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越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心中的苦澀越濃。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游小桉總是找各種理由拒絕項虔的邀約,連個人見面的間隔越來越長。
項虔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明明九月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到了十月,他不知道為什麽游小桉忽然刻意疏遠。
很快,他從喬益佳那裏得到了答案。
不是他所擔心的她有了其他男人,當得知游小桉在糾結于他的白月光是誰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跑到她面前告訴她,那個女人是你!哪怕顯得輕浮也沒關系。
不過,項虔忍住了,因為,這一次,他不想重蹈十八歲時的覆轍,因此,他聽從了喬益佳的建議,減少了聯系游小桉的次數。
游小桉不知道對方的打算,就像是在響應她的拒絕一樣,項虔漸漸也不再聯系她。
十一兼中秋長假後的第一節音樂課,讓學生們自己看蒙古族、藏族和維吾爾族民歌的知識點時,她站在講臺上不自覺地發呆。
“小桉老師,那哥哥來了!”一個調皮的男生捉弄游小桉,而她居然上當了,下意識地、迅速地側身朝開着的教室門望出去。
然而外面空空的。
男孩們起哄,說她人在講課,心卻想着男朋友。
她沒有辯解,淡淡擠出一抹笑。
那時候,她和項虔已經差不多有十天沒見面,兩個人之間的消息也幾近于無。
這是她和他認識之後見面時間間隔得最久的一次。
他是不是去找那個女人了?被學生捉弄的那一刻,游小桉心裏想的正是這個問題。
“這節課就上到這裏,大家自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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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小桉說完,連教具都沒拿就離開了階梯教室。
她離去之後,高祁睿把那個沒大沒小亂開玩笑的男生揍了一頓。
事情有點嚴重,已經準備回家的游小桉被教務處主任的電話叫住。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她絕不會理會。
可是,高祁睿是因為維護她才和同學打架,想了想,她從停車場折回到辦公室。
高祁睿和那個被打到流鼻血的男生正一起站在教務處主任的面前,一個神情滿不在乎;一個滿臉憤怒黯淡。
“林老師,交給我。”進入辦公室之後,游小桉說。
教務處主任并不是那種死板的類型,而且學校裏的學生基本都是富家子弟,管教工作一直很棘手,既然游小桉說交給她處理,他樂得其所。
“高祁睿,連我都沒打他,你幹什麽要動手?”
“以後要是有人還敢捉弄小桉老師,我依然會揍他們。”
游小桉噗嗤一笑,覺得高祁睿有一點可愛。
“嚴重嗎?讓老師看看。”
那個被打的學生有點不好意思,一來理虧;二來他打不過高祁睿,覺得失了顏面。他低着頭,忍着痛,一聲不吭。
“高祁睿,你帶同學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勢。”那個被打的男生,游小桉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認識醫務室的路。”高祁睿立刻拒絕。
“小桉老師,對不起,我——”受傷的男生一直沒擡頭,“醫務室待會兒我自己去就可以。那個——我不該在課堂上沒大沒小。”
“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好嗎?”
她不太想過多追問,十六七歲的男生很敏感,問得越多他們越煩。
兩個男生點點頭。
“林老師,可以了。”游小桉轉身對一旁的教務處主任說。
剛才林老師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兩個男孩子愣是一句話都不回應,沒想到游小桉一來,事情就迎刃而解。
“念你們初犯,通報批評就免了,每個人寫一篇一千字的檢讨,明天早晨之前交給我。”
游小桉本來還想替他們求情,不過學校有學校的制度,她便沒再開口。
兩個男生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然後先一步離開辦公室。
游小桉向主任交代了幾句,随後也離開。
沒想到高祁睿還站在樓梯口。
“高祁睿,你怎麽還沒走?”
“在等小桉老師了。”現在,他看起來已經沒剛才那麽桀骜。
“等我做什麽?難不成你要我謝謝你喔。”
高祁睿被逗笑,“要是老師願意的話,可以啊。”
“別皮了,回家吧。”游小桉發現,小眼睛的男孩蠻好看的。
兩個人一起往樓下走。
“老師,只要你願意,我也可以幫你揍那個哥哥。”
“高祁睿,你到底在說什麽傻話?”
“反正,誰讓你不開心我就揍誰。”
“你那麽閑喔?千字檢讨還在等着你呢。”
“老師,你不要那麽煞風景好嗎?”
“你是不是英雄電影看得太多啊?”游小桉覺得自己有些無情,于是補充,“放心吧,老師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
高祁睿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小桉老師,你能請我喝一杯咖啡嗎?”
“這樣好像會有縱容你的嫌疑。”
“老師,你真的在乎這個嗎?”
游小桉一愣,這男孩是不是看穿了她正在故意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男生也會這麽心細的嗎?
“還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高祁睿又說了一句。
游小桉一愣,現在的小孩,都這麽直白喔。
“你知道的,老師已經有喜歡的人。”她從未料到,首次開口承認對項虔的喜歡居然會是在自己學生面前。
“嗯,你不用特意強調。老師,我先走了。”高祁睿一下子沖到游小桉面前,一眨眼就跑到了十幾米開外。
忽然,他剎住車,轉回身對游小桉揮了揮手,“老師,我最喜歡你的笑。”
游小桉再愣了一下,等她舉起手想要回應他的時候,高祁睿已經又向前方跑去了,那背影多麽年輕、多麽明媚,那樣子多麽勇敢。
不像某些人——
游小桉又想起項虔,很想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
可既然他不找我的話就算了。更何況,一想到白月光疑案,游小桉依然覺得很生氣。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幼稚?
這不是幼稚,絕不是,是原則。
聯系和不聯系一直在她的心頭較真。
最後,感性占據了上風。她雖然沒聯系項虔,卻決定到鷺鷺美食街去看一看那一張廣告牌。
另一邊的項虔,因為聽從喬益佳的建議,采取了欲擒故縱的策略。
眼看着已經過了十來天,欲擒故縱不僅沒見成效,反而搞得他想見游小桉不能見。
忙碌時項虔尚且能用工作麻痹自己,一旦閑下來,他滿腦子都是游小桉。
終于,他忍不住,去了一趟公寓。
可是屋裏空蕩蕩的,似乎自那次臺風雨天之後,這個屋子就再也沒有人來過。
“明明說了過幾天會回來!”項虔坐在沙發上咕哝。
正值黃昏時分,夕陽照進來,整個屋子變得閃閃發亮。
忽然——
——忽然,門滴滴地響了下,接着是開門聲。
項虔也不知自己抽了什麽瘋,他猛地躺倒,閉眼裝睡。
游小桉想起自己有些行李還在公寓,路過小區的時候,她将車開進小區,打算将自己的東西取走,然後再去美食街,沒想到碰到了她思念不已的男人!
他雙手抱胸側睡的樣子看上去有一點脆弱,右手火災中的疤痕還很新鮮,眉頭皺着,就像有心事。
以前,有好多次,都是游小桉站着,項虔冷不防地出現。
這一次剛好反過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即便躺下去,他看起來依然顯得很高,不,不是,是很長。
游小桉覺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話等着見面的時候跟項虔說,包括思念、生氣和擔心在內的一切,她以為至少可以問出一百個以上的問題,可是,現在,他本人就在眼前,她卻只覺得有一股溫柔從胸口快速地湧出,在靜默的注視中,那股溫柔沖向她的眼眶,令她開不了口。
既無法開口叫醒他,也無法開口說這些日子裏她多麽想見他。
于是,她也像第一次見的夜晚那樣,擡起腳,在他的小腿上踢了踢,又踢了踢。
項虔睜開眼睛,看見眼睛紅通通的游小桉。
“幹嘛踢我?”
“你不想見我嗎?”
問完這句話,游小桉的眼淚忽然流出來,交雜的思念和委屈的淚水自作主張地逃離了她的束縛和控制。
項虔慌了,不知道為什麽游小桉會哭。
他忙坐立,然後站起來。
“好好的,怎麽哭了?”
“你真的覺得我能好好的嗎?”
項虔只覺得自己的心像被捏住一般,胸口悶悶地痛。
是不由自主地,他伸過手,幫她拭去淚水。
游小桉隔着淚眼,看着明顯地消瘦下去的男人,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擦拭,“說點什麽吧,随便說一點什麽都好,請你不要這樣帶着寵溺和擔心的眼神看着我卻什麽都不說!”這吶喊,這哀求,卻只能放在心裏。
沒有——
——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有寵溺和擔心的眼神。
“我過來拿東西。”游小桉低下頭,看到兩個人都光着腳,四只腳丫看起來多麽無辜,它們一定不了解她心裏有多悲傷。
我為什麽要自作多情地在他面前哭泣?傻透了。
旋即,游小桉的淚水止住了,每當她覺得在某些事情中是吃虧的時候,她就會恢複清醒和冷靜。這種模棱兩可、無法确定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她連關心都不想再給,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她眼神中的熱情和溫柔已經全部褪去,只剩下冷漠。
項虔明白她的意思。
告白和挽留的話已經在他的舌尖,可他說不出口。
這個女人,不可能不懂自己的心意!她知道,卻依然選擇離開!
最終,在自尊面前,他壓住了喜歡,眼睜睜地,她看着哭紅眼睛的游小桉從眼前走開。
游小桉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就會被項虔看到自己眼中的期待,還有思念。
真是太可笑了,她一直以為他喜歡自己。
果然,他還是忘不了那個她吧。
回到房間,游小桉胡亂地将自己的東西收到行李箱,現在,她只想快速地離開這個惹她流淚的地方和男人,哭泣這種軟弱的事情,她最不喜歡。
“我不會再回來了。”
游小桉拖着行李箱出來的時候,項虔堵在她的門口。
“小桉,我們交往吧。”
去他的自尊,去他的欲擒故縱,去他的對的時間和地點,就像在低吼,項虔的聲音聽起來既壓抑,又痛苦。
游小桉不懂他在搞什麽?他怎麽能夠在心裏還有別人的時候說出這種話。
可是,她懶得揭穿,懶得去問,懶得理會他那自以為是的悲傷。
“我不和戴金項鏈的男人交往。”相比項虔那情緒濃重的話,游小桉的拒絕顯得十分淡然,甚至有一點冷漠。
這女人是魔鬼嗎?項虔在心中吼着,她怎麽能做到拒絕的話也和八年前一模一樣?!“我不和戴金項鏈的男生交往。”八年前,聽到這句話之後,他掉頭就走。
現在,項虔一言不發,他右手伸向自己的脖頸,一把扯掉了那條金項鏈,然後狠狠地擲到地上,“礙事的金項鏈摘了。”
游小桉見項虔的眼睛紅了。
怔怔地,怔怔地看着他,最後,她說:“讓一下。”
項虔非但沒有讓開,反而一把捉住游小桉不足盈盈一握的纖纖細腰,“別離開我!”
帶着哀求語氣的話耗盡了這個男人全部的尊嚴。
“這種話,去對你喜歡的女人說吧。”游小桉掙紮着,卻反而被項虔一把束縛,兩個人貼到一起。
“我喜歡的女人只有你,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
“這種謊話,你留着拿去哄小女生吧。”
“謊話?!”項虔放開游小桉,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質問,“我喜歡你八年多了!你居然說這是謊話!!你這女人,你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會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