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然而很快, 江逐月便硬生生咬了一下舌頭,用疼痛逼迫着自己清醒了幾分。
随後他就伸手去拽霄河君的手臂。
他可不能就這麽容易便妥協了, 這樣豈不是顯得他之前說的話都是兒戲?
可霄河君的手臂宛如鐵箍一般,江逐月掐在上面,都紋絲不動。
就這麽掙了一會,反倒是把江逐月自己掙得臉色潮紅了, 身上微微發汗,整個人都有些氣力不支了。
霄河君見狀,眸光一閃,也沒等江逐月繼續反抗, 索性便攔腰一把将人抱了起來,扭頭往床邊走去。
江逐月:!
分明是應該掙脫的, 也分明是應該叫人的,可被霄河君這麽攔腰一抱住,靠在霄河君溫熱寬闊的胸口, 再嗅着那熟悉清冷的香氣, 江逐月腦中畫面一一閃過。
忍不住便想起在無盡林小沙漠懸崖底下兩人渡過的那段時光。
一下子, 情緒翻湧, 江逐月的嘴唇張了幾次, 都默默閉上了。
他……還是想聽霄河君的解釋。
就算以後不能在一起, 他也想聽霄河君的解釋。
他還是想知道, 霄河君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只是把他當露水情緣, 或是真的認真了?
夜風順着窗棂靜靜吹進來, 兩人的衣擺交織在一處, 燭火微顫,氣氛竟是異常的祥和安靜。
可這祥和和安靜下,掩藏着的,卻是個人波瀾起伏的心緒。
這邊霄河君靜靜把江逐月抱到床邊,輕輕放下他之後,便在床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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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逐月見狀,下意識就拉上了被子,自己別過頭朝裏邊,可耳朵卻始終聽着霄河君這邊的動靜。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怎麽就這麽別扭,可能就是想別扭一下吧。
而霄河君看着江逐月這幅模樣,神色莫名柔和了幾分,然後他就輕聲道:“阿玉。”
江逐月耳朵動了一下,臉卻依然對着裏面。
可霄河君在這時,卻清晰地看到江逐月白玉一般白皙細膩的耳根微微紅了一點。
霄河君神色愈發柔和,卻仍是不動聲色的低聲道:“阿玉,別生我的氣了,好嗎?”
江逐月聽到霄河君這句話,本來還等着霄河君解釋呢,結果突然就心頭火氣,豁地一下掀了被子,扭頭對霄河君怒目而視:“你除了這一句,還會說什麽?”
霄河君:……
過了半晌,霄河君終于露出了幾分無奈又疲憊的神情,低聲道:“阿玉我……你讓我把退婚的事情解決,我答應了,之前我也當着所有修士的面告訴了他們,你就是我的道侶。你還是這麽生氣,是有別的原因麽?”
江逐月本來想着霄河君方才對他那麽溫柔,總該能說兩句正常話,結果霄河君車轱辘來車轱辘去還是這兩句。
可把江逐月氣的。
随即江逐月就咬牙拿起旁邊的一個枕頭朝霄河君砸去:“我氣的是這個麽?林缙你是沒有心吧,你到底懂不懂怎麽才叫真正地喜歡一個人?”
霄河君被那枕頭砸了個正着,不躲不閃,而他聽完江逐月的話,沉默了片刻,忽然擡起頭,用那一雙深湛漆黑的眸子靜靜凝視着江逐月,低聲道:“別的我不懂,但我現在知道,喜歡一個人,若是看到他難過不開心,我自己也會難過不開心。現在也是。
“阿玉,你到底為什麽不開心?”
江逐月原本還想抄起另外一個枕頭砸過去,可聽了霄河君這番話,他修長的手指卻猛地就攥住了床單,整個人都怔住了。
接着,江逐月又咬着牙去看霄河君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霄河君真的太會僞裝了,還是這便是他的真心話,江逐月在對上霄河君眸子的那一瞬間,心頭竟是猛地顫了顫。
而似乎是在應和着江逐月的心緒,一旁燈罩中的燭火忽然哔蔔了一下,竄出一點火花來。
這一瞬間,江逐月腦海中的記憶宛如被這火花燎原了,就這麽以摧枯拉朽之勢瘋狂燃燒了起來。
他恍惚中又看到了月夜下他的林缙摟着他,帶他千裏奔襲,躲避孟九思等人的追殺。
又看到了他的林缙寧願自己強忍着擴識香帶來的巨大痛苦,也不願意越雷池一步。
更忘不了自己在摘下林缙蒙眼布那一瞬間如霜雪乍明一般的驚豔。
心動,早就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了……
想着想着,江逐月竟然眼眶都有些微微紅了。
前段日子,他渾渾噩噩地吃了喝喝了睡,把這些記憶都深深藏在心底深處,為的就是不想讓這些記憶有朝一日突然出現,把他整個心都紮透。
可此時此刻,當那些記憶全都湧出來的時候,江逐月又恍然發現,其實并沒有那麽痛。
真正喜歡過的,最多便是遺憾,又怎麽會痛呢?
而這時,霄河君看着江逐月在燭光下白皙如玉的漂亮面容,顫動的睫毛,微微帶着緋紅的眼眶,也不知道是突然哪裏生出的沖動,便伸出手,輕輕撫上了江逐月的側臉。
“阿玉,別哭。”
江逐月微微一怔,心想我哪裏哭了?
但霄河君手指一動,卻已經在他的眼角拂出一滴晶瑩的淚來。
江逐月徹底愣住了。
也就是在這麽短暫的一瞬間,霄河君垂着眼睫,靜靜從高處看了江逐月片刻,便捏着江逐月纖細白皙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霄河君這個吻絲毫都不霸道熱烈,卻溫柔纏綿,帶着一股讓人不可推拒的滲透般的溫柔。
他渾身仍舊散發着那股清冽的淡淡香氣,若不是頭頂的玉冠還未褪去,身上的華服還沒脫下,江逐月恍惚間便真的以為自己同林缙一起又回到了無盡林……
可恍然了一瞬間之後,江逐月卻又下意識便想推拒,因為這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林缙’……
霄河君這個身份,讓他的林缙變得複雜了太多。
然而霄河君的反應比江逐月更靈敏,剛覺察到江逐月有退卻的意思,眼睛都未睜開,便已經輕輕伸手,抓住了江逐月纖細的手腕,然後順着腕骨一點點摸下去,十指緊扣……
江逐月的指尖掐在了霄河君的手背上,掐出了幾絲紅痕,可很快,他便指尖顫顫,動彈不得了。
吻到最深處,江逐月卻不知道忽然哪裏生出的力氣,猛地就伸手,一把拽下了霄河君頭頂的玉冠。
玉冠哐當一聲墜在地上,連同簪子一起,跌了個粉碎。
霄河君微微一怔,随後江逐月卻又賭氣一般的去拉扯他的衣服。
“阿玉?”霄河君眉頭微皺。
江逐月咬了咬牙,仰頭就看向霄河君,果斷道:“你告訴我,你是霄河君,還是林缙。”
霄河君有一瞬間的愣怔,但很快,他便淡淡一笑,主動拉開了腰間的系帶,再次吻上了江逐月的唇。
“我是林缙,我永遠都是阿玉的林缙。”
江逐月眼睫狂顫,一瞬間竟是有些酸酸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他最近,情緒真的太容易波動了。
可偏偏就在江逐月忍不住想要伸手抱緊林缙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陸帷的聲音。
“逐月,你睡了嗎?”
江逐月當即就宛如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一般,一個激靈,驟然清醒了。
随即江逐月也顧不得別的,一咬牙便徑直将霄河君踹下了床,壓低了嗓音道:“你快走,別讓陸叔發現!”
霄河君:……
過了半晌,就在江逐月都沒感受到霄河君的動靜,以為這家夥又要留下來死磕的,忍不住又着急了起來。
忽然,床前的簾子被掀了起來。
輕紗飄蕩,一個清冷微涼的吻輕輕在這時印在了江逐月柔軟的額頭上。
燭火搖曳,江逐月的瞳孔也驟然收縮了。
“等我回來。”
低啞而略帶磁性的嗓音一掠而逝,接着,一道白影便消失在了江逐月的床前。
江逐月跪坐在那,看着眼前仍舊起起伏伏的床簾,神情仍舊有些恍惚。
陸帷也在這時推門走了進來。
推門聲一響起,江逐月猛地回過神,然後他就連忙将跌落在一旁的霄河君腰帶團吧團吧,塞進被子裏去了。
可地上的玉冠和簪子沒來得及收拾,仍是晃眼地碎在那。
江逐月:……
頭疼。
果然,陸帷一進來,便一眼看到了地上那碎的稀爛的玉冠和簪子。
他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皺,卻罕見地沒有問起這件事,只是走到江逐月身邊的床上坐了下來。
陸帷這麽一坐下,江逐月便敏銳地覺察到了他身上那股異常的氣息。
江逐月心頭一動,神色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低聲道:“陸叔,怎麽了?”
陸帷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看着江逐月秀美的面容低聲道:“你三伯父跟商隊一起進京的時候,被魔物所傷,這會還昏迷不醒,正在京都就地醫治。”
江逐月本來腦子裏還殘存着一點方才的旖旎心思,結果聽了陸帷這話,腦子裏頓時轟然一響,急忙道:“三伯父被魔物傷了?嚴重麽?”
陸帷看了看江逐月的臉色,又道:“其實你爹也在商隊裏,只不過傷得不重,你三伯父傷得最重而已。”
江逐月徹底懵了。
接着,陸帷閉了閉眼,神色有些冷冷地道:“本來魔物已經被控制住了,可當時江家的商隊路過關押魔物的地牢,卻突然撞上逃竄而出的魔物,毫無防備,才損傷這麽嚴重的。”
江逐月驟然回過神來,咬了咬牙,道:“我記得齊骥的二叔現在管刑部,地牢是不是也——”
“就是齊家。”
江逐月猛地握緊了拳頭。
而陸帷這時看着江逐月的表情,嘴唇動了幾次,終究他還是抿了唇,沒有把澹臺無離的話告訴江逐月。
江逐月還是個孩子,不應該為了家族這麽犧牲自己的幸福。
而江逐月這會咬唇沉思了片刻,果斷便道:“陸叔,我要上京。”
陸帷臉色微變:“你上京?現在去?”
江逐月點點頭:“這個時節,我爹跟伯父他們上京一定是去進貢那些海內珍品,順便再收購京都特産,現在還沒見到聖上就出了這樣的岔子,人又被留在京都,齊家定然會在裏面攪混水,我若是不去,江家豈不是任人宰割?”
陸帷聞言,遲疑了片刻,低聲道:“可你去了,就會暴露修為。”
江逐月怔了怔,但随即就道:“暴露就暴露吧。人家都欺負到臉上來了,還真當我們江家沒人?”
陸帷聽了江逐月的話,再看着江逐月堅決的神情,微微有些感慨。
而江逐月這會想了想,又道:“正好吳蔚也要回去,我跟他一起,也算是有點依仗,齊家應該不會在大宗師眼皮子底下亂來。”
陸帷:……
江逐月見到陸帷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道:“陸叔怎麽了?”
陸帷回過神來,連忙搖搖頭道:“無事,既是這樣,我也陪你走一趟好了,免得澹臺無離欺負你。”
江逐月沒想到陸帷會主動要求陪他前去,這下子便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靠山了,立刻就松了口氣道:“好啊,若是陸叔陪着,那就更好了。”
陸帷心中有事,看着江逐月的表情,有些微的糾結。
但這時他想了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躊躇了片刻,便對江逐月道:“既然你要上京,有件事就得處理好。”
江逐月道:“什麽?”
陸帷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枚漆黑的藥丸,遞到江逐月面前:“你要是确定跟那個霄河君再無往來,就把這個吃了,省得之後又惹起不必要的是非來。”
江逐月:???
遲疑了片刻,江逐月伸手接過了陸帷手中的藥丸,嗅了嗅,頓時就聞到一股詭異的腥味。
江逐月立刻捂了鼻子,皺眉道:“這什麽玩意啊,忘情丹麽?”
陸帷臉色有點冷了:“你這個時候還要裝傻?你若是對他餘情未了,我可以把他找回來。”
江逐月更加莫名其妙了:“怎麽又扯到餘情未了了,我是真不知道啊,這到底是什麽藥?”
陸帷看江逐月的表情,感覺不像作僞,終于忍不住道:“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江逐月一臉無辜。
陸帷:……
這會他深深吸了一口涼氣,睜開眼,便神色嚴峻的看向江逐月,一字一句地低聲說:“你懷孕了。”
江逐月:???
江逐月:!!!
他懷孕了?
他懷孕……
他居然……懷孕了???
在這一瞬間,江逐月大腦一片空白,雖然他知道天陰之體會有受孕的可能性,但他自己卻從未考慮過這件事。
而現在陸帷這麽一說,江逐月腦子裏立刻便湧現出了許多蛛絲馬跡來。
這麽幾個月逐漸增大的小肚腩……還有之前幾次診脈的雙重脈搏……
江逐月:……
随即江逐月就感覺到胸口一陣氣血上湧,差點又呼吸不上來了。
好在陸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扶住了他。
陸帷這時便又沉聲道:“你這胎兒脈象很奇怪,不像尋常喜脈,所以我第一次竟是沒診出來。而且我能感覺到他在拼命吸收你本身的氣血,造成你體力不支,若是你真不打算跟那霄河君再有什麽,還是盡快把這胎兒打掉,對你自己更有利。”
江逐月回過神來,臉色有些發白。
接着他就咬了咬牙,低下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先前因為覺得那是肥胖的象征,所以他一直都不願意細細去摸。
這會一摸,江逐月便感覺到那裏面有一塊微微的凸起,還在緩緩蠕動着,十分溫暖。
江逐月沉默了。
他心亂了。
陸帷看着江逐月的表情,心頭便是一沉,他其實之前看江逐月的表情就知道江逐月對霄河君不是完全無情。
所以這也是他擔心的點。
若是江家沒有出事,江逐月留着這胎兒也無妨,可現在江家這般,江逐月再懷着孩子,自己只能以江逐月為先,便沒有精力去分心幫江家了。
但看着江逐月的表情,陸帷沉默了片刻,道:“你若是想保住這個孩子,我可以去京都一趟,你自己留在這——”
“他來不得不是時候。”江逐月擡起頭,淡淡打斷了陸帷的話。
陸帷怔了一下,沒接話了。
江逐月這會抿着唇,攥了攥拳頭,略帶眷戀地又輕輕撫摸了一下小腹,但很快便下定了決心,閉眼一口吞下了手中的那枚藥丸。
他雖然是真的不舍得,但比起他跟霄河君的孩子,他還是要先顧全江家。
他作為江家子弟,如果還這麽自私的話,又怎麽有資格讓陸帷一個外人幫他去京都涉險?
更何況未婚先孕這種事,本就遭世人诟病,江家現在已經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江逐月實在是不想再把江家的名聲再拖累一次。
而且他了解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若是猶豫,最終便會心軟。
但這種時候,由不得他心軟了。
江逐月吞下藥丸之後,陸帷眸色微微深了幾分,但他很快便站起身來道:“我給你準備熱水。”
江逐月點點頭,起身靠在床邊,正準備等待着接連而來的陣痛,卻沒料到突然他胃裏先泛起了一陣惡心。
江逐月毫無防備,低頭就嘔吐了起來。
陸帷剛走出不遠,聞聲立刻回頭。
結果他剛一回頭,方才他遞給江逐月的那顆落胎丸便滴溜溜地滾落到了他的腳邊。
陸帷怔住了。
江逐月這會喘息着回過神來,也怔住了。
他怎麽就把那藥吐出來了?
但随後,江逐月便感覺到小腹中泛起一陣劇烈的悶痛。
這種悶痛給他的感覺并不是胎兒下墜那種,而是明顯的,那胎兒掙紮了起來,好像……還很生氣的樣子……
與此同時,江逐月又感覺到自己後頸處的暗紋那裏火辣辣地刺痛了起來。
兩種疼痛交織,江逐月根本沒法反抗,汗如雨下,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床上,用頭抵着床柱,難耐地喘息了起來。
陸帷見狀,只以為是那藥性太猛,連忙就上前走到了江逐月床邊。
結果江逐月這時正低着頭,後頸的衣物松散,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脖頸,同樣的,那脖頸上隐約泛光的紅色咒印也就這麽暴露在了陸帷的眼皮子底下。
陸帷在看到那紅色咒印的那一刻,腦中轟然,随後他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
而這時,疼得大腦混沌的江逐月修長白皙的手指緊緊扣着床柱,大汗淋漓,他能清晰感覺到腹中胎兒的不滿,這會只能掙紮着咬牙低聲道:“爹爹不是不想要你,實在是爹爹帶着你沒辦法去救你外公,你別鬧了好不好?”
江逐月說這話實在是疼得糊塗了,壓根就沒意識到胎兒很可能沒有自己的意識,可沒想到,他剛說完,腹中居然不痛了。
江逐月:???
而就在江逐月十分震驚的時候,陸帷已經沖了上來,伸手按在了江逐月後頸那塊紅色的咒印上。
然而他剛按上去,那咒印便閃出一道極為灼眼的紅光,硬生生燙得他抽開了手掌。
陸帷:!
江逐月也在這時意識到了自己後頸上還有那片紅色的咒印,這會連忙伸手捂住了那咒印,掙紮着坐起身,問陸帷:“陸叔你怎麽樣?你沒傷到吧?”
“孩子不是霄河君的。”陸帷緊緊看着江逐月的眸色,神色有些沉重。
江逐月怔住了:“陸叔你這話什麽意思?”
陸帷語氣冷沉,帶了幾分責怪和叱責的意思:“你都在無盡林裏遇到了什麽人?你這懷的……分明就是個魔胎!”
江逐月:……………………
“魔胎?”
然而江逐月愣怔完之後,腦海中忽然便抽絲剝繭一般想起了許多件事。
緊接着,江逐月心中居然還生出了幾分狂喜和僥幸來。
因為,如果他懷的真的是魔胎,那霄河君瞞着他的那些事便都有了解釋……
他原本以為只是霄河君被魔氣侵染,可若孩子便是魔胎,那霄河君……自然也是魔。
他為什麽要多次不告而別,始終瞞着自己,為什麽要毅然退婚江家,也就有了充足的解釋。
那關于霄河君師尊東方聞鶴的言論,自然也是真的。
難怪東方聞鶴要讓霄河君修唯識法,難怪他在離開無盡林之後遇到的那些魔物會怕他……
可若東方聞鶴早就開始豢養魔物,是不是意味着這次魔物□□的事件有他的一份力量?
不過電光石火間,江逐月就一下子想明白了這麽多事情,心中也通明透亮起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聰明……
而陸帷看着江逐月欣喜又驚訝的神情,只覺得江逐月恐怕是被這件事打擊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這會他震了震,也不敢再叱責江逐月,只道:“我方才說話說得過于絕對,這也未必是魔胎,我們可以仔細再看看——”
“太好了!”江逐月回過神來,忽然就攥住了陸帷的手,幾乎要喜極而泣。
陸帷:???
看這模樣,不會是被吓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