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酒紅色的心
（八）
被禁锢在某人懷抱裏的喬昱漸漸醒來。
仰天，迷糊一會兒，才覺得不對。以他的經驗，像昨晚那麽激烈的情1-事-，事後腰背酸痛是免不了的，可是現在周身只有舒爽，還帶着點事後的疲憊。
正在發呆，嚴嘉恕用下巴蹭蹭他光滑白皙的肩：“醒了？”
光着身體的，剛剛睡醒的喬昱最可愛，既沒有總裁架子，腹黑系統也暫時沒有上線。兩眼迷離，黑色寶石般牽動人心。
嚴嘉恕醒得早，已經貪心地看了許久，卻怎麽也看不膩。
喬昱上下打量他，眼神完全清明：“你幫我按摩了？”
嚴嘉恕點頭：“昨晚你醉得差點掉進浴缸淹死，多虧我把你撈起來，說吧，怎麽感謝我？”
他把臉錯了過去，本意只是索吻而已。
喬昱卻側過臉：“記到帳上，月底一次結清。”
嚴嘉恕面色一僵。
喬昱仿佛沒看到似的，手肘撐床，搖了搖脖子：“我的衣服呢？”
嚴嘉恕習慣性地下床去取了備好的衣物。
心裏的那點不快，在喬昱若無其事地出門，看也沒有看自己一眼後終于變成了郁悶。
接下來的兩天，喬昱都沒有過來，嚴嘉恕便出門采買一些日用品。
在超市裏接到老陳來電，老陳問了近況，又叮囑道：“4號就是喬總包月的結賬日了，喬總說你勤快很滿意，所以原定價給你上浮5%，還有，這不快過年了嘛，再給你包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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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在電話裏一邊叨叨“哪兒找這麽好的老板”一邊要嚴嘉恕請客，卻看不見電話這頭的嚴嘉恕面色蒼白如紙，緩緩放下手機。
原本想着要煮火鍋一起吃的，嚴嘉恕木然提着裝滿火鍋料的購物袋回到會所。果然，已經有助理模樣的人過來幫忙他收拾房間，見嚴嘉恕臉色不好，助理忙問他怎麽了，嚴嘉恕笑道不要緊。
取了自己來時的小箱子，衣物用品并不多，幾分鐘就收拾完畢，他站起身來，覺得眼前發黑，撐着取出口袋裏的藥含在舌下，回頭看了一眼，黯然離去。
喬昱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不敢面對面和嚴嘉恕說再見。
不對，不是再見，是永不再見。
其實內心深處，他有些怕嚴嘉恕，怕他透明清澈的目光，怕他對自己笑得春花般燦爛。那會讓他有種仿佛面對宿命般的惶恐。
他從不會和床伴保持超過一個月的關系，這是原則，而嚴嘉恕這種太過令他滿意的床伴，簡直就是專門生來挑戰他的原則的。
為何要改變？有誰值得自己改變？再怎麽激情四溢又如何，最終會歸于平淡。
這世上，維系人與人關系的只有利益最最真實，其他的，天地尚不能久，何況一點點人的欲2-望和情感。
關于這點，沒人比喬昱更有切身體會。
喬昱不自覺地發了會呆，望着窗外雪花飛舞，繼續低頭把手上的幾分文件看了簽字。秘書董思探頭進來：“喬總，離簽約還有一個小時，車已經備好了。”
車至會場。喬昱摘下墨鏡看着大廈門口人流攢動，忍不住地皺眉。
途徑大廳，超大字號的标牌條幅和浮誇的會場布置都令喬昱的眉頭皺得更緊。
新聞發布會場上甚至請了一個明星主持正在暖場，好好的企業簽約，弄得像新片發布會。
喬昱印象中，騰龍集團的總裁霍辰一向精明務實，況且這次過來簽的□□的建設項目只是張皮，內裏卻是商讨新起草的本城未來十年的城建規劃的方案，騰龍和自己都是A城建築業的龍頭，說白了這次就是和政2-府分贓，雖然不至于說是見不得光，走個形式而已卻也不用陣仗這麽大。
離簽約還有十分鐘，喬昱應邀提前來到總裁辦公室。
霍辰六十來歲年紀，面色蒼白，将喬昱迎進來後，屏退衆人。
拉住喬昱的手，張嘴就是訴苦：“喬昱啊，你也看到了，我這輩子最失敗的就是生了這個敗家子啊。騰龍你也有股份的，這次股東大會你要說話點一點那個敗家子！”
喬昱倒有些驚訝，霍辰沒有別的孩子，一兒一女，女兒霍尊十分乖巧懂事，還在讀書，敗家子自然是霍家長子霍執了。
“怪我怎麽想起要送他去國外讀書，離開我的眼皮子，反倒養成了二世祖的性子。現在他也不小了，硬是要插手公司的事，你知道他1-媽是個溺愛的脾氣，我現在也是不知該怎麽管教了，看在當年我幫過你的份上，喬昱，今後你要多擔待多提點。”
喬昱是白手起家，當年也是在霍辰的公司裏做過經理的，騰龍算是他的起步點，霍辰是老東家。尤其是當年遭難，若是沒有霍辰的救命錢，喬昱恐怕緩不過來。
這些關系，兩人從來都是心照不宣。在商言商，關系再好，該競争時誰也不會放水。今天，霍尊說這些看來也是被逼急了，當場要喬昱立個承諾。
喬昱任霍辰說了一堆，最後張口道：“我要騰龍20%的股份。”
霍辰幹笑：“你已經有5%了……”
喬昱也笑：“霍哥您都說了要我提點他，您那位公子沒有長性的，現在想要管事恐怕就是一時興起，給我股份是保險。一來，只要您自己不松口，加上他現在最多掌握40%，翻不了天。”
霍辰遲疑道：“你……”
喬昱點頭：“二來，我這是和您換股，我的朝日集團的10%的股份，還有在建的□□項目的管理權都交給霍公子。”
霍辰眼睛一亮：“喬昱啊，要不怎麽說你是個人才呢！高啊！你說的對，與其把騰龍交給那小子折騰，不如把□□留給他糟賤，對對對，他不是整天纏着要我放權麽？這鬼項目給他玩，他也有事做了，我也不心疼了，好！哈哈，就這麽辦！”
喬昱喝了口咖啡，沉默不語。
接下來的簽約儀式過了還有個私人派對，霍辰請的人原本都是精挑細選，準備敘舊聊天，拉近關系的，只因霍執在裏頭參合，請了幾個與他關系好的人來，私人場合裏出現陌生人，衆人一時有些尴尬。
黑色禮服，派頭十足的霍執完全沒有父親正在氣頭上的自覺，被霍辰叫過來時，手裏還端着一盤子蛋糕，左手拿着叉子。
“你是喬昱？”被父親叫過來認人，看着面前成熟穩重的年輕總裁，霍執吃驚地連叉子上的蛋糕當場掉下來，粘到衣服上，他連忙去拍，結果弄了一手。忙伸出另一只幹淨的手：“久仰，我是霍執，你叫我VICTOR或者VIKI都行！好多年不見了，天啊，我記得你當年很白淨俊俏……”
他張口這麽一句十分失禮，喬昱也不生氣：“記得當年霍總帶着你來辦公室還是個小屁孩兒，轉眼就這麽大了。”
霍執算是栽了。周圍吃吃笑的都是他自己帶來的人。
霍執瞪圓眼，正要發作，霍辰眼瞪得比他還圓：“臭小子，喊人都不會，書都念到狗肚子裏了？算起來，喬總是你叔叔輩的，你也敢亂開玩笑！”
喬昱忙勸道：“Viki是在國外生活久了，哪裏注意得到這些小節，霍哥別往心裏去。”
霍執對喬昱的态度感到十分洩氣：“喬總別往心裏去……”接下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明顯是心不在焉。
霍執身邊幾個幫閑的見了，在派對結束後紛紛打聽喬昱的情報，對在一起，竟然有了令人震驚的一致發現：
男女通吃的霍執霍大公子怕是看上人家喬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