,那就不要送了,我也沒有求着你送,我這就去露宿街頭。”

“……”

方曼姿挂斷電話,蹲得太久,大腿血液凝滞,她扶着大門搖搖站起身,腿部酸麻異常,她靠在門邊上,吹夜風醒酒。

太陽穴那裏隐隐發脹,有點難受,又因為剛剛在電話裏發洩了一通,有了些不該有的快意。

也不知道吹了多久,路邊停了一輛車,車窗緩緩降下來。

方曼姿瞧見了,心裏呵了一聲,心想,來得很快嘛。

她站着沒動。

那車調轉方向開到大門口,陳北望從車上下來,走到她面前,扒拉她的小臉,問她:“大半夜不睡覺,站門口幹嗎呢?”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怎麽是你啊?”

陳北望聽笑了,單手揣進口袋,挑起一邊眉毛:“不是我,還能是誰?幸好我今天回家晚,要是早了,你打算在這兒站多久,一晚上?”

方曼姿皺眉道:“我以為是周熙昂。”

“……”陳北望笑意殘留在嘴角,他一點點收起,擡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周熙昂,又是周熙昂,你這小腦袋瓜裏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是不是?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還想着他,當我不存在是不是?”

她捂住額頭,沒什麽威懾力地瞪他:“你別彈我!你就知道欺負我!怪不得你沒女朋友呢,你這樣,誰會跟你談戀愛。”

陳北望盯着她瞧,看她揉着額頭,眉頭不悅地皺着,小表情滿是怨念。

他忽地就笑了,輕輕念了一句:“是啊,怪不得我沒女朋友呢。”

方曼姿說:“你別管我了,你回你的家去,我等周熙昂來找我。”

陳北望看了眼時間:“都幾點了,你還等他?你等了他多久?從高中時你就在等,現在又在等,你打算等他一輩子不成?”

方曼姿懵了懵,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我沒有啊,我剛給他打完電話,這不是被你先趕上了嗎。我怎麽就等他一輩子了,你別把我說的跟舔狗一樣好不好?”

過去這麽多年,他說話這個德行還真是一成不變。

陳北望垂眸看她,說:“被我先趕上,可你還是在等他,不是嗎?”

“我本來就是要找他……”

聞到她的酒氣,他也不跟她争,轉過頭四下看了看,大街上車流不少,周圍沒什麽人,偶有一些夜跑的青年人,他看着,也覺得危險。

他說:“走吧,上車裏等。”

“那他來了找不見我怎麽辦?”

“那就讓他多等等。”

“哦。”

她被他攙扶着上了車,有了地方休息,她覺得好多了,閉上眼睛就想睡覺。

副駕駛的車窗是降下來的,他就站在車窗外看她:“你是喝了多少?女孩子少喝點酒,多危險。”

說完,又念:“他是怎麽放心你一個人的?要是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方曼姿手臂一揮,語氣含混地回:“他都不管我的。”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這張臉白皙,清透,恬靜中沾了些嬌。

陳北望伸手,撫掉她額前的碎發:“那你還喜歡他?”

她點頭:“我就喜歡他不管我。”

“……”

他沒說話,到路邊看了看,也沒見有什麽車要過來的樣子,他走回來,上了駕駛位,就在車裏,陪她一起等。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來。

時間這麽晚,陳北望有些不高興,身邊的方曼姿看着太醉,他拿起她手裏的電話,用她的指紋解了鎖,找到最近的通話記錄,給周熙昂打電話。

電話接得很快。

陳北望開門見山,語氣是禮貌的,內容卻不怎麽友好:“我是陳北望。你還有多久到?如果今晚不來,人我就帶走了。”

“到了。”

就挂了電話。

陳北望面對挂斷的界面,不禁在心裏想,這麽多年,他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很快地,他從後視鏡中看到停在路邊的車,周熙昂從車上下來,昂首闊步走到車前。

陳北望也下車。

周熙昂把方曼姿從車裏扶出來,後者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當即不滿了起來:“你怎麽才來啊,我都要睡着了。”

她在車裏躺了這麽久,酒精上頭,身子沉得更厲害了,站都站不直。

他攬着她的腰,軟軟的嬌軀信賴地貼上他,抱怨的尾音更像撒嬌,平添幾分磨人的意味。

他身子僵直,沒有回應她的話,涼涼目光如水一般落到陳北望的臉上,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陳北望挑眉笑:“你說呢?”

周熙昂未置可否,說:“謝謝你照顧她。”

“哦,不用謝。”陳北望很快反應過來,語氣随意,“我也是習慣性操心,想不到過去這麽久,她還是這麽不省心,辛苦你了。”

“沒什麽。”薄削的嘴角微翹,不是什麽太明顯的弧度,“分內之事。”

二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氣氛逐漸微妙,四周彌漫了些許硝煙。

方曼姿從周熙昂的懷裏擡頭,抓他腰間襯衫的手晃了晃:“走不走,我好累了。”

隐形戰場被她打斷,他收回視線,去看懷裏的女人:“累了還不早點回家?”

“那歐巴今天生日,而且我鑰匙都忘了,早回家晚回家不還是一樣進不去嘛。”她說完,補了一句,“你少管我。”

周熙昂擡頭,對陳北望道:“抱歉,我要帶她回家了。”

不待後者說什麽,他攬着她,帶她向大門走去。

陳北望看着他們的背影,眸光隐隐跳躍。

周熙昂趕到興和苑正門時,方曼姿正在被一個男人攙扶着,上了他的車。

在此之前,他遠遠看到一男一女在門前舉止親密,他都沒有想過會是他們。

直到近了,看到熟悉的身影,即使沒有看到陳北望的臉,他也一眼就能夠确定,那個男人就是他。

他怎麽會忘呢。

這樣的場景,他看過太多次。太多太多次。

曾經在一起時,他們一起走在校園裏的路上,教學樓走廊裏,上學放學的校門口必經之路,還有很多很多角落,他都會看到他,看到他們一起笑鬧的樣子。

有時他會覺得,也許在他們三個人中,他才是多餘的那個。他們一起談笑什麽內容的時候,他就像一個怎麽也闖不進他們之間的外人,什麽也插不上,什麽也接不了。

而他們,卻有太多說不完的話題,講不完的笑料。

她說,他們是朋友,她不想冷落了他。

那麽,為什麽不能冷落呢?他想過無數次,卻怎麽也想不通。

看到她坐進他的車裏,他甚至卑劣地想要去計較,假如他不出現,她會在多久才會想到他?會不會永遠也想不到他,畢竟他們兩個一旦碰見,就那麽快樂,他去幹什麽,破壞氣氛嗎?

他的車就停在對街,有樹擋着,他們看不見他。

他像一個陰暗的窺視者,被那種陰暗的情緒籠罩,他覺得自己卑劣而見不得光,一邊鄙薄自己,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

直到那一通電話,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在聽到陳北望聲音的那一刻,他忽地釋然了。

卑劣又怎麽?陰暗又怎麽?不是什麽事情都要講先來後到,他憑什麽要做那個放手的人?

此時,他帶着她走進園區,夏日蟬鳴清脆,月光透過樹葉縫隙,二人交疊的身影不斷掩映。

她身上的酒氣缭繞,柔軟嬌軀依着他,與他緊密相貼。

“怎麽還沒到啊,周熙昂,你是不是故意騙我?”

她喝醉了,在他懷裏哼哼唧唧的。

她任性時,總是對他多有質疑,卻能做到對陳北望無條件信任。

他聲音微冷:“那他呢,他就沒有騙過你?”

方曼姿哪裏知道他說的你呀他呀的到底是誰,她偏不肯叫他如意。

她說:“對啊,就是沒有騙過我,只有你騙我。”

酒壯慫人膽,她膽子也大了起來:“反正你對我一點也不好。”

他不理她,她就開始順杆爬:“你讓我睡酒店。”

“還不肯給我送鑰匙。”

“讓我等這麽久。”

“要不是陳北望,我一個人遇到危險你都不知道。”

“他還讓我跟他走,要不是怕你來了找不見我,我真的要跟他走了。”

她住的樓離大門不算遠,說着話已經進去了。

他單手攬着她,刷卡按梯。

她昏沉沉靠在他肩上,嗅着這股子味道,微微皺起眉頭。

這個男人,怎麽就該死的那麽好聞呢。

可他心裏一點都沒有她,她從小到大要什麽都有,唯獨周熙昂,她每次回想,都覺得嘗盡了挫敗的滋味。

她又小小聲念。

“周熙昂,你一點也不好。”

叮一聲,電梯門自動拉開,已經到了樓層。

他帶她走到房門前,将她放在門邊上,掏出鑰匙開門。

方曼姿側頭間,看到他的動作,他身材修長,伸手擰門鎖,眉目清冷俊逸,下颌線輪廓分明。

她去奪他手裏的鑰匙,說:“我自己開。”

她把鑰匙握在手裏,看半天都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開門的鑰匙。

試了半天沒結果,她轉身,把鑰匙摔到他懷裏,問他:“你是不是在拿假鑰匙騙我,你根本不想讓我進去。”

為什麽,他就那麽讨厭她嗎?連這也要戲弄她。

周熙昂接住,凝視她半晌,最終把鑰匙揣進口袋,定定回答:“是。”

“你——”

“我騙你,我一點也不好,既然他那麽好,你當初為什麽要來招惹我?為什麽不去跟他在一起?”

他說着,步步逼近,廊燈被他的身影遮擋,她籠罩在他的高大身形裏。

退無可退。

她微微蹙眉:“周熙昂,你到底在說什麽?”

“方曼姿,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他單手撐門,攔住她一邊去路,這姿勢有着絕對的壓迫性,她只得看他。

這雙寒潭般的眼眸落在她臉上,無數情緒潛藏在那雙幽潭之下,洶湧暗流,表面卻沒有任何波瀾。

這個問題猶如一根刺,刺進方曼姿的心口,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胸腔中憋了一股氣,熱血逐漸上湧,她握了握拳,揚手就是一巴掌。

“沒錯,你猜對了,我沒有喜歡過你。高中那些都是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她嘲弄地發笑,喝了酒的眼有些迷離,這時看着,則成了輕蔑。

“周熙昂,你有什麽值得我喜歡?你憑什麽讓我喜歡?我就是玩玩而已,玩夠就算了,想不到你還會在意這種小問題,真讓我覺得沒勁。”

她不想再看他,轉身就要走,周熙昂強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在房門上,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下去。

疾風驟雨在大地肆虐,幹涸了許久的土地灌進春水,順着那些細小縫隙蔓延,埋在地下的種子收到滋潤,開始一點點發芽生根。

方曼姿被他緊緊箍住,他緊扣她的後腦,不讓她逃,也不準他走。

他是霸道的,近乎瘋狂地掠奪占有,她反抗,就不給她反抗的機會,抓住手腕按壓在身體兩邊,二人緊密相貼,她被他壓得喘不過氣。

他吻過她那麽多次,知道如何讓她潰不成軍。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那些混沌的意識通通不見,酒精麻痹下,她沒有什麽推開他的力氣,她被他近乎瘋狂地攫奪,腳下一陣陣發虛。

她心髒如同觸電般猛縮,所有力氣都化為軟綿綿的呼吸,從鼻間屈辱地輕哼出來,她拼命隐忍,仍然落在他的耳中。

他從握住她的手腕,到扣住她的十指,硬梆梆的胸膛将她堵在門上,背後的門觸感冰冷,她後背一陣雞皮疙瘩,又推拒不了身前的洶湧熱意。

她夾在水深火熱之中,力氣已經被他抽幹,他太知道怎樣要她的命。

走廊裏的燈早就熄滅,黑暗中只有他們兩個相互糾纏,寂靜夜晚偶爾發出一些令人遐想的聲音,她怕被人聽見,怕他繼續下去,怕有些事情不能及時收止,造成不可扭轉的局面。

他像一頭饑餓的猛獸,她不想成為他果腹的獵物。

她下定決心,故意引他與他糾纏,他得到回應,動作更為積極,她差點死在他懷裏,卻還是堅持着,用清醒的意識,狠狠去咬他的舌尖。

他吃痛,不由悶哼一聲,緊接着倒吸一口冷氣。

得到解脫後,方曼姿靠在門上,緊張地大口喘息。

二人在黑暗中對視,呼吸都有些急。

那種酥麻的感覺蔓遍全身,她已經敗在他手裏,卻還是裝作不為所動的樣子,靜靜看着他。

“周熙昂,你瘋了?”

“是,我瘋了。”

這一刻,他沒什麽不能承認,也沒什麽底牌不能亮。

被咬痛的舌尖,緩緩去品味嘴裏殘存的,屬于她的味道,這令他留戀。

他緊緊盯着她,道:“如果不是瘋了,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開始的人是你,最後卻是我陷進去更多。”

她的身子輕輕一震,酒意散了些許,吃驚地看向他。

“現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停了停,擡眸凝視着她,“方曼姿,你對我,到底有沒有過真心?”

這問題,更讓她覺得不值,青春也像一場笑話。

連她有沒有喜歡過他都看不出來,那她那些算什麽,一個人的獨角戲?單戀者的狂歡?

她緩緩擦幹嘴角,回答他的話:“沒有。”

周熙昂周身的氣息冷了冷。

她以為會迎來他的怒火,她甚至,想要看他發怒。

“那現在呢?”語氣意外的平靜。

她暗暗蹙眉:“周熙昂,這很重要嗎?”

“對我來說。”

“我們結婚本來就是錯,你還嫌不夠?”

周熙昂定定看着她:“反正已經錯了,倒不如将錯就錯。”

話音淹沒在黑夜裏。

久久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酒精使她身子疲乏,反應遲鈍,這樣複雜的一件事,她甩了甩頭,平靜地說:“不。”

她想起酒局上,鞠恬恬拿來形容陳北望的一句話,此時拿來形容周熙昂剛好。

她淡淡複述:“周熙昂,當初分手是你,将錯就錯也是你,我憑什麽要在原地等你?”

他沒有動。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誰也別提,婚是假結的,假的真不了,保持現在這樣的關系也挺好的,不是嗎?”

她語氣冷靜。

周熙昂唇角微抿:“你這樣想?”

“當然。”

不想氣氛僵在這裏,她轉過頭,用手指抓了抓頭發,滿不在乎道:“今晚的話我當沒聽過,你回去吧。”

是他一次次把尊嚴雙手送上,供她如此踐踏。

他抿唇,轉身大步離開,背影十分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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