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說了多少次不準不穿衣服——————”
驚人的尖叫穿破雲層,在半空留下一連串逐漸減弱的回音。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聽見,小受立馬理直氣壯:
“你說我兇,有他兇麽?”
當然,此刻被議論的男主角付聆,正把一件運動T恤往付大身上扔。
“穿起來,馬上。”
付大見他生氣,于是動作也不敢慢。還好脫臼的手臂恢複得很好,雖然不能提重物,但是簡單的擡手還是沒有問題的。于是他像打破花瓶的小孩一樣,用兩秒的時間快速穿好衣服,然後心虛地看向付聆。
“聆哥,你別生氣。”
“不生氣?”付聆把前一天才簽過的熱乎乎的合同拍到他跟前的小桌板上,“家規第四條是什麽?”
對面的人看也沒看紙,脫口而出:“付大需要注意個人形象,不可以光腳,更不可以不穿衣服或者褲子直接在家裏走動。”
“背得倒輸。可你說說你都違反多少條了?先是沒招呼就直接開我的門,然後不穿衣服在家裏走來走去。你當我這裏是澡堂啊!”
“不是的......”付大垂下頭去,看樣子委屈極了。
他擔驚受怕的模樣倒是讓付聆心裏觸動了一下,并非是覺得這個人可憐或者可愛,只是覺得,自己剛才确實太兇了。
也是,人家跟自己不沾親不帶故的,成天像保镖似的跟着他,沒事還要承受自己的壞脾氣,倒是真的挺不容易的。這要是擱電視劇裏,他活脫脫就是一個苛待下人心狠手辣的惡毒男配啊!
“咳。”他清了清嗓子,稍微放柔了一點語氣,“那你說,怎麽回事?”
“我剛剛餓了,想吃東西。但是我一只手不方便,就不小心把醬吃到衣服上,弄髒了。”
他吃的是付聆今天回來時順道買的果醬面包,其實付聆還順道買了一些水果和餅幹,跟他說,如果餓了可以自己拿來吃。但是買果醬面包的時候付聆笑了一下,眼睛彎彎的,陽光灑在睫毛上,鍍了淺淺的一層絨。付大看到那一幕,覺得面包肯定很美味,所以,他最先吃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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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付聆是不知道這一幕的,他只是接着話問下去:
“弄髒了,然後呢?”
“這件衣服是聆哥給我的,我喜歡。所以我去浴室想把它洗幹淨。但是我沒有其他的衣服,聆哥又不讓我光着,所以我就在浴室,等衣服幹。”
“然後你聽到我喊牙疼,就進來了?”
“嗯。”
付大點頭,但或許還是覺得自己犯了錯,不敢擡眼去看付聆。只仿佛聽候審判的囚徒一樣,靜靜地等着。
這個角度看去,付聆剛好能清晰地看到他腦袋上橫卧的疤,扭曲着,痙攣着,跟蜈蚣一樣,跟他小時候一樣。
“下次,有什麽需要的,直接跟我說。”
他腦中浮現出付大一個人在浴室裏,怕被罵不敢開燈,也不敢打擾他休息進來問他,所以只一個人孤零零地對着那件單薄的T恤。那樣子,多少有點可憐。
他從衣櫃裏又找出兩件前幾個月做活動時穿的籃球衫,扔給付大:
“明天下午,跟我去買日用品。自己需要什麽自己記清楚,到時候一應買齊,要是之後再想起什麽買漏了,我不會再浪費時間跟你去。”
“真的嗎!”付大開心極了。
“昂。”
“明天下午嗎?聆哥,我們幾點出門呀!”
“吃過午飯就去。”
“那上午呢?”
付聆有了計劃,但那并不值得多費唇舌,于是他只淡淡吐出兩個字:
“醫院。”
付大被他往外推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頭關切地問:
“聆哥,你不舒服嗎?”
付聆瞥了他一眼:
“給你看腦子。”
于是,折騰半宿的人終于安心地去睡了。屋裏還殘留着付大剛才停留過的味道,他摸了摸後頸上的抑制貼,确定貼在了正确位置且沒有松開,唔,看來剛剛這家夥的信息素是小面積爆發了一下,抑制貼屏蔽掉了90%之後的味道還是那麽明顯。
他開窗通了會兒風,看到對面樓下的一對情侶還在不依不舍地抱着。明明已經深夜了,居然還是不困似的,精神十足。
如果沒有在娛樂圈工作,他或許也是這樣,跟另一半出去玩一整天,然後把對方送到家樓下,一邊抱怨說什麽時候才可以上去見家長,一邊承諾說今晚肯定會夢到他。
這麽一想,當初踏進娛樂圈好像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為什麽要進圈來着?
付聆的記憶飄到遠處,越遠越覺得模糊。
是啊,為什麽來着?
不過三年的時間,他好像就已經忘記了。
“腦中的血塊消散了好一些了,但是看他的狀況,跟之前好像差不多。我再開一個藥,先暫時吃吃看,5天之後回來複查。如果可以用藥物消除血塊是最好的,畢竟腦部手術的風險一直比較高,他現在的情況,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建議開刀。”
醫生一邊描述着付大的情況,一邊在病歷本上寫着除他自己以外沒人能看懂的字符。
付聆盡量用有限的理解水平去消化這段話:“也就是說,血塊消除之後,他的記憶就能恢複了是吧?那大概需要多久呢?”
“這個不好說。因為目前為止,血塊可能只是導致他失憶的其中一個原因。其實失憶也分很多種,比如經歷了什麽很恐怖的畫面,或者很痛苦的事情,人們也會選擇性地遺忘一些記憶。如果是物理誘因,除了他腦中的血塊意外,其他諸如撞擊、腦部損傷,這些都可能是導致他失憶的原因。所以,我目前只是盡量祛除血塊這一種物理誘因,至于其他的原因,暫時還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付聆有點急了,“怎麽會不得而知呢?您是腦科專家啊,給他做做檢查嘛,或者需要什麽測試,您盡管給他做,不用顧慮其他東西。”
醫生看過的腦科病人不下一萬,幾乎看遍了所有的腦補疾病,但付大如今的情況顯然不簡單。于是他嘆了口氣:
“這位家屬,我知道你們着急,但是大腦是最馬虎不得的部位。要是真的那麽容易就解決的話,那那些醫學生為什麽還要寒窗苦讀呢?跟普通專業的大學生那樣混四年出來工作不行麽?”
付聆知道自己急了,于是賠了一個笑臉:“不是,大夫,我剛太着急了,您別見怪。”
“沒關系,我做了這麽多年,理解的。失憶的人什麽都記不起來,別說你,他自己恐怕也很着急。”
一旁的付大卻十分平淡:“我不着急啊。每天跟聆哥在一起,我可開心了!”
醫生贊許地點了一下頭:“嗯,心态還蠻好的,有時候,一個好的心态,可以使治療的成功率提高30%。這位家屬,你可要像病人學習學習啊。”
付聆的嘴角抽搐,“我不是他家屬。”
“不是嗎?”醫生訝異,然後又看到付大滿臉的嬌羞,當即心下了然,“噢,那個,小情侶吵吵架難免的,床頭吵床尾和麽。何況他現在是病人,你凡事忍讓三分,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醫生勸得語重心長,付大應和得也理直氣壯,反而搞得付聆裏外不是人。但是他眼珠子一轉,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問,而且這個醫生看起來比之前的話更多了,于是他一個擡眸的工夫,戲從中來。
“大夫,您可不知道我們的難處呀!”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向我們走來的是——戲精方陣!這個方陣只有一個人!天吶!一個人!他的名字叫付聆!讓我們一起期待他的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