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關于祭天(2)
兩天後,南照和西遼的使臣也陸續到了,東苑的将子夜也跟皇帝見了面,三國使臣皆安排住在宮裏。
這天,皇帝設宴款待各國使臣。美酒,絲竹,歌聲,宴會到高潮,宮廷舞姬從天而降,舞姿翩翩,如同天上仙女,贏得掌聲如雷。
皇帝問各國使臣是否滿意,離鶴和耶律極皆誇贊舞姿動人。
只有将子夜,宮女為他倒在杯子裏的酒他不喝,要拿起酒壺來直接幹,此刻他執起酒壺大喝一口,回答道:“舞姿雖美,但天天看也視覺疲勞了。聽說,北商的禦王殿下,劍法了得,不知今日我可有眼福觀賞一段?”
他說着,目光就飄到他正對面宴會上一直沒有笑過也一直沒有看他的晉骁臉上,空了的酒壺在食指上轉圈。
宴會上其他人,看看晉骁,看看皇帝,又看看将子夜。男子與女子地位不同,禦王與宮廷舞姬豈可相提并論?這将子夜,膽子也太大了些!
皇帝猶豫了一下,把球踢給晉骁:“此事還需征求當事人意見,禦王的意思呢?”
晉骁避開将子夜的目光,對皇帝道:“陛下,今日是宴會,臣并未帶兵器,恐怕……”
“沒關系呀!”将子夜當即拿出腰間配劍:“我可以借你,禦王殿下。”說着輕輕撫摸着寶劍:“我的這把劍陪了我十年,可從來沒有給別人碰過,更別說借人……”
晉骁:“既然小王子的劍不喜歡被別人碰,那我也不能強人所難。”
“那是以前!”将子夜從席上起身,朝晉骁走過去,把劍放到他桌子上:“我今日,就破個例。”
将子夜都做到這個份上,他若還拒絕,就是不給将子夜面子。将子夜好歹是東苑的王子,思索再三,晉骁拔出劍,指尖一點,飛到舞臺上。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衣,在以紅色為主色裝飾的宮殿下猶為顯目。他出招剛勁有力,如卧龍在天,但舞劍的姿态卻靈動有型。他臉上沒有表情,但搭配起整套劍法,倒顯出幾分清冷禁欲。
晉骁真的長大了,舉止投足都是男子漢風範。
沉胥在心裏感慨。
“胥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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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兒吃肉。”
“胥兒喝湯。”
景轅喂了一塊白菜到他嘴裏,還沒嚼完,又給他喂一塊雞肉,還沒咽下,景轅又端起雞湯來喂他。
他從景轅手裏接過雞湯碗:“好了,不要顧着我,你傷口還沒有痊愈,你才适合多喝雞湯。”說着他幫景轅盛了一碗湯,又繼續看晉骁舞劍。
他之前和晉骁一起舞過劍,當時他劍法還有些青澀,但現在一看,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再想想自己的劍法……不提也罷。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胥兒吃水果。”
景轅又開始喂他吃東西,比剛才還猛,一塞就不停,他吃的兩腮鼓起,景轅還在繼續往他嘴裏塞。
“胥兒快吃。”
除了嘴裏,他的碗裏也堆起一個小山。
一開始他覺得景轅就是單純的想秀個恩愛,他也就配合着,現在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宮裏的東西快到保質期沒人吃?
“我真的飽了,你別再給我夾東西了。”沉胥放下筷子,繼續看。
晉骁即将舞到最後,這一套招式沉胥見過,最後是劍鋒在空中劃出一個流線型為結尾。可就在晉骁舞到這個招式的時候,一支筷子飛了出去,将他這個招式打斷。緊接着,一個人影飛到晉骁旁邊。
舞臺上的一人舞劍,頓時變成兩人,不過一人是拿劍,一人是拿筷子。兩人還配合的頗有默契,一白一金,看起來還很養眼。
一個上半身貼着的姿勢,将子夜在晉骁耳邊小聲說:“我的劍是寺廟裏方丈開過光的,除了我,第一個拔開它的人,是我今生注定的那個人。”
晉骁提劍向将子夜砍過去,也不管招數套路了。
觀衆愣住,這好好舞劍,怎麽就打起來了?
晉骁步步緊逼,将子夜步步退讓,兩人周旋了将近一柱香時間,将子夜不知道又對晉骁說了什麽,晉骁氣極敗壞,招式出錯,将子夜左手奪去他劍,右手拿筷子直指他咽喉。
“哈哈哈小王子武功了得,真是真人不露相。”
皇帝出來打圓場。
将子夜收回筷子前,還不忘用筷子在他下巴上挑一下,在晉骁發火之前,來到皇帝面前拍馬屁。
“禦王殿下武功了得,我不過是僥幸贏了。陛下能得禦王這般人才,我為陛下感到高興。”
“多謝小王子,小王子請入座。”
晉骁回到座位就開始喝酒,一杯一杯灌自己,他對面的将子夜好整以暇玩弄着酒壺,不時看他一眼,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沉胥當晚吃的太多了,又吃的雜,加上喝了幾杯酒,回去就吐了,胃水都吐出來。邊吐邊诽謗害他吐的罪魁禍首。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罵我,胥兒聽見了嗎?”
景轅來到他身後。
沉胥又吐了一口水,擡起頭,指指茅房的方向:“嗯,聽到了,往那裏去了。”
“胥兒別的功夫沒長進,謊話倒是信手拈來。”
“你怎麽就知道我別的功夫沒長進?”
“那胥兒什麽長進了?”
“我棋藝長進了!”
他在西遼那幾日不是白呆的,別的沒有進步,棋藝可是被耶律極逼的瘋長啊。
下人搬來棋盤,落子之前,沉胥說:“記得好久以前,你答應過我,要是我下棋贏過你,什麽要求你都答應我,不知還算不算數?”
“自然算數。”
沉胥臉上揚起奸笑,景轅又說:“不過,要是胥兒輸了呢?”
“我也一樣,什麽要求都答應你。但是先說好啊,不能再像上回那樣用人命來玩游戲,就算是階下囚,也不該被這麽殘忍的對待。”
沉胥說的嚴肅,才發現景轅在笑。
“虐待人還笑的出來?你什麽變态啊?”
“是假的。”景轅說:“當日的那些刑具,還有犯人都是假的。犯人是我的侍衛冒充,刑具是道具,血是豬血。這是為了在犯人面前殺雞儆猴,來達到審問的目的,用了一段時間,發現比直接嚴刑拷打犯人好用的多。”
沉胥松了一口氣,但心更快又提起來:“你說他們都是你的侍衛冒充?”
“嗯,怎麽了?”
“沒什麽。”沉胥搖頭,那當日看到的小六……難道,小六早就背叛了太子,成了景轅的人?
“都是我的侍衛,不過有時為了審一些比較高級的犯人,在演戲前,我會讓人給侍衛易容,易成他的親人,或者關鍵人物。”
那麽,那個時候景轅應當是懷疑他會不會是太子的人,所以才把一個侍衛易容成小六。
沉胥懸着的心放下,但臉上表現出不高興:“這麽說,你那個時候是為了試探我?”
“胥兒,在我沒有喜歡你之前,确實對你有過試探。但是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一次都沒有。”
景轅說的話,他相信。
“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自己想。”
“歸心湖?去山陰?雪山上?”沉胥說了一堆,景轅都搖頭。
“我想不到嘛,你告訴我。”
“再想。”
“我真的想不到,要不給個提示?”
“沒有。”
“小氣鬼!”
沉胥落下一顆白子,他說:“看我這局贏了你,讓你老實跟我交代。”
他輸了,而且是連輸三局。
他輸了第一局,他跟景轅說三局兩勝,景轅也同意了,可結果是後兩局也輸了。
他在西遼下的棋恐怕都是假棋。
“嗯,我贏了,換我問胥兒問題。我們嗯……第一次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你怎麽問這種問題啊?”
“快回答。”
“是……我們成親當晚,在王府。”
“第二個問題,我們第二次,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這我哪記得啊?夠了。你已經問過一個問題了。”
“可是我贏了三局,第三個問題,我們第三次,是什麽時候,在哪裏?”
沉胥憋了三秒鐘,爆發:“你就是故意刁難我是不是?”
景轅緩緩搖頭,給出答案:“我們第二次,是成親第二日,在王府,我們第三次,是成親第三日,也是在王府。胥兒,真笨。”
說到前面他能忍,後面說他笨,他不能忍了。棋也不下了,沖過去把景轅按在椅子上,他跨坐上去,手腳并用壓着景轅:“不要以為你是攝政王,就可以壓我一輩子,我告訴你,狗急了也會跳牆的。”
“我沒有要壓胥兒一輩子啊,比如現在,我就沒有壓着胥兒,而是胥兒壓着我。”景轅的氣息呼在他耳朵上,癢癢的:“胥兒這姿勢,要是有人突然進來,可能會想多……”
話未畢,木離就沖進來。
“王爺,我收到……我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看見!你們繼續!”
出去還不忘幫他們帶上門。
沉胥在景轅身上呈呆滞狀态。
“胥兒,要麽我們繼續?”
“繼續個鬼。”他跳下來。
“我是說,我們繼續下棋,胥兒大晚上想什麽呢?”
“你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自己在想。”
“胥兒若內心純潔,又怎會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
沉胥不說話了,跟景轅這種變态說話,口頭上是讨不到便宜的,一不小心還會掉進他的圈套。
半夜,沉胥被敲門聲吵醒,開了門,是晉骁身邊的一個侍衛。
“王妃,我家殿下喝醉了,在青樓鬧事,怎麽喊都喊不走。小的知道王妃和我家殿下關系好,現在只有王妃您能勸得動殿下了,您快去勸勸他吧,他快要跟人家打起來了。”
“好,你等我下。”
沉胥披件外衣準備出門,景轅也醒了。
“發生什麽事了?”
“晉骁喝醉了在青樓鬧事,都當王爺了還這麽不珍惜自己的名聲,我得去把他弄回來。”
景轅也坐起來:“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