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聶霄青話音剛落, 馬車外便傳來一聲慘叫,接着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似乎是那人被拖進了一旁的樹林裏去。
而馬車中現在還坐着的人,聽到這一聲慘叫, 不由得都毛骨悚然, 一時間有些慌亂了。
聶霄青眉頭緊皺, 冷聲道:“諸位安靜, 別自亂陣腳!”
可接着, 樹林裏又傳出來方才那個尿急的聲音慘叫道:“小六救我!聶老大救我!”
小六, 正是那嗓音的同鄉夥伴, 兩人一起長大,關系極好。
聶霄青一聽這聲音便厲聲道:“小六別出去!老三想必已經被魔物附體了!”
那嗓音又凄聲道:“聶老大,我平時那麽敬重你,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說着,又是一聲慘叫。
在場這些修士, 除了小部分是中途招入的,大部分都是從小一起修煉長大的, 聽着同夥叫得這麽慘,大家都難免心生恻隐之情。
就在一陣騷亂, 有人想要悄悄離開馬車的時候,齊骥冰冷的嗓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
“現在還敢出去的,殺無赦。”
衆修士嘩然, 可齊骥這麽一開口, 大家也都不敢再動了。
畢竟齊骥的性格是能說到做到的。
而馬車中坐着的江逐月, 聽到齊骥這句話,終于微微眯了眼——他還真以為先前關于齊骥那些冷酷又殺伐決斷的傳言都是假的,現在看來,外人倒是一點都沒說錯。
從理智上,江逐月知道齊骥這麽做是對的,但感情上,他是要對這種人敬而遠之了。
可就在這時,江逐月身旁的小妖獸忽然嗷嗷叫了兩聲,十分興奮地跳起來扒着車窗要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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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月見狀,連忙一把抓住了小妖獸,沉聲道:“下來,別找死。”
小妖獸頓時不滿地縮了縮頭,可接着,它又不依不饒地擡起爪子,指了指外面。
江逐月看着小妖獸這個動作,福如心至,下意識就輕聲道:“是林缙嗎?你感覺到他了?”
小妖獸用力點頭。
江逐月見到小妖獸點頭的那一刻,一直平靜清亮的眸子中忽然閃出幾分光來,随即他便顧不得其他,把小妖獸放在車上,便嘩啦一掀簾子,縱身下了車。
修士們都有聽聲辨位的能力,加上江逐月這時下車根本沒有遮掩,于是所有人一下子就都知道小侯爺帶來的那位陌生修士在這時下了馬車。
一時間,鴉雀無聲。
江逐月這會帶着小妖獸跳下車來,一眼便看到那叢林中隐藏在暗處的一雙血色瞳眸。
赫然便是被俯身的修士。
那修士見到江逐月,咧嘴一笑,便徑直撲了出來。
江逐月知道魔物的厲害,壓根就沒打算讓它們近身,只見他擡袖一拂,一道罡風飛出,那修士便被擊中在地。
“沈兄你沒事吧?”是齊骥的嗓音。
江逐月懶得理會他,只在打翻那名被魔物附身的修士後,随手下了道禁制将那修士定在原地,便擡眼朝四周望去。
此時天邊一輪彎月,蒙着一層昏黃的毛邊,雲霧層層,晦暗不明。
道旁的樹林在夜風下發出沙沙的響聲,風聲也嗚咽晦澀,聽起來極為可怖。
江逐月立在風中,一襲皎白長衫被刮起,飄搖不止,長發也随着長風獵獵舞動。
但他此刻的一顆心卻出奇的平靜。
他感受到,林缙确實就在這四周。
但江逐月沒有出聲,他只是裝作在尋找魔物的模樣四處環顧,怕被林缙看透便又跑了。
等等,魔物?
江逐月想到這,心頭一動,悄無聲息地掏出了一個護體靈器,便起身朝那被魔物附體的修士走去。
他倒要看看,若是看到他被魔物附體,林缙這縮頭烏龜還不出來?
這麽一想,江逐月便故意做出凝神屏息的模樣,卻又隐隐放出了身上的幾處破綻,走到了那被魔物附體的修士身旁。
那被魔物附體的修士,此時神色一會猙獰一會極度驚恐,看起來異常可怖。
江逐月走到他身前,只信口淡淡道:“你從哪裏來?魔界麽?”
江逐月本是随口一問,因為他知道神魔之井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封印,只有西荒大陸還殘留一些魔族後裔,所以這魔物定然不可能從魔界來,才故意這麽問的。
可沒想到那修士的雙眼突然變紅,嘶聲道:“你怎麽知道的,你是什麽人?”
江逐月:???
他這随口一問,就問出了個驚天大秘密?不會吧?
江逐月這是真的有些震驚了。
而就在他晃神的那一瞬間,被魔物俯身的修士忽然便朝他這邊撲了過來。
江逐月心頭一凜,擡袖一掃,那修士再次倒地。
可緊接着,江逐月忽然又感覺到四周出現了無數詭異的目光,在盯着他。
江逐月背後發涼,連忙轉頭,便看到無數縷黑煙一般的魔氣蒸騰着從樹林四周升騰了起來,長了眼睛一般,朝他這邊飛了過來。
江逐月心頭一凜,擡手就想祭出防禦靈器然後撤退,卻沒料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忽然沖到了他身前,伸手一把拉住江逐月,又猛地擊出一掌,打散了江逐月身前的魔氣,急道:“沈兄快上馬車!”
是齊骥。
被打斷祭出防禦靈器的江逐月:???
齊骥不愧是弄巧成拙的小能手,他這麽一掌,只打散了絕少部分的魔氣,卻把其他的魔氣全都激怒了。
那些魔氣被激怒之後,成倍增長,瘋狂地就朝江逐月跟齊骥撲了過來。
江逐月:……
然而齊骥畢竟是為了救他才突然這麽沖出來,江逐月也不能直接把人扔下。
這時江逐月只能先匆匆祭出一道靈氣罩,将兩人罩住,再開始驅動防禦靈器。
可就在這時,江逐月發現拽着他的齊骥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江逐月心頭一沉,定睛一看,才發覺齊骥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魔氣劃開了一道口子,傷口處已經隐約有黑血滲出。
江逐月沉默了。
但他也沒有打斷祭出防禦靈器的速度,祭出靈器二人罩住之後,江逐月便迅速點了齊骥肩膀處的大穴,阻止魔氣蔓延。
齊骥這時勉強苦笑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地道:“是我連累沈兄你了。”
江逐月心道:你還有臉說?
嘴上卻淡淡道:“安靜,注意控制魔氣。”
齊骥微微一怔,神色有些落寞,但很快他就閉上眼,開始竭力控制那魔氣的蔓延了。
而江逐月看到齊骥的情狀,便愈發覺得這些魔氣不簡單。
看上去宛如輕煙一般,實則殺傷力極強,齊骥已經元嬰後期,卻仍是這麽輕松便被魔氣入侵。
而且看方才那修士的模樣一旦被魔氣侵染心性,識海應當也會被破壞,就算活過來,也形如廢人了。
江逐月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凝重,而這時,那些魔氣已經破開了江逐月最先設下的靈氣罩,開始攻擊防禦靈器了。
而這防禦靈器已經是上品,可看上去在魔氣的攻擊下也支撐不了多久。
江逐月有些心煩意亂了。
若是他一個人,想要逃跑輕輕松松,偏生現在還多了個齊骥。
齊骥似乎是看出了江逐月的心思,這會他一邊克制着魔氣的蔓延,一邊啞聲道:“是我多此一舉了,沈兄若是有把握自己離開,還是不要管我了。”
江逐月:這詞……怎麽婊裏婊氣?
可看着齊骥額頭上的冷汗和略帶血絲的雙眸,江逐月終究還是把不耐煩的心情壓了下去。
而就在此刻,防禦靈器被魔氣攻破了一個口子,魔氣蜂擁而入。
江逐月來不及細想,一把将齊骥攔在身後,擡手一掌揮出。
最先侵入的魔氣瞬間被震得四散而去,可其他的又立刻接着湧了進來。
江逐月只能借着還殘破的防禦靈器,四處封鎖魔氣,試圖阻擋一陣再帶齊骥突圍,可魔氣卻越來越多,江逐月焦頭爛額。
可就在這時,江逐月背後的齊骥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他猛地睜開眼,眸子已經赫然成了紅色。
江逐月只覺得身後一陣發冷,下意識想要避開,可齊骥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拍在了他的背心。
江逐月:!
可接下去發生的一幕,讓江逐月和“齊骥”都震驚了。
“齊骥”的手在接觸到江逐月背心的那一剎那,一道暗色紅光綻開,那手像是觸碰到了一塊滾燙的烙鐵一般,嗤的一聲氣響。
緊接着,“齊骥”一口血噴出,體內便飚出一縷黑色的魔氣,瘋狂逃竄而去。
而方才趁亂想要鑽入江逐月體內的那些魔氣在接觸到江逐月身體的那一刻,也全都被一股暗色紅光給震退,四散奔逃。
須臾之間,那些魔氣全都逃竄離去了,原地只剩下江逐月和吐血昏迷的齊骥。
江逐月在原地微怔片刻,忽然便急急從防禦靈器內沖了出去。
然而這次他四處環顧,依然沒見到林缙的身影。
可方才發生在江逐月身上的那一切,又讓江逐月無比确定,林缙就是一直躲在暗處看着他,甚至還在他身上放了什麽防禦魔氣的東西。
然而環顧四周許久,江逐月也只看到那昏黃的彎月以及茂密深黑的叢林。
哪裏都沒有林缙的身影……
江逐月咬了咬嘴唇,正想沖出去再找找的時候,齊骥一聲低低的呻|吟,将他拉回了現實。
沉默了片刻,江逐月恨恨看了一眼那密布的叢林,忽然就一跺腳,賭氣扭頭,頭也不回地走進防禦靈器裏,将齊骥扶了出來。
而這時,聶霄青等人也從馬車裏沖了出來,一部分人來到了江逐月和齊骥面前,一部分則是去查看那位修士了。
聶霄青臉色很是難看,但他方才在馬車內也用神識觀察了全部情況,知道江逐月是幫了齊骥的忙,這會便拱手對江逐月道:“多謝沈道友救我們小——”
啪——!
一聲重重的耳光聲響起,原來是齊骥竭力扇了那聶霄青一個巴掌。
此時他微微蒼白着面容,啞聲冷笑道:“是不是我不死,你就不會出來?”
聶霄青頂着一個大紅巴掌印,立刻跪了下來:“小侯爺恕罪!我只擔心又是那魔物的幌子才一直遲疑沒有行動!而且……您也沒說暗號,我……”
齊骥氣得手都發顫,正要再給聶霄青一巴掌的時候,江逐月看不下去了,他默默封了齊骥的穴道,便淡淡道:“你才受了傷,還是少說些話好。”
說完,江逐月便把齊骥扔給了跪在地上的聶霄青道:“你的警惕是對的,不過現在還是将功贖罪,照顧好你們小侯爺吧。”
做完這些,江逐月懶得去理會衆人們異樣的目光,便徑直走到了自己那輛馬車前,一躍上車。
·
回到馬車中,江逐月一改清冷淡漠的神情,立刻便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面鏡子。
然後他細細扒開自己後領的衣物,用鏡子一照,便發現他後頸雪白細膩的肌膚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模樣詭異的紅色暗紋,此時那紅色暗紋正在暗暗發光。
江逐月幾乎都可以肯定,就是這紅色印記幫他抵擋了方才那些魔氣的侵蝕。
而這,自然是林缙留給他的。
江逐月默默攥了拳,眸光波動不止,可最終,他還是沒有下車。
因為他已經知道,若是林缙不想出來,他再找也無用。
本來經過剛才那件事,他是打算丢下齊骥等人,自行上路的。
但他脖頸後那個印記一直隐隐作痛,還惹得他有些頭暈難受。
這種時候,江逐月自然知道不能強出頭,索性就還是跟着齊骥的車隊好了,等他精力恢複,遲早離開。
而此時,不遠處,一道藏在深林中的黑影終于慢慢走了出來。
正是林缙。
顧劍書的嗓音又悄悄在他腦海中響起:“你什麽時候在阿玉身上下的那道禁制,為什麽我都不知道?”
林缙嗓音淡淡:“你也不是每個時候都在看。”
顧劍書愣了一瞬,随即好笑道:“你也會說葷話了。”
林缙:“粗俗。”
“你不覺得那齊家小侯爺是故意的麽?故意想英雄救美,然後受了傷惹阿玉憐惜。”
“阿玉不會理他。”林缙神情淡淡,卻十分篤定。
顧劍書微笑:“那可未必。”
林缙微微皺眉,沒有理會顧劍書。
而顧劍書此刻又徐徐道:“而且那些魔氣似乎同你很有關聯,我看你這樣的天魔之體,魔界只怕也難出幾個,想必你前世在魔界地位也很高,難道是你手下來找你了?”
“不是我。”
“那就是你兄弟姐妹?”
林缙:……
被套話的林缙神情有些冷,顧劍書微微一笑,不再多話了。
但他沉默了一會,在林缙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又道:“雖然我知道這麽說讓你有些為難,但你畢竟也算在雲州大陸活了這麽多年,那些修士都是無辜的,若是你能說得上兩句話,約束一下那些魔氣——”
“我跟那些家夥的主人是死對頭。”
顧劍書:……
過了半晌,顧劍書淡淡哦了一聲,道:“既是如此,我不勉強你。”
林缙目光微動:“你不來偉光正那套了?”
顧劍書微笑:“我雖同情,但也不會強人所難。”
“哦。”
·
江逐月自從經過昨夜一事,整個人精神都有些萎靡,這一日他竟是在馬車裏昏睡了半日。
別說旁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偏生小妖獸這家夥一點都不省心,還不停上蹿下跳,惹得江逐月很是心煩。
好不容易把小妖獸弄睡着了,江逐月再也忍受不住,便斜斜靠在車中的軟榻上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極沉,若不是小妖獸咬着他的袖子提醒他,他還不能發覺齊骥已經悄悄掀開了他的車簾。
江逐月靜靜睜開眼的時候,正跟齊骥四目相對。
江逐月眉頭一皺,齊骥神色反而坦然。
“沈兄一直不出馬車,方才我叫沈兄,沈兄也沒回應,我擔心沈兄出事,就來看看,打擾到沈兄休息了?”
江逐月聽到齊骥這番話,沒來由地一陣反胃,随即他就猛地側過頭,掩口幹嘔了幾下。
齊骥:……
江逐月雖然不太喜歡齊骥,這會回過神來,還是勉強解釋道:“不關你事,我吃零嘴吃的有些傷胃了。”
這話當然是編的。
齊骥聞言,臉色很是古怪了片刻,随後他便道:“車隊随行的有醫修,讓他來給沈兄看看?”
江逐月果斷拒絕了。
齊骥神情有些失落,但很快,他就笑笑道:“沈兄不願,我也不勉強,不過沈兄還是要自我保重——”
“等離開這段路,我就同你們分開了。”
說完,江逐月又從儲物戒指裏掏出一件上品靈器,遞過去。
“也多謝你的馬車。”
齊骥怔住了。
他原本以為經過昨夜的事,江逐月多少會對他另眼相待,沒想到江逐月還是這麽不近人情。
但這時齊骥遲疑了片刻,還是低聲挽留道:“沈兄對我有多次救命之恩,我還是想請沈兄去齊府好好招待一番,也算是盡到地主——”
“我沒空。”
齊骥:……
江逐月話已經說得這麽絕了,齊骥也不好再勸,勉強笑了笑,離開了。
江逐月面無表情的拉上了車簾,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他倒不是擔心齊骥,只是擔心自己的身體。
可他方才診脈來看,自己的脈搏似乎比平日還更強壯些,為什麽……會這樣?
想來想去,江逐月也想不出自己嗜睡昏沉的原因,只能靠在軟榻上,一邊小憩,一邊思索着昨夜的事,結果想着想着,居然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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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月這一覺睡得極沉,等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掀起簾子朝外一看,發現馬車居然通往無盡林的那條小路,走上了官道。
江逐月目光一動,連忙坐起身來。
一旁的小妖獸嗚嗚叫了兩聲。
江逐月沉默片刻,便掏出紙筆,簡短留了兩句話和那件上品靈器,然後他便用禁制封住了小妖獸的發聲,悄無聲息地便掀開車簾,離開了馬車,自己禦劍離開了。
半個時辰之後,齊家的車隊停了下來。
聶霄青最先從馬車中走出,他行到那江逐月先前坐過的馬車前,也沒遲疑,便直接掀開簾子。
結果掀開一看,聶霄青臉色微變,不由得暗自佩服齊骥的判斷。
果然,終究還是沒能留住江逐月。
很快,聶霄青便将那靈器和紙條送到了齊骥面前。
齊骥拿着靈器和紙條看了一會,忽然道:“你說字跡眼不眼熟?”
聶霄青眉頭一皺,搖搖頭。
齊骥微微一笑,收起了紙條,不說話了。
他早該猜到的。
只可惜,現在才得以驗證,不過現在這麽看來,事情倒是比他想得更容易了些。
這麽一想,齊骥便又對聶霄青道:“傳訊回去。”
聶霄青:?
“讓我爹盡早去陛下面前求一求,把跟江家的親事定了吧。”
聶霄青:???
“小侯爺您不是?”
“多嘴。”
不過聶霄青還不算傻,很快便回過神來,震驚道:“那位沈道友是……”
齊骥微微一笑:“就是他。”
聶霄青:……
過了半晌,聶霄青還是疑惑道:“可小侯爺您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齊骥但笑不語。
聶霄青看着齊骥的表情,知道他不會說,沉默片刻,便拱手離開,送信去了。
齊骥這會靜靜看向了江逐月先前坐過的那輛馬車,心中有些惋惜。
其實早在江逐月暴露真容的那一刻起,他就把人認出來了,只是他想着,若是能來個日久生情,順水推舟,豈不是更好。
所以,他便一直沉默着沒有揭穿。
可江逐月這塊硬骨頭實在是太難啃了。
沒辦法,齊骥只能出此下策了。
江家世代皇商,商路都是上面那位欽賜的,要不然這錢也不會掙得那麽容易。
所以上面的賜婚,江家除非想自毀根基,否則又如何能夠拒絕?
想到這,齊骥面上淡淡浮出一縷微笑。
總歸是他的,想跑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