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2

然而就算開一整晚緊急會議, 也拯救不回往一邊倒的頹勢,于晚身為頂級流量,戰鬥粉很多, 一人抵得上一百人, 如今見于晚忽然發布解約申明,粉絲們紛紛斥責公司毫無人性,壓榨于晚, 所以于晚才驟然生出離開想法。

這一晚沒人能聯系得上于晚, 他手機關了一整夜,晴天公司整個公關部幾乎一夜沒睡,通稿,電話,雪花似的往外飛。

而在這個關頭, 主動打電話聯系打晴天藝人總監的,是連城的金牌經紀人。

得知消息的駱遠, 臉上陰雲密布,也終于得知背後到底是誰在搞鬼,他恨不能直接把江恪生吞活剝。

江恪,江恪——

江恪今晚心情不錯, 終于送了駱遠一份小小禮物,可以料想到網上是怎樣的腥風血雨,他關了手機, 睡上榻榻米。

因為怕鬼,淩林睡在中間, 他很需要安全感,他在中間化成蠶蛹扭來扭去,卻怎麽都睡不着, 索性開口說話:“許導?”

許慎睡在他右邊,平常一個人睡習慣了,如今換了硬床,身邊多了人,不太自在,這會兒也沒睡着:“嗯。”

淩林往他那邊縮了縮,沒話找話道:“咱們這個戲要拍多久啊?”

許慎在黑暗裏睜開眼,偏了下頭,落地窗外,夜色正濃,他十月初穿來的,此時已然十二月底,不知不覺間,《蒼神》這部戲拍了兩個多月。

“最多一個月,”許慎估算道,“年前就能殺青。”

淩林沉思了會兒:“許導,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先開始聽說你時,我沒想過你會拍電視劇。”

他跟許慎不認識,在蛋糕店是初遇,後來知道他是誰後,陸陸續續聽說了些消息,也知道外界對許慎評價,說什麽玩票性質,三分鐘熱度,有錢人的游戲,聽說中的那個人與現實中給他買蛋糕的人結合起來,淩林覺得這完全是兩個人。

諸如類似的話許慎聽得多了,他眼眸微阖,換了個睡姿,面向落地窗那個方向,嗯了聲。

“可是很奇怪啊,”淩林扳着手指頭,“我聽說你沒學過電影,身邊也沒有導演朋友,為什麽會忽然想當導演呢?”

沒睡着的江恪眼睫微垂,這個問題,也是他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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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知道陪淩林睡覺還要附贈陪聊服務,許慎絕對讓江恪跟淩林睡了。

許慎敷衍道:“因為喜歡講故事。”

淩林追問:“那當編劇豈不是更合适?”

“拍電視劇,可以拍人。”許慎把被子往上蓋了些,“我喜歡拍人。”

淩林繼續在榻榻米上扭動:“噢。”

安靜了會兒,他開口道:“我當演員是因為喜歡別人拍我。”

不過後來,自從聽過易琛去他們學校演講後,他的目标就發生轉移。

他嘿嘿了兩聲,有點害羞:“許導,這麽聽起來咱倆還挺有cp感。”

說完這話後,淩林感覺後背有點涼,他以為是自己沒蓋好被子,于是往被子裏鑽得更深了些。

房間裏有三人,只跟一人聊天不太好,顯得像是故意冷落另外一人似的,淩林順口問:“江恪,你又是為什麽當演員?”

睡在最邊上的江恪枕着一只手,聲音輕緩:“沒什麽特別原因。”

江恪進娛樂圈是因為被哥哥們強迫,許慎不欲讓氣氛變得沉重,岔開話題:“你打算什麽時候睡覺?”

淩林睜着眼睛,毫無睡意:“我想,我可能有點失眠。”

“數綿羊吧。”許慎打了個哈欠,“明天還要早起,快睡。”

淩林又在榻榻米上翻滾了下:“我知道了。”

難得他肯消停,許慎眼眸慢慢阖上,進入睡眠狀态。

房間裏開了空調,這一夜所有人睡得很踏實,迷迷糊糊間,許慎覺得自己仿佛抱了個暖爐,溫度适宜。

這暖爐比空調的風舒服多了,許慎靠得很安心,四肢攤開,放松地趴在暖爐上,睡得前所未有地舒服。

中途暖爐像太陽東升西落似的偏移,許慎有些不滿,但看在它很暖和的份上,他原諒了它。

第二天清晨,許慎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男人清晰而線條深刻的喉結,他一只手搭在對方腰間,臉頰邊是有力心跳,溫暖好聞淺香撲了滿懷。

許慎:?

他受驚般擡眸,額頭撞到對方下颔,江恪輕輕嘶了聲。

許慎噌地下爬起來,想問怎麽回事,然而在看清楚搭在兩人身上的是江恪被子後,所有話全都憋了回去。

清晨光芒不算強烈,透過輕紗窗簾照射進來,淩林縮成一團,在角落裏睡得很沉。

而其餘一大片空地,全都讓給許慎跟江恪兩人,屬于許慎的被子被踢開,淩亂地堆放在一邊,許慎整個人鑽到江恪被子裏了。

江恪本來沒醒,被許慎這麽一撞,他睜開眼眸,長指揉着下颔,慢慢爬起來,睡衣領口随着這個動作往下滑,露出半邊光滑胸口,在清晨朦胧光影中,性感又漂亮。

許慎看了兩秒,嗖地移開視線,溫聲道:“你醒了。”

江恪垂眸看了眼許慎被子,又看了眼自己被子,慢條斯理道:“一晚上時間果然很長。”

他咬字緩慢又清晰:“還是沒防住你。”

許慎:……

縮在角落裏像個糯米團子似的淩林睡夢中唔了聲,身體動了動。

江恪薄唇微啓,似是又想說些什麽,許慎怕把淩林驚醒,撲過去想捂住他嘴,然而沒預估好落點,過程踉跄了下。

布料輕微撕裂聲在房間裏響起,淩林揉了揉眼睛,從被子裏迷茫鑽出來,眼睛猝然睜大——

穿白色睡袍,身體清瘦的青年趴在另一人懷裏,那人睡衣撕裂,半邊身體裸.露出來,風光無限好。

兩個人都有點石化。

反應過來後的淩林伸手捂住眼睛,嗷嗷嗷地叫開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看了別的男人的身體,他眼睛不幹淨了啊啊啊啊,他對不起易琛!

江恪清晰看見,對方耳根,一點點變紅。

今天全劇組都上山拍攝,場景早就搭好,只等演員過來。

因為早上出的那點小意外,許慎花了額外時間冷靜,這才恢複到平時若無其事模樣。

除去溫度比想象中冷外,拍攝進程還算順利。

趙綿坐在山洞深處一泓清泉邊,清泉裏倒映出她前世,趙綿呆呆的,仿佛長在泉水邊似的,這一刻她才知曉一切。

魔界之人想趁蒼神最脆弱的時候,加害于他,永除後患,葉簫還沒覺醒,力量遠不如他們。

水裏有個聲音問:“你想好怎麽做了嗎?”

趙綿沉默良久,一滴眼淚從臉邊滑過,半晌,她苦笑道:“我既是為守護他而來,那必然要把任務執行到底。”

水裏蕩開一圈圈漣漪,清泉很難理解她的選擇,若有所思道:“愛恨真是種奇怪的東西。”

能讓人不堪一擊,又能讓人無堅不摧。

“我不恨他,”趙綿攤開手指,看着手指變得透明,化為花瓣形狀,她喃喃道,“我愛他。”

鏡頭裏趙綿絕望又脆弱,她做好訣別打算,哪怕是身死魂消,也要守住葉簫。

她從未在葉簫面前說過愛,這是唯一一次告白,卻是在無人處。

許慎很滿意,朝對講機喊收。

白柔仍坐在水邊,臉頰是紅的,助理立刻上前給她披外套。

山洞裏戲份拍完,之後要在山的另外一邊拍容想魔化戲份,工作人員上前收拾道具。

王銘坐在許慎身邊,開口道:“接下來的戲會比較難拍。”

許慎輕輕嗯了聲,接下來是三個主角對手戲,機位多,環境因素不可控,山上風大,不确定什麽時候能拍完。

王銘又道:“許導今天看熱搜了嗎?駱遠他們公司出事了。”

最大臺柱子被挖走,轉簽連城公司,不知道多少行內人看笑話。

時隔多日,再次聽見駱遠這個名字,許慎心裏毫無波瀾:“是嗎。”

他一點都不在意了,這個人跟他沒關系。

江恪抱着手站在山洞旁邊,眸光掃過王銘,微微停頓幾秒,若有所思。

趕到峰山另外一邊時,剛好是中午,工作人員搭了個防風棚,開始發放盒飯。

條件艱苦,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工作一上午後,大家又累又餓,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盒飯蹲在地上開吃,連白水煮茄子都覺得好吃。

山上是沒有外賣的,身嬌體貴的許導領了盒飯後,坐在塊大石頭上,時不時地吃一兩口。

江恪瞥了眼他碗裏的菜,根本沒動過什麽,他淡嘲道:“這種環境下,還這麽挑食,真是嬌氣。”

戳米飯的筷子一頓,許慎擡眼睨他,奇道:“我吃你家大米了嗎?”

江恪把筷子伸到他碗裏,夾走了些許慎根本就沒動過的菜。

許慎看見的卻是他公然從自己碗裏搶菜吃,他忍了忍,維持風度,不跟他計較:“你想吃什麽多夾點。”

就他不嬌氣,不挑食。

夾完菜後,江恪從口袋裏摸出條巧克力來,放到許慎手心裏:“拿這個跟你換,回頭別說我欺負你,夾你一點菜而已,都快氣哭了,你是嬌氣包麽。”

許慎:??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下眼周,反應過來被逗了後,他惱羞成怒瞪了他眼,端着盒飯轉頭就走。

那一眼,似惱非惱,像是夏日午後蜻蜓,稍一點水,在湖面泛開漣漪後,振翅飛走。

坐在石頭上的江恪頓了下,勾起唇角淺淺一笑。

這一幕落入不遠處的淩林眼底,他跟白柔兩人蹲在地上,臉被風吹得僵了,兩人僅靠眼神交流。

白柔很激動:你懂吧你懂吧你懂吧!

淩林眨眼睛:這算什麽,我都見識過更厲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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