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許慎這一覺沒睡多久,刻在骨子裏的生物鐘讓他清醒過來,他怕晚點,驚醒道:“是不是遲了?”

一睜眼,他發現自己不是靠在雕花木欄上,他的腦袋,枕着一個人肩膀。

而他,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江恪看了下時間,覺得時間過得太短了:“沒有,現在醒剛好。”

許慎沉默幾秒,然後他決定忽視現在這個情況,假裝他是靠在木欄上醒的:“估計要開機了,走吧。”

他站起身來,可因為睡姿不正确,半邊身體麻了,一時踉跄了下,腳軟沒站穩,站在身後的江恪貼心地扶了他把。

伸手扶的是腰,再靠近點,許慎剛好是個被他攬進懷裏的姿勢。

許慎是個老江湖,老江湖必定不會為這種小事而臉紅害羞,他依舊很淡定:“多謝。”

“這是第幾次了許導?”江恪含笑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倒是不介意呢。”

兩人剛見面時,許慎為了走劇情而朝江恪撲過去,摔跤了,第二次,許慎為了躲避鄒慕的親密碰觸而差點摔下臺階。

這次,是在江恪面前摔的第三次。

饒是雲淡風輕如許慎,這會兒也差點沒繃住臉色,他眼神游移了瞬,不過一秒,想起自己人設,他決定強行挽尊。

江恪手剛松開,許慎順勢握住,挑眸微笑:“你怎麽就知道我介意呢?”

他那雙狐貍眼,看似多情又無情,眼尾上揚時,眼波流轉,擁有輕而易舉勾人心魄的魅力。

江恪手指被他握住,許慎故意離他很近,美人如玉,淡香萦繞。

他本來只是順口逗他,可現在,江恪眼裏情緒如潮水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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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有一個想法,死死地扣住他,吻上去,讓他知道勾他的下場!

危險想法止于來尋人的助理喊人瞬間:“許導!江老師!開機了!”

許慎下意識松了口氣,他松開江恪,往前匆匆走了兩步:“別讓大家久等,我們過去吧。”

江恪一眼捕捉到,隐藏在烏發下,雪白細膩耳後皮膚上方,那抹胭脂似的薄紅。

哦。

許慎的敏.感地帶,原來在這種情況下,也會,有反應呢。

早上準備得充分,過戲過得很順利。

葉簫重傷下被趙綿所救,在趙綿悉心照料下,葉簫傷勢逐漸好轉,而在這個過程中,兩人認出彼此是兩年前花樹下見過面的,暗中互生情愫。

葉簫身為修神峰大弟子,肩負下山除妖的責任,傷沒好暫且可以心安理得修養身體,可一旦等傷好全,就是離開之日,趙綿清楚這點,因此看着葉簫傷勢好轉,她半喜半憂。

江恪坐在竹屋木床邊,凝神看飛鷹傳來的簡訊,這些天他一直靠這個跟外界聯系。

白柔端着藥碗,停在門邊,神情複雜地看向屋內的心上人。

她知道,距離他離開日子越來越近了。

這幾日的快樂短暫得如水中月,鏡中花,随時可能消散。

想到這裏,她眼角微微濕潤,她半掩身體,眨了眨眼睛,再往屋裏看時,江恪已經把消息看完焚燒了,白柔這才走進去,把藥碗遞給江恪:“葉哥哥,吃藥了。”

江恪接過碗,把草藥一飲而盡,回神打量她:“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白柔抿嘴不語,垂在身邊的手緊緊攥着腰間香囊。

江恪注意到她動作,好奇道:“這幾日一直見你戴着它,還挺寶貝,裏面裝的是什麽?”

“不給你看,”白柔轉身就走,避開江恪視線,故意說反話,“你快點把傷養好吧。”

江恪伸手抓她胳膊,白柔腳下一滑,整個身體朝後仰,倒在床上,江恪本來去抓她,沒抓到,因為慣性而跟她一起倒在床上,半撐在她身邊。

兩人四目對視,此處本應有粉紅泡泡,浪漫唯美音樂,然而,兩人十分靜默。

許慎率先移開視線,走到一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兩口。

竹屋外種了大片竹林,地上鋪了層落葉,十月秋風拂過,發出簌簌聲響。

不消許慎說不通過,這個程度,就連王銘都能看出來有問題,他喊了卡:“江恪白柔,你倆在演什麽?”

江恪爬起來,背着衆人和機位,沒說話,白柔從床上坐起身來,局促地捏着香囊,不知道該看哪兒好。

“你倆是沒有感情的木頭嗎?”王銘十分惱火,這種戲最好拍了,這兩人居然把愛情片演出木偶戲的效果,真是見了鬼了!

“江恪,你是暗戀趙綿,你和她對視,牽她胳膊挽留時,要有情意流露啊,你在演什麽玩意兒!你戀人不高興,轉頭就走,你看你喜歡的人就跟看陌生人似的啊?”

杜同好不容易來盯回戲,這會兒怕眼瞎,摻不忍睹地閉上眼。

白柔垂着頭,懷疑自己對男人根本沒有吸引力,在這種情況下江恪與她對視都能心如止水,仿佛坐下來就能立地參禪,太郁悶了。

江恪倒是很平靜,他早料到這種情況,才會提前做準備,看來,還是不怎麽管用呢。

“來第二遍!”王銘坐下來,憤憤道,“是讓你們談情說愛,又不是讓你倆演木偶奇遇記!”

機位固定,場記打板,第三十五場一鏡二次。

江恪和白柔恢複到原本位置,從頭開始演起,白柔遞藥,江恪喝完,然後白柔作勢欲走,江恪挽留。

三分鐘後。

王銘伸手抹了把臉,氣到沒脾氣,重重嘆了口氣:“哎。”

這他媽還不如上版,白柔更緊張,仿佛躺的不是床,而是手術臺,而江恪,不是她葉哥哥,而是即将要給她做手術的醫生。

“江恪,”杜同盡量說服自己心平氣和點,然而表情卻出賣了他,“我來給你說下戲。”

在寫這段戲時,他腦補得很甜,來之前還挺期待,然而,現在被尬到頭皮發麻,在想到底是他不懂愛情,還是某江姓男子毀了他的戲。

江恪慢吞吞走過去,根本沒打算用心聽:“哦,你說。”

他覺得這不是他問題,演不了就是演不了,大不了找替身。

“這個人物動勢很簡單,重點要演得流暢自然。”杜同跟他比劃,自己一個人比劃總覺得少點什麽,這畢竟是對手戲,他于是看向長在門邊看風景的許慎,“許導,過來搭把手?”

許慎這會兒很想裝沒聽見,這場戲他提前看過,當時沒覺得有什麽,但是,今天上午,江恪才調侃過他故意腳滑,在這個前提下,這場戲忽然就變了味道。

然而杜同喊都喊了,平時也都是他在負責講戲,如果他拒絕,落在江恪眼底,反倒成了心裏有鬼。

許慎是要面子的許慎,絕無可能在這種微不足齒小事上翻車,不過兩秒,他調整好面部表情,溫和地道:“行。”

他走到杜同身邊,為了顯出自己根本不在意,早就忘記早上那回事,他認真地對江恪道:“你好好看,學着點。”

看見許慎,江恪腦子裏閃過之前扶住他那幕。

那截細腰,附在腰間那層薄薄肌肉,弧線優美而柔軟。

以及,隐在烏發間那抹嫣色。

他漫不經心的表情往回收,唇角微勾:“好的呢。”

杜同對兩人間的暗潮湧動一無所知,許慎站他身邊微微靠前位置,他喊了聲趙綿,神情有些焦急地去拉他胳膊,許慎裝作滑倒,杜同順勢抓他胳膊,一手放在他背後接住他。

兩人四目對視,時間仿佛定格,許慎眼睫輕輕翕動,近看下,五官俊秀好看,像是隐在霧裏的山水畫。

“艹。”杜同看了一秒,忘詞兒了,“許導,你眼睛有點好看啊。”

許慎:?

雖然但是,我們現在不是在過戲?

江恪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兩人在面前摟摟抱抱。

杜同把許慎扶起來,一本正經地跟江恪道:“看見了嗎?動作要流暢自然,要被對方吸引。”

他對江恪招了招手:“來,現學現賣,你跟許導試一遍。”

許慎身體微不可察僵了下,但很快裝作若無其事,溫然淡定地看着江恪。

江恪一步步走向許慎,在他面前站定,慢悠悠,甚至稱得上非常有禮貌地道:“許導,冒犯了。”

許慎朝他微微颔首,落落大方:“演戲而已,不必當真。”

他轉身欲走,江恪伸手去抓他胳膊,他不小心腳滑了下。

——下一瞬,江恪伸手抱住他,俯身一點點湊近。

視野仿佛被江恪籠罩,只剩下他越來越近的臉,張揚而漂亮,輪廓鋒銳,危險迷人淡香鋪天蓋襲來。

許慎手指不自覺攥着江恪袖子,視線一錯不錯,眸光潋滟。

這雙眼睛,的确很漂亮,可江恪卻更想看見他哭起來,眼尾發紅的模樣。

光是想一想,興奮得整個人都戰栗起來。

他喉結輕滾,念出臺詞。

“你想跑去哪兒?”

許慎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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