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最後抉擇(1)

慕容淩的身體慢慢倒下來,牆上被拖出長長的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漬。他重重砸在地上,腦袋震了一下,額頭的血還在流。他眼睛看着天空,眨了眨,伸手想要抓什麽,突然嘴角露出了微笑,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作。

“咚”的一聲,秦煙蘿的匕首掉在地上。她盯着那個地方愣了很久,然後慢慢走過去,蹲下來,伸手幫慕容淩合上眼睛,再拿出一條手帕蓋在慕容淩臉上。

這些事情都做完,她走到沉胥面前,表情麻木動了動唇:“陛下,民女求一旨聖旨,從此與慕容淩,泾渭兩明,再無瓜葛。”

“準。”

不知道愣了多久,他聽見自己悶悶說出一個字。

“此人畢竟曾是民女夫君,民女再求,能為他下葬。”

“準。”

“謝陛下。”

沉胥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個人。

小時候唯一會疼他的太子哥哥。

就這麽離開他了。

太子哥哥……真的……死了……

景轅來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他慢慢地把目光移到景轅臉上。

終于還是沒有下雨,此刻烏雲散開,陽光明媚。太陽不辣,但是他的眼睛卻像是被陽光灼傷,眼淚落下來。

“景轅,你來了?”

“嗯,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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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走嗎?”

“不走了。”

景轅的容顏模糊,他被擁進一個寬闊的懷抱。

“景轅,我疼。”

景轅立刻緊張起來,朝他傷口處檢查去:“哪裏疼?腿嗎?還是手?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你要是疼的厲害,你就咬我。”

他又搖搖頭,笑了:“不疼。”他指指心口:“我這裏疼。”

說罷就被景轅抱攔腰抱起來。

“你……”

“疼就不要說話。”

景轅騎馬抱着他來到附近最近的一個鎮上,找了一家客棧,請了大夫幫他包紮傷口。

“手臂上的傷口只破了點皮,不深。腿上的傷口雖深,但好在沒有傷及靜脈。這幾天多注意休息,少走路,修養個十幾天傷口就能痊愈了。”

景轅問:“大夫,可否會留疤?”

“這麽長的傷口,留疤是肯定的。老夫給你開的藥只能淡化傷痕,等痊愈後,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可是……”景轅還想說什麽,沉胥忙拉住景轅,對大夫說:“我知道了,大夫,謝謝你,慢走。”

大夫走後沉胥對景轅說:“男子漢大丈夫,身體上有點疤怎麽了?況且是在衣服下面,別人又看不見。”

“胥兒……”

他知道景轅又要自責了,忙道:“你別說了。”說完這句話,沉胥就扯着景轅衣領把他扯過來,然後唇就堵過去,不讓景轅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兒,想着景轅應該不會再繼續剛剛的話題了,沉胥放開他。可是才放開,後腦勺又被固住,眼前一個黑影下來。

景轅不像他剛才那麽斯文,只是貼着而已。把他的身體固定住不說,還撬開他的嘴巴,舌頭在他嘴巴裏亂來。

他只過了一小會兒就适應了,抱住景轅的脖子,用力地回應着,纏綿着,把這半年多的辛酸,思念,愧疚,愛慕……訴說在這個吻裏。

溫柔之中多了霸道,霸道之餘,又是甜蜜。

這個吻終于結束,他依在景轅懷裏,蹭蹭他的脖子,擡起頭。

“景轅,你不恨我了?”

他的聲音啞了,眼前一片濕潤,在朦胧的視線裏看着前面銘心刻骨朝思暮想的臉。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你騙人。”

“沒有。”

“你就是騙人!你要是沒有恨我,為什麽要遠遠跑到戰場?我宣聖旨讓你回來你也不回來,你分明心裏就是怨恨着我。你要是沒恨我,為什麽那幾天你都躲着我,不理我?”

“我不恨你。胥兒,我愛你。”

“我……”他想說我也愛你,才開口,唇又被堵住,又是吻得昏天黑地。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持得住的,絕對不是男人!沉胥是個正常男人,可是當他把手伸到景轅腰帶上的時候,景轅停止了所有動作,并且跳起來躲到他一尺以外。

“你幹什麽?”這種時候,一方突然跑掉,任何人都會不舒服吧,沉胥有些生氣地看着躲得老遠的景轅。

“你身上有傷,不宜運動。”景轅說。

沉胥更氣:“我們都……都到那個地步了……你跟我說不宜運動?”

景轅沒說話。

沉胥對他招招手:“景轅,你過來。”

“你應該餓了,我去找廚房幫你做飯,想吃什麽?”

“這個等下再說,你先過來。”

景轅還是站着不動。

“你過來,我有樣東西要跟你分享。”

“什麽東西?”

“你過來嘛,你不過來我怎麽說?”

景轅雙手抱在胸口,半信半疑地走過來。沉胥直了直身體,找了一個合适的角度靠在床邊,兩只手藏在被子下面。在景轅走到床邊的時候,他雙手雙腳并用,把景轅整個人撲倒在床上,順手把景轅的腰帶扯了,然後就吻下來……

親了一會兒,他留戀在景轅的唇角,說:“就是皮外傷,沒有什麽大礙。”然後在景轅耳邊呼氣:“這麽久了,你就不想嗎?”

都這樣了,我就不信你還能坐懷不亂。

景轅躲開他,按住他亂動的手:“不要任性,你腿上的傷口很深。”

“真的沒事。”他把手伸進景轅褲子……

“胥兒,別鬧!”景轅加重語氣,板着臉把他的手拿出來。

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嘆口氣,走過來。先握住他的兩個手腕,不讓他亂動,然後貼過來,用臉頰在他臉頰上蹭蹭:“并不是我不想,是你現在的狀态真的不合适。先欠着,等你好了,一起還。”

景轅說,大夫說他的腿這幾天需要多多休息,不宜舟車勞頓,就暫時住在這個小鎮養身。沉胥覺得景轅純屬胡說八道,他腿又不是傷筋動骨,大夫說是說要多多休息,可沒說不宜舟車勞頓。不過,難得不用管理朝政,趁着這段時間,多和景轅過過二人世界也不錯。等回了皇宮,恐怕就不會有這樣的清閑時間了。

在某一天飯後坐在院子裏喝茶的時候,景轅問他:“胥兒是喜歡林中的青山綠水,還是江南小鎮的蒙蒙煙雨?是喜歡熱鬧的都城,還是人煙稀少的小村莊?”

“怎麽突然聊起這個?”沉胥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景轅自回來後閉口不提那天發生的事。這幾天他都在想辦法套話,可是景轅嘴巴守得很嚴,他拿出十八般謊話,都沒能套出半點線索。

那天景轅回來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景轅笑笑:“沒什麽,就是想多了解胥兒一點。”

明顯在撒謊。

沉胥丢下手裏的葡萄,跑過去對面,跨坐在景轅腿上,跟他面對面。用手捧住景轅的臉,認真望着他,軟語道:“老實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景轅不說話,他決定對景轅用刑。

他捏着景轅的臉,把他嚴肅美麗的臉捏出一個搞笑的弧度,用一種嚴肅的口吻進行說教:“我們是夫妻,不應該有隐瞞。有任何事情,你都應該告訴我,我們要一起解決,而不是瞞着對方,自己去解決,知道嗎?”

“快說,不說我就不放手,我不放手你就變成醜八怪了。”

“胥兒,我不說是因為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何必再說出來讓你也憂慮一下呢。你放心,如果是目前我正在憂慮的事情,我肯定不會瞞着你。”

“既然都已經解決了,那你跟我說一下吧,我也不會有什麽煩惱,不是都解決了嘛。”

“胥兒怎突然跟為夫玩起繞口令了?”

“不要轉移話題。”他手上稍稍用力:“對,我就是在威脅你,快說!不說今天就不放過你!”

“胥兒,這件事真的沒有必要說,我……”

“是離鶴?對嗎?”沉胥繼續說着:“離鶴用無字诏登基了是不是?你一直用我的傷當借口,留在這個小鎮遲遲不回皇宮,是因為皇宮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是不是?所以你剛剛問我喜歡什麽地方,我們不是要去隐居,我們是去逃命,是不是?”

許久,景轅緩緩吐出一個字。

“是。”

沉胥松開手。

景轅望着遠處,神情平靜,可是盯着他看久了,會有一種悲傷的情緒。

“我曾經與你講過河妖的故事,不知道胥兒可還記得?河妖再有一年便能修煉成仙,可是他愛上了少年。當時你問我,河妖放棄修仙了嗎?當時我與你說的是,希望河妖可以修道成仙,那時,少年也在他身邊。但是世上向來難有兩全的事,河妖若修道成仙,自然不可能再和少年在一起。我現在的想法是,河妖會為了少年,放棄修仙。”伴随着這句話,景轅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沉胥聽了這句話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把目光慢慢移過來,望着景轅:“你真的,不要皇位了嗎?”

“江山再美,不敵胥兒半根手指。權力再誘人,不極胥兒誘人。”

前一句他很感動,後一句話,他想揍他。

“什麽我誘人?你什麽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

“你……你個死變态。”

“究竟誰才是死變态?胥兒難道忘記幾日前的壯舉了?這麽看來,為夫才是受害的一方。”

“不要臉。”

“嗯,不要了,只要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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