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簡言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阿辭就感覺到了。可他思想已經有蘇醒的跡象,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感覺自己上下眼皮完全的黏在了一起,怎麽都撐不開。

昨天晚上,他們讨論完案子的時候,阿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快五點了。

他那個時候不覺得困,甚至簡言拉他睡覺的時候,還覺得意猶未盡。

這個時候卻感覺像是幾輩子沒睡過覺似的,整個人困的不行。

阿辭自己都覺得奇怪,迷迷糊糊的想,他之前幫着尚井抓人的時候,幾乎七天沒合過眼,依然精神抖擻,一點都不覺得困。

怎麽這個時候一個晚上沒休息好,就這麽困呢?而且,明明昨天晚上他還先睡了一覺的,可簡言現在都醒了,他偏偏還起不了床。

簡言洗漱完出來以後,就看到阿辭閉着眼睛跟枕頭做鬥争的樣子,又可憐又好笑,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以前的阿辭,從來不會睡懶覺,無論多累多困,只要有事,他随時都是精神飽滿的樣子。平時的阿辭,也沉穩內斂的不像話,一點都不像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雖然阿辭重生過一次,可按照他的描述,他上輩子的年紀,也沒超過二十五歲。簡言都不明白,他怎麽就老是一副老幹部的模樣呢?雖然偶爾被自己調戲的狠了,也會臉紅羞澀,可那和年齡沒什麽關系,完全是性格的原因。

簡言每次看到阿辭那副沉穩內斂的模樣,其實都是心疼的。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怎麽變得沉穩起來的,所以,簡言并不希望阿辭有多穩重,他心疼的是阿辭完全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任性和自我。簡言平時老逗阿辭,情不自禁是一方面,希望阿辭能活的更輕松自在也是一個原因。

不過,從昨天晚上開始,阿辭似乎偶爾就會有點這個年紀該有的舉動了,簡言很開心。

聽到簡言的笑聲,阿辭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嘀咕了一聲:“你都不會困的麽?”

“昨天晚上叫你睡覺你還不願意,瞎逞能……”簡言好笑的在他床邊坐下來,揉了揉他柔順的頭發,說:“你再睡一會兒吧,還有點時間,我先出去買早飯回來。”

“不要。”阿辭想也不想,急忙伸手拉住簡言,好像生怕他會就這麽走了。

看到他這樣孩子氣的舉動,簡言整顆心都軟了下來,越發的溫柔:“那你想怎麽辦?”

阿辭伸開雙臂,閉着眼睛往簡言的方向一舉:“抱。”

“嗯?”簡言愕然,不敢置信了一瞬,随即眼睛一眯,危險的看着阿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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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辭根本沒睜開眼睛,所以也沒注意到簡言的眼神,他這個時候還有點神志不清,哼了一聲,耍賴般道:“抱我去洗漱。”

簡言深吸了兩口氣,好嘛,這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他以前賴床也就是騙阿辭一個親吻罷了。現在阿辭一來就光着身子投懷送抱,他是真不知道早上的時候,其實更容易擦槍走火麽?

不過,只猶豫了一秒,簡言還是當真俯身下去,掀開被子,把阿辭抱到了洗手間。

阿辭已經被簡言抱習慣了,完全沒回過神來,不僅依然閉着眼睛,還把手臂軟軟的搭在簡言肩頭,迷迷糊糊的補覺。

簡言咬了咬牙,忍住心底的沖動,壞心眼的将阿辭放到了洗漱臺上。

阿辭什麽都沒穿,一接觸到冰涼的洗漱臺,瞬間清醒過來。

“什麽東西……”他猛地睜開眼睛,剛好看到鏡子裏一。絲。不。挂的自己,還有站在一旁目光兇光的簡言。

“啊……”阿辭尖叫一聲,随手扯了一旁的毛巾,試圖擋住重要部位。

簡言忍着笑,目光在他身上肆意流連:“剛才抱你進來的時候,可是什麽都看清楚了,現在擋有什麽用?”

“你……流氓!”阿辭臉漲的通紅,感覺要瘋了。一大清早的,要不要這麽刺激!

“是你自己求我抱的,怎麽一轉眼就不認人了?”簡言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魂淡!”阿辭咬着牙,顧不得羞恥,從洗漱臺上跳下來,把簡言推出洗手間,“砰”一聲大力的關上門。

“哈哈哈……”簡言笑的直不起腰來,因為昨天晚上聽來的那些信息而沉重起來的心情,瞬間變的明亮起來。

有阿辭在,生活真的是無時無刻不美好,還有什麽困難是解決不了的呢?

阿辭聽到簡言在外面的笑聲,更是氣的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可能是因為沒睡醒,所以腦子抽了吧?不然,怎麽會做出這麽羞恥的事情來?居然還叫簡言抱自己起床來洗漱?

阿辭直接把臉埋在水龍頭下,沖了好久的涼水,才勉強冷靜下來,忍着羞恥洗漱完了。

可這個時候,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沒穿衣服,要怎麽出去?

“師哥……”阿辭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求助簡言。

“怎麽了?”簡言好整以暇的問,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就知道會有這一刻。

“那個……能不能,把睡衣遞給我一下?”阿辭結結巴巴的問。

問出這個問題就等于又陳述了一次他沒穿衣服的事實,能不害臊嗎?

“可是,剛才你還把我趕出來了。”簡言故意很委屈的道。

“你……”阿辭忍了又忍,還是覺得大丈夫應該要能屈能伸,于是,放低了聲音道歉,“對不起嘛。”

阿辭從來沒用這麽軟的語氣說過話,簡言聽的腿一軟,差點就要摔倒在地了。

頓了一下,簡言又硬。起心腸,說:“可是,我怎麽知道我幫了你以後,你會不會一轉眼又翻臉了?”

阿辭急忙保證:“不會,絕對不會了。”

簡言也知道逗的差不多了,便答應道:“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然後,走到門邊,說:“開門吧。”

阿辭将洗手間的門開了一條縫,伸出一只手和半張臉來:“拿來吧。”

“你這是防賊呢?”簡言把手背在身後,不高興的道。

“……”阿辭無奈,只得把門開大了一點,“現在可以了吧?”

“嗯。”簡言點點頭,忽然出其不意的擠進了洗手間。

“喂……”阿辭看着他空空的雙手,怒道,“你拿的衣服呢?”

“我只說幫你,可沒答應給你拿衣服。”簡言一彎腰,将阿辭直接抱了起來,說,“我做事情向來有始有終,負責送進來也會負責接出去的。”

阿辭氣的不行,但是怕摔了,也不敢過分掙紮,又不好意思被簡言盯着看,所以反而盡量把身體貼近簡言,試圖擋住隐。私。部位。

簡言看的好笑:“嘴上說不要,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阿辭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已經徹底崩潰了,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流氓!

阿辭氣不過,狠狠的捶了簡言胸口一下,這一下力道還真是不輕。

“啊……”簡言叫了一聲,站在那裏不動了。

“怎麽了?”阿辭覺得他是裝的,可多少還是有點擔心,沒忍住問了。

簡言皺着眉頭,一臉痛苦的表情:“心髒好痛……”

“不是吧?”阿辭臉都白了,掙紮着要往下滑。

簡言手上緊了緊,不讓阿辭胡亂掙紮,說:“親一下就好了。”

阿辭回過神來,知道自己果然又被耍了,氣的咬牙切齒,卻也沒再繼續打簡言了。

簡言剛才看到阿辭臉色白了就有點後悔了,也不再都逗他,快走幾步,把人放回床。上,又湊過去吻了阿辭一下,道:“現在是不是不困了?”

阿辭氣憤的扔了一個枕頭過去,現在他精神好得很,可以直接打一架!

簡言輕松避開他的枕頭,又從衣櫃裏取了兩套一樣的衣服,遞了一套給阿辭:“今天穿這套。”

然後,又當着阿辭的面,開始脫自己身上的睡衣:“別不好意思了,我陪你裸。”

阿辭:……

這樣更羞恥好嗎?

等兩人笑笑鬧鬧的穿好衣服,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要遲到了。”阿辭懊惱的瞪簡言,“都是你的錯。”

卻完全不提自己賴床的事情。

簡言匆匆拿了車鑰匙,好笑的說:“好,是我的錯……現在只能買點東西去局裏吃了,放心吧,絕對不會讓你遲到的。”

兩人在路邊買了點早餐,開到警局的時候,正好還有五分鐘到上班時間。

“怎麽樣?我厲害吧?”簡言得意的一笑,湊到阿辭跟前,厚着臉皮問,“有沒有獎勵?”

阿辭一笑,在他臉頰輕輕親了一下,又被簡言按着,重重吻了一下嘴唇,兩人才分別下了車。

走出兩步,簡言忽然停住了。

旁邊停了一輛招搖的保時捷,兩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正自以為風流倜傥的靠在車頭。路過的同事都時不時的對車和人行注目禮,他們也全不在意。

簡言哼了一聲,怒氣瞬間就上來了。

昨天晚上,阿辭那麽難過,要是吉果當時在,他肯定已經揍了這人一頓了。當然了,許舒和一看就在打阿辭的主意,更是不能放過。

沒想到,這倆人倒是會挑時間,居然一大早就送上門來了。

簡言活動了一下手腕,直接朝他們走過去。

阿辭看到這兩人等在這裏,也愣了一下。看到簡言的動作,更是擔心,立刻追了上去。

經過昨天晚上簡言的舉動,阿辭這會兒再看到吉果,雖然還是不喜歡,但是已經沒有了之前那麽多複雜的情緒。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現在對簡言百分百的信任,一個吉果已經沒什麽意義。他也不會去想什麽報仇的事情,殺他的人畢竟不是吉果。而且,他做了兩世的警察,如果吉果沒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會知法犯法。

現在阿辭更不想簡言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惹上一堆煩惱。畢竟他們的身份特殊,這裏又是警局,很多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

“喲,簡隊長那麽有錢,還這麽省呢?”許舒和看到兩人走過來,似乎一點沒察覺到危險,也可能是篤定了簡言不敢在警局門口對他們做什麽,看着阿辭手裏的早餐,張揚的道,“怎麽這麽摳門?就請人吃路邊攤?”

吉果看到兩人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心裏酸酸的,倒是沒吭聲。

“果子!”許舒和喊了他一聲,“你不是給簡隊長送早餐來了麽?”

“哦。”吉果應了一聲,從車裏提出兩個精致的早餐盒,朝簡言遞了過去,“早上要吃好一點。”

然後,又自作聰明的補了一句:“阿辭警官也有一份。”

簡言看着這早餐盒,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外賣,停下來問了一句:“昨天晚上的外賣,不會也是你們送的吧?”

吉果似乎沒想到他能猜到,驚喜的問:“好吃嗎?”

阿辭暗暗嘆了口氣,吉果雖然算不上多聰明,但是他身為尹致遠的助理,在尹氏那樣的大公司混,怎麽可能這麽蠢?他根本就是故意的!這兩人這是打定了主意,要來離間他和簡言的關系了。只是,他和簡言的關系,又怎麽會是這樣的小招數就能離間得了的?

阿辭有點不明白,如果說這兩人是兇手,沒有蠢到送上門來找關注的道理。如果說這兩人不是兇手,就更沒有理由非要摻和到他們中間來了。

這兩個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簡言聽了吉果的話,忽然笑了一下,說:“好吃。”

吉果一愣,臉上溢出得意的笑來。

簡言打開錢包,從裏面抽。出一把錢,拍在吉果面前,說:“昨天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餐,都是臻點齋的。昨天晚上的外賣是八十一盒的,今天的早餐是五十一份的。這裏是一千,不用找了,謝謝你們跑一趟。”

然後,提了吉果遞過來的早餐,轉身拉着阿辭的手,就往樓上走。

吉果臉色已經非常難看,許舒和眯了眯眼睛,正要開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兩聲單調的鼓掌聲。

連已經準備離開的簡言和阿辭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來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西裝,普通的身材,普通的長相,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男人。

看清楚來人,阿辭一怔,怎麽什麽人都跑來湊熱鬧了?

來人看到阿辭,頓時展顏一笑,整個人都鮮活起來:“簡隊長果然闊氣,請來送早餐的快遞小哥都開保時捷了,難怪阿辭一張口就要飛機。”

吉果臉色更難看了,簡言侮辱人也就算了,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怎麽回事?還非要把這話點明了。

簡言卻有點莫名其妙,什麽叫“阿辭一張口就要飛機”?

阿辭阻止了想要說話的簡言,對尚井道:“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當然可以。”尚井微笑着和阿辭走到一邊去了。

“尚處,您怎麽來了?”阿辭非常客氣的問道。

“你不會又重生了一次吧?”尚井看着阿辭,驚訝的不行,“這怎麽離開了二處,反而對我客氣起來了呢?”

“能不客氣麽?”阿辭笑笑,說,“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可不敢得罪您。”

“怎麽就不一樣了?”尚井不明白。

阿辭一笑,并不解釋,只是問:“您到底來做什麽的?”

“你還擔心我會對簡言不利?”尚井不滿的哼了一聲。

“那倒沒有,您向來說話算數,怎麽可能失言?”阿辭一頂高帽子先戴了下來,才繼續道,“您看,雖然我們的合作關系到頭了,但是我們也算是有共同秘密的人,而且,您還欠着我東西呢,是吧?”

尚井臉色微微一變,又笑了:“你放心,我答應給你的東西,一定會給的,不用拿話堵我,我說話自然算數。”

他頓了一下,又說:“你知道我在查什麽案子吧?尹家的事情,水挺深的,我能告訴你的,就這麽多了。”

阿辭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尚處。”

他頓了一下,擡起下巴,朝許舒和的方向點了點,說:“禮尚往來,我覺得,那個人您可能會很感興趣的。”

尚井看了眼已經變回一臉正氣的許舒和,不确定的道:“長的還不錯,但是也沒你長的好看啊。而且,你确定,我會對他感興趣?”

阿辭笑了:“您試過就知道了。”

說完,也不管若有所思的尚井,走回去拉着簡言的手,往警局樓上走,還不忘禮貌的對吉果和許舒和點點頭,說:“謝謝兩位送早餐過來了。”

走出去幾步,阿辭低聲問簡言:“你居然沒和他們倆起沖突?”

“你這是什麽意思?”簡言哼了一聲,捏了阿辭的手指一把,說,“我有那麽沖動嗎?”

“沒……”阿辭好笑的看着他。

“好吧,你擡頭看看。”簡言無奈的嘆氣。

阿辭擡頭一看,鄒紅碩正一本正經的看着他們倆。

阿辭總算明白簡言沒惹事的原因了,又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還和簡言牽着手,急忙甩開了簡言的手。

阿辭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在之前,他對鄒紅碩還沒什麽感覺,當然也是敬重的,但也只是當個長輩,偶爾還能和他開開玩笑。那次的深入談話之後,他才真正把鄒紅碩當成了簡言的長輩、家人,在他面前莫名的就有點拘束,尤其是現在鄒紅碩還是他的上司,他就更加有點不好意思了。

“怕什麽?老爺子又不是不知道。”簡言又把阿辭的手抓回來,然後不滿的問,“你找那只狐貍幹什麽?”

“介紹另外一只狐貍給他。”阿辭說。

“你說許舒和?”簡言皺眉。

“對啊,那兩個人,明顯抱有別的目的來的,我又實在不想看到他們,讓尚狐貍去和他鬥,不是更好?”

“可是,為什麽尚狐貍要幫你?”簡言瞪着阿辭看了一會兒,忽然道,“他喜歡你。”

簡言不過随口一說,沒想到阿辭居然點了點頭。

“什麽?”簡言一震,轉身就要往回走。

阿辭忙拉住他,說:“以前是有那個意思,但是現在沒有了。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知道沒機會,就放棄了。”

“真感情哪裏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簡言哼了一聲,明顯不怎麽相信。

“他那種人,怎麽可能和你一樣?”阿辭說。

簡言瞬間就被這話給取。悅了,但很快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你竟然那麽了解他!還有,你以前知道他喜歡你,還幫他做事情?”

還是那麽危險的事情,每次出去回來要麽受傷,要麽憔悴,他都心疼死了。

扭頭看了一眼底下似乎相談甚歡的幾個人,看來阿辭果然很了解那個男人,簡言心裏酸的直冒泡泡。

阿辭看着他吃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報複似的說:“那你呢?手裏還提着誰送的早餐?”

簡言一愣,辯解道:“我那不是想……”

“你們遲到了。”鄒紅碩的聲音在頭頂突兀的響起,打斷了簡言的話。

“鄒局。”阿辭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往簡言身後躲了躲。

聽到鄒紅碩說這句話,阿辭莫名有點心虛。有種自己帶壞了他兒子的感覺,雖然其實更壞的,分明就是簡言。

“路上堵車。”簡言的謊話張口就來。

“那就早點出門,或者坐地鐵。”鄒紅碩明顯并不信他的鬼話。

“額……主要是繞道去買早餐了。”簡言把手裏的早餐往鄒紅碩手裏一塞,“專門買來孝敬您老人家的,我們得去忙工作了,尹致遠的案子還沒線索呢。”

說罷,拽着阿辭,迅速的溜進了重案組的大辦公室。

鄒紅碩:……

當他是瞎子嗎?站在這裏看了半天,什麽沒看到?竟然還敢當着他的面胡說八道?

只是,阿辭臉皮薄,他要是追過去罵,他肯定會不好意思吧?

還是算了吧,難得他們這麽開心,別吓到人了,以後私底下再教育好了,只是手裏的早餐……

剛好有個女同事路過,和鄒紅碩打了個招呼:“鄒局早。”

鄒紅碩眼睛一亮,把早餐往女同事手裏一塞:“小王,請你們吃的。”

然後,很潇灑的離開。

小王同事愕然半晌,抱着早餐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又糾結惶恐又有點甜蜜的跟同事分享:“這是鄒局硬塞到我手裏的,我看他在那裏站了好久,還一臉掙紮的表情,看到我過去就立刻塞到我手裏走了。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這麽貴的早餐,不會是想潛。規。則我吧?這可怎麽辦呢?”

簡言看鄒紅碩沒追過來罵他,頓時松了一口氣,低聲對阿辭道謝:“謝謝你寶貝兒,今天要不是你在,我肯定被罵死了。”

同事們都在向他們行注目禮了,阿辭沒簡言臉皮厚,沒再多說,心裏卻更加覺得不敢見鄒紅碩了。

“向陽?你傷好了嗎?這麽着急回來上班。”簡言咬着根油條,跟剛回來的向陽打招呼。

“這點傷算什麽?”向陽嘿嘿一笑,又道,“我要是不回來,他們都要被你倆給虐死了。”

簡言掃了一眼笑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原來你是回來找虐的啊,放心,我一定會成全你的。”

說完,把手裏兩杯豆漿分別喝了一口,遞了其中一杯給阿辭:“這杯更甜一點。”

向陽:……

衆人:……

阿辭:魂淡!

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接了。

好在,手機及時響起救了阿辭,他假裝不在意的接過豆漿,才拿出來手機來,一看居然是老馬打來的。

“老馬?”

對于老馬為什麽會打電話給自己而不是簡言,阿辭沒多想。他知道老馬打電話來,應該是有那個女人的消息了,立刻便接了起來。

簡言一聽是老馬,也正經起來,眼睛緊緊盯着阿辭這邊。

“我怕簡言在開車,就打給你了。”老馬自己先解釋了一句。

阿辭聽的有點莫名其妙,這有什麽好解釋的?但是他也沒多想,只是“哦”了一聲。

老馬立刻又說起了正事:“那個女人的名字我查到了,她叫毛蕾。”

“毛蕾?”阿辭雖然早就猜到了,但是真正确定了,還是不免拔高了音調。

簡言聽到這個名字也是一震,兩人在空中迅速交換了一下視線。

阿辭正想說話,老馬卻在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又說了句:“還有那個小偷……當時因為毛蕾不願意追究,那個小偷又沒得手,所以很快就放了。當時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點,那個小偷說偷的是財物。可毛蕾和小偷的說法當時有點不一樣,一個說偷的項鏈,一個說丢的是耳環。後來,那小偷又改口,說是看錯了。那時候我們不願意惹事,就沒多追究。可是我剛才按照那小偷留的地址去找過了,他留的是個假地址。”

老馬這段話說的又快又急,但阿辭還是完全聽明白了。這裏面的信息不少,而老馬,這一晚上也做了不少事情。

阿辭心念急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老馬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簡言警告性的那句話。以及現在,老馬不打電話給簡言,而打電話給自己的事情。很顯然,老馬是不想讓簡言知道他去做的事情,他這是故意躲着簡言呢。

阿辭心裏多少明白了一點,沒有就老馬說的事情讨論,而是說了一句:“師哥不是不讓你摻和進來嗎?”

老馬似乎沒料到阿辭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頓時在電話那頭沉默了。

簡言先前沒聽到老馬說了什麽,還眼巴巴的望着阿辭。現在一聽到阿辭這句話,臉色一沉,直接從阿辭手裏拿過手機,到辦公室外面去和老馬說話了。

阿辭也随他去了,老馬以前混黑道的,雖然退出來了,可肯定還是有一些不能擺到明面上來的渠道和資源。簡言肯定不希望他再去沾染以前的事情,阿辭同樣不希望,現在尹彤最需要的是陪伴,至于查案子,那是警方的事情,是他們的事情,跟老馬沒關系。

不過,即便如此,阿辭還是把老馬剛才說的話認真思考了一下。

之前在沉魚山莊,毛蕾被偷的時候,阿辭看到那個小偷拿出來的東西了,那是一個文件袋,誰家的珠寶首飾是用文件袋來裝的?而且,他記得很清楚,那個小偷當時可是動刀了,怎麽會只僅僅是偷竊未遂呢?毛蕾當時都恨不得直接殺了那小偷,又怎麽會改口說,不願意追究?

如果,毛蕾的那個文件袋裏,裝的并不是什麽珠寶,而是另外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那麽,有沒有可能,是尹致遠得到了這個東西,他知道很重要,而且不放心身邊的人,所以,才會讓毛蕾帶着東西去找尹彤。而他之所以會在5月20日晚上舉辦那個party,會不會只是想要迷惑身邊的人?而袁雅雪之所以會過去,其實也是因為那個東西?而不是什麽情人懷。孕的鬼話,袁雅雪不是沒錢的人,哪裏會為了幾個小錢大清早的跑出來找尹致遠?

阿辭猛地站了起來,這樣一來,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比如,許舒和那樣的身份,怎麽可能會去參加那樣的party?他哪怕是真和吉果有什麽,兩人想怎麽玩都沒問題,又怎麽會巴巴的跑到那種場合去約。炮?

而且,尹致遠party上請的人,一大半都是公司的員工,這就更奇怪了。阿辭也一直對這一點很懷疑,哪裏有老板這麽帶着員工玩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就算尹致遠再怎麽不着調,也不該是這樣玩法。如果前面的假設成立,那麽尹致遠估計也不會像是傳說中的那樣不着調,這件事情的背後,只怕還有更大的秘密。

還有,現在連尚井也摻和進來了,還說尹家的水。很。深。

阿辭有種直覺,毛蕾手裏的東西,說不定也是尚井想要的。

簡言剛好打完電話進來,看到阿辭激動的表情,忙走過來,一邊把電話還給他,一邊問道:“發現什麽了?”

阿辭把剛才的想法告訴了簡言,當然因為有其他人在,阿辭撇開了尚井那一段沒說。

簡言一聽,頓時眼睛發亮,贊同的點頭。然後又把衆人召集起來,和阿辭一起,把案子理了一遍,說:“殺人總要有動機的,目前從我們昨天了解到的情況來看,每個人都沒有足夠的動機。可是,我們無意中撞到的毛蕾被偷竊事件,就為這件事情提供了一個足夠的動機。雖然我們目前還不知道毛蕾手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但是很顯然,尹致遠在尹彤離開家十多年後忽然找上門去,目的肯定不簡單。如果一切如阿辭推測的這樣,那毛蕾現在會很危險。所以,我們要立刻去找毛蕾。”

“另外……”簡言指着阿辭圈出來的幾個人名,說,“這幾個人目前看來,疑點最多,我們也要重點注意。吉果和許舒和兩個人當天晚上就住在尹致遠隔壁,他們是離現場最近的。如果有什麽動靜,他們一定是最清楚。而且,這兩個人一直在試圖往警局內部擠,他們的行為,要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要麽是想打探消息,要麽就是在擾亂我們的視線。我認為,第三種的可能性最大。所以,這兩個人盯着就好,不要和他們接觸太多。向陽和笑笑,你們倆負責盯着他們。”

簡言會這麽處理吉果和許舒和,也是因為有尚井在,這兩個人不太可能出別的問題。雖然簡言不喜歡尚井,但是阿辭信任的人,他覺得還是可以相信的。而且,尚狐貍的名聲,可不是白得的,他的手段,可沒幾個人承受得住。

“袁雅雪是袁家的人,袁家和尹家的關系不一般,雖然看着是合作無間,但是誰知道這兩家背後有沒有不可告人的關系呢?阿謙,你帶着念念,再去了解一下這兩家的關系。還有,尹致遠的東西,寧可交給毛蕾,都不交給袁雅雪,可見對她是不信任的。我懷疑,袁雅雪也在找毛蕾手裏的東西,你們再想辦法暗中查一下,看能不能從袁雅雪那裏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還有一個唐鶴,這人現在看不出來有什麽問題,也不在案發現場。木頭,你查一下他的具體資料吧。他是許舒和的助理,可能也知道不少事情。對了,還有尹泰,你也一并查一查,資料越詳細越好。”

阿辭重生的事情,不可能告訴別人,所以尹泰上輩子死了的事情也不能說。好在,尹泰和尹致遠之間,争家産是必然的,大家也不會懷疑簡言對尹泰的懷疑。

簡言安排完以後,總感覺好像有哪裏有點不對勁。但是,他一時間想不到,又着急去找毛蕾,便也沒多想了。

簡言讓笑笑給吉果打了個電話,問清楚毛蕾家的住址和電話以後,便和阿辭一起離開了。

上了車以後,簡言柔聲問阿辭:“要睡一會兒嗎?”

“不用了。”阿辭搖頭,過了那個勁,他現在倒是不覺得困了。

簡言也不堅持,幫他系好安全帶,才坐回去開車。

阿辭欲言又止:“老馬……”

“哦,他呀,是好心想幫忙。嫂子因為尹致遠的死,昏倒了一次,這兩天一直躺在床。上,心情很不好。別的且不說,尹致遠畢竟是嫂子唯一的親弟弟,她不可能不傷心的。而且,那天毛蕾找過去的時候,她也沒見。雖然這事兒也不怪嫂子,可她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老馬見她這樣,心裏就更加難受了。嫂子是因為他才和尹家鬧翻的,那天也是他攔着毛蕾不讓嫂子見的。所以,他才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尹致遠的死因,想要找到毛蕾。”

簡言嘆了口氣,繼續道:“你也知道,他認識的那些人,都是些什麽人,他一旦再沾上,可就不容易甩脫了。我就是擔心他,在情急之下,不過腦子,又跑去招惹不該惹的人。”

“那他昨天晚上……”阿辭也微微蹙眉,更擔心了。

“沒事,你放心吧。”簡言看他擔心,忙安慰道,“他又不傻,嫂子還在呢,不敢去冒險的。”

他說的輕松,阿辭卻聽出了其中的擔憂之意——若是尹彤不在了,可能就真沒人能管得住老馬了。

阿辭看着簡言有些嚴肅的側臉,不禁有點心疼。按照尹彤的說法,簡言和老馬認識,也好些年了。表面上看起來兩人就是好朋友,可實際上,簡言還要不動聲色的擔心老馬,怕他随時可能受了刺激,又跑回去做危險的事情。

“嫂子,還好吧?”阿辭原本就擔心尹彤,現在就更擔心了。

“還好。嫂子的身體雖然不好,可這麽多年,好幾次都很危險,她也都挺過來了。嫂子是個堅強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倒下的。”

這話說的,就有點主觀了。尹彤的身體狀況,畢竟不那麽樂觀。

但是,阿辭也沒多說,又拿出之前吉果給的名單,反複的看。不管怎麽樣,只要破了案,什麽事都好說了。

簡言看他看的專心,也沒再說話打擾他。

快到地方的時候,阿辭忽然一怔,說了一句:“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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