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過了一會兒,簡言捏着一張寫滿字的紙進了廚房。
阿辭的廚房裏各種鍋具齊備,簡言挑挑揀揀了半晌,還是不知道該用哪一個。簡言轉身跑進書房,噼裏啪啦敲了一陣,再跑回廚房,挑了一個砂鍋。
把砂鍋洗幹淨後,簡言又打開櫥櫃,一會兒工夫找出七八種米……或者類似米的東西來,白的、黑的、黃的……長的、圓的、扁的……
簡言把各種“米”排成一排,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反複幾次,最後終于決定每樣都放一點。
“可是,少量是多少?”簡言痛苦的抓了抓頭發,發現煮粥比破案難多了。
……
阿辭醒過來的時候,先聞到一股焦糊味。
睡了太長時間,阿辭感覺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他擡手想要揉一揉腦袋,才發現手裏抓着一件T桖,仔細一看,這是簡言的T桖。
好多事情在腦子裏閃過,睡着之前的恐慌再次襲來。
“簡言!”阿辭驚叫一聲,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
“寶貝兒,你醒了?”簡言聽到阿辭的聲音,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阿辭看着簡言光着上半身穿了一條圍裙,想着他的衣服還在自己手裏,一時間臉紅心跳,隔了好幾秒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是在做飯?”
“我……沒有!”簡言一愣,然後轉身就跑。
阿辭從床上跳下來,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就沖進了廚房,剛好來得及把簡言想要倒掉的還散發着焦糊味的粥給攔了下來。
簡言極其難得的紅了一張老臉:“我……我叫外賣吧……”
“不用。”阿辭看了看鍋裏的東西,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很平靜,“其實,也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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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有點糊,基本上看不到湯汁以外,這鍋粥還是不錯的——至少,米都熟了,雖然顏色和材料略豐富了一點……
“別看了,倒了吧……”簡言想要再把粥奪回來,雖然是第一次煮粥,但好歹見過阿辭熬的粥,知道兩者的差距有點大。
阿辭的表現已經讓他感覺很溫暖了,他不想坑自己的媳婦。
阿辭輕巧的避開簡言的手,把粥放到餐桌上,用一種類似于撒嬌的語氣說:“我快兩天沒吃東西了,你先讓我吃一口吧。”
簡言一怔,說不出話來了。
阿辭直接拿起勺子,從砂鍋裏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裏嘗了嘗。
簡言在旁邊緊張的看着他的反應,然後,他看到阿辭的表情變的有點微妙。
“怎麽了?”簡言下意識的問,明明知道不會好吃,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嗯……”阿辭猶豫了一下,斟酌着用詞,“你是想放鹽還是想放糖來着?”
“……鹽。”簡言總覺得阿辭這話問的有點奇怪,但是他一時間沒想明白問題出在哪裏,還解釋了一句,“我看網……據說,放一點鹽可以增加口感?”
阿辭又吞了一口粥,将簡言放的不是鹽而是味精,而且放的不是一點而是很多,還有煮白粥其實不需要放鹽這幾點一起吞進了肚子裏。
看簡言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阿辭把砂鍋拉到自己面前,也不用碗了,直接就着鍋,吃了起來:“是真的還不錯,至少比你第一次煮的好。”
“這就是我第一次煮啊……”簡言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只是随口糾正。
阿辭怔了一下,手裏的勺子一頓,又埋頭繼續吃了起來。
簡言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倒是沒空去注意阿辭話裏的漏洞,又忐忑又期待的湊過來,說:“給我嘗一口。”
阿辭看着他的表情感覺有點好笑,當真舀了一點喂給他。
“唔……”簡言擰着眉頭,強忍着才沒吐出來,這味道和阿辭煮的粥也差太遠了,他看向阿辭,“為什麽味道這麽奇怪?你快別吃了……”
阿辭淡定的又吃了一口,又舀了小半勺遞到簡言嘴邊,說:“你多吃兩口就會覺得不錯了,不信試試。”
簡言猶豫了一下,果然又吞了一口:“還是有點怪……”
“再來一口試試?”
“好像是沒那麽難吃了……”
“再來。”
“好像還不錯?”
“不能給你吃了,這是你煮給我的。”
“這還是我煮的呢……”
……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敝帚自珍,對于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東西,寬容度也會比較高。簡言吃到最後居然真的覺得那粥雖然不好吃,但是也并不會難吃到不能下咽的地步。
兩個人就這麽就着一口砂鍋,一柄勺子,把一鍋放了許多味精的粥給吃下去了。
簡言端着還糊了不少的鍋去了廚房,阿辭揉揉吃撐了的肚子躺到了沙發上——任誰吃了大半鍋米飯下去都會很撐——沒有一點湯汁的粥大概只能稱之為米飯了吧?
不過他撐的很開心,他終于又吃到了簡言煮的飯。
阿辭随手打開電視,端莊的新聞主播正在播報新聞:“……今早由溪陵市開往烽城的大巴墜崖事件,已經造成十一人死亡,二十五人受傷。其中,重傷……”
阿辭握着遙控器的手緊了一下,忽然聽到簡言在身後抽了一口氣,說:“如果不是想等你回來,我可能今天早上就會坐這一趟車回烽城,那我現在可能……寶貝兒,你真是我的福……”
簡言突然頓住,繞到阿辭前面,果然就看到他臉色忽然間變的很難看。
簡言也變了臉色,他猶豫了一會兒,問:“阿辭,你今天早上那麽害怕,是不是就是以為我坐那班車走了?”
他雖然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阿辭咬着嘴唇看着簡言,沒有說話,眼底的情緒複雜。
簡言掰開阿辭的手,拿出他手裏的遙控器,關了電視。
然後在阿辭面前蹲下來,把他的手緊緊握在手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阿辭,我并不是想打聽你的過去。可是,看到你這麽辛苦,我真的很心疼,同時也覺得很無力。我總在說要對你好,想要保護你,卻什麽都沒能為你做,反而一直讓你提心吊膽。阿辭,把你的經歷都告訴我,好不好?至少,讓我為你分擔一點,不要什麽都一個人承受,可不可以?”
簡言一直都知道,阿辭有很多秘密,他知道很多事情,他的過去很神秘。愛一個人,當然希望了解他的全部。可是簡言看得出來,阿辭有很多顧慮。簡言不想逼阿辭,所以一直以來,他把所有的疑問和好奇都壓在了心底。
他想,總有一天,他會感動阿辭,讓他願意把一切都告訴自己。
可是現在,簡言越來越覺得,阿辭的神秘可能和自己有點關系。而且那些神秘的事情,一直在讓阿辭擔驚受怕,所以簡言想要幫他分擔。他不願意去胡亂猜測,但是也有預感,要是阿辭願意說出他的故事,可能會有點驚世駭俗。不過,簡言覺得,他的心智已經夠成熟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都吓不到他,只要阿辭還在他身邊。
阿辭低垂着眉眼,緊緊盯着簡言握着自己的手。
簡言的手有點粗糙,但是大而溫暖,讓人特別有安全感。他曾經懷疑過這雙手,但事實證明他錯了,現在他是可以信賴這雙手的……吧?
曾經,他對尚井斬釘截鐵的說過,他敢對簡言說出一切,他相信簡言。可真到了這一刻,阿辭才發現自己心裏還是有點害怕的。現在的一切太美好,他怕失去,比過去更怕失去。
阿辭咬了咬牙,擡頭看着簡言的眼睛,說:“我怕會吓到你。”
雖然簡言有預感,但是聽到阿辭這樣說,還是晃了一下神,但是他很快便穩住了:“只要你還在,就沒有什麽能吓到我。”
阿辭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來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紅酒,打開,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說:“我可能需要喝點酒,才有勇氣說出來。”
簡言默默的接過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阿辭一口直接喝掉了大半杯,才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從哪裏開始說起呢?”
簡言對他要說的事情一無所知,當然沒有辦法回答,只是默默的陪着喝了大半杯紅酒。
阿辭捋了捋思路,忽然問了簡言一個問題:“你總說,我很好,很完美,所以你愛我。可是,如果你遇到我的時候,我又自卑又懦弱,一點都不好,更談不上完美,你還會愛我嗎?”
簡言一怔,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如果阿辭問他,以後他變的不好了,他還會不會愛他,簡言一定會毫不遲疑的說愛。因為簡言很清楚,自己的心裏已經只裝得下一個阿辭了,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簡言都會一直愛他。
可是,阿辭問的是如果遇到他的時候,他不是現在這樣,他還會不會愛。
愛上一個人,真的就是一瞬間的感覺,沒有道理可講,也沒有蹤跡可循。差之毫厘,結果可能就會完全不一樣。
簡言遇到阿辭的時候,阿辭就是現在這麽完美,他一眼就愛上了。簡言不确定,自己遇到的如果是另外一個阿辭,還會不會一眼就愛上。
其實,簡言覺得,他可能還是一樣會愛,對阿辭的愛,來的太突然太沒道理,他可能躲不掉。
但是他沒有那麽的确定,他不想騙阿辭。
簡言回答不出這個問題,可阿辭幫他回答了:“你會。”
簡言怔住了,他自己都回答不出來的問題,阿辭為什麽這麽肯定?
阿辭看着他,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因為你遇到了。”
他遇到了?什麽時候遇到的?他自己怎麽都不知道?簡言更加疑惑了。
阿辭卻沒為他解惑,反而又問了一個問題:“你知道,為什麽我們總是配合的很默契,為什麽我們很多行為方式都很像嗎?”
簡言搖頭,他當然不知道。他之前以為是阿辭崇拜他,所以刻意在模仿,現在想來,顯然并不是。他們的默契,并不是刻意模仿就能有的。
阿辭又喝了一口酒,說:“因為,我的大部分本事,包括推理的思路、審訊的方式、槍法、廚藝等等,全都是你手把手教的。”
簡言一口幹掉了杯子裏的酒,以掩飾他有點顫抖的手。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恐懼,背上都沁出了一層冷汗——簡言很清楚,之前他從來沒有和阿辭接觸過,哪裏來的機會手把手教他這些?
不過,簡言心裏的恐懼,并不是因為這件事情的詭異。而是他心裏莫名的有種直覺,阿辭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比他預想的要更嚴重。
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簡言已經冷靜下來了,他看着阿辭,說:“我不記得,我有教過你這些。更不記得,我曾經遇到過另外一個不一樣的阿辭。我的記憶,也不曾有過缺失。”
“你聽說過重生嗎?”阿辭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重生?”簡言一愣,剛想搖頭,忽然想起來之前笑笑說過的話,問道,“保存記憶回到過去?重新經歷一遍以前的人生?”
阿辭反而有點驚訝:“你竟然知道?”
簡言說:“笑笑之前看什麽重生的小說,說我落伍,給我普及過……你……”
“我就是重生的。”阿辭看着簡言,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簡言又倒了一杯酒:“我……”
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心裏有很多疑問,有很多想說的,一時間卻理不出個頭緒來。
簡言雖然早想過,阿辭的經歷可能挺驚世駭俗的,可重生這件事情,完全不在簡言的想象範圍之內。
阿辭看了看有點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簡言,說:“我給你講講我經歷過的事情吧?”
簡言點頭:“好。”
阿辭說:“上次送周舟走的時候,在醫院裏,你聽到她說的話了吧?”
簡言想了想,說:“關于你小時候的事情?”
“沒錯。”阿辭點點頭,喝了口酒,才說,“我沒有父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是個……很複雜的地方,大概是因為我年紀在那一撥孩子裏是最小的,也可能是因為我性格不讨喜,我在孤兒院的日子,過的很不好。”
簡言之前聽了周舟說的話,心裏就已經很清楚,阿辭小時候肯定過的不好。他雖然沒在孤兒院生活過,但是他做了警察後,接觸到的各方面的人都不少,對于阿辭的以前的生活,他多少能夠想象一些。
簡言很心疼,但一直沒有問過阿辭關于這方面的事情。他心裏明白,這件事情對阿辭來說,不是什麽好事,提起來肯定會讓阿辭很難過的。
現在,阿辭自己提起來,還是這樣的描述,簡言的心,瞬間就疼的厲害。能讓淡定的阿辭說出“過的很不好”的生活,他完全沒有辦法想象,到底有多難。
“阿辭……”簡言暫時忘記了重生的事情,撲過來抱住阿辭,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語言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阿辭的心裏倒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畢竟過去那麽久的事情了。曾經以為永遠忘不掉的傷,不知不覺間,已經被眼前這個男人治愈了。
“你還記得嗎?上次我說,八年前,你到我們學校的事情?”阿辭再問。
“嗯。”簡言點頭。
“那時候,你說沒看見我,可能是因為人太多了。其實并不是因為學生太多了,而是因為我那個時候根本就沒在教室裏。”阿辭輕輕的說。
簡言一愣,擡頭看着阿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個老師,很不喜歡我,所以他的課,都不讓我進教室。”阿辭的聲音依然很輕。
簡言手上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啞着聲音說:“阿辭,你別說了,我……”
“我上次不是告訴你,我就是因為看到你打了那個老師,才會想要做警察的嗎?”阿辭打斷簡言的話,說,“我那天的話,其實還沒有說完。”
“什麽意思?”簡言又被阿辭的話牽遠了思緒。
“我當時崇拜你,并不是因為你是警察,可以伸張正義。”阿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我當時崇拜的,只是你的武力值。我那時候的想法是,當了警察,我就可以揍那些不喜歡的人了。我可以不再怕別人的欺負了。我想,等我考上了警校,有了你的本事,就可以回去把欺負過我的人都……揍一遍。”
簡言身子明顯僵了一下,阿辭看了他一眼,眼神特別溫柔:“吓到你了?”
“不是。”簡言咬了咬牙,說,“我後悔當初沒多揍那老師幾下。”
阿辭怔了一下,忽然紅了眼眶,說:“你當初遇到我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我……當初?”簡言手上的力道松了一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後來呢?遇到你之後呢?”
“我遇到你之後……”阿辭像是沒看到他的反應,繼續說,“你就教了我很多東西,你現在看到的,我會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你親自教的。你把一個自私自卑又懦弱的阿辭,教成了一個現在你口中‘完美’的阿辭。你還說,以後揍人的事情由你負責……所以,我就沒再想過揍人的事情,專心做警察了。”
“那……”簡言頓了頓,問,“那你,為什麽會重生的?”
“我……”阿辭猶豫了一下,說,“有一次,我們在追查案子的時候,遇到了危險,你為了救我中了一槍……後來,我就重生了。”
“所以,你們……我們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了嗎?”簡言問。
阿辭這次猶豫的時間更久:“算是吧……”
“算是是什麽意思?”簡言不解,“按照你說的,我那個時候應該也是喜歡你的,你……為什麽就沒在一起呢?”
“是我的問題。”阿辭攥緊了手指,說,“我之前不是說過了嗎?那個時候的我,又自私又懦弱,你雖然一直對我很好,可我……可我甚至都不敢承認,我也是喜歡你的。”
簡言皺着眉頭:“所以,你現在對我這麽好,都是因為愧疚嗎?”
“不是的。”阿辭一急,緊緊抓住了簡言的手,“以前是我懦弱,但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并不是因為愧疚。雖然,因為失去,讓我更加懂得珍惜。但是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明白了我的感情,明白我喜歡你,我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簡言看了看桌上還剩着的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師哥,你相信我。”阿辭更加急了。
“我相信你。”簡言站了起來,忽然又說了一句,“剛才你說,我們在追查案子的時候遇到了危險,我為了救你而死,然後你重生了。其實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實際上,是你為了救我而死,然後才重生的吧?否則,重生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對不對?”
“這……”阿辭沒想到簡言會想到這裏去,一下子舌頭打了結。
簡言伸手想要去抱阿辭,卻沒想到,晃了一下,一頭栽了下去。
阿辭吓了一跳,忙扶住他:“你怎麽了?”
“沒,沒事……”簡言哼了一聲,卻手腳發軟,看起來像是醉了。
阿辭嘆了口氣,扶着簡言到了卧室,将他安頓好。
簡言哼了幾聲,就睡了過去,阿辭看着他的睡顏,閉了閉眼睛。喝醉了的簡言,他又不是沒見過,怎麽會不知道他是在裝醉呢?
果然,簡言還是介意的吧?
這種事情,如此的驚世駭俗,一般人聽到就該吓壞了。簡言能維持如此的平靜,已經很不容易了,是該給他一個緩沖的時間。
更何況,上輩子的确是他對不起簡言。簡言那麽愛他,他卻因為自己的自卑和懦弱,不敢承認自己和簡言的關系,甚至到最後他都沒有承認過自己的感情。簡言就算生氣不原諒他,阿辭也覺得是應該的。
阿辭摸了摸簡言下巴上冒起來的胡茬,一如記憶中的硬朗,根根都透着股倔勁兒,跟簡言這個人一模一樣。決定了的事情,哪怕撞的頭破血流,也不願意回頭。
在決定跟簡言坦白的時候,阿辭就想到了各種可能。他也想好了,不管簡言會有怎樣的反應,他都不會放開簡言。
上輩子他辜負簡言太多,這輩子為簡言做什麽,他都心甘情願。簡言現在的反應,已經算很好的了。
阿辭有信心,這輩子他和簡言,已經比上輩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定能夠應付遇到的所有困難的。
等到身邊的人呼吸平穩以後,簡言才睜開眼睛,輕手輕腳的翻了個身,轉向阿辭那一邊,擰亮了床頭的燈,脈脈看着阿辭好看的側臉。
阿辭睡的很熟,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剛好擋住了他熬夜熬出來的痕跡,鼻翼随着呼吸輕微的顫動着。睡的安靜而柔和,整個人在燈光下看起來精致的有些不真實。
簡言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阿辭的唇,這地方他吻過很多次,每一次吻阿辭,他都打心底裏覺得很幸福。可是現在,簡言卻不敢輕易的吻下去了。
因為他心裏不确定,阿辭心裏愛着的,到底是他嘴裏那個完美的簡言,還是現在這個又懶又貧一點都不完美的簡言?
簡言知道不應該,他這大概算是自己在吃自己的醋吧?這種感覺實在很奇怪,可是,簡言實在沒有辦法,把自己和阿辭嘴裏的簡言混為一談。
他心裏着了魔似的,亂成一團,沒有辦法不去多想。阿辭對他的感情,全都是因為另外一個簡言,甚至,可能還是來自于對另外一個簡言的愧疚。
在阿辭看來,兩個簡言或許是同一個人。可在簡言看來,兩個簡言毫無關聯,他沒有阿辭口中的那些記憶,所以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阿辭對另外一個簡言付出的感情。
“阿辭,你問我,如果最初遇到的阿辭不是現在的阿辭,我還會愛你嗎?我回答不了,但你幫我回答了,你說我會,我也覺得我會。那麽阿辭,如果你最初遇到的簡言是現在的簡言,而不是你嘴裏那個完美的簡言,你還會愛我嗎?”簡言低聲自語,苦笑了一下,“可是阿辭,我都不敢在你醒着的時候,問你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