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柔的對待
（七）
不過事實證明喬昱想得太多了，嚴嘉恕實在是個透明水晶玻璃人，一眼就能望得到底。
在床上相處十來天，人精喬昱就看出來了，嚴嘉恕的心理年齡恐怕也就是二十幾歲，活得這般純粹的人，自诩閱人無數的喬昱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個。
優點是顯而易見的：比如勤勞，自己能做的事從不假手他人；實誠，問一答十，他的那點家底喬昱沒興趣知道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好學，但凡喬昱在那方面有什麽要求，他無不滿足，有時嚴嘉恕的力度不對或是有些毛躁，喬昱也沒說出來，只是皺個眉頭表示不滿，嚴嘉恕也能領會，然後即刻改正，有次他甚至被喬昱抓到邊看GV邊做筆記等等不一而足。-_-!
相對的，缺點就更明顯了，比如他的懂得看眼色似乎只限于床上，總體看來，嚴嘉恕是擺不正自己和雇主的位置的。最要命的是，雖然看上去男人味十足，嚴嘉恕的身上卻有股懷春少女般的天真個性和幻想氣質。
比如不知什麽時候起，若是在會所裏睡了過去，喬昱照例會被一個早安吻喚醒。
第一次被吻醒時，喬昱極為震驚。
雖然喬昱極力克制沒有表現，嚴嘉恕卻感覺到了，笑得十分得意：“起來吃早飯。”
然後自顧自去端來早飯和報紙。
這就是喬昱說的沒眼色的地方。
……他以為自己是誰？！
喬昱也沒說什麽。 嚴嘉恕做這些事都是自覺自願的，而且做的是如此順理成章，自己若是提出異議，反倒顯得矯情了。
于是由着嚴嘉恕溫柔地看着他一口口吃完早飯，再去拿來熨燙妥帖的外套，伺候他穿上衣服，甚至還會蹲下給他系上鞋帶。
等他穿戴好了準備出門，某人再如同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般附上溫柔笑容和叮咛一句。
喬昱每到此時，都會有點恍惚。這人到底存了什麽心思？他做這些，就是想多拿些小費麽？
喬昱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花錢包個短期床伴而已，可不是要找個老媽子或者男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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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一天，恰好是元旦，喬昱往常都是要應酬。夜裏經過會所，喬昱突然有些厭倦，吩咐秘書推了第二攤的應酬，司機停下車，喬昱輕輕晃着身體，打開了大門。
這麽晚了，嚴嘉恕還沒睡，怔怔地看着喬昱進來，露出微笑。
喬昱微醺，被他迎上來擁抱了一下，恍然間也并不讨厭這種感覺，便任由他這麽摟抱了許久，直到嚴嘉恕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累不累？吃過晚飯沒有？喝酒了？衣服脫下來吧，坐下。”
喬昱坐在落地窗前，閉上眼睛，眼睛再次睜開時，嚴嘉恕上前去拉窗簾：“對不起，冷麽？”
喬昱搖頭：“你剛才坐在這裏在看什麽？”
窗外一片漆黑，他竟然看得那麽專注。
仿佛回答他似的，“啪”的一聲，煙花炸裂，瞬間照亮了整個天空。
喬昱頓了一下：“看煙花？”
嚴嘉恕端着橙汁，臉上笑意更深：“很美，跟我一起看好不好？”
喬昱喝多了，不置可否。
嚴嘉恕便拉着他上了別墅的天臺，一人腳邊一杯橙汁，嚴嘉恕看着天邊不斷炸裂開來的五光十色，不時指點給喬昱看，這是小兔子，那是大灰狼，他笑得嘴巴微張，換了個人做出這種表情肯定就是一副傻樣，不過好在嚴嘉恕足夠帥，依然令人賞心悅目。
喬昱呆呆地看着他，若有所思。自己早就過了會對什麽事情有沖動有向往的年紀了，這人也應該是這樣才對。
真搞不清楚，只是煙花而已，到底哪裏值得這麽大驚小怪，露出這麽大的笑容？
而且這個眼睛裏有星星的傻瓜帥哥，還在冬天穿着T，就算這裏是四季如春的南方……
嚴嘉恕覺得自己肩上一沉，身上多了件外套，還帶着某人的體溫和味道。
嚴嘉恕臉都紅了，飛快看了喬昱一眼：“謝謝。”
喬昱也笑了笑。繼續盯着他看。
一把年紀了還能說臉紅就臉紅，看這人可比看煙花有趣多了。
“喬總，謝謝你。”氣氛十分融洽，嚴嘉恕由衷地說了一句。
這話十分突兀，喬昱不知怎麽回答，謝我什麽？包了你麽？
他疑惑地看了嚴嘉恕一眼。
嚴嘉恕低頭：“我是說，這些天，謝謝你的關照。”
喬昱奇道：“關照？”
難道不是你關照我麽？從床上到床下，全身心的周到服務……
嚴嘉恕似乎聽出了他話中的調侃，連耳朵根都紅了：“其實我一直都沒有辦法完全從婚姻失敗裏走出來，可是自從上個月認識你後……”他鼓足勇氣轉頭看向喬昱，見他望着自己，面色平靜無波，這才驚覺到自己的身份，忙收斂笑意：“我是說，如果不是喬總，我現在可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謝謝您。”
喬昱看看天空：“這是又要加價麽？”
酒紅色的心
嚴嘉恕輕笑着搖了搖頭。
兩人重又擡頭看天。
煙花易冷，今夜的煙花卻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燦爛。
沉默中，喬昱醉眼朦胧地将頭依靠在嚴嘉恕的肩上。
嚴嘉恕心中一動，順勢低頭看着那人頭頂的發旋，突然鼻子發癢，連打了幾個噴嚏，不好意思地望着喬昱。
喬昱睜開眼有些無奈地擡頭：“下去沖個澡吧。”
剛才還不覺得，下樓走進了浴室，卻覺得整個人都要飄起來般，他一向酒量很好，所謂醉酒也是自覺手腳有些發軟，神志卻是完全清醒的。
嚴嘉恕顯然并不這麽認為。
他見喬昱走路都是歪歪扭扭，便将喬昱身體重量全部依靠在自己身上，走到後來，幹脆半扶半抱。
浴室鍍銀水龍頭嘩啦一聲驚動了片刻迷糊的喬昱。
浴室裏燈光明亮，他仰着頭，一手擡起遮住眼睛。
指縫間看到嚴嘉恕一臉擔憂的走近，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輕聲問了句要不要緊。
喬昱含糊嗯了兩聲，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響，身上的貼身衣物被輕輕拉開，脫下。
他覺得腋下一緊，嚴嘉恕在他耳邊問道：“站得起來麽？”
男人的聲音原本低沉，大概是鼻炎的緣故，永遠帶點兒沉悶的尾音，不過喬昱不讨厭這點，他閉着眼睛，搖搖頭，一只手抓緊了嚴嘉恕的腰，另一只手憑着感覺，去抓浴缸的邊緣，身體同時靠了上去。
“喂喂！小心！”
手滑了一下，人卻及時地被抓緊，帶向嚴嘉恕的懷抱。
喬昱有些輕微潔癖，不過今日也許是個可以例外的日子。
大概是少女心的嚴嘉恕觸到了他內心尚且留存一點柔軟的角落，喬昱聽着耳邊嚴嘉恕怦怦作響的心跳，突然伸出舌頭，在面前的胸膛上輕輕舔了一下，滿意地感到對方結實的肌肉陡然緊縮。
嚴嘉恕胸膛急劇起伏，不需要言語，喬昱暧昧不明的眼神和動作令他的體溫瞬間升高。
想把他緊緊地摟住，嵌入身體。
嚴嘉恕想看見他忘情到有些瘋狂的模樣，他記得他是那麽美……而喬昱則是一想到會被他那樣親吻，愛着，便無法抑制地興奮起來。
如同打開了什麽開關，浴室鏡子倒映兩人交纏的身影。
拍水聲，吸吮聲和呻1-吟聲不斷。
喬昱在浴缸邊慢慢攀上嚴嘉恕的堅實後背，鐵裹絲綢般的觸感令他忍不住的妒忌和豔羨，突然張嘴恨恨地咬了一口，見留下一排牙印這才解恨。
“小狗……”嚴嘉恕“嘶”地倒抽一口涼氣，皺眉笑着，姿勢太別扭拉不下來，便仗着體重優勢推他入水。喬昱順勢把他也帶入水中。
浴缸雖大，卻容不下兩個大男人同時泡在裏面。
于是好好的一場前戲突然成了把對方推出去的角鬥。武器是唇，互相探測對方每一寸的溫度，盾甲是身體，互相抵抗對方每一處的觸碰。一邊抗拒對方，一邊又忍不住抵死纏綿。
兩人的行動矛盾得如同他們的內心。
一個外表剛毅，內裏柔軟。另一個外表溫和，內裏狂熱。
只是在愛意熊熊燃燒之際，什麽都開始模糊，退後……
喬昱最終服輸似的摟住嚴嘉恕的面龐輕吻起來，滿臉水珠的喬昱在燈光下閃光，如同誤入人間的人魚王子，
如此溫柔的喬昱，嚴嘉恕從未見過，被他如此溫柔地對待，對于失敗到已經開始質疑和推翻前半生的嚴嘉恕來說，無異于世上最珍貴的安慰。
被他捧住面頰那樣輕吻的嚴嘉恕幾乎要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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