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捉蟲】
“這個我倒是沒注意,等下就去查一下。”老馬立刻說。
那個女人住宿登記的時候,肯定用了身份證的,他不難查出來。
“麻煩你了。”阿辭道。
簡言在旁邊問了一句:“她上次有沒有說,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來找嫂子的?”
“沒有。”老馬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懊惱,“那個女人是不是和尹致遠的案子有關系啊?早知道是這樣,我當初就該問清楚的。”
“現在還不清楚,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別自責。”簡言說,“你查一下那個女人叫什麽名字,然後好好照顧嫂子,別的事你少管。”
老馬答應一聲,挂了電話。
阿辭忍不住有點奇怪,看簡言之前和老馬的相處模式,兩人分明就是一對損友。可為什麽,現在聽來,老馬對簡言,倒是有幾分言聽計從的模樣?而且簡言和老馬的對話,似乎也話中有話的樣子?
不過,阿辭自己也有心事,所以也沒精力去追問他們之間的問題。
兩人接下來都沒再開口說話,簡言把車子駛入阿辭家車庫,他們回來以後,還是住進了阿辭家。
進了電梯以後,簡言忽然問阿辭:“你今天很不開心?”
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阿辭想了想,點點頭。
簡言溫柔的看着他,又問:“怎麽了?不是說好有什麽事情都會告訴我的嗎?”
阿辭直勾勾的看着簡言,在電梯開門前,說了句:“我吃醋了。”
他話音剛落,電梯門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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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拽着阿辭的手,把他拖出電梯,幾乎是連踢帶踹的打開了房門。然後一把将阿辭壓到門上,在巨大的關門聲中,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
今天一整天,他們和好多人打了交道,每一個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累的要死。可案子沒什麽進展,還遇到一堆糟心的事,簡言的心裏也有點煩躁。
阿辭今天又很反常,情緒非常低落。簡言知道阿辭不是随便亂發脾氣的人,所以猜到他心裏肯定有事。但卻不确定他到底是因為哪件事情不高興,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怕惹他更不高興。現在聽到他說吃醋,雖然簡言覺得這醋吃的有點奇怪,不太像阿辭的風格,心髒卻還是瞬間就被擊中了。
簡言現在只想狠狠的吻他,緊緊的抱他,把他含在嘴裏,揉進心裏,不想讓他有一絲難過,受一點委屈。那麽好的阿辭,簡言最看不得他難過受委屈。
阿辭順從的張開嘴,也緊緊的回抱住簡言。
兩人抱的很緊,勒得彼此都痛了,也全然不在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簡言才氣喘籲籲的松開阿辭,道:“對不起,讓你難受了。”
阿辭搖搖頭,低垂着眉眼,紅着臉說:“去洗澡?”
簡言手上一緊,咽了下口水,卻還是狠心的搖了搖頭:“明天還要查案子,昨天我們又……今天就算了吧,怕你身體吃不消,還是早點休息吧。”
然後,又在阿辭耳邊吻了一下,低聲說:“阿辭,我愛你。”
阿辭沒吭聲,兩人又靜靜的相擁了一會兒,簡言才推了推阿辭,說:“還是你先去洗澡吧,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阿辭答應了一聲,進浴室去了。
等到簡言洗完澡收拾完浴室出來以後,就看到阿辭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只露出幾根頭發。
阿辭睡覺的時候不喜歡光,簡言以為他先睡了,溫柔的笑了一下,随手關了燈,掀開被子躺進去,然後習慣性的去抱阿辭。
入手卻是光滑細膩的觸感,簡言整個人都頓住了——被子裏的阿辭竟然沒穿衣服!
阿辭朝簡言這邊挪了挪,修長的手指挑開他睡袍的腰帶,然後低頭在他胸口舔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問:“你真的不想要嗎?”
簡言重重的喘息了一聲,猛地一翻身,将阿辭壓在了身下,狂風暴雨一般的吻不斷灑落在阿辭的身上。
一個單身了三十年,剛剛開葷的男人,對這種事情的需求其實是非常大的。若不是心疼阿辭的身體,簡言簡直恨不得夜夜七次郎,哪裏可能不想要呢?
天知道他之前拒絕阿辭用了多大的毅力,又在浴室沖了涼水,才勉強壓下了心底的躁動,冷靜下來。誰知道阿辭一點都不領情,偏偏還來故意勾。引他,簡言要是還能忍,就真不是男人了。
阿辭今天晚上也很熱情,和昨天晚上為了逗簡言故意做出來的半真半假的熱情不同,今天的阿辭,真的是全身心的投入了這件事情裏。阿辭向來是害羞的、被動的,簡言從來沒有見到他這麽主動這麽熱情過,做到激動處,阿辭一直不停的叫着簡言的名字,叫的簡言大腦一片空白,心髒都快要爆掉,兩個人契合的簡直想就這麽做死在床上算了。
激情過後,簡言摟着阿辭,讓他趴在自己身上,一只手輕撫他的背,一只手幫他按着腰,柔聲問道:“心情好些了嗎?”
阿辭趴在簡言胸口,聽着他還未完全平複下來的心跳,低低的“嗯”了一聲。
簡言低頭親了親阿辭的頭發,說:“那就好。”
他當然明白,阿辭今天之所以這麽瘋狂,完全是因為他心裏不痛快。簡言不知道阿辭是不是真的因為吃醋,但是如果阿辭不願意說,他就不會追問。阿辭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發洩情緒,他也願意配合。而且,不得不承認,全身心投入的阿辭,真的會讓他瘋狂。
阿辭頓了頓,微微擡頭,問簡言:“你還記得嗎?上次你問過我,為什麽會重生的?”
簡言點點頭,說:“當然記得啊,你說,是在查一樁案子的時候,你為了救我而中槍……”
簡言的手頓了一下:“所以,害你重生的,就是尹致遠這個案子嗎?或者說,是尹泰的案子?這兩個案子,到底是不是一樣的?”
“其實,我那天并沒有騙你……”阿辭似乎并沒有聽到簡言的問題,他在簡言心髒跳動的地方親了一下,自顧自的說,“但你也沒猜錯。你的确是為了救我,才中了一槍。只不過,我替你擋了第二槍,所以我死了,然後重生了。至于你最後死沒死,其實我并不知道。”
簡言手上的力道重了一點,阿辭忍住沒叫出來,肌肉卻僵了一瞬。簡言感覺到了,忙放輕了一些,想問點什麽,喉嚨卻像是被卡住了,說不出話來。
再次聽到阿辭說“我死了”這樣的話,簡言心髒還是疼的縮了一下,哪怕就是因為這個“死”,才讓阿辭重生了。可聽到這個字,簡言還是覺得有點受不了。
阿辭又問:“你知道那時候我為什麽會遇到危險嗎?”
簡言搖搖頭,他當然不會知道。
阿辭原本也沒想聽到簡言的回答,他問完就繼續說下去了:“我是被人騙過去的。”
簡言全身一僵,聯想到阿辭今天的反常,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有點不敢置信的猜測道:“那個人,是……吉果?”
“嗯。”阿辭點點頭。
簡言手上猛地用力,将阿辭拉起來,和他面對面,然後伸手想要去開燈,卻被阿辭阻止了,他看着簡言說:“那個時候,他先是發了你們的床照給我……”
“床照……”簡言急了,怎麽可能會有床照這種東西?他怎麽可能,和吉果有那種東西?就算沒有阿辭,他也不可能和吉果上床啊。更何況,他那麽愛阿辭,怎麽會和別人上床?
“假的。”阿辭看到簡言的反應,忙解釋道。
又伸過手去,安撫似的摸了摸簡言的心口,被簡言一把握緊了手。
阿辭也沒抽回手來,繼續說:“可我那時候不知道是假的,我當時都快瘋了,又不敢去問你……我一直給他打電話,好不容易接通了,接電話的卻是綁匪,我想也沒想,就跑去了,然後……”
“你說,我那時候到底是有多蠢啊?怎麽就不知道先問問你呢……”阿辭嘆息一聲。
“阿辭,別說了。”簡言緊緊抱着阿辭,心疼的都快要碎成渣了。
阿辭說過,他前世的時候很自卑很敏。感。他和簡言明明互相喜歡,卻連親吻都沒有過,忽然看到那樣的照片,可以想象得到他心裏有多難受。
可是,這些都不是簡言自己經歷過的,他什麽都沒做過,想要安慰阿辭都無處着手。
“簡言……”阿辭擡頭看着簡言,即便是黑夜中也能看到他眼底閃動的淚光,“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蠢?”
“傻瓜,當然不會,怎麽會呢?”簡言心疼的一邊說一邊吻阿辭,除此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我今天看到吉果的時候……”阿辭頓了頓,又低頭說道,“我真的已經極力在忍着了,我不想表現的太明顯,我不想那樣的……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
“寶貝兒,阿辭……”簡言緊緊抱着阿辭,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簡言恨死自己了,上輩子的事情他的确是沒經歷過,可他既然享受了阿辭上輩子積攢而來的好,自然也該承受另外一個簡言帶來的不好。而且這輩子,他對阿辭說過,不會在意上輩子的事情的。但是簡言很清楚,他心底,其實還是有一些介意的。雖然一直沒有明着表現出來,但是阿辭那麽細膩敏。感,肯定察覺到他的那點心思了。所以,才會盡力避免提起上輩子的事情。
阿辭面對吉果的時候,得有多難過,多生氣啊?換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是阿辭,他可能就算不當場殺了吉果,也得狠狠揍對方一頓了。可阿辭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卻一直極力表現的平靜。他們今天在尹氏待了那麽久,吉果全程陪伴,阿辭不僅沒有失控,還眼睜睜看着他們相認,還溫言細語的和他說話,還在想辦法找線索破案子。簡言想想阿辭當時的心情,都不明白他是怎麽忍住不過來抽自己耳光的。
“不是你的錯……”阿辭将頭靠在簡言的肩膀,聲音有點啞。
簡言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砸在背上,心也跟着被燙的顫抖起來。
“怎麽會不是我的錯呢?”簡言輕拍着阿辭的背,道,“我說過,要給你幸福的,你不開心就是我的錯。”
阿辭動了動,簡言又說:“阿辭,過去的事情,不用遺忘,也不用刻意的壓制。因為就是那些過往,成就了現在的你,不管好的壞的,我只有感激和心疼,不會介意,你明白嗎?”
阿辭點點頭,沒說話,眼淚卻掉的更兇了。
重生以後,他一直努力活的成熟穩重,可重生這件事情,卻也像是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壓在他心底,誰也不敢說。
後來,簡言對這件事情的接受,讓阿辭松了一口氣。可關于他重生的最直接事件,阿辭卻不敢提。他自己想起來,都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太蠢。而且,對簡言太不信任。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阿辭覺得自己就是活該。所以,阿辭不敢說,因為他不确定簡言知道以後的反應。
阿辭卻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又見到吉果。今天一整天,不管他面上表現的多麽平靜,心裏卻時時刻刻都在煎熬。
到了晚上,他到底還是忍不住了,引。誘簡言來了一場瘋狂的性。事。完事以後,心底的防線也跟着放松了,簡言的溫柔體貼讓他有了傾述的欲望和勇氣。
現在簡言的反應,讓阿辭一顆心都暖透了。至此,關于重生,關于前世,關于他的過去,他對簡言已經沒有任何的隐瞞了,他自己也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整個人都徹徹底底的輕松了。
阿辭提心吊膽了一整天,剛才又經歷了那麽激烈的情。事,又哭過一場。幾番折騰下來,就感覺疲憊得不行,不知不覺就抱着簡言睡了過去。
睡到後半夜,阿辭迷迷糊糊的聞到一陣煙味,他身體早已經被訓練的很警覺了,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阿辭睜開眼才發現,他趴在簡言腿上睡着了,簡言倚坐在床頭,煙味就是從頭頂飄下來的。
——簡言沒睡,還在抽煙!
阿辭心裏一激靈,猛地坐了起來。
“抱歉,吵醒你了?”簡言沒料到阿辭會忽然醒過來,反而被吓了一跳,聲音有點啞,又手忙腳亂的想把手裏剩下的半支煙按到床頭的煙灰缸裏。
阿辭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直接伸手去攔,一不小心就碰到床頭燈的開關。
忽然來的燈光,讓兩人都有點不适應,阿辭眯了眯眼睛,卻看到簡言眼眶泛紅。
“簡言……”阿辭瞬間慌了,一顆心也跟着揪了起來,“你,你怎麽了?”
“我在想你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
阿辭猛地一頓,簡言拉着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說,“這裏疼。”
“簡言……”阿辭已經徹底傻掉了,節奏略快的心跳聲從掌心傳來,一直傳到心底,引得他自己的心髒一陣悸動。
阿辭忽然撲過去,捧着簡言的臉就是一頓狂吻,吻的毫無章法,像小狗一樣亂啃。
“寶貝兒……”簡言從剛才的情緒裏回過神來,無奈的把阿辭拉開一點,調。笑道,“你是真不明白你對我的吸引力有多大嗎?你這麽勾引我,我會忍不住的。”
說着,還暗示性的挺了挺身,某個硬物剛好戳中阿辭的股縫。
阿辭正感動的快哭了,冷不防簡言忽然這麽流氓一下,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兩個人都光着身子,他當然能清楚的感受到簡言身體的變化。
受着心裏感動情緒的支配,阿辭甚至都沒覺得多害羞,擡頭看着簡言,咬着牙道:“那就別忍了,來吧。”
簡言看着他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不由好笑,這個時候的阿辭,可算有了點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樣子。簡言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說:“我這個時候,更想和你說說話。”
“哦。”阿辭松了一口氣,雖然願意為了簡言做任何事情,可身體到底有點吃不消,簡言不想要自然是更好,他立刻道,“你說。”
“剛才想你的事情的時候,又想起了我小時候的事情,忍不住想和你說說。”簡言抖了抖手上的煙灰,剛才阿辭攔了一下,他也就沒把煙按滅了,“你知道我小時候的事情吧?”
“你是說你爸……不對,是咱爸媽的事?”阿辭換了個坐姿,和簡言并排坐在床頭。
“嗯。”簡言點點頭,伸手攬住阿辭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阿辭說。
簡言一愣,阿辭怎麽會不知道呢?難道上輩子自己沒告訴過他?這有點不應該啊。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不可以和我說說?”阿辭撐起來一點,小心翼翼的看着簡言,“上輩子的時候,可能是因為你怕我承受不了,所以從來沒說過。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的,我只知道爸媽是飛機失事……”
簡言稍稍一想,便也大概明白了。根據阿辭的描述,那個時候的他心理承受能力大概比不上現在,自己不告訴他,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那些,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簡言把阿辭的頭往自己肩上一按,說:“當然願意啊,這些事情,我的确是不想和別人說,可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和你說和誰說去?要不是我以為你知道,一早就告訴你了。”
阿辭又感動了,一把從簡言手裏抽出那半支煙來,狠狠的吸了兩口,道:“你說吧。”
簡言扭頭看了眼阿辭的動作,忍不住好笑,把煙從他手裏又抽出來,按熄在煙灰缸裏,笑着說:“那麽多年前的事情,我也早就過去了,你不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阿辭有點不好意思,往簡言的頸窩蹭了蹭。
簡言對他這個動作倒是受用多了,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他光滑的肩,道:“你知道他們是飛機失事吧?”
阿辭“嗯”了一聲。
“那個時候,我還沒滿十歲。”簡言說,“我今天不是說過嗎?我十歲之前,就是個孩子王,特別皮,特別愛鬧,整天都閑不下來。我們那一片的大人孩子,全都知道我的大名……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爸媽對我很好,家裏又有錢,生活的無憂無慮。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全變了樣……”
阿辭把簡言抱的緊了一點,簡言拍拍他的手,說:“變故來的太突然,我真正成了一個身懷寶藏的小孩。我沒什麽直系親屬,倒是有一堆不知道隔了多遠,有多久沒聯系過的遠房親戚冒出來,争着搶着要我的撫養權。我那個時候雖然小,但是心裏也隐約明白,他們想要的,并不是我,而是爸爸的公司。”
“那段時間,我每天被他們搶來搶去,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裏亦或者是走在路上,都會莫名其妙的被人擄走。然後到了這一家,會被另一家的人搶走,然後又被綁到下一家……他們跟我說奇奇怪怪的話,見奇奇怪怪的人,吃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被不斷的争搶,卻從來沒有人,真正的問過我的想法。”阿辭抱着簡言的手抖了一下,簡言側過頭去吻了吻他的臉頰,才繼續道,“我當時很讨厭被他們搶來搶去,可現在想想,倒是有點感激他們了。那個時候他們不齊心,都想獨吞爸爸的公司。要不然,若是他們聯合起來,直接把我弄死,可能咱爸的公司也早被他們給瓜分了。”
阿辭緊緊貼着簡言,心痛不已,咬着牙問:“可是,你不是被鄒局帶大的嗎?”
“嗯。”簡言點點頭,說,“師父一直和爸爸的關系都很好,只是,那段時間,剛好師母出事了,所以他也有點顧不上來。原本以為,看在財産的份上,我的那些親戚大概也會好好對我的。卻沒想到,那些人欺負我沒人看顧,根本就肆無忌憚。師父知道以後,非常生氣,可是那些親戚想要爸爸的公司,根本不願意放手。”
“也幸好,咱爸有先見之明,在出事之前,立了一份遺囑,說是如果他們出事,就把公司給賣掉,直接留錢給我。師父找到了那份遺囑,還幫着處理了公司的事情。又因為知道了那些親戚的作為,不敢把我交給他們。前前後後打了好多場官司,也是那些親戚看到公司已經賣掉了,他們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吞掉我的錢,師父也盯得緊,才把撫養權争取過來的。”
阿辭聽了這段話,心裏閃過好幾個念頭,卻沒吭聲。
簡言又說:“阿辭,你不是問過我嗎?如果早在你還不夠優秀的時候遇到你,會不會愛上你?我當時沒有回答,可是後來我想過很多次。每一次的答案都一樣,我無論在哪種情況下見到你,都只有滿滿的心疼,我們兩個傷痕累累的人,注定要走到一起。因為,我們能治愈彼此的傷,能互相取暖,從此身體相依,靈魂相融,不再孤單。”
簡言托起阿辭的下巴,低頭印上一個溫柔纏綿至極的吻。
阿辭沒料到,一場傷心往事,簡言會以一段深情告白來結束。他紛擾缭亂的心,也在這個吻裏,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簡言吻夠了,才放開阿辭,笑着看他:“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他從頭至尾的講述都很平靜,簡直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阿辭感覺得到,簡言現在的心裏,真的是很平靜。那段往事,曾經對簡言的确是造成過很大的傷害,可是,以簡言的強大,他一定有辦法讓自己走出來。現在的簡言,能夠這麽好,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阿辭想了想,點點頭,說:“有。”
“什麽問題?”簡言有點驚訝,阿辭居然不是着急安慰他?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阿辭問得有點小心翼翼,“為什麽爸會提前立下那樣的遺囑?”
“你還真是個警察,一下子就能抓到關鍵信息。”簡言好笑的摸摸阿辭的臉,笑容很快又淡去,說,“我當然會覺得奇怪,這也是我為什麽會選擇做警察的一個原因。”
簡言嘆了口氣,道:“可是,當初的事情,雖然鬧的雞飛狗跳的。可等到塵埃落定,我跟着師父生活以後,也就沒什麽人來煩我了,倒是有幾撥人找過師父的麻煩。可我并沒有遇到什麽麻煩,財産也一直都很好的保管在我手裏。當初,不光是我,師父也懷疑過的,可我們沒有查到任何問題。”
簡言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當初時間雖然倉促,可據業內人士說,爸爸的公司,賣的價還算高的。所以,這方面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阿辭看了簡言一眼,咬咬牙說:“這個不就是最大的疑點嗎?”
簡言一愣,一下子沒明白,阿辭又說:“當初爸媽都不在了,剩下你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手裏握着偌大的一個公司。除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打主意的人可不在少數。可為什麽,到最後,你們成功的将公司賣出了好價錢,卻沒吃什麽虧呢?難道,真的是買公司那人好心,不願意欺負弱小?你信麽?”
簡言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猛地抓住阿辭的手臂,顫抖着問:“阿辭,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當初年紀小,只覺得賣的價格不吃虧,大概對方就沒有問題。這麽多年來,已經形成了思維慣性,也就沒有往別的方向去想過,總是下意識的就忽略了這一方面,所以總找不出破綻來。如今聽到阿辭這麽一說,簡言瞬間明白過來,他們竟然忽略了這麽大的一個疑點!商人重利,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們着急賣公司,不管是誰買,也會想方設法的壓價才是。那麽順利的賣出高價,根本就是不正常的!
阿辭任由簡言抓着自己,愧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查到什麽确切的證據……所以我才一直沒和你說過這件事情,今天晚上你提到這個,我一時沒忍住……對不起,讓你又難過失望了。”
“你這傻瓜,你哪裏有錯了?道什麽歉?”簡言把人拉進懷裏,阿辭的內疚已經讓他比剛才冷靜多了,“這種事情,你本來就該告訴我的啊。就算現在還沒有證據,可我們兩個人一起查,不是會更容易麽,對吧?”
簡言心裏非常感動,從阿辭三言兩語的話裏,已經可以聽得出來,他一直在想辦法查這件事情。簡言不清楚阿辭查了有多久,但是阿辭自從和自己在一起後,兩個人幾乎就整天都膩在一起,并沒有多少私人的時間。所以,簡言可以肯定,阿辭一定是在遇到他之前,就開始在查這件事情了。
阿辭的這份真心,讓簡言迅速的冷靜下來。要是在從前,他聽到這樣的消息,肯定會忍不住着急,忍不住恨自己大意,甚至可能沖動的去做一些事情。可是現在,他身邊有阿辭,簡言不會沖動的去做任何事情,讓自己和阿辭陷入危險中。
“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阿辭小心翼翼的從簡言懷裏擡起頭來,眼巴巴的望着他,“越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就越要冷靜,對吧?”
每次阿辭一露出這樣可憐兮兮的表情,簡言心裏就被勾的癢癢的難受,暗自慶幸自己剛才的冷靜,簡言親了阿辭的眼睛一下,說:“寶貝兒你說的對,你放心吧,就算為了你,我也不會沖動的。”
“其實……”阿辭松了一口氣,又猶豫了一下,說,“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的。”
簡言一怔,他在阿辭之前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就知道他肯定已經查到了什麽線索。但是阿辭不願意說,簡言也就不問,不過,簡言心裏當然是很想知道的。現在阿辭這麽說,他瞬間就心跳加快了。
“什麽線索?”簡言的聲音有點沙啞。
“尹氏房地産的前身,就是溯源集團。”阿辭說。
溯源集團,就是簡言爸爸賣出去的那個公司。
“怎麽會?”簡言震驚的看着阿辭,“當初,爸爸的公司,明明是賣給……”
“不僅尹氏房地産。”阿辭握着簡言的手,說,“還有袁氏材料,都是從原先的溯源集團分離出去的。”
“袁氏?”簡言緊緊回握着阿辭的手,迅速捕捉到其中的關鍵信息,“是袁雅雪那個袁氏嗎?”
“是的。”阿辭點點頭,說,“溯源集團賣出去以後,很快就更名為藍旸集團了。袁氏和尹氏,在最開始,都是由藍旸集團暗地裏投資注冊的。只是,這件事情,一直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說過。我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到的。後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他們鬧了矛盾,反正這兩家公司就徹底的獨立了。而且,兩家公司雖然明面上和藍旸集團沒什麽合作,但是他們的生意,在背地裏卻是有很大關聯的。”
阿辭頓了頓,又說:“你向來對這方面不感興趣,雖然對藍旸集團多有關注,可他們背地裏做的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
知道阿辭是怕自己多想,簡言閉了閉眼睛,從衆多的消息裏,理出一條線來:“所以,現在尹致遠被殺,袁雅雪也被牽扯其中。是不是,都和藍旸集團有關?有沒有可能,和當年的事情,也有關?”
“當初,尹泰的案子出來,我就覺得,這裏面可能會牽扯到二十年前的事情。現在尹致遠被殺的情形,和當初尹泰被殺的情形,有不少相似的地方。”阿辭說着,起身找出之前吉果給的那張名單,在上面畫出幾個圈來,又寫了幾個字,說,“你看,這幾個人,是在這兩個案子中都出現過的人。我想,兇手一定就在這幾個人中,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兇手,找出尹致遠被害的原因。或許,我們就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簡言看着阿辭圈出來的幾個名字:吉果、許舒和、唐鶴、袁雅雪、毛蕾。
其中,毛蕾并不是吉果提供的,而是阿辭自己添加上去的。
簡言指着毛蕾的名字問:“這人是誰?她不是沒出現在現場麽?”
阿辭說:“這人是尹致遠的情人,我懷疑,在沉魚山莊出現的那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毛蕾。”
如果,毛蕾就是沉魚山莊出現在那個女人。那麽,她去找尹彤,可能就不只是像他們當初猜測的争家産那麽簡單了。
毛蕾出現的時候,立刻就有人去偷她的東西,那人想要偷的東西,肯定也不是什麽簡單的財物之類。如此一聯系起來,這個毛蕾,知道的情況肯定不少。而尹致遠的死,肯定也就有更深的內情了。
簡言和阿辭都有點懊惱,當初就不該想着什麽避諱,就應該直接去問一下的。
阿辭更是自責:“上輩子的時候,這個案子就沒查清楚,所以具體誰是兇手,我也不知道。我那個時候,也沒見過袁雅雪和毛蕾,那天在沉魚山莊的時候,我聽到來人是嫂子的弟妹以後,也想過這個案子。可那個時候,我以為這個案子會發生在兩年後,所以……”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簡言把阿辭拉過來,道,“不要遇到什麽事情,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又不是真的未蔔先知,怎麽可能什麽都知道呢?”
“還有啊,你要是什麽都知道了,顯得我這個老公多沒用,是不是?”簡言看着一臉嚴肅的阿辭,忍不住逗他,“給老公留點事情做,好不好?”
阿辭沒想到簡言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這樣的玩笑,他紅着臉瞪了簡言一眼,到底也沒好意思接話,不過表情倒是輕松了不少。
看到了阿辭的反應,簡言才接着剛才的話題繼續道:“你圈出來的這五個人,唐鶴和毛蕾都沒在現場出現過,所以他們兩個,肯定不是兇手。袁雅雪倒是出現過,可她不具備作案時間,就算她是有心破壞現場,也不會是直接的兇手。如此看來,吉果和許舒和,還是最有可能是兇手的人。”
“這兩個人……”阿辭皺了皺眉頭,說,“雖然我都不喜歡,可我又總覺得,他們倆也不像是兇手,動機太不明顯了。”
“我也覺得動機不夠。但是,也有可能是他們還有什麽動機,是我們還沒發現的。而且,這兩人的表現,也的确是有問題。正如你之前所說,他們即便不是兇手,可就住在隔壁,肯定也知道點什麽。”簡言揉了揉阿辭的眉頭,說,“明天,就以這幾個人為突破點,先往深處調查吧。”
“嗯。”阿辭點點頭,表示贊同,又把名單從簡言手裏抽出來,開始琢磨起來。
“行了。”簡言再次把名單抽走,放到床頭櫃上,摟着阿辭縮進被窩裏,“這都幾點了?快睡覺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