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手
邬雲雲回到家。
林悅梅坐在客廳裏摘菜,望見她手裏只拿着一瓶碧綠色的飲料:“不是讓你帶瓶醬油回來嗎?”
“我忘了。”
“……”林悅梅真的是對這個女兒沒轍,多大年紀了,還跟一個小孩似的。
邬雲雲坐在林悅梅面前,把飲料遞過去:“媽,給你喝。”
“給我喝飲料幹嘛?”
“猕猴桃是維生素之王哦。”
“……”林悅梅瞥一眼,是聽到自己說骨刺要補充維生素?
“放那吧。”
邬雲雲笑笑,把飲料放下。
瞥見女兒這樣,林悅梅也生不起氣,多少年了,都是她們母女相依為命,她邊擇菜,邊問:“昨天那個人怎麽樣?”
“不好。”邬雲雲把腦袋擱在桌面上,“是個大胖子。”
“稍微胖一點也可以啊。”
“太胖了。以後睡覺時,會壓死我的。”
“……”
“媽,剛剛我在超市碰見了陳越和他女朋友。”
“怎麽樣?”林悅梅連忙緊張起來。
“他女朋友好漂亮哦。”邬雲雲回想起來。
“就這?”林悅梅差點沒用豆角抽死她。
“陳越眼光真不錯,從哪找到這麽年輕漂亮的女朋友?我也想找一個。為什麽相親全給我安排男的?我想要漂亮的小姑娘。”
“……”林悅梅現在不僅是想用豆角抽死她,還想用菜籃直接扣死她,忍了忍才說,“表舅家隔壁王嬸的兒子沒結婚,我想讓你跟他見見。有房有車,據說人蠻老實的。”
“好,見吧。”邬雲雲原本雙手交疊在桌面上,此刻伸手幫她媽媽摘菜,“怎麽都是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
“親戚介紹的才靠譜。不過他說人有點點矮,你先看看。”
“反正我也不算很高。”邬雲雲笑,“平平無奇一六三。”
“怎麽突然這麽好說話了?”林悅梅挑眉望她。
“這不是怕你辛苦嗎?而且我也到年紀了。”邬雲雲認真摘豆角。
“我去醫院也不是什麽大事,倒也不是逼着你要立刻給我找個女婿。”林悅梅說,自從自己去一趟醫院後,邬雲雲乖巧許多,還會帶飲料了,雖然不排除是她自己想喝。
“不是。是我自己想定下來。”邬雲雲一粒一粒摳豆子,輕輕說,“不想再折騰了。”
“……”
林悅梅沉默下,剛回來時,邬雲雲好像狀态很不好,在家裏悶頭睡了兩天,這幾天才緩過來,林悅梅覺得邬雲雲可能也在外面經歷了些事,即便她也不說。
她現在答應相親,也是這種懶懶散散,有一搭沒一搭跟看戲似的,不過就當出去走動吧。
林悅梅打算繼續擇菜,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再瞥一眼,連忙把菜從邬雲雲手裏搶過來:“祖宗,我們吃的是炒豆角,你把豆子都摳出來幹什麽!哎喲,我真的是要被你氣死了!”
怕老媽打她,邬雲雲連忙跑回房裏去了。
林悅梅真的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你都二十六七歲了,什麽時候才能讓媽媽放心啊?!我真的是要被你愁死了!”
“俗話說,女兒就是投胎的小棉襖,專門來磨娘的。”邬雲雲在房裏回答。
“……”林悅梅現在不僅想用豆角抽死她,想用菜籃扣死她,甚至還想一腳踹開房門,把她扔出去。
小城市裏人際圈不大,林悅梅打電話跟表舅說了聲,晚上對方就發來了男方微信說先加好友聊聊天,見面時間定在周三下午五點,咖啡館見面。
大人們是這樣想的,先讓孩子們自己見見會好一點。
如果合得來,就可以再去吃飯。
林悅梅為了這次相親,還專門去給邬雲雲去買各種小裙子,誰知邬雲雲下午四點二十出門的時候,一件沒穿,還是自己穿回來那套,白T恤加牛仔褲,把她氣得夠嗆。
其實小時候邬雲雲穿夠了林悅梅給她打扮的粉粉藍藍的衣服,太少女了,她這個年紀,反而喜歡簡單幹淨點的,最重要是穿得舒服。
找男朋友一個道理,什麽帥的、酷的,最後都不中用,還是要找能過日子的。
邬雲雲離得近,到得早,點了杯混合果汁。
她許久沒回來這個城市,覺得變化很快,以前的土屋全都變為了高樓,到處都是汽車,馬路邊栽種了不少樹木,到處都放着盆栽花草,裝點得漂漂亮亮。
走來的路上,碰見了一株快要敗的梅花,或者是快要開的桃花,她分不太出來。只好撿了朵帶過來。
還沒到下班點,咖啡館裏放着英倫女調的慵懶歌聲,坐着三三兩兩個人,竊竊私語,有種忙碌中的悠閑,邬雲雲許久沒有這樣平靜了。
四點五十五,男方才來。
跟他設置微信頭像一樣,很容易認出來。
媒人說話真的跟吹牛皮一樣,就比誰會吹,有點矮意味着——目測一米六五……不到。
邬雲雲決定,以後聽媒人說話,所有缺點裏面的“有點”都要替換成“很”。
而所有優點裏面的“很”,都要替換成“有點”。
有點胖=很胖
有點矮=很矮
交過點女朋友=交過很多女朋友
有很多房産=有點房産
很帥=有點帥/一般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男方像個談生意的人,穿着深藍色襯衫,緊緊紮在黑色皮帶裏,額頭上隐約的汗,感覺就這麽來一趟他都累,有點虛胖,邬雲雲懷疑他是騎小單車過來的。
“沒事。”邬雲雲微笑,“喝點什麽吧?”
“啊,你已經點了。應該我來請客的。”
“不用。”
“那我要杯咖啡吧。”男人招了招手,叫服務員,點杯美式咖啡。
“一路趕過來很遠吧?”
“對。怕趕上下班高峰期,就開得快了點。”男人目光在邬雲雲臉上打量了一圈,很克制地沒表示出太大情緒,不過從他放松下來說,應該是滿意的。
“你在哪裏上班啊?”邬雲雲問。
“XX集團,一個國企。”
“哦。”邬雲雲沒聽過。
“你之前在這裏上大學?”
“對。”邬雲雲回答,“之前在外地生活,考到這裏之後,我媽跟我才搬過來。”
“哦哦。是N大?”
“是的。”
“那是一本啊。”男人笑,對她的學歷像是有點滿意,“我之前考了兩次都沒考上,最後只能上了個二本。幸虧也還不賴,考進國企,又做點小生意,才能買下兩套房,這地方寸土寸金。”
炫耀啊炫耀,邬雲雲捧場:“那你真是事業有成。”
“也沒有。都是靠自己拼來的。”
咖啡上來,男人喝了口:“我之前交過一段時間女朋友。後來因為性格不合分手了。我家裏催得也緊,我就想找個能處的,早點定下來結婚。”
“我也差不多。”
“那你之前交過幾任男朋友?”男人問。
有點直白,但邬雲雲并不反感,她也不喜歡試探來試探去的:“兩任。”
“也不算多。”男人像是又滿意了點。
照理來說,邬雲雲也應該問一下他,可說實在的,她提不起問的念頭,身高直接把他Pass。她之前兩任男朋友都好高,她喜歡高個的男生。
“我之前交過一任女朋友。我這個人,對女生呢,一直比較尊重。”男人頓了頓,補充,“生活方面很保守。希望伴侶也是。可以談戀愛,但最好還是……”
邬雲雲懂了:“那我應該不符合你的要求。”
“啊。”男人有點吃驚,喜悅的神情也逐漸壓了下去,他望了望邬雲雲,又有點不甘願,“你性格很好,總體上來說,我對你挺滿意的。”
哪裏可以看出她性格好了?才談了不到十分鐘,喜歡她長相完全可以直說嘛。
“不過現在的女孩子都好開放啊。”男人幽幽吐槽了一句。
“我都快二十七了,沒有過不是才奇怪嗎?”
“也是。”男人點點頭,他像是糾結起來。
邬雲雲懂了,這個人三十歲,只談過一任,處男(不一定可信),有兩套房,有輛車,就想找個年輕漂亮外加學歷好的處女?
男人像是在躊躇,望了她一眼,又說:“不過咱們可以試試,不試大家都不會互相了解,對吧。”
“試試什麽?”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你覺得呢?如果相處得好,要結婚,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這就是說的很老實?邬雲雲差點想喝口果汁噴他。
算了,總比之前那個猥瑣男好一點,至少猥瑣在表面上,邬雲雲說:“抱歉,我是以結婚為目的來相親的,如果不結婚的話,我媽會直接找上家門。”
“哦,那……”男人連人帶椅都往後退了點。
邬雲雲:“再會。”
男人點點頭,起身離開。
邬雲雲本來就沒抱着希望,是懷着打發無聊的心情以及想喝果汁來的,此刻也算不上失望。
相親就是大型異種見面錄。
困了。
邬雲雲透過玻璃窗,望了會兒外面,昨晚一直沒睡好。
不想那麽快回家,肯定會被她媽媽捉着問。
幹脆趴在桌上,小歇一會兒。
陳越走進來時,就望見靠近門口,墨發如雲的女孩,披散着的頭發趴在桌上簡直像柔軟的章魚。遠遠時,他就認出了她。
原本不打算打招呼,路過時,卻瞥見她露出的後腰。
白色T恤有點短,牛仔褲也低下去,露出後腰脊漂亮的弧線,皮膚白皙,在日光燈下光澤而細膩。
猶豫兩秒,他蜷起食指扣了扣桌面。
“嗯?”邬雲雲擡起頭,撥開頭發。
“後腰露出來了。”
“哦,沒事,只露出了一點。”她知道。畢竟涼涼的。
一點?這是人來人往的咖啡館,路過的異性很多。陳越下意識皺起眉頭,還沒等再說話,邬雲雲突然把桌面上的花送過來:“陳越,這是桃花還是梅花?”
“桃花。”陳越瞥了眼。
“我還以為是梅花呢,這個季節怎麽會有梅花?”邬雲雲低頭,把桃花捏在手指裏轉了圈。
陳越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邬雲雲突然擡頭,想起什麽:“對了,你結婚要請我嗎?”
“你希望我請你嗎?”陳越反問。
“不希望。我不喜歡熱鬧的地方。所以你不要請我,我不會去的。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包個紅包。”
“我不會請你。也不會收你的紅包。”
“那就好。”邬雲雲說,“是你自己說的不要紅包哦。”
“……”
邬雲雲望了眼窗外:“糟糕,我該走了。好像要下大雨了。有傘嗎?”
陳越沒有,死死盯着她。
邬雲雲悻悻離開。
趕上高峰期,陳越排隊,打包了杯咖啡。外面果然下了大雨,傾盆似的。人都擠在咖啡館門口避雨,層層疊疊。
掃了眼,沒有她的影子。
陳越站在雨幕前伫立,許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看她,聽她喊他的名字。
為什麽她會連桃花和梅花都分不清呢?
是了,以前她就是這樣,表面跟個小狐貍似的,實際上糊塗得很,常常認不清人的臉,也記不住人的名字。
有個同學叫“孟張餘”,她總叫成“孟餘張”“張餘孟”“餘孟張”,每次孟張餘來找自己,邬雲雲都會給他喊出一個新名字。
陳越阖下眼。
然而……他攥緊拳頭,為什麽,對待他的婚禮,她卻能平靜得跟普通朋友一樣?
回到醫院,陳越站在座位前,用紙巾一點點擦幹紙杯漏出的咖啡。他覺得自己心裏面跟外面的雨霧一樣,有種奇怪的沖動升起來。
王瑤敲了敲門走進來:“本來還想發微信告訴你今天會下雨,讓你帶傘來着。”
她已經跟沒事人一樣。
這是她的好處,總是會很主動,之前追他時也是如此,從談戀愛後,也很少吵架,陳越心裏有歉意:“你吃過飯了嗎?”
“哦,你還會關心我啊。”王瑤把手背在身後,“當然吃過了。晚上要值班啊,不然沒力氣熬夜。”
她走上前,望見陳越桌面上有多被雨水打濕的桃花,她撿起來:“哪來的?”
“在醫院門口撿來的。”
“下雨了你還有閑心撿花?”王瑤把桃花在鼻尖嗅了嗅,比在自己耳邊,“好看嗎?跟我染的頭發是一個顏色。”
陳越盯着那朵桃花,沒有回答。
明明那朵桃花已經被邬雲雲帶走了,他還是在進醫院門口時,下意識撿了朵被雨打下來的桃花。
只是因為好像能跟她更近一點。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把咖啡紙杯放下。
“你沒有在看我。你在想別人。這桃花不會也跟她有關吧?否則你沒有這麽浪漫的。”王瑤說,她直覺異常敏銳,把桃花放回陳越桌邊。
頓了片刻,陳越并沒有否認:“是的。”
他不想騙王瑤。
一邊望着她,一邊想另一個女人是背叛。
陳越不會撒謊,王瑤知道,這是她喜歡的點,不過這時候卻有點讨厭。有時候覺得他不撒謊是坦誠,有時候覺得他不撒謊,是根本懶得去騙自己。
王瑤原本已經收拾好的心情逐漸崩塌:“那你現在跟我坦白是什麽意思?想找她複合?”
陳越并不知道。
他的心有種沉下來感,越來越往下落,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只要他想挽回王瑤,想要擁有正常生活,他就應該向王瑤道歉,向王瑤保證,他可以忘記她,他能忘記她,至少他要努力嘗試去忘掉她。
可如果能夠忘掉,在她離開四年間,他就已經忘掉了。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忘不掉,他才根本沒有抵抗,迅速地任由自己沉淪下去。
此刻,他的腦海裏,是她的頭發,她的後脊,她的桃花,她喊他的名字,是一遍一遍邬雲雲。
“陳越,你連解釋都不解釋,掙紮都不掙紮嗎?”王瑤問。
“王瑤,我們分手吧。”陳越回答她。
“你的責任心呢?你的道德感呢?你的自制,你的克制,你的冷靜呢?”王瑤問他,“我是你的備胎嗎?”
“不是。”陳越說,“我之前真的想過跟你在一起。但是現在我知道我忘不掉她。拖得越久,對你越不好。”
“她找你複合了?”
“沒有。”
“所以她找都沒找你,你就要跟我分手?”王瑤覺得簡直搞笑,在兩天前,一切都還好好的,他們提及結婚,僅僅只因為見了一面,就要分手,她伸手擦掉下來的一滴淚,“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跟我分手,她不接受你的後果是什麽?”
“我知道。”
“所以?”王瑤問,“僅僅只是為了那一個可能?”
“不是。是我不能在明知道不能忘記她的情況下跟你在一起。”
“陳越,追你的時候,我的确跟你說過‘如果我不能讓你喜歡我,我可以允許你離開我。我想彌補你內心的裂痕,直到有天你也能愛我’,我後來也想,可能就是這句話打動了你,讓你産生了跟我試一試的念頭。也許你那時候想,或許,談新的戀愛的确可以忘記舊的人。”
“現在你發現你忘不掉舊的人。但并不意味着,你能夠毫無抗拒地接受,對分手這件事沒有遲疑,瞬間就做出決定。你知道這樣多傷人嗎?”
“抱歉。”陳越只能說。
“是啊,你認真過,帶我去見你媽媽,你朋友,生病節日都會關心我。雖然我感覺不到你有多喜歡我,但我以為,你只是生性比較冷淡,等結婚有了孩子後會不會好一點?”
王瑤舒了口氣,逐漸冷靜下來:“其實昨天我就有點猜到了。你不是性格如此,你只是沒碰上對的人。我昨天說扯了你一下是真的,你一動不動,屏住呼吸,目光全程沒有離開過她。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你,從來沒有。以前,我在你面前脫衣服,你都沒這反應。”
陳越垂下眼,沒有打斷她。
王瑤呼吸了下,讓自己聲音裏的哽噎消失:“我只是沒想到有這麽快。快到我這麽堅強的人都沒法做好準備。”
陳越想說抱歉,說不出口。
“我是個好強的人,不會一輩子當怨婦,當個死氣白咧的舔狗。在結婚前發現這件事也好。免得結婚後你還想着她。”王瑤上前,抽了紙巾擦眼淚,“我再給你一周時間,你好好想想。”
陳越緩緩說:“王瑤,你很好。是我目前為止遇見過最好的女生,理智上,我很想選擇你。”
“情感上?”
“我控制不了我的情感。”陳越坦白,“昨天晚上回去後我就在想這件事,我一見她我心裏就發慌。我知道我應該立刻向你道歉,應該追回你,應該跟你在一起。可是——”
“跟她分手的那段時間,我每天半夜都會醒過來,盯着天花板,覺得自己心口裏面有個大洞在漏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那種感覺?”
“我不懂。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前女友的事。”王瑤問,“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嗎?”
“有。但沒有以前那麽嚴重。”陳越想抽煙,可惜這裏沒有,“昨天一見她,那種感覺就全回來了。所以我不能耽誤你,這個洞縫不上。”
“我明白了。”王瑤擦了下臉說,“我待會兒請假回家,以後你不要來找我。”
王瑤離開。
陳越知道自己做得不對。
她是個好女孩,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
可是人真奇妙,往往好女孩比不過壞女孩,往往王瑤這樣努力優秀體貼的女孩子,比不過邬雲雲這樣不負責任的女人。
如果他之前知道,自己遇見邬雲雲會這樣,他絕對不會答應跟王瑤戀愛,是他錯誤地高估自己,這個錯誤不應該讓王瑤來買單。
然而除了及時止損,他不知道該做什麽。
明明王瑤這麽好,明明邬雲雲連一點點懷念的痕跡都沒給過他,他卻滿腦子滿腦子轟然都是她。
骨科門診晚上來的人不多,陳越眯了一覺,第二天早上跟值班醫生交接回去。
房間裏是黑暗的。
有卧室傳出來的未散煙味。
前天買來放在客廳桌面上的火鍋食材,他直到現在才大概收拾了下,把蔬菜水果和肉類都放進冰箱。
陳越進卧室把煙拿出來,坐在客廳餐桌旁邊的椅子,低頭點燃一支煙,左手夾着,右手把邬雲雲的微信正式從黑名單裏解放。
不知道移除黑名單後,之前對方發過的消息,還能不能收到。
應該是不能收到的。
這樣,陳越還可以安慰自己一下,邬雲雲以前給他發過微信。
聊天紀錄都已經沒有了,點進她的朋友圈,她這四年,才發了不過十幾條朋友圈,不是拍花就是拍風景,一點感情生活的痕跡都沒有露。
此刻,他反反複複刷着,簡直自虐一般。
煙頭的光點晃動,人為什麽會喜歡堕落呢?在跟邬雲雲分手時他就是如此,在外人面前,幹淨亮堂,彬彬有禮,回到自己的房間,如同一只鬼魅。
陳越低頭,挪過煙灰缸,點掉煙灰。
其實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只是一直在克制,否則他不會把煙藏起來,而不是扔掉。
他只是對自己存有僥幸心理,以為可以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