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敵我周旋(2)
沉胥微笑:“我不是一個膚淺的人,怎麽可能只看外表?”他頓了頓,語氣與剛才截然不同:“當然還有其他喜歡的地方,比如說,他的錢,他的權勢。”
“那如果我也有這些東西,胥公子是不是也會選我?”
沉胥本想嗆一嗆離鶴,卻反被離鶴嗆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當然,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兩個人得有感情。”
“這麽說,你喜歡景轅?”
“那是自然。”
“可是為什麽看不出來?”離鶴走過來,繞着他轉了一圈:“沒錯,你表現得好像真的很愛他,但是你的眼睛告訴我的是你并不愛他。你不愛他,卻跟他成親,到底因為什麽呢?因為他是攝政王,有權勢和金錢,或者……僅僅因為他是攝政王?”
“那是我的事,與離鶴公子應該沒有關系。”
離鶴說:“我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是遇到自己喜歡的人,總是忍不住關心。”
“透過你的眼睛,我也看不到半分的喜歡。離鶴公子才是有什麽意圖吧?”
“我确實有意圖,我的意圖就是拐走你。”
“有病。”
離鶴對他展開雙臂:“胥公子,什麽時候景轅讓你厭倦了,歡迎投入我的懷抱。”
“還病得不輕。”
離鶴的話沉胥自然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他的話。現在首要的事情是救出黑風。
“如果你是南照國的皇帝,你的國家面臨亡國的危機,敵軍大軍壓境,你抓人質會選擇抓個傻子嗎?”景轅問。
沉胥:“自然不會,要抓也是抓敵軍将領,所謂擒賊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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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了,一個傻子,能有什麽價值?”景轅手指在茶杯上敲了一下:“但是如果,這個傻子,并不是真的傻子呢?”
“離鶴說的話不可信。”沉胥說:“我還是不相信黑風會是細作。如果他是細作,我們之前就不可能輕易拿下鳳凰城。”
“我決定潛入南照皇城,打探黑風的消息。”沉胥說。
“不行,兩軍交戰,此舉兇險萬分。”
“但是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了解敵人的情況。”
“不行,我派別人去。”
“我會僞裝。”
“不行。”景轅握着他的肩膀,他的眼睛裏是一湖溫暖的池水:“你去我會擔心。”
“你放心,我以前僞裝過各種人,樵夫,客棧老板,刺客,我喬裝進去,一定不會被認出來的。”
“不行。”
“我一定會小心的。”
景轅說:“其實,離鶴說的對,放棄救黑風是最好的選擇。無論他是不是細作,放棄這一枚棋子,于我們有利無害。”
“看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攝政王果然是沒有人性。”
沉胥轉過身,不想理這個人,不想看他。
一個人站了半天,腰被一雙手環住,景轅從背後抱住他:“我錯了好不好?胥兒,別生氣了。”
沉胥拿開景轅的手轉過身:“是一定要救!如果黑風不是細作,他卻因為我送了命,我會內疚一輩子。”
“好,聽你的,我這就想辦法救黑風。”
沉胥心情這才好些。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會生氣,生氣分明是信任到了一定程度的人之間才會産生的,他怎麽會對景轅産生這種情緒?
一定是因為自己今天吃□□了!
景轅一個人對着軍事圖看到日落,天黑以後他喊來将領,把鳳凰城內所有事務部署,道:“皇上有旨,命本王秘密回京。鳳凰城內所有人,按兵不動,我回京的消息不允許洩漏出去,另外,所有人放棄打聽黑風的消息。”
事務吩咐完,景轅命人找來兩套普通百姓的衣服,拿一套給沉胥。
“你這是?”沉胥問。
“南照國過幾天有一場科舉,現在我是進考的書生,你是我的書童。明日一早,我們就去南照皇城。”
“景轅你瘋了?”沉胥已經無法去顧忌身份,滿腦子都是景轅被南照人抓住,五馬分屍的場面,他接受不了!
“你是北商攝政王,你是此次進軍的主帥,你怎麽能擅離職守?還想跟我一起去敵國皇城?你真的是瘋了!”
“你說的對,想要知道黑風的情況,只有這一個辦法,但是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
“要是敵軍知道你不在鳳凰城內,鳳凰城就完了!要是你在南照被抓住,那北商國也完了,你知不知道!”
“沒關系。”
“你說什麽?”
“鳳凰城沒了可以打回來,北商沒了可以奪回來,但是我接受不了沒有你。”這一刻沉胥很想很想抱住他,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不能付出感情。
景轅突然大步走過來抱住他,蹭了蹭他的頭發,臉埋在他頸間:“胥兒,我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只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天天看着你。”
第二日清晨。
南照皇城城門口。
“什麽人?幹什麽的?”
城門口圍了三層士兵,身穿盔甲手拿長刀,城樓上埋伏着弓箭手,肉眼能看到的有兩百多人,暗處的可能還不止。進城的人要經過三個關卡,有一關不過都不讓進。
“砍柴的,我給張大福家送柴火。”前方一個壯壯的男人說。
“什麽張大福?沒聽過,去去去!”士兵一腳把男人踢開,扁擔上背着的柴散了一地,他爬起來撿起柴火又走過去:“軍爺,我真的是送柴火的,張大福家就在梨花巷六十五號人家。”
“梨花巷只有六十戶人家,哪來的六十五號?不想死就滾!”
“啊應該是我記錯了,那就是梨花巷五十六號,我……”
那士兵一刀刺穿他胸口,嚷嚷道:“哪來那麽多廢話?”
來了十個人,只有一個人被放進去。又過了幾個人,終于到景轅和沉胥。
“幹什麽的?”
沉胥走上前把一袋銀子塞到那士兵手裏,獻媚道:“軍爺,我家少爺是來考科舉的,身為南照子民,想為國家盡綿薄之力。”
士兵接過銀子,嘲諷地笑着:“什麽為國家盡綿薄之力,讀書人就是愛繞彎子,不就是為了榮華富貴嘛,我懂,進去吧。”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
進了第一個關卡,第二個關卡那裏貼着幾個畫像。一個是景轅,一個是沉胥,這不奇怪,但還有一個是離鶴。
離鶴是南照的通緝犯?或者,離鶴與南照有什麽淵源?難道離鶴幫他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關卡過得比較容易,士兵看了他們一眼就讓他們過了。
來之前他們喬裝打扮過,各自貼了一張□□,□□是離鶴提供的,仿真度百分百,識別度為零。
第三關卡是搜身,只把身上的剩餘銀子搜走就讓他們進了。
景轅說:“皇城是進來了,可是沒有銀子了,這可怎麽辦?”
于是沉胥把他帶去了賭場。
一個時辰後,兩人提着幾十兩銀子美滋滋出來。門口,兩人互相遞個眼神,撒丫子就跑。後面是一群人提着棍子追。
“站住!”
“別跑!”
“站住!”
……
不熟悉地形,只得亂跑,結果跑進了死胡同,旁邊是一個馬圈。
“快進去!”
“不。”
沉胥要拉着景轅進馬圈,景轅不幹,站那不動。
“沒路了,進去躲一躲。”
“髒。”
景轅還是不進。
“又不是女人嫌什麽髒?快進去。”
景轅還是死都不進,頗有烈女風範。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沉胥趁他不注意抱着他兩人翻進去在馬圈裏滾了幾圈。期間景轅要出聲沉胥死死捂住他的嘴,直到追兵離開。
沉胥第一眼關注銀子,沉甸甸地挂在腰間,很有份量。沒跑丢,還好。
景轅第一件事是跳出馬圈,把外衣脫了,丢地上,褲子脫了,丢地上,鞋子都脫了,整個動作下來那表情就是一個大寫的“嫌棄”。就差沒脫裏衣和亵褲。
沉胥從包裹裏拿出件外衣給景轅穿上,往追兵相反的方向去找客棧。
全程景轅都臭着張臉,沉胥安慰他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髒點是正常的。又不是女人,非得冰清玉潔。男人身上有點味道,那是男人味,而且……”“那是邋遢。”景轅打斷。
沉胥:“……好好好,你說什麽都對。”
他突然想到個好玩的,景轅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髒,那要是自己一個月不洗澡,不換衣服,景轅是不是就很嫌棄他,不會跟他同房?
這個猜想沉胥當晚就開始驗證。
到了客棧,景轅愛幹淨,第一件事就是讓店小二打水洗澡,還把衣服從頭到腳都換下了,整個人香噴噴。沉胥只把外衣褲子鞋子脫了,就說困鑽被子裏睡了,聞着身上的味道,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想着今夜肯定能一個人爽爽地睡一張床了。結果景轅又來掀他的被子準備躺進來,沉胥翻個身,面對他,指指對面:“我沒洗澡,髒,不如你睡另一張床吧。”
景轅看了一眼,還是掀開被子躺進來,摟住他的腰。
“胥兒不髒。”
這話說得直擊沉胥小心髒,他顫顫巍巍爬起來懷着愧疚的心理自覺地去洗澡了。
現在的沉胥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心理,等他知道他其實這個時候就已經喜歡上景轅的時候已經過了很多年。那個時候天下局勢發生了很大變化,晉骁變了,木離變了,景轅變了……連他自己也變了。
唯一沒有變的,是那個人對他的心。
可當他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他已經把那個人傷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