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項虔雖然忙,但每周都會抽出三天時間去健身。
他身材管理得很好,身上沒有一絲絲多餘的贅肉,是八塊飽滿腹肌的擁有者。
一邊洗澡,他一邊不自覺地笑,滿腦都是游小桉說她不是灰姑娘時的笑容。
在黑暗中站的時間太久,只要得到一點點光,就夠他開心很久。
想到游小桉願意讓他保護和留下來,現在,項虔那挂着水珠的飽滿又光澤的胸肌仿佛也在開心地笑着。
和游小桉的進展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要知道,和她住在一個屋檐下才兩個星期,想到這,項虔信心大增。
至于陳晉孺,鷺島大財閥家無勢的三公子,兩次見面,他都異常友好,給項虔的印象還不錯,沒想到會對游小桉說出那種話。
隔天,他讓心腹去搜集了陳晉孺的資料,後得知他在財閥家族果然如傳言中那樣很邊緣化,因為反感家族粗暴又野蠻的發展方式,他早已脫離家族企業自立門戶,在鷺島經營樂器行,在島內也算是業界翹楚。
絕大多人都說他儒雅、謙和、彬彬有禮。這是項虔所耳聞目睹過的,他接觸到的陳晉孺确實如此。
這些基本的資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命心腹繼續調查,後來,對于陳晉孺的評價有了不同的聲音。
陳晉孺的前女友說他偶爾會變得像另一個人,很陌生,明明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但眼神和語氣卻讓人害怕。
這種反差引起了項虔的注意,随着更深入的秘密調查,他們發現陳晉孺有精神科病史,不過,項虔的心腹沒有弄到他的病例。
不論怎麽看,所見到陳晉孺都與常人無異。
項虔揣測,他會不會有雙重或者多重人格。
以前,項虔看過一本名叫《24個比利》的小說,講的就是一個名叫比利的男人擁有多重人格的真實故事。
接下來,他沒再讓心腹去調查,也沒說調查到的資料要做何用,他打算約陳晉孺出來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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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虔本以為陳晉孺會對他避而不見,沒想到一約他就爽快地答應了。
剛剛開始營業的一間雞尾酒吧裏,人不多,環境很好。
項虔在一個隔間剛剛坐下不久,陳晉孺也到了。
如同前兩次見面,陳晉孺既謙和又有禮,身上全無大少爺脾氣。
“項先生,久等了。”
項虔見他神情自然,面上全無做過虧心事的樣子,所以斂住威嚴,打算先以禮相待:“沒有,我也才到,快請坐。”
“還有其他人嗎?”
“沒了,就我們兩個。”
“你——不會是要跟我談生意吧?”陳晉孺對項虔略有耳聞,他涉足頗廣,美食、茶行、地産等行業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自認為他們不是一路人。
“你喝什麽?”
“如果可以,一杯雅文邑吧。”說完陳晉孺在對面坐下來。
項虔對吧臺招手,一個吧員走過來。
“一杯雅文邑,一杯Single malt whisky。”
“有特別的要求嗎?”吧員問。
“我沒有。你呢?”項虔看向陳晉孺。
“我也沒有。”
吧員說了句“請稍等”之後就離開了。
“我找你并不是談生意,而是關于游小桉的事情。”
“游小姐?她的事情怎麽是你來跟我談。”
“前天,你好像吓到她了。”
“項先生,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前天我并沒有見游小姐,我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你也在的,海鮮餐廳記得嗎?”
“我記得。”項虔眯了下眼睛,游小桉當然不會撒謊,陳晉孺也不像撒謊的樣子。
“游小姐有沒有說我是如何吓到她,她還好嗎?”
“有說,不過她還好。”
“要不你将游小姐請過來,我當面問她。”
項虔想了想,覺得不太合适,現在還沒到與他對質的時候就拒絕了:“既然你說前天沒見過她,就先不說這件事了,我們喝酒。”
這時候,吧員端着他們點的酒過來了。
相比喝茶的那次,今晚項虔的話不多。
陳晉孺時不時地說一句,都是關于酒。
才喝完一杯,兩個人就散了。
從頭到尾,陳晉孺都沒有任何破綻,他絲毫不閃躲,神色十分坦然,不論是談吐或是用詞,都無可挑剔。
項虔站在街頭,看着載着陳晉孺的出租車消失在夜色裏,然後他也招手攔住一輛車,準備回去再跟游小桉談一談。
十點半的公寓客廳裏,無所事事的周末夜晚。
游小桉正想着明天和喬芮丹的午餐之約,她打算蠱惑項虔一起去,雖然之前他明言拒絕過,等他回來,她還是打算再試着約一次。
旋即她又放棄了,其實和項虔一起赴約反而奇怪,畢竟他們又沒在交往。
在感情中的某些小細節,游小桉會很較真,雖然已經有了交往的意願,但即便差一點點也不是。
項虔回來了。時間比其幾天晚一些。
他進屋之後沒有換鞋,徑直走到游小桉眼前,然後站定。
每一次,項虔這樣站在跟前的時候,游小桉總會不自覺地想起初見的那一晚。
嗯,看起來是喝了酒,他的臉紅通通的,目光也有一些迷離,不像往日那般聚光。
不過,游小桉才不打算乏味地問他是不是喝醉了,而只是微微仰望着,靜靜地打量着他沉默的樣子,此時此刻,他在想什麽?
“我剛剛見了陳晉孺。”最終,項虔先開了口。
游小桉有些吃驚,他還真的去找他了。
“你們——”
“沒有。”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我們沒争執,更沒打起來。”
“诶,你這人!”游小桉見他依然不肯坐下,就将自己的位置挪遠了一些,“所以你們交上朋友了嗎?”
原本游小桉是想說你們見面怎麽不叫上我。
是的,既然是要解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她也想在場。
“怎麽可能?”項虔最終沒忍住,“你确定陳晉孺真的跟你說過那些話嗎?”
他的話像針一般刺到游小桉,“信不信随你。”她不打算乏味地解釋。
“我不是懷疑你。”項虔的臉仿佛越來越紅了。
“如果這都不叫懷疑的話,那麽,或許我們對懷疑的界定有偏差。”她本來不想生氣,可是越想克制,說出來的話就越尖銳。
“陳晉孺說前天他沒見過你,我必須确定是誰在說謊。”
“那你還說你沒有懷疑我?!”
項虔有點頭疼,“你只要回答我确不确定就可以。”
“我說了,信不信随你。”
兩個人開始朝不同的方向拉鋸,溝通失去理性。
“我相信你。”項虔真的不是懷疑游小桉,而是,他在想這其間存在的偏差出在哪裏,“不過,今晚陳晉孺一副無愧于心的模樣,他有說想叫你過去當面問一問,只是時機不對,所以我才沒叫你。”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再約見一次。”游小桉最讨厭不被信任,而且還是說要保護她的人,現在,她也變得滿臉通紅了。
“不行!”項虔撲通一聲,重重地坐下來。
沙發那一頭的游小桉感受到了他的重量,是男性那種壓倒性的氣勢。
“為什麽不行?他自己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到頭來卻說那天沒見過我,難道我不該當面質問他嗎?”
“你要怎麽質問,要如何證明他見過你說過那些話?”
游小桉啞然。是喔,果然無法自證。“陳晉孺是個兩面派!”
“我也懷疑。”項虔側身,他的酒精性臉紅還沒退卻。
而游小桉的愠怒紅也還在臉頰上蔓延,不被信任加上無法證明陳晉孺對她說過那些恐吓的話令她懊惱。
這時候她終于能看清項虔對她的關心了,是的,他不是懷疑,而是想要讓她完全地免于被陳晉孺傷害的種種可能。
“陳晉孺在人前總是一副純良無毒、如同氧氣的模樣,仿佛根本不懂得什麽是傷害。可是你不知道前天他在學校目前堵住我的模樣有多可怕,雖然不是兇神惡煞,可他心不在焉地說話的樣子反而更讓我不寒而栗。”
“嗯,說到這個,我讓人調查過,陳晉孺有精神科病史,但不太确定他是不是人格分裂。加上你,還有他的一個前女友,目前只有你們兩個見過他的另一面。”
“人格分裂?!”游小桉就好像找到了困擾她多時的問題的答案,聲調不自覺變高,“還真有這種感覺,他單獨見我的時候,完全和人前的陳晉孺不同,就像另一個人,而再見的時候,他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單獨見過他幾次?”
“我沒有單獨見他好不好?都是他在學校附近截住我,兩次。”
“現在我們不确定陳晉孺是不是人格分裂,這樣,如果下次他再單獨找你,你暗中錄個音,或留個證據。近期,我也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去調取那學校附近的攝像頭不是更便捷?”
“這樣會打草驚蛇。而且,也不确定你們之前碰面的地方被哪一個攝像頭拍到,難度比較大。”
“第一次是在咖啡館——”游小桉頓了頓,“算了那次太久了,都是開學那天的事情了,如果有下次,我注意下。”想起散發着黑暗氣息的陳晉孺堵在自己面前的模樣,她仍然心有餘悸。
“你自己要當心,盡量不要和他正面沖突。”
游小桉點點頭,“你自己也要當心。”陳晉孺說過的話讓她确信,如果她不離開這裏,首先受到傷害的人應該是項虔。
“放心,普通人傷不到我。”
“陳晉孺不是普通人。”
一陣寂靜。夜越來越深 。
住到外面一點都不比家裏簡單。游小桉就像第一次真正地接觸到這個世界的陰暗面,可是,看到近在咫尺的項虔,他那種沉着的模樣悄無聲息地撫慰着她的不安。
就好像,即便陳晉孺有多麽居心叵測,項虔都有辦法讓她免于傷害。
游小桉不确定這算不算戀愛中的盲目,她覺得不論陳晉孺有多麽邪惡,以後她都不要再輕易地生出那種從項虔身邊退出的怯懦想法。
“項大王!”
項虔看向她,等她說下去。
“你不是很早睡喔?十一點半了。”
游小桉淡然一笑,那笑容中有釋然,也有信任。
“我去洗澡。”
他平靜的語氣令人安心。游小桉還想說點什麽,最終卻只靜靜地看着他起身向浴室走去。
一天的盡頭,這樣的結束方式帶着一種期然,仿佛兩個人都意猶未盡。
深夜最擅長在戀愛邊緣徘徊的人之間釋放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