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王府(1)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沉胥是個名人,北商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出名不是因為成立了斷月樓,也不是因為開青樓賺了大錢,而是因為他是北商國第一個斷袖。
所有人都說,斷月樓樓主開青樓就是為了賺錢,賺錢就是為了養男寵,養男寵就是為了放青樓裏為他賺錢……
斷月樓裏的人,除了吳長老和止硯,大多是富有經濟頭腦的生意人。
生意人,自然是希望賺更多的錢,于是樓裏就有人提議:“這五年裏我們将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的縣城,可縣城終歸是縣城,不如昱城,客流之多,乃達官顯貴最集中的地方。若在昱城開一間青樓,保證收入不低于縣城的三倍。”
吳長老摸着花白的胡子:“不可。昱城乃皇城,天子腳下動土不是兒戲。”
“可是如果局限于小縣城,我們實力得不到發揮,不利于斷月樓日後發展啊。”
吳長老神色嚴肅:“将手伸向昱城,若幸運還好,就怕一不小心得罪攝政王,到時別說斷月樓,連項上人頭都不保。”
“成大事者需冒險精神,為了斷月樓日後的發展,何不一試?”
“我們得罪得了皇帝,得罪不了攝政王!”
“……”
衆人争論不休,沉胥哈欠連連。
“樓主以為如何?”吳長老轉過頭來。
沉胥一個激靈醒過來:“啊……那個……”他用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貼身随從止硯,止硯無語,但還是小聲提醒他:“樓主,長老們在讨論是否将青樓開到昱城。”
“嗯,右護法說得對,成大事者需有冒險精神。小小一個攝政王,怕他做甚?”長腿一伸,下巴一揚:“傾世無雙攝政王,乃吾之姘頭也。”
舉樓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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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攝政王最厭惡的就是斷袖。
吳長老胡子顫了顫:“樓主,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然而四者之中,恥尤為要……”
沉胥又打了個哈欠,吳長老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等吳長老的長篇大論說完,沉胥說:“攝政王真的是我的姘頭,不信你問他去?”
“你……”吳長老臉色發青,沉胥大手一揮:“散會!睡覺去了。”
沉胥說攝政王是他的姘頭,其實是有原因的。
幾天前,他去昱城迎春苑私會小九,趕上官兵搜查逃犯。他當時酒勁上頭,對着人群中最好看的那個人就抱了上去。
很不巧的,那個人就是攝政王景轅。
據迎春苑的人說,他當時差那麽一點點就親到攝政王的嘴。攝政王自然大怒,他的命差點就交代在那裏,還好小九拼死為他求情,他這條命才算保住。
小九還說,怕攝政王改變心意,讓他這幾個月都不要在昱城出現。但是既然決定要在昱城開青樓,怎麽能不先去調查調查市場呢?
“樓主可要寬衣就寝?”回到寝宮,止硯問。
“更衣,本座要出去。”
“是。”
脫下樓主華服,換上一件輕便簡單的衣服,取下玉冠,改為發帶。整裝後對着銅鏡照了照,對裏面的白衣美男子十分滿意。
“吳長老來就說本座在睡覺。”
“樓主一人出去恐會有危險,屬下陪您一起去吧?”止硯是斷月樓武功最高的人,向來與沉胥形影不離。
“你留下,吳長老才不會起疑。放心,天黑之前我定會回來。”
事情交代好,沉胥歡喜地下山了。
一路風景甚美。當然……前提是沒有遇見打劫的。
“殺!”
半山腰,一群黑衣人和一隊路過的商隊打起來,黑衣人一看就是練過的,商隊的人雖多,卻節節敗退。眼看着黑衣人就要驚擾到馬車中的美人,沉胥飛出去,一腳踢飛黑衣人,來了一個英雄救美。
“上!”
為首的人示意,四個黑衣人同時朝沉胥攻過來,兩人攻頭,兩人攻腿,沉胥飛起,踩住黑衣人的劍鋒,再以一個回旋依次踢向四人的臉,四人吐血倒地。
後面的黑衣人看形勢不對,紛紛撤退。
沉胥拍拍灰塵,整整衣冠,面含微笑優雅地轉身,掀起車簾。
“鼠目小賊唐突了佳人,已流竄逃去,姑娘可無恙?”
四目相對,沉胥呆若木雞。
“本王無恙,不過你……就不好說了。”
馬車內的人哪是什麽姑娘?
景轅一襲紫色流雲寬袖長袍,白玉冠。他沒有束起全部頭發,留了一半黑發垂落在腰間。手指扶着太陽穴,斜靠在馬車後座上,神态慵懶。不似上一次在青樓辦正事時的嚴肅,随意中多了幾分……妖媚?
他能用這個詞嗎?這人可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攝政王!
“草民見過王爺,是草民有眼無珠,認錯了人,王爺寬宏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莫與我一般見識。”沉胥福身行禮。
“誰跟你說的本王寬宏大量?本王是那種人嗎?”
這攝政王不按常理出牌啊。
傳聞攝政王兇狠殘暴,手段之可怕,無論皇親貴族,達官顯貴,皆不放在眼裏,沉胥擦了擦頭頂的汗。
“這……他們都這麽說……”
“他們是誰?”
景轅的語氣很溫和,沉胥腳軟,撲通一聲跪倒。
“是草民說錯了話,還望王爺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
沉胥剛要謝主隆恩,景轅合掌:“木離。”
一陣風吹過,冰冷的劍鋒便貼着他的脖子。
“王爺不能殺我!”
“為何?”
“我與王爺好歹有過一面之緣,王爺上次都饒了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再饒我一次。”
“可惜本王并不是什麽好人,木離……”
“王爺急于滅口,是不是害怕被一個男人侵犯的事情傳出去!”
木離手一顫,沉胥的脖子差點被割破,他忙小聲對木離說:“大哥你手別抖啊,我好慌。”
木離在侍衛中武功雖然不是最高的,但他是攝政王最信任的親衛,自尊心還是有的,現在卻被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說手抖:“誰手抖?你才手抖!”
“油嘴滑舌,木離,把他舌頭割了。”
“只割舌頭,那王爺是不是不殺我了?多謝王爺!”說着就磕頭謝恩,然後得了便宜還賣乖:“既然王爺都不殺我了,那念在我剛才幫王爺打退賊人的份上,也放過我的舌頭好不好?”
說着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大板牙,笑得那叫一個真誠。
“這是第二次,你不會有第三次得罪本王還能活命的機會。滾。”
沉胥麻溜地滾了。
抵達昱城的時候還是正午,太陽當空,沉胥找了家茶館點了壺碧螺春。
“聽說了嗎?攝政王和斷月樓樓主竟然是那種關系。”
“什麽?你聽誰說的?”
“我朋友的表弟的媽媽的侄女的二弟在斷月樓當差,親耳聽斷月樓樓主說的,攝政王是他的姘頭。”
若不是沉胥定力好,一口茶就噴出來了。
他早上說的話,現在就傳到昱城,這謠言傳播速度也忒快了。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湊過去。
“攝政王不是最恨斷袖嗎?”
“誰知道呢?也有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你們都知道的,攝政王封王十年,至今王府裏連個侍妾都沒有。”
“你們知道嗎,幾日前迎春苑,那斷月樓樓主抱着攝政王一口一個甜心,攝政王居然沒有殺他。”
“噓,小聲點,聽說攝政王今日回朝了。”
“……”
“想不想聽聽事情的真相?”
衆人目光統一看過來。
沉胥站起來,摸着下巴,一板一眼地開口:“事實就是,攝政王暗戀斷月樓樓主多年,迎春苑一見,兩人相見恨晚,幹柴烈火好上,但因為身份特殊,所以對外封鎖了消息。”
“真的假的?攝政王會是斷袖?你小子該不會是騙我們吧?”
“我說他是斷袖,原因有二,其一,攝政王手段狠毒,陰險殘暴,這一看就是單身多年導致的肝火旺盛。其二,攝政王已是弱冠之年,府中卻連個侍妾都沒有。你們想啊,哪個正常男人不需要女人?可他攝政王就不需要,你們說,他不是斷袖是什麽?”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你怎麽知道攝政王暗戀斷月樓樓主?”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啊,攝政王肝火如此旺盛,在迎春苑卻沒有殺斷月樓樓主,這不是有奸情是有什麽?”
樓上包間。
聽着樓下的臭小子一口一個“肝火旺盛”,木離氣得拔劍:“王爺,屬下這就去把他的舌頭割了。”
“且慢。”
景轅目光一暗,又莞爾一笑。
“此人狡猾至極,也有趣至極,本王要親自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