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關于祭天(5)

耶律極擊掌,又有人把物證呈上來,他指着一件件說着。

“這個,是被攝政王害死的朝廷命官的文書,這個,是萬人血書要求洗刷冤屈……這是南照傾覆之日,死亡人數名單,還有這個,是從攝政王府裏搜出來的嘉禾當日所吃下的□□。”

慕容淩此刻也站出來:“耶律皇子說的,都是實話。這個馬夫,确實是當日趕嘉禾那輛車的馬夫。”

如果只是耶律極一個人說,可能還有人懷疑,可是,現在連太子都為他作證,衆人開始相信耶律極的話。

耶律極朝慕容天歸跪下來。

“人證物證俱全,還請陛下,秉公辦事。”

慕容天歸在猶豫。

朝臣紛紛谏言。

“攝政王所犯六罪,已是罪無可恕。”

“陛下,攝政王雖輔佐陛下十多年,但是陛下亦不可袒護啊!”

“望陛下深明大義,秉公辦事!還北商一方正氣!”

“……”

“望陛下深明大義,秉公辦事!”

“望陛下深明大義,秉公辦事!”

群臣跪地高呼。

景轅入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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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未判罪行,王府也沒有被抄,但是堂堂攝政王何時這般落魄過?朝堂上傳出風言風語,說攝政王快要失寵了,太子的春天要來了。

天牢。

破舊窄小的床上放着一床被褥,中間放着一張矮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個酒壺,桌旁的地上坐着兩個人,皆穿着囚犯衣服。

秋末,降溫了,囚服輕薄,牢房也不比王府,不透風,但是濕氣重。

沉胥頭埋在膝蓋裏,對着手心哈口氣,搓搓手,又喝下幾口酒暖身。

“讓你好好呆在王府,你要跑來,這下舒服了?”景轅把他的兩個手握在手裏,放着衣服下暖着,語氣責備:“就算是想陪着我,也不用這麽做。”

沉胥抽出手:“誰想陪着你了?少自戀。我是想體驗一下牢裏的生活。”

說着他手一撐,跳到床上,木床立刻發出“吱呀”一聲。

沉胥縮在被子裏:“這裏不挺好的嘛,夠黑,适合睡覺,還有酒,還不用操心朝政。”

“是不用操心朝政,只不過,要操心項上人頭明天還在不在。”

“你是攝政王,什麽時候對自己這麽沒自信了?”

“胥兒看起來好像并不擔心。”

“你不也一樣?”沉胥笑。

其實祭天當日耶律極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沉胥後背都在滴冷汗,可是後續一想,別說那些罪證真實度有待懷疑,就算全部是真的。耶律極想利用這些僞造的罪證殺死景轅,他以為慕容天歸是傻子?殺了攝政王,好讓他西遼有機可乘?

而且景轅自始至終表情都沒有變過,甚至在皇帝宣布把他打入天牢的時候他都沒有眨下眼睛,沉胥就知道他不會有事。

至于為什麽要來牢裏陪景轅,嗯,他大概就是腦子抽了。牢裏真的不舒服啊啊啊,他現在還能申請出去嘛?

景轅也跳上床,把他摟進懷裏,兩個人縮在一小張床上。只有沉胥一個人還好,現在景轅也上來,“吱呀”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你是不是長肥了?”說着他在景轅身上這裏摸摸那裏摸摸:“這段時間,是不是吃的太好了。不過你放心,就算你肥的像一頭豬,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他把景轅搭過來的腿拿下去,把自己的一條腿壓到景轅身上,床因為兩人這個動作,又晃了一晃。

景轅把腿抽出來,反壓在他身上,他又壓過去,景轅又壓過來……一來二去,只聽“咔嚓”一聲,兩人雙雙躺地上了。

第二日,獄卒來給他們換床。搬走壞床的人進來看景轅一眼,看他一眼,搬新床進來的人,看景轅一眼,也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們真強!”

沉胥在心裏咆哮“我們不是……我們沒有啊!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獄卒看看他,一副,“我們都懂”的表情。

鋪好床褥,沉胥手撐在地上跳上去,這裏踩踩,那裏坐坐。

景轅道:“木匠做床不容易,請珍惜公物。”

“我是試試質量,看起來這張床要比昨天那張質量好些。再說,昨天床散架,分明是你的責任。我一個人沒事,你爬上來怎麽就有事了?”

“我爬上來也只是晃了一下,胥兒別忘了,是你昨日要争着在上面,要是我們安安份份的,床也不會有事。”

“什麽我争着在上面?你胡說什麽?”

“好,是你要壓着我。”

“我……”

沉胥氣憤,不想看景轅,移開目光的時候突然看到木離長大嘴巴站在牢房門口。

“王爺,王妃,你們要是不方便,我等下再來。”

“方便!”

“方便。”

兩人異口同聲。

木離這孩子運氣不錯,每次來都趕上關鍵時刻。

木離向景轅彙報:“屬下已經調查清楚,太子勾結耶律極,把嘉禾的死嫁禍給王爺,耶律極已經深信不疑。耶律極離開當天還去見了皇上,那意思好像是不殺王爺,他西遼不會善罷甘休。”

“慕容淩那邊有什麽動靜?”

“屬下已經派人盯着太子,可是在耶律極離開之前他都沒有與耶律極見面,我們暫時還沒查到他們以何種方式聯系。”

“搜不到證據,太子是不會承認通敵。罷了,就放他一馬,木離,執行計劃二。”

“是。”

木離走後沉胥問:“什麽計劃一計劃二?我這麽不知道。”

“計劃一是破釜沉舟,在搜到慕容淩通敵罪證的前提下,可以一舉扳倒太子。計劃二,是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木離會把真相告訴皇上,皇上會赦免我,但太子也會毫發無損。”

沉胥點點頭,果然一切都在景轅的預料裏。

“景轅,記得在歸心湖,你跟我說,歸心湖是你父親為了他喜歡的男人建的,你說,要是他們都沒有娶妻,他們會在一起嗎?”

景轅沒有說過他父親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但是沉胥知道,那個人是慕容天歸。

景心,慕容天歸,歸心湖。

他們當年必定是有過在一起的沖動的。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相愛,害死了景轅的母親,造成了母後一生的悲涼,同時受牽連的還有他,景轅。

要是當初他們兩個在一起,是不是不會有那麽多悲劇?

景轅思考了一下說:“不會。”

“為什麽?”

景轅把他抱到腿上,環着他的腰:“胥兒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就是好奇。”

“你以為所有人都能和我們一樣?男子之戀,在他們那個時候是絕對的不容于世。那個男人,他需要靠聯姻來穩固地位,要是被人知道他喜歡男人,他不僅會失去權力地位,還會名聲掃地。而我父親,其實他不配做我的父親,他已經和我母親成親了,母親肚子裏已經懷着我了,他卻對另一個男人動了心,害我母親悲痛欲絕自盡。”

沉胥:“成親之前你給了我一個吊墜,說是傳家寶,後來在西遼,你說那是四國聖女的信物,可以救命。難道,你的母親就是四國聖女風飄雪?”

“是。”

風飄雪是當時的第一美人,怪不得景轅長的這麽好看,原因是基因太好。

“盯着我看做什麽?”

“你猜我透過你的眼睛看到了什麽?”

“什麽?”

“眼屎。”

景轅擦了擦,并沒有發現眼屎,道:“胥兒,是被我迷住了吧。”

“我猜你是長的像你母親,對吧?”

“只有嘴巴像我母親,其他部位像我父親。”

“什麽?”

“我明白胥兒想問什麽,我母親是第一美人沒錯,但其實我父親,比我母親好看。只是那個時候,并沒有以姿色來形容男子的說法。有時間給你看他們的畫像你就知道了。”

沉胥點點頭,他明白慕容天歸為什麽會變成斷袖了。

自古美人都是禍水啊,景轅就是禍水中的禍水。

牢裏的日子是凝固的,他每日和景轅除了吃就是睡。牢裏晝夜不分,但是為了過的有點情調,他們白天坐在桌子旁喝酒聊天,晚上躺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來繼續。

他們睡覺是真的單純的睡覺,因為這張新床看起來也沒有那麽牢固,要為國家省公物不是?

過了大概十幾天,公公過來宣旨,景轅無罪釋放。

兩人終于得見天日。

景轅被皇帝喊去,沉胥一個人出來,皇宮門口,來了一群接他的人。

一個黑乎乎肉肉的物體沖在前面,伴随着跑步的動作,兩腮肌肉一晃一晃的。自從璇兒來了以後,黑風胖了不少。

“神仙哥哥你沒有死黑風太高興了!”黑風抱着他的大腿把鼻涕眼淚蹭在他褲子上。

沉胥是懵的,他不過是去陪個監,怎麽到黑風耳朵裏,就變成他要死了?

他摸着黑風的頭:“乖,不哭了,神仙哥哥不是好好的嗎?誰說我要死了,叫他過來,我一定不打死他!”

黑風轉過頭去,從左邊第一個,一直看到右邊最後一個,然後轉過頭來看向沉胥。

他摸摸汗,黑啊,風啊,這麽多人,你神仙哥哥可能打不動啊。

“歷朝歷代,任何官員,無論身份大小,六宗罪,足以執行死刑,我們都以為攝政王必死無疑。攝政王要是死了,王妃肯定要殉情,我們就這麽跟這位兄弟說了。”

離鶴和耶律極都在祭天結束第二天離開了北商,将子夜居然還沒走,他和晉骁一起走過來,繼續說着:“沒想到,你們攝政王這般狡猾,六種罪都治不了他。”

沉胥對将子夜說:“什麽六種罪?那是誣陷,陛下已經調查清楚了。”

“是是是,王妃當然說什麽都對,只是,你們北商皇帝當傀儡當上瘾了嗎?不趁機鏟除奸臣,還幫了奸臣?也或者說,是你們攝政王,太有手段?”

沉胥覺得将子夜好像對他有意見,他記得他沒得罪過将子夜啊?

将子夜還想說什麽,晉骁攔住他,對沉胥道:“沒事就好,你才從牢裏出來,外面風大。”晉骁要脫下外袍給他披,手被将子夜按住。将子夜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丢給沉胥:“穿上。”

沉胥抱着他的衣服,更懵。

對他有意見還脫外衣給他穿?不懂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沉胥:木離這孩子運氣不錯,每次來都趕上關鍵時刻。

木離:我不是,我不是,我沒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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