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關于祭天(4)
“晉骁你……你在做什麽?”半天,沉胥才反應過來。
“我在邊疆有了自己的人馬,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帶你回邊疆,我能保護你。”
晉骁離開昱城前對他說的話,他沒有當真,後來也沒有刻意去想,現在想想,那時晉骁的眼神也如現在一般堅定。
沉胥搖頭:“我不能走。”
慕容淩不會放過景轅,耶律極不知道會不會聽信慕容淩的話來對付景轅,東苑和西遼虎視眈眈。
自然這些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已經離不開景轅。
“或許之前不行,但是現在我有了兵權,有了封地,你跟我去邊疆。就算被景轅知道,他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晉骁這就是明顯不了解景轅,他不知道,景轅發起瘋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晉骁繼續說:“大不了,我不做這個禦王,我們一起隐居,沉胥,我會對你好,你跟我走吧。”
沉胥笑了笑,還是搖頭:“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很謝謝你,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或是害怕什麽。晉骁,你也長大了,不要幼稚了。你想把我帶去邊疆,你想叛國嗎?”
“為了你,即便是叛國又如何?”晉骁久經沙場的臉上露出一抹粉色。
“可是我不想你因為我平白無故擔上這個罪名。晉骁,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親自來找你想拉攏你嗎?軍營裏曾經流傳着一句話,小前鋒晉将軍,赤子之心。正是因為你的真性情,我才找到你,因為我相信你,我才把我真正的目的告訴你。”
“我的初衷是希望百姓安康,我原本也以為景轅像衆人口中那樣。可是跟他相處之後才發現他不是那樣的人。現在的祭壇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害他,我要回去,陪在他身邊。”
“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晉骁的聲音随着落葉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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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傷害到你,但是我也不能騙你。我這輩子,就是景轅了。”
“那如果有一天,景轅傷害了你欺騙了你呢,你會不會考慮我?”
“他不會。”
後來晉骁離開了北商,在将子夜的避暑別院,看到一本寫統一四國的景帝,和帝後之間的野史,才明白那日沉胥的回答為何如此肯定。
他覺得自己有多喜歡沉胥,那麽景轅就有他的十倍。
“你還放不下他。”将子夜騎馬回來,宮女為他遞上毛巾,他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毛巾丢進宮女手中的盤子裏,很随意地看了晉骁一眼,別過臉的時候眼底是落寞。
“早就放下了。”晉骁合上書走過去,拿起毛巾幫将子夜認真地擦頭上的汗。
“不過是偶然看到,現在他們對我來說,只是書中的人物。”
“真的?”
“嗯,從我答應随你回東苑的那一天起,我的心裏就不會有第二個人。”
将子夜眼中亮起來:“我也是,從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下定決心要當上東苑的王,把你拐回來。”
晉骁也笑起來,看着一室春光,他想起了那一院子的梅花,紅色的花瓣伴着白雪飄落,寒中飄香。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一場夢了。
他望向将子夜,眼前的這個人,才是他的現實。
沉胥和晉骁先後回到祭壇,人比較多,沒有人發現他們離開了一陣子。
又經過幾個程序,慕容淩,将子夜,耶律極,離鶴,四人喝誓酒,拜天,景轅宣布儀式結束。
“望神明佑我四國。”
景轅話剛說完,喝過酒的四人就相繼倒地,口吐白沫。
祭壇瞬間亂成一鍋粥,喊太醫,查看病人,呼喊聲,腳步聲……
太醫及時趕到,四人均無大礙。
“我國王子在北商發生此等意外,皇帝陛下,怕是要給我等一個交代吧?”
将子夜的随行大臣要讨說法,其餘兩國大臣也相繼要說法,争吵不休。
慕容淩在侍衛攙扶下站起來,朝前兩步:“各位冷靜一下。此事發生在北商,我北商必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本宮也中毒了,因此不可能是皇室的人下的手。中間肯定有小人作祟,我北商,定會查清楚。”
皇帝下令徹查,沒多久,一個太監呈上來一個東西。
“禀皇上,奴才在攝政王的馬車裏搜到這個。”
裏面是白色粉末,太醫一診斷,正是四人所中的毒。
沉胥的心揪緊。
慕容淩勾了勾唇角,轉過去看向景轅,露出大義凜然的表情:“王爺,你有什麽要說的?”
“我從未下過毒,也未指使過任何人下毒。”
慕容淩點着頭:“對,殺人兇手也是說自己沒有殺過人。”
景轅:“太子殿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我關系不和睦,你構陷我,也在情理之中。做事情要講究證據,你說本王下毒,僅憑一袋粉末,有幾分可信度?”
慕容淩加大聲音:“王爺,你害死本宮的太子妃,怕事情敗露,要殺耶律皇子我是能理解的。可是,你居然連着離鶴王和将小王子一起下毒,本宮就有點不明白了,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天性使然?”
“太子殿下也知道本王行事風格,就應該知道,本王要殺人,是不會存在活口的,更不會給太醫施救的機會。”
“誰知道你攝政王葫蘆裏賣什麽藥?”
“行了,不要吵了!”慕容天歸站出來,他問太醫:“此毒中是否含有一味叫做白降丹的藥。”
“此毒以藥混合,确有白降丹,陛下。”
“那就對了。”慕容天歸說:“幾日前,朕丢了一袋藥,怎麽都找不到,原來,是掉在攝政王馬車上了。”
“此白降丹單吃是藥,以酒混合卻是毒,朕可能吃藥的時候不小心撒到酒裏了,鬧了這麽大的失誤,是朕的錯,朕自罰三杯。”
“父皇你……”
慕容天歸無視慕容淩,把三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拍着腦袋自言自語:“朕老了,記心也不行了,不行了。”
“陛下,您還身體硬朗,不可說喪氣的話。”他旁邊的太監拍馬屁。
那随行的使臣也沒再說什麽。
沉胥以為這件事告一段落,正欲松口氣,卻不想耶律極又半路殺出來。
“陛下,吾妹嘉禾死于奸人之手,還望陛下給吾妹一個交代。”
慕容淩的話,耶律極還是信了。
“嘉禾前往北商和親,原本北商,西遼兩國将百年交好,卻不想嘉禾遭奸人所害,連同腹中嬰兒,一起命喪黃泉。吾妹天性善良,從未與人結怨,不曾想有人竟如此狠毒,連區區女流和嬰兒都不放過。”
下面的官員開始竊竊私語。
“太子妃不是小産而死嗎?”
“是啊,陛下都說了,太子妃乃失血過多,怎麽會……”
“究竟是誰,孕婦嬰兒都不放過,真是天理不容!”
“……”
“這個人,就是北商的攝政王——景轅!”
臺下的竊竊私語瞬間停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景轅身上。皇帝臉色白了白,沉胥在臺下手心裏都是汗。
景轅站在原地,他的表情跟剛才沒有什麽不同。
皇帝問:“你說,攝政王害死太子妃,有何證據?”
“和親當日,所有人都知道,嘉禾迫不及待掀開紅蓋頭從馬車裏出來就是為了見攝政王。嘉禾雖嫁太子為妻,她喜歡的卻是攝政王。嘉禾喜歡往攝政王府跑,這是太子府,和攝政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的事。嘉禾喜歡攝政王,攝政王不喜歡嘉禾,卻利用嘉禾的感情,玩弄于她,使嘉禾懷孕。又怕事情敗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人滅口,以小産為借口脫罪。”
慕容天歸:“耶律皇子所說,只能說明嘉禾與攝政王交往密切,謀害一事,可不得胡說。”
“我今日在祭天大典上說出這些話,我自是有證據的,陛下,請聽我說完。”
耶律極指着景轅。
在北商所有朝臣面前,将景轅的罪證,一件件數出來。
“一為唆使,污蔑朝臣,挑破官員。二為不孝,不娶妻生子,整日想斷袖分桃之事。三為大不敬,在陛下上朝的金銮殿私自改造,不尊重陛下。四為不道,在南照,婦孺小孩都不放過。五為淫亂,六為濫殺無辜,玷污太子妃,将其和腹中骨肉殺害。”
話語畢,群臣大驚,十罪占三罪便是殺頭之罪,而景轅居然占了六罪!不僅死刑,還得千刀萬剮。
“北商陛下公正嚴明,還望秉公辦事,還嘉禾一個公道。”
“耶律皇子一下子列出這麽多條罪,若沒有證據,可是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有人打了一個響指,外面走進來一排人,有男有女,有侍衛太監,也有平民百姓。
“他是五年前被害的中書令的仆人,他手裏有證據,中書令當年并未勾結朝臣,此乃污蔑。不義之罪不必說,看他身邊的男寵就知道。私自改造金銮殿,是所有大臣有目共睹。這些是南照屠殺之夜僥幸活下的人,他們可以作證。”
耶律極指着一個男人:“這個人,是嘉禾被害當日的馬夫,他可以作證,當天在回程的馬車上,嘉禾有過呼救,但是被景轅捂住嘴巴,他想救嘉禾,景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只能繼續趕車。”
沉胥看着那個瘦弱男人,馬夫并不是當日的馬夫,可是,他是景轅的人,他說的話誰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