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午夜子時，萬籁俱寂。
宋音點起燭燈，扭頭見小兔妖抱着奶娃娃在床邊小聲說話，眼神不自主放柔了幾分。
“說什麽呢？”她倒沒有阻止小兔妖的舉動，反而在她身邊坐下，低聲打趣，“它聽得懂？”
“我在安慰它啊。”小兔妖表情很是認真，她輕觸奶娃娃的犄角，感嘆道，“一出生就禿毛，肯定很難過。”
宋音聞聲勾起嘴角，瞥一眼那胖嘟嘟的奶娃娃，耐不住伸手掐了掐它的胳膊。
奶娃娃皮膚嫩，只是輕輕捏一下，瞬間就紅了一塊。
它愣愣地望向宋音，片刻以後才爆哭出聲，傻乎乎的模樣還有些遲鈍。
“不許欺負我的崽！”小兔妖很是護短地瞪向宋音。
“它是龍，怎麽會是你生的崽？”宋音無奈，拾起先才從書房帶回來的龍蛋碎片，遞到她面前，“你瞧，龍蛋破的殼。”
“唔……”小兔妖語塞，可她壓根沒見過龍，此刻仍是有些猶豫。
“這是龍犄角。”宋音又指了指小龍人頭上的兩只龍角，“日後會一直禿。”
小兔妖啞然，低頭瞧着懷裏的小龍人，依舊不信：“可它長得和我好像啊。”
她可沒說假。
這小家夥瞳孔泛着紅光，鼻尖小又翹，連總是含帶笑意的嘴角都和她如出一轍。
宋音啞然，細細一瞧小龍人，它的長相确實和小兔妖有幾分相像。
“而且，它只叫我娘。”
小兔妖話音剛落，小龍人就樂呵呵地望着宋音，開口道：“娘，娘！”
宋音忍俊不禁，敢情這奶娃娃只會說這一個字兒。
小兔妖則是鼓起臉，随手拿過蛋殼蓋在小龍人的腦門，恨恨的賭氣道：“不要崽啦。”
小龍人還當她和自己玩躲貓貓，美滋滋地從蛋殼後頭露出半個腦袋，見她望過來，又趕緊縮回去。
“想要也不成。”宋音接過小龍人，解釋道，“龍蛋極難孵化，若它真是龍，我們得把它送回龍谷。”
“噢。”小兔妖聽話地點點頭。
不過看着出殼就是人形的小龍人，宋音還是有些疑惑。
“按理說，精怪初生都是原形，怎麽它生來就能化形？”
即便是龍，幼年期也理該是原形。
“啊！”小兔妖恍然，“它偷我糖。”
那半顆她留給大師姐的糖球，就是被這顆龍蛋占為己有。
“到時送它回去再說吧。”
宋音到底也不知道那丹藥對小龍人是否有害，索性轉開這個話題。
夜已深，小兔妖重重打了個哈欠，平日裏通紅的眼眸此刻更紅了幾分。
“先睡吧。”宋音揉揉她的腦袋，起身吹熄了燭火。
小兔妖抱着小龍人爬上床，聽見後頭傳來宋音脫鞋的聲音，又小聲道：“龍谷很遠嗎？”
“很遠。”宋音說着，擡手掀開被窩給她蓋好。
“你陪我去嗎？”
“當然。”
“要離開蘊仙派很久。”
“沒事。”
宋音順勢攬過小兔妖的腰身，低下頭輕吻她的發頂：“晚安。”
一夜好夢。
隔日清晨，宋音醒來的時候，枕邊已經沒了小兔妖和小龍人的身影。
她坐起身，随便披了件大衫，沒走幾步就看到了蹲在門口的一大一小。
小兔妖似是在教小龍人說話。
她抓起一把石子，先放了一顆在地上，大聲道：“一。”
“诶！”小龍人有樣學樣，可惜它牙還沒長齊，說話還有些漏風。
小兔妖頗為滿意地摸摸它的腦袋，又加了一顆石子，念道：“二。”
“額……”小龍人頓了片刻，擡高了音量，“二！”
這回說得倒是很準，值得鼓勵。
小兔妖摸出兩塊胡蘿蔔片，一片自己吃，一片當做獎賞塞到小龍人嘴裏。
她先前學說話的時候，宋音便是這樣準備了好一大袋的幹胡蘿蔔片，說對就有獎賞。
胡蘿蔔片顏色亮眼，小龍人激動地吧唧兩口，随後卻皺起了臉。
“呸呸。”它搖着腦袋，直把胡蘿蔔片吐到了地上。
很顯然，身為一條龍，它對胡蘿蔔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诶？”小兔妖不解，以為她的胡蘿蔔片留久了不好吃，又嘗試吃了一片，卻沒發現什麽不對。
“喂這個。”宋音輕聲回房，拿出一袋魚幹，那是她前些日子和同門師妹們釣魚剩下的魚餌。
“龍喜歡吃魚幹嗎？”小兔妖困惑地接過，偷偷塞了一條給小龍人。
“喜歡吧。”宋音半眯着眼，比劃了一下，“龍不就是大一點的魚，應該差不多。”
大魚都喜歡吃小魚幹。
而小龍人捏着魚幹，小心地聞了聞氣味，确認和先才的胡蘿蔔不同，這才一口吞了進去。
小魚幹留久了有些受潮，小龍人卻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一條不夠，還意猶未盡地扒拉着小兔妖手裏那袋。
“不，不可以。”小兔妖趕忙把魚幹藏到身後，“你還沒，沒學完呢。”
“吼！”小龍人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想要吓唬小兔妖。
不想下一刻它就被宋音拎了起來。
“吼嗚~”小龍人立刻認慫，大眼睛沖宋音眨巴眨巴，看起來老實極了。
“不準欺負她。”宋音沉着臉道，“否則扔你去喂魚。”
小龍人沒聽懂宋音的話，可見她的眼神好似能殺人，趕快點點頭答應。
“我待會兒出去一趟。”宋音把小龍人甩回地面，轉頭對小兔妖道，“回來給你帶胡蘿蔔。”
“我想……”小兔妖開口，手卻被小龍人抱住，她低頭對上小龍人可憐巴巴的眼神，驀地耷拉下腦袋，應道，“好吧。”
“今天是不是漏了什麽？”宋音輕笑着伸手揉了一把兔耳朵。
“嗯？”小兔妖不明白的擡頭。
“親我一下。”宋音戳了戳自己的臉頰。
小兔妖一霎紅了臉，手下意識遮住了小龍人的眼，啾的一下親了親宋音的臉。
“在家等我，有人敲門，不要應。”宋音走出幾步，又交代了一句。
小兔妖知道自己頭上的兔耳紮眼，肯定地點了點頭。
蘊仙派好幾個派系，短短一天自然招不完弟子。
宋音一路走向煉丹房，今日要考察的便是入門之後學習煉丹的弟子。
她踩點而至，房內已經站滿了人。
不遠處，鳳瑤看見她的身影，偷偷朝身後的幾個師妹使了個眼色。
幾個師妹迅速站起了身，像是接收到了信號，悄然離開煉丹房。
目送幾個師妹離開，鳳瑤打理好妝發和衣衫，勢在必得地緩步朝宋音過去。
而另一頭，卿禾看見宋音，忙越過幾個人到她身邊，熱情地打着招呼：“師姐，你來啦？”
“嗯。”宋音輕輕應一聲，視線掃向大廳裏幾個新入門弟子。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卿禾小聲和她說話，“以前你不是對煉丹最不感興趣嗎？”
“掌門要求來。”宋音蹙起眉，總覺得哪裏不對。
從前她很少出現在煉丹房，掌門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怎麽這次卻破天荒地給她傳音，說今日必須到來，且煉丹房乃要密之處，囑咐她不準帶上閑雜人等。
“噫，怎麽今天沒看見師嫂？”卿禾張望了幾眼，沒找見小兔妖的身影。
“在家……”宋音側頭瞥到鳳瑤的身影，補充道，“帶孩子。”
“孩子？”卿禾和鳳瑤皆是瞪大了眼。
“不可能！”鳳瑤眼紅得跳腳，“兩個女人怎麽可能有孩子！”
宋音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不說話。
卿禾則是看向鳳瑤，好奇道：“鳳瑤師妹，怎麽今天就你一人兒啊？你平時不是還有很多小姐妹嗎？”
鳳瑤慌張地退後兩步，偷瞧一眼宋音，看她面無表情，便強裝鎮定道：“我怎麽知道啊，她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呗。”
卿禾聳聳肩，不置一詞。
宋音懶得和她搭話，邁開幾步，走遠了。
卿禾追身上前，正要說話，卻聽宋音開了口——
“卿禾，幫我個忙。”
與此同時，小兔妖剛送走宋音，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叽！”小兔妖猛地站起身，想要開門，卻突然想起宋音對她說的話。
不可以開門。
小兔妖抿了抿唇，乖乖坐回原位。
“快點開門！”門外的人急促地叫道。
“你，你是誰？”小兔妖大聲回道。
“大師姐受了重傷，讓我們過來叫你。”門外的人繼續道。
“不，不可能。”小兔妖搖搖頭，不相信她說的話。
“你若不信就算了。”門外的人佯裝生氣，“大師姐親口說想見家裏的兔妖，可惜這兔妖壓根不想見她。”
兔妖？
小兔妖瞪圓了眼。
她的身份好像确實只有大師姐一個人知道。
該不會是大師姐真的受傷了吧？！
小兔妖急得拍腦袋，正想去開門，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響。
打鬥聲沒持續太久，小兔妖只在心底數了十下，便沒了動靜。
不多會兒，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小兔妖緊張地打了個寒顫，輕手輕腳拉開一道門縫，擡眼竟對上卿禾的笑顏。
“真可愛啊！”卿禾沖她擠了擠眼，“我就說嘛，這麽可愛的師嫂當然是兔子呀～”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了但不敢說的卿禾：怎麽師姐和師嫂的孩子一點都不像師姐。
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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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章，來回改了好久，怕卡點不好，快要離開蘊仙山啦，準備開新地圖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