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該拿你怎麽辦
胡惟間去經理室的保險櫃裏取了一個紙袋。見喬昱雙眼緊盯手中的袋子,心道:看來嘉恕也是想瞞着去向,本來也能瞞着,可是董思個大嘴巴都已經說了,現在還瞞個p!
一五一十道:“嘉恕走前交代我,如果他一個禮拜之後沒回來,就把這個東西給你。”
面前這人不愧是公司總裁,閉眼又睜開,一下子又抓住重點:“現在一個禮拜過去了麽?”
胡惟間點頭:“今天正好一周,他還沒回來。既然你過來問了,給,這個信封就是他要我交給你的。”
從紙袋裏掏出信封,向前一推,胡惟間頓時覺得輕松不少。這些天的擔心焦慮不安,總算多個人可以一起“分享”了。
喬昱眼神黯淡,拿過信封,遲遲沒有打開。
胡惟間等得有些不耐煩:“喬總,嘉恕這個人就是這樣,平時看着都挺痛快的,偏偏關鍵時刻喜歡糾結。”
看來這人也是,剛才看着一副殺伐決斷的總裁樣,現在東西到手了,反而猶豫不決。
話說到這份上了,喬昱咬牙打開輕薄的信封,裏面“當啷”一聲掉出一枚男式戒指,一張支票 和一張信箋。
喬昱皺緊眉頭,撫摸男式戒指,和自己手上戴着的是一對。是兩人在意大利買的,記得回到酒店自己亮出藏起來的道具戒指,嚴嘉恕開心的模樣,當時嚴嘉恕要把手上戒指還回去,自己是怎麽說的:“這是我買的戒指,嚴嘉恕,你敢摘下來?”
嚴嘉恕紅着臉擁抱自己說:“喬昱,我知道了。這輩子我都不摘下來。”
喬昱抓緊了戒指。
答應過我這輩子不摘下來的,這輩子還沒結束,你去了哪裏?為什麽戒指會在這裏?為什麽要把它還給我?
他忍住心慌繼續看信箋,可是上面依然沒有交代去向,只有簡單幾個字的問候,“少去餐廳吃飯”,“晚上吃清淡些”,然後是大段的菜譜,有葷有素, 都是簡便易行卻不常見的菜色,甚至還附上幾種特色粥的做法。最後一句話是“今後不能煮給你吃了”,要他“務必好好保重身體”。
再看支票,金額不大不小,喬昱回憶了一下,似乎正是當年嚴嘉恕賣身的數額。
喬昱看得心驚肉跳,啞着嗓子問道:“你有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到底是什麽手術?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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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間攤手:“本來有的,而且前幾天還有聯系,可是這兩天手機關機,我也找不到他。那個,冒昧問一句,您跟嘉恕什麽關系?”
其實看他這幅拿着戒指欲哭無淚的樣子,胡惟間猜也能猜出來了。多虧霍執這些天言傳身教,他算是認同男人之間也有戀愛這麽回事。
不過顯然嚴嘉恕和霍執的情況有些不同,霍執是跟前跟後的生怕自己跑了,嚴嘉恕是想甩這位喬總卻甩不掉啊!
看喬昱低頭沒有回答,雙手顫抖地握緊戒指。
胡惟間突然有些同情他,被人悄悄甩了的感覺實在不好,安慰道:“ 其實既然他不告訴你,就是有他的考慮,你也不必太難過。那個,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對……”覺得兩人都是男人,芳草好像不合适,撓頭道:“ ……分就分了吧……他這樣的男人也不是以後就找不到了對不對,況且他又有這麽嚴重的心髒病,你們今後還不定怎麽樣……而且餐廳他都賣我了,看來這次他是打算在美國定居,再也不回來了吧 。別難過了啊……”
喬昱聽到“餐廳賣給我了”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這家餐廳對嚴嘉恕有多重要,如果他不是出了事,怎麽可能賣掉?
“是他讓你說這些的?他是去做心髒手術?”喬昱覺得有人握緊自己的心髒,痛得他坐不住。
回想起和嚴嘉恕第一次見面時,他便說過心髒有問題,自己卻沒當回事,之後相處,嚴嘉恕也不是沒出現過胸悶症狀,最近還半夜不舒服過,問他,他都說自己是感冒,原來他是真的有心髒問題,而且已經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了麽?
為什麽自己完全沒有關注到這些?!
手腕上的表和晚上的幻覺,都成了真實預兆。或者是心靈感應?
嘉恕在美國做手術,剛出了事,他是來和自己告別,告訴自己他走了。
喬昱,你自私又冷血。一個聲音在腦海中盤旋。你真的愛他麽?你只是愛他照顧你,你只是貪戀他的溫柔體貼,他也很清楚,現在他走了,是永遠地離開你。
活該,只知道哭泣時找個依靠肩膀的你不配被人愛。
喬昱閉上眼睛,捂住耳朵。聲音越來越大,令他不能控制地顫抖起來。
“嘉恕……嘉恕……”
喬昱身體顫抖不停,想要起身離開座椅,卻根本站不住,整個餐廳都在旋轉,他只能慢慢蹲了下來。胡惟間上前攙扶,卻被喬昱抓住袖子:“嘉恕……你不要走……對不起……”
胡惟間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他只是想安慰這人,怎麽對方反而更痛苦的樣子?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位仁兄是真心擔心嘉恕的,結果自己說的不清不楚的引他誤會了?
他忙補救:
“你先別難過,嘉恕不會有事的。我們前幾天還通了電話,他在舊金山的聖瑪利醫院,請的是最好的外科醫生,關機肯定是因為現在正在做手術。你冷靜點,別這樣……喂喂!”
這喬總雖瘦,身材卻很高大。胡惟間想把他抱起來,結果累了一頭汗也沒成功:“你冷靜點!喬總?!你怎麽了?!”
喬昱是次日在醫院裏醒來的。
聽董思一臉心虛喊了聲喬總,說胡惟間把自己送來,又自我檢讨了一番,睜開眼睛的喬昱仿佛無動于衷。
董思着急了:“喬總,你別這樣,嚴嘉恕要是知道你這樣,該多傷心!”
喬昱木然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悲哀神情。
恰好胡惟間拎着雞湯推門進來,聽得直皺眉:“不會說話少說話,昨天就是因為這樣勸,你們喬總才吓得住院的。”
董思怒了:“我說什麽了我?”
胡惟間也不理他,坐下把雞湯盛出來晾着,沖董思眨眨眼:“看我的。”
咳嗽一聲,掏出手機,聽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英文,遞在喬昱耳邊。
喬昱默然神色漸漸變了,電話那頭清楚傳來的聲音太熟悉:“老胡?是你麽?怎麽不說話?”喬昱一把搶過手機,嘴唇顫抖起來。
胡惟間使個眼色,見董思還傻傻站着,拉起她走出房間。
“我說你怎麽這麽沒眼色呢?秘書怎麽當的你?”
“不是……天啊……嘉恕和喬總,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也不怪你,嘉恕走前交代那麽多,都是告訴我要怎麽瞞着這個喬總的,我還以為是他欠錢的債主……沒想到啊……”
“欠的是情債?一樣一樣!”
尾聲
舊金山。聖瑪利醫院。
綠草如茵,陽光明媚。遠處有孩子在奔跑,三三兩兩的病人在休憩。
各種膚色和年紀的病人裏,唯獨沒有嚴嘉恕。
喬昱焦急地尋找着。剛才護士明明說是出來曬太陽了
剛做了這麽大的手術,就能出來曬太陽?!
要不是胡惟間拉着,他在裏面就要不顧風度地跟護士吵了起來。
這裏真的是最好的醫院?怎麽只有這麽幾個護士?怎麽病房這麽小?設施這麽舊?!
胡惟間快聽不下去了,喬總您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找事的,咱出去消消氣啊,深呼吸深呼吸!
啊,那不是嘉恕麽?
連哄帶騙地,終于把喬昱帶了出來。胡惟間直指前面的草地,一個輪椅上的身影。
喬昱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背對着自己,低下身子不知伸手在草地上做什麽。
喬昱飛奔過去,喊道:“嘉恕!”
轉過身的嚴嘉恕一臉驚訝:“喬昱?”
他面色蒼白,穿着病號服,臉上瘦得只剩下大眼睛了。
喬昱流着眼淚蹲下,抓緊他的手,想說話卻說不出。
嚴嘉恕撫摸他的頭發,也牢牢地抓緊了他的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嚴嘉恕撫摸着喬昱的頭發,有些心虛地說道。他在電話裏聽胡惟間說了喬昱的事,也知道了自己在喬昱心中竟然并不是完全微不足道的。
然而喬昱只是緊緊抱着他,兩人都有話要說,卻都覺得經歷過生死這關,很多話已經不用多說。
“剛才低着頭在做什麽?”
喬昱用額頭抵住嚴嘉恕的。
“這個……送給你。”嚴嘉恕有些不好意思舉手遞上一朵小花。
顫巍巍的,清新甜美,小小的無名花朵。
孩子氣的嚴嘉恕果然永遠都注意到別人看不到的美好的事物。
喬昱盯着那朵花,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