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柳詞的房子重新裝修也要點時間, 雖然總是在賀毓的撺掇下買些零零散散的裝飾品,不過大多數都是賀毓自己用了。

她自己的家就像個雜貨店, 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好收拾得比較勤快,不然找點東西都得翻箱倒櫃。

洪蘭紋一個多月過來一次,走之前還叫柳詞哪天去她那邊玩。

柳詞被洪蘭紋拉着手, 囫囵地嗯。

她從小就這樣, 謝謝阿姨四個字卡在喉嚨裏,冒出來都需要緩沖,偏偏在學習上腦袋靈光, 無師自通一樣。

賀毓把她媽的手拿開, “知道了, 別每次都搞得見不到一樣。”

她把她媽送去高鐵站,柳詞沒去, 在家裏趕稿子。

房子不大, 賀毓平時自己畫畫都在房間裏, 她房間挺大, 一張桌子可以貼滿一面牆, 再擠進個柳詞就有點過分了。

于是客廳那個被她堆成聖誕樹的多肉架子被挪到陽臺,她再買了張桌子, 把自己的電腦搬了過來, 讓柳詞睡她房間去了。

自己跟兔子隔着玻璃門對望,變成了鄰居。

她還挺開心,等會就鏟屎去了。

不是明星的八卦到底沒那麽久的持久力, 寫作圈的年輕一代資本巨頭的前幾個撕逼也撕不起來,頂多是池蓮一個人在上蹿下跳,她對柳詞的敵意似有若無,多半歸結于名氣和收入。

柳詞這個人向來冷淡,每年一次的年會都像一朵挂在牆上的白玫瑰,離花瓶裏的還差點距離,偏偏不少人偏愛這種氣質,相較之下池蓮就顯得沒那麽特別了。

正主這樣,粉絲也這樣,偏偏書還是要看的,柳詞每更新一章,又要屁颠颠地去看。

說幾句也就這樣的評論,緊接着被柳詞的粉絲蜂擁而上,又上門找罵,開始新一輪的你來我往。

池蓮的影視化多半是偶像劇,跟柳詞的作品風格完全不一樣,但收視率還是有競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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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青原野》的播出正好跟池蓮的《拜金法則》同日播出,同一個平臺的簽約作家,在這個時候還是像個對手。

跟柳詞被自家原著粉在論壇裏罵到翻頁的情況不同,池蓮的舊作粉絲倒是沒什麽可罵的,古早偶像劇的風味,又雷又爽,粉絲對自己喜歡的作者什麽水平心知肚明,頂多噴了一下臺詞的天雷程度。

兩家都是流量扛起大旗,最後收視率跨臺競技,掰頭的都是演員粉,評論底下罵原作者的倒是不顯眼了。

賀毓沒事就喜歡看這種消息打發時間,周末沒事幹倒在豆袋上擡腿踢了踢抱着pad的柳詞,“真的啊,你跟池蓮水火不容?”

柳詞看都不看她一眼,“假的。”

“那她的前男友真的是你前男友啊?”

柳詞:“不清楚。”

賀毓:“好歹談過啊,你怎麽什麽也不知道。”

柳詞:“前女友也是他自己的事,我又不關心。”

賀毓欸了一聲,“那人談戀愛不關心對方的前任,你這人怎麽這樣。”

柳詞:“問了還不是給自己添堵。”

她這時候倒是看得挺開的,歸根到底那會壓根不愛,在賀毓身上她一條路堵了七八百回。

“不過我說池蓮寫的小說真的好辣,”賀毓拿着手機在看《拜金法則》的原文,也差不多是十年前的文了,池蓮出道比柳詞早,十七八歲就寫了很火的言情小說,可以算是言情屆天後級別的任務,任後浪多強勁,她依舊還是保持自己那種酸爽的雷文風格,粉絲群體以小孩居多,偏偏小孩最買賬。

“唉霸道總裁,有錢,長得帥,誰不愛是吧。”

賀毓一邊看還念原文,念得柳詞一身雞皮疙瘩,“別念了。”

賀毓哦了一聲,“那我打開《落日》,公元……”

柳詞:“別念了。”

《落日》是柳詞最新連載的一本東方武俠文,和已經在熱播的《藏青原野》是同類型,也是她這麽多年再次寫這種題材,以寫靈異偵探風的突然寫以前的,不少人覺得新鮮,都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沒想到這本的構架比《藏青原野》更精密,才幾章,ip改編的版權就已經高價賣出去了。

賀毓笑得差點從豆袋上翻下去,“你還害羞呢。”

柳詞:“不然我念你的作文?”

賀毓:“我八百年沒寫作文了。”

周末的時候賀毓不加班就躺在家裏,晚上遛遛兔子,要麽去滑個板,柳詞被她強行拽出,被迫開始堅持運動。

偏偏運動完了還得點個外賣吃一下,不瘦反胖。

賀毓的家和小時候一向很有家的感覺,她在細微的東西上很講究,奶鍋要用石板做的,明明自己煮個核桃花生牛奶都會忘記關火導致竈臺上一片狼藉,然後嗚嗚嗷嗷地跑出來,風風火火地收拾。

最後家裏的很多事就柳詞包辦了,她每天寫一定數量的稿子,删删改改,反複斟酌,家務反而讓她的腦子不會那麽緊繃,辣椒炒肉成了每天的必選菜,賀毓中午帶着便當去公司的時候炫耀的嘴臉讓工作群裏的集體作嘔。

“哥你自己做菜了?最近很缺錢?”

賀毓:“我缺錢也不會自己做飯。”

“你媽最近在家啊?”

有幾個老員工知道賀毓家的情況,問了一句。

“不是啊,我朋友在家。”

結合嘚瑟到微博的态度,也不難猜出這個人是誰。

每天中午必定在微博曬出午飯的照片,配色很ok,加了濾鏡更是菜□□人,底下評論嗷嗷的求鏈接。

賀毓:“不是買的。”

補充了一下,“便當盒的鏈接在這着。”

她的微博簡介是跨界鴿王,也沒認證,偏偏最近做了vlog博主,偶爾分享一天的生活,早上起床迷迷糊糊的刷牙,柳詞一般睡到中午,然後在公司收到柳詞的微信,說她牙膏蓋子又沒蓋。

兔子也是高頻出鏡選手,下班回家推開家門,一句我回來了,然後是收衣服的柳詞走過來。

當然賀毓給柳詞貼了個貼紙,看不到臉。

問題是鐵粉認識,評論底下都是國家欠我一個發小,隊形整齊,檸檬味滿滿。

最後演變成催更柳詞的都來賀毓這邊催更了。

賀毓偶爾會錄歌小視頻,搞笑式地采訪柳詞——

“大大什麽時候更新呢?”

柳詞正在剝柚子,賀毓的手機對着她的手,柳詞剝柚子倒是很迅速,不過這人有點強迫症,必須把多餘的衣也給剝了,

“今天不更。”

賀毓問:“為什麽?”

“因為今天不是更新日。”

她的失眠還是照舊,只不過家裏有兩個人,不會那麽寂寞了,可能是跟賀毓在一個屋檐下,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但偶爾還是會很難睡着。

賀毓喔了一聲,鏡頭切回來,說:“聽見沒,你家老大說不更,我沒記錯的話前幾天不是爆更了嗎?不讓人家休息會啊,你看xxx,八百年都沒填坑了。”

她還給xxx打了消音,後來看的彈幕上飄過相當同意的名字,是跟柳詞差不多咖位的男性懸疑作家,一群艾特他出來挨打的。

這期評論裏不少問賀毓是不是也追更新的,賀毓相當老是地不追。

“追更新太累了,主要是當事人還跟我住一塊,我怕我忍不住抽打她催更。”

這話一出,哈哈哈哈的評論一排排特別整齊,看了都喜慶。

賀毓自己人本來就風趣,粉絲多了不少,偶爾在提問箱裏讓她說說跟柳詞的過去。

賀毓偶爾回,偶爾又覺得酸,覺得自己的微博怎麽全他媽是柳詞的粉。

挂上了暫不接待柳詞粉的圖,被轉得出圈,反而更多人來圍觀了。

所以她只能對着柳詞發牢騷。

關掉了小說,刷着微博說:“你有點過火了啊姐妹。”

柳詞:“說人話。”

賀毓:“我感覺我像是你的管家。”

柳詞:“那我還是你的保姆。”

賀毓:“……我怎麽發現你最近越來越愛怼我了。”

柳詞:“之前是因為太久沒見……吧。”

賀毓:“你不用故意猶豫。”

賀毓周末清了稿子,閑得慌,她本來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恰好有個學姐的動畫電影公映,在群裏宣傳,就叫上柳詞一起看去了。

申友乾同學的奶茶店在b市簡直紮根,分店無數居然還不會倒閉,賀毓拿着自己的vip奶茶卡點了最貴的,還給柳詞買了特大桶吧爆米花,結果周末看電影的小孩特別多,吵得她頭昏腦漲。

出去的時候挨着柳詞,說我要死了。

柳詞也頭疼,倆人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會才醒過來,後來賀毓去廁所,包讓柳詞背着。

結果微信來了一個通話。

柳詞一看,對方叫謝永妍。

她更頭痛了。

等賀毓出來,她把包給對方,說:“有人給你打過電話。”

賀毓啊了一聲,“誰哦,你給我接起來不就得了。”

柳詞:“是愛你的學妹,我沒資格接。”

這句話陰陽怪氣的,賀毓居然還笑得出來,她伸手攬住柳詞的肩把人往外面帶,“你柚見水果茶是不是沒放糖,一股酸味。”

她一邊說一只手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回撥了一個,然後hello了一聲。

聲音輕快,伴随着熟稔的一句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啊。

柳詞別過臉,覺得自己太過斤斤計較,有些事情沒搞清楚也就算了,然後賀毓這邊總是有源源不斷的愛慕者。

雖然是以前的學妹,她還是覺得介意,一方面又沒資格去介意。

賀毓壓根不當回事。

如果貿然說喜歡,說愛,肯定朋友又沒得做了。

失去對方的這些年幾乎耗光了柳詞的自尊,她是被架在火爐上烤的土豆,滋滋冒出來的全是壓抑許久的汲汲心血。

那是經年煎熬,随着時光釀成的澱粉味的愛意。

“我當然有空啊?你居然在這邊開展子啊,我當然捧場。”

“我?我怎麽可能是一個人,欸兩個人啦,害你這就被騙了?是朋友啦,好朋友,我發小,我可以帶她一起來嗎?”

柳詞心想:我哪有資格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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