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入王府(4)

隔天景轅命人送來了三幅攝政王俊美畫像,十套衣服,其中五套華服,五套粗布衣服,還有,十個鏟子……

他只是說要鏟子給梅花松松土,偶爾松松土,給他十個鏟子是什麽意思?他是謀士,又不是農民,天天下地幹活?

又過了幾天,景轅開始帶着他上早朝。為了效果,他讓景轅找人在皇宮金銮殿用紫紗隔出一個空間,準備一張軟塌,再讓青樓裏的姑娘,給自己準備幾件接客的衣服,用在上早朝的時候穿。

效果十分明顯,不到三天,丞相段天衡親自登門規勸。

“古有妲己禍國,今有斷月樓妖孽誤朝,王爺,為了北商國的未來,為了我們的大業,斷不可沉迷男色啊!”

“丞相多慮了,胥兒與你我的大計并無沖突。”

說着大手一伸,将沉胥攬入懷中,垂首笑問。

“早上送去的東西喜歡嗎?”

“喜歡,就是那尊金像雕塑太大了,放哪裏都不協調,要是小點就好了。”

“無礙,本王明日便找工匠把它重新打造。”

“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胥兒喜歡就好。”

……

兩人打情罵俏一番,才發現段天衡還在,景轅說:“丞相還有事嗎?”

“王爺,老臣得到一份密報……”說着看了看沉胥,面有難色。景轅說:“丞相有話直說無妨,胥兒不是外人。”

段天衡猶豫再三,還是開口:“王爺,老臣方才得到消息,趙王目前正在回朝途中,他帶了五萬大軍,還有小前鋒将軍晉骁。”他眼珠子轉了轉:“藩王未得口谕是不得私自回朝,再加上他此次還帶兵回朝,這是大罪。王爺,不妨趁這個機會,讓趙王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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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轅:“丞相的想法是可以的,只是太急迫了些。趙王敢如此明目張膽帶兵回朝,自是做了萬全準備。”

段天衡:“趙王與當今皇上一母同胞,又常年遠駐邊疆,平時想找他的不對都找不到。如今他卻私自領兵回朝,老臣以為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景轅:“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貿然行動,唯恐中了趙王的誘敵計。更何況現在朝廷中的趙王黨未除,現在王府外面恐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王府裏一旦有動作,趙王黨裏應外合,到時情形必難以控制。所以,此次不僅不能動趙王,還要讓他安全地回邊疆去。”

段天衡:“可是老臣擔心,趙王與皇上畢竟是胞弟,老臣怕皇上信了趙王,到時開始懷疑王爺,我們的計劃就功虧一篑了。”

“不讓他們見面不就行了。”一旁一直沉默的沉胥突然開口,段天衡和景轅一同望向他。

“丞相手下可有精兵?”沉胥問。

“這……”段天衡對他有防備,景轅說:“丞相有一支兩百人的暗衛。”

“很好。”沉胥說:“請丞相派那兩百人,喬裝打扮成南照國士兵,去偷襲趙王的營地。趙王得知營地被攻打,權衡利弊後,自會馬上掉頭回邊疆。從這裏到邊疆快馬加鞭需要2日,消息傳遞只需半日,趙王離昱城還有兩日路程,事不宜遲,請丞相速速動身。”

段天衡聽沉胥說完,把目光移到景轅臉上。

景轅說:“按胥兒說的辦。”

段天衡走後沉胥又對景轅說:“在此之前,還需要王爺派一隊人馬去截住晉骁。趙王與晉骁兵分兩路,趙王得知營地被攻打的消息第一想法定是讓晉骁回去保護營地,所以只有晉骁去不了,趙王才會自己回去。”

他接着說:“但是也不是普通的攔截,而是以趙王的名義,以功高震主為理由。讓晉骁與趙王心生嫌隙,晉骁對趙王心灰意冷,然後王爺出現,救了他,他自會感激王爺,唯王爺命是從。”

景轅:“小前鋒将軍16歲成名,可不是這麽好忽悠的,趙王縱使有理由殺他,本王又是如何突然出現,并救了他?”

“王爺分析得在理,所以,為保證萬無一失,請王爺将此事交給我來做。”

“若失敗?”

“這是我為王爺做的第一件事,若失敗,提頭來見。”

“最後,還要麻煩王爺一件事。根據時間推算,趙王應該是進了宮以後才收得到營地被偷襲的消息,所以,趙王一進昱城,請王爺先把他請到王府裏喝茶。多聊一聊晉骁,以表王爺對晉将軍的欣賞之情。”

景轅撫着沉胥垂在淡青色華裳上的烏發,笑了起來。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看來,把你接入王府這個決定不是錯的。”

城外驿站。

烈日當空,無雲,風定。随行士兵在百米外原地休息。個個滿頭大汗,用手充當蒲扇扇風,有的士兵甚至取下頭盔将冷水淋在頭頂。

百米外的另一邊,有一個方形亭子,紫藤蘿纏繞了整個亭子,枝葉垂下來,形成一片樹蔭。樹蔭下,石桌旁坐着兩個少年,身穿白衣的少年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長而漆黑的睫毛下,盯着棋盤看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波瀾。

他對面的少年身穿銀色铠甲,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死死盯着白衣男子,眼中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與少年的倔強。

兩人已經對峙許久。

“你到底是誰?”終于,穿铠甲的少年失去耐心。

“晉将軍可會下棋?”白衣少年開口,語氣不急不慢,從容自然,晉骁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想這人年紀與他差不多,喜怒卻不表于形,不容小觑。

“不會。”那回答答得幹脆,他又問:“你約我來這裏幹嘛?”

“再等一會兒,将軍就會明白了。”

沉胥繼續下棋,最後一個黑子落,白子死。也是這時,風聲鶴唳,刀光劍影,有十幾個人從四面八方攻過來。沉胥手執兩枚棋子丢出去,正中兩個刺客小腿,一旁晉骁也拔劍進入戰鬥。

遠處晉骁的随行士兵正要拔劍過來保護将軍,領頭的刺客突然亮出一枚令牌:“趙王有令,晉骁串通賊人,背叛舊主,就地處決。晉将軍,還不快快伏法。”士兵全部不敢動。

晉骁愣住,反應過來後忙搖頭:“不,我沒有!我從來沒有背叛過趙王殿下,我對趙王殿下忠心耿耿,我要見殿下,帶我去見殿下。”

“見令牌如見趙王,晉将軍,得罪了。”

刺客沖過來,晉骁心不在焉,節節敗退。沉胥忙沖到他身前護着他,這些人都是景轅的人,景轅已經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點到即止。有人從側面攻來,沉胥正要躲,然後又想,不如被刺一劍。

那劍刺到他的小臂,刺到他的人也是一愣。沉胥給那人一個眼色,抓着晉骁的手往亭子另一個方向跑。

跑了一段路晉骁才後知後覺這個人受傷了。他的手臂一直在流血,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是拉着自己一直跑。這個人,他們今日初次見面,從前素不相識的人,卻因為保護他受傷了,他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少年将軍的心多了幾分柔軟。

跑到一個山洞裏,沉胥才放開他,捂着受傷的手臂。

“我們先在這躲一下,追兵一時追不到這裏。”

晉骁說:“我幫你包紮吧。”

說完這句話,晉骁有些尴尬,因為他身上是铠甲,又沒有帶手帕,想了想,彎腰撕下沉胥衣服上一塊布料幫他包紮。

沉胥說:“喂,你幹嘛撕我衣服,這很貴的!”

晉骁很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衣服再貴,有命重要嗎?”

“傷口有些深,所以才會流這麽多血,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皮外傷,回去後擦點藥,修養幾天就結痂了。”

“沒想到晉将軍還懂醫。”

“常年在外打仗,受傷受得多,自然也無師自通了。”

聽晉骁說完這句話,沉胥才注意到他也受傷了,隔着盔甲,隐隐有血絲透出來,不知道是否嚴重。

“脫衣服。”沉胥挺直白。

“什麽?”

“讓你脫衣服,怎麽,要我幫你脫?”

“你……你該不會是變态吧?”晉骁緊張得往後退,一副黃花大閨女的樣子。

沉胥壞笑:“我不是變态,不過,我是斷袖。”晉骁睜大眼睛,明顯被吓到了。

“算了,不逗你了,你肩膀受傷了,不脫衣服怎麽處理?”

晉骁瞥了眼肩膀:“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麽。”

小孩子倔強的表現。

在沉胥軟磨硬泡下,晉骁才別扭地脫了衣服,少年本該光潔的皮膚上,竟然大大小小布滿傷疤。

沉胥說:“受傷受得多,就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嗎?打仗不是借口。少年英雄的晉将軍,你長這麽大,就沒有人教過你怎麽心疼自己嗎?”

被養父毒打得快死的時候,他沒有哭。

在戰場上斷水斷糧餓暈的時候,他也沒有哭。

可是,在這個陌生人短短幾句話裏,他卻鼻尖發酸想哭。

趙王殿下只會說男子漢大丈夫身上有傷疤是英勇的象征。

沒有人會說,你長這麽大,就沒有人教過你怎麽心疼自己嗎?

沒有過,從來沒有過。

看沉胥又從自己身上扯下幾塊布幫他包紮,他帶着一股小孩子的脾氣道:“你不是很心疼你的衣服嗎?怎麽舍得一下子扯這麽多?”

沉胥嘆口氣:“反正已經破了,不值錢了,再破點也沒什麽。”

“你該不會還要我賠你錢吧?”晉骁不禁懷疑。

“不用,我是那種人嗎?你只用賠我一件一模一樣的就行了。”看晉骁臉色變了,沉胥拍拍他肩膀說:“行了,我在逗你,不用你賠。快走吧,等會萬一追兵找到這裏。”

“我不走。”

這孩子還挺倔。

“我要等他們來,我要去見趙王,我不相信趙王會殺我。”

“死心眼。”沉胥坐下給他講典故:“韓信,蒙恬,周亞夫,歷史上,因功高蓋主被主公猜忌的名将還少嗎?”

“我還是不相信。”

19歲征戰沙場多年的少年,此刻眼眶卻是紅紅的。

“你剛才一直問我是誰,我姓沉,單名一個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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