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良和改行
（九）
嚴嘉恕出了會所，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打老陳的電話，這次的賣身經歷，太過令他刻骨銘心，連帶見了老陳他都覺得難受。
他先找了家酒店暫住，又把手上的錢集中起來，抓緊在一個禮拜內還清了所有貸款。
折騰了這麽幾天，如釋重負回到酒店，老陳竟然主動來電，嚴嘉恕在電話裏推辭不過，只好說了房間號碼，老陳一推門張嘴就是：“嘉恕，你現在可是有轍了，說吧，拿到這筆錢你準備怎麽辦？”
“剛還了銀行貸款。”嚴嘉恕看着老陳眼神閃閃發光，突然有點小慶幸。
“住在這裏也不合适吧？”老陳看看房間，“你不是連住處都沒有麽？不嫌棄就去我那擠擠，你說一時半會的你能上哪兒找房子去？”
老陳在A城有幾處房産，大多是出租屋，而現在拖着嚴嘉恕看的這個，本來是老陳自己住的，風景如畫的海景房，來往市區十分方便。
“我不打算在國內混了，其他幾處該賣的都賣了，就這個，有點舍不得。”老陳打開門，繼續唠叨。
嚴嘉恕沒料到老陳拉他來看的竟是海景別墅，看着大廳足有百平，站在門口愣了一下沒進去：“老陳，還了貸款沒剩多少，而且我是一個人住，這房子也太大了。”
老陳笑得十分狡猾：“知道你情況，有人跟你同住。你們倆分擔房租，壓力不會大。哎算了算了，我給你打個九折，就當你們給我看房子好了，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
說着，裏間走出一個人來，一頭亂發，複古朋克打扮，大背頭，黑墨鏡。沖着嚴嘉恕一樂：“嚴嘉恕！”
嚴嘉恕上下打量半天沒認出來這是誰，遲疑道：“……您是？”
大背頭把墨鏡一摘：“什麽記性？！”笑容誇張，眉眼俊秀。
嚴嘉恕還是沒認出來，但是熟悉的笑容和誇張的語調令他想起一個人，仔細看了看，輪廓很像，眉眼卻十分不同。
“胡……老胡？！”
胡惟間有點不高興地，又有點兒得意：“看了這麽久才認出來，看來我這整容挺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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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看兩人突然就滿臉激動，勾肩搭背，也愣了：“你們認識？”
胡惟間笑了：“何止認識，差點結婚。”
老陳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嚴嘉恕無奈，老胡簡直是個不靠譜到家的。
見老陳一副八卦是非的樣子，嚴嘉恕忙簡要介紹幾句。
胡惟間也是科班出身的演員，比他小三歲，算是嚴嘉恕的師弟，當年嚴嘉恕火起來的時候，剛出道的胡惟間還在師哥引薦下做過配角。也是因為這個，胡惟間那陣子跟嚴嘉恕熟了起來，甚至做過婚禮伴郎。
三亞結婚的當天，迷糊的胡惟間拿錯房卡，推開的是新郎新娘的婚房。緊張等待新娘的嚴嘉恕差點撲過去卻發現擺了個烏龍。
這就是胡惟間說的“差點結婚”，胡惟間之後便因為外形帥氣參演了幾部偶像劇，還主演過一時大熱的《鮮煎廚俠傳》，可惜之後因為情感問題被東家雪藏，憤而出走，離開了娛樂圈。
已經五六年沒見過了，嚴嘉恕有不少話問他。
老陳也知趣，交代幾句後帶着一副“你們倆好好玩”的詭異笑容離開了。
當年突然從當紅小生到被雪藏的經歷，胡惟間不願多談，也沒有把責任推給誰，只說自己當年太幼稚又太理想，看不清楚人心。他細細說了之後自己去了美國，半工半讀地在紐約音樂學院學了歌劇。最近回國準備重新來過的規劃，見他說的口若懸河，嚴嘉恕便靜靜地聽着，也不打斷。
胡惟間說的開心，突然又問嚴嘉恕：“你呢？孩子多大了？”
嚴嘉恕苦笑，把離婚的事輕描淡寫地說了，胡惟間倒是毫不意外：“看見我跟你抱在一起就尖叫成那樣的女人，智商和情商都高不到哪裏去。”
兩人聊到天色昏暗，嚴嘉恕也決定要住下，才想起要回酒店拿行李。
來回一通折騰，半夜才算安頓好了。
胡惟間見嚴嘉恕突然臉色蒼白捂住胸口蹲下，忙上前攙扶到沙發上，替他拿了藥，胡惟間道：“沒事吧？要不要上醫院？幾年不見你身體怎麽差成這樣？”
嚴嘉恕搖頭，不一會兒緩過來後道：“心動過速，歇會兒就好。”
胡惟間皺眉：“你身體這樣，還能拍戲麽？”
嚴嘉恕笑了笑：“你都可以唱歌劇了，我為什麽不能改行？”
胡惟間嘆道：“改行談何容易，身體要緊，師哥你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你就不會挨餓。”
嚴嘉恕感動又好笑，點頭道：“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我要吃大戶了。”
胡惟間的話，嚴嘉恕其實也沒真的往心裏去。
可是沒過多久，胡惟間就真的領着“大戶”來了。
兩人“同居”了一陣子，嚴嘉恕每天除了上網找工作，出去采購些日用品，更多的還是宅在家裏，做做家務。
這天剛巧天氣很好，嚴嘉恕戴着手套，穿着圍裙，把兩人的被子抱出去曬了，正在埋頭拖地，卻見大門響了，胡惟間帶着人進來。
“咯噔咯噔”一陣高跟鞋響動，嚴嘉恕擡頭看了，竟是個明眸皓齒的美女，見他一副清潔工打扮，“撲哧”一聲笑了：“老胡，這就是你找的投資方嚴老板麽？”
胡惟間道：“老嚴你身體不好，做這些幹啥。來來來坐下，我來給你介紹一位財神爺！”
財神爺是個長相甜美的女生，伸手：“你好，董思。”
嚴嘉恕伸手卻是手套，讪笑着進屋換了身衣服坐下，三人坐在一起，胡惟間介紹了，董思是胡惟間的表妹，在朝日集團做高層秘書，最近聽說胡惟間回國沒有事情做，便建議他創業，說是最近有個□□項目已經開工招商，可以通過關系替他們預訂鋪面。
“鋪面？”嚴嘉恕有些吃驚。
胡惟間得意笑道：“我表妹很有本事是不是？”
董思道：“先說清楚，親戚歸親戚，我的身份不能買，才想到你們的。到時候我要提成，我要……年收益的5%。”
嚴嘉恕遲疑道：“需要多少投資？”
董思說了個數字，笑道：“不過是買間小産權房的價錢，內部價。”
胡惟間見嚴嘉恕沒有發話，送走了董思之後道：“怎麽樣？我要買的，你入股，這樣咱們下半輩子都有保障了，到時開個西餐廳，名字我都起好了，叫Vonder……”
嚴嘉恕沉默半晌，終于道：“我的資金連買門都不夠，你不是太虧了？”
胡惟間瞪眼：“錢這東西，再少也不嫌少。喂喂，你幹嘛這種眼神，你的投資少，收益也少，還有要記得以後我是老板，你幹嘛？！我不喜歡男人的！”
嚴嘉恕難得感性一回，被他一番話說的嘴角抽搐：“兄弟，啥也不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