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端輕輕敲了敲桌面,緩聲道,“你聽沒聽見?我讓你過來。”
蘇遇又往後挪了幾步,後背就貼在了書案邊,他避無可避,皺着眉頭道,“四師兄,你幹什麽?你……你要打我?大師兄準你打我了麽?”
沐川不可置否,又重複一句,“你過來。”
蘇遇這才覺出點意思來,他手指扣着書案的邊角,顫聲道,“四師兄,你……你不能對我動手的。”
沐川挑眉:“我為什麽不能對你動手?難不成大師兄不在就該放任着下面的師弟們不守規矩了?”
“四師兄……”
“你喚我四師兄是吧?”
蘇遇點頭。
沐川一板敲在桌上,硬生生的砸掉一大塊朱漆,斥道,“那你還不趕緊過來?!等着我親自去請你呢?”
蘇遇心頭有一萬匹小野馬飛奔而過,他想,這要是換做他前世,莫說是四師兄了,就是許錦言要打他,還得看他願不願意。重來一世,這六歲孩子的身子,就像是只弱雞,還是只會縮頭挨打的那種。
偏生許錦言又不在,到頭來還是沒人護他了。
蘇遇驚的牙齒咯咯打顫,他不是沒想過要反抗,可這副小身板又能做得了什麽。重活一世,他不想再像前世一般嬌縱,他非常想學乖,學好,哪怕學乖的過程并不美好。可那又如何,他只想做許錦言跟前唯一乖巧的孩子。
空氣仿佛凝固一般,蘇遇深深的喘了口氣,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濕潤冰涼很是難過。他眨了眨眼睛,真的很想看見許錦言。
沐川見蘇遇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終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反手将戒尺往桌上一拍,這對着蘇遇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早就知道你溜下山了,我不過想看看你幾時回來。你今日很乖,本以為你又要扯謊了。”
蘇遇驚異沐川突然轉變的态度,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睛,難道說四師兄這是在擔心自己?
“咳。”沐川咳了一聲,又開口解釋道,“大師兄吩咐的,許你無聊時下山玩一玩。我忘了同你說了,沒想到你動作到快,一溜煙就沒影兒了。今個白天,我四處尋你,就差沒下山了。”
“哼,原來是這樣。”蘇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又是許錦言的庇護。許錦言臨走前大概是猜出來蘇遇不會安分的在山上待着,于是特意交代下來。
果然,背靠大樹好乘涼。
“既然大師哥都許我下山了,四師兄還來吓唬我做什麽?”蘇遇斜眼瞅沐川,如墨的眸子訴說着不滿,他又不客氣的指責,“狐假虎威,以大欺小,沒有風度!”
☆、有情敵
“那還不是因為你回來的晚?”沐川用手指狠狠戳了戳蘇遇的額頭,低聲訓他,“你膽子越來越肥了,小小的年紀,這麽晚才回來,你不是很怕黑麽?上回走夜路,哭着嚷着非得大師兄背着,旁人要背你還不樂意,哪裏來的那麽大脾氣,真是慣的你,今晚竟然也不怕了?”
“哼,我高興。你以大欺小,我要告訴大師哥,讓他罰你去後院挑水!不,罰你洗茅房!”蘇遇皺着鼻子,壞心眼的指着沐川道。
“嗨,你這孩子,讨打是不是?!”
…………………………
又過了幾日,許錦言還是沒有回來。蘇遇也不好總是偷溜下山去找二白,畢竟人家小姑娘是個即将有家室的人了。于是乎,蘇遇日日在梅窩等的焦灼,眼巴巴的盼着,望着許錦言能早點回來。
沐川和呂昭也都來看過幾次,每每見到蘇遇茶飯不思的模樣,總是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造孽。
蘇遇神色幽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半憂傷。蔚藍的天空偶有幾只鳥雀飛過,歡快的撲騰着翅膀,也有一只呆愣的,停立在對面大樹的枝桠上,跟蘇遇大眼瞪小眼。這一人一鳥,非但沒有違和感,反而多出一股子,相看兩不厭的意境。
蘇遇想,重活一世自己的境界高了,不能再像個深門怨婦,再者,他也不想跟許錦言做一對怨偶。
到了晚間,許錦言總算是回來了,雖說一路風塵,但臉上卻未見多少疲累,此時正同師弟們寒暄,身邊還站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那少年模樣生的很好,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仿若極北上空的星辰,長如羽翼的睫毛微微顫抖,倒映的光影下是一張極其清秀的臉。唇微薄,鼻子卻很高挺,臉上是與年齡不相符的蒼白。穿着一襲白衣,更顯得身形單薄,楚楚可憐。此時正站在許錦言身後,有些怯生生的望着大殿上的人。
“大師兄,你總算回來了,小十二這些日子想你想的緊,天不亮就跑院子裏頭坐着,眼巴巴的盼着你回來呢!”呂昭對着許錦言拱手行了一禮,餘光一掃忽見那位臉色蒼白的少年往這邊看來,他暗道奇怪,轉頭詢問道:“大師兄,這人是誰啊?”
衆人皆把目光投向了白衣少年,大殿內,少年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兩只孱弱的手怯怯的抓緊了許錦言的衣袖。
許錦言偏過頭,對着少年溫和的笑了笑,“別怕。”
少年受到安撫,情緒也漸漸平複,可仍然怯怯的躲着,不肯多說一句話。
“這孩子是師父救下來的,以後就住在青離山上,你們可要好生的同他相處。”
聞言,衆人一驚,滿臉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們實在想不通,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居然特意從山下帶了個少年回來,還是如此…………怯弱的少年。
“大師兄,那師父現在在何處?”一個弟子走上前了,詢問道。
話音才落,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衆人眼前一晃,一個人影便從大殿外“嗖”的一下飛掠而來。
衆人一愣,随後許錦言率先反映過來,下跪行禮道,“拜見師父!”
“拜見師父!”
………………
“都起來吧。”徐揚清開口道,一身玄色衣裳,身形颀長高挺,模樣俊俏,觀面容不過二十有餘,實際卻已然四十歲了。此人正是青離門的掌門徐揚清,江湖人稱鬼見愁,一把青劍走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
江湖傳言,徐揚清曾以一己之力破南國城池,殺敵無數,血染護城河…………
“閉關多日不曾知曉,徒兒們都長如此高了?”徐揚清道,仿佛有些驚異。
衆人大汗,師父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年到頭不露幾面,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自然覺得仿若隔世。
“咳咳……”徐揚清輕咳一聲,随即餘光瞟見了許錦言身邊的少年,于是驀然想起今日露面的目的,于是神色一斂,道,“自即日起,這孩子就留在山上吧,星宇初來乍到便由錦言負責教導吧。”
“是,師父!”許錦言應道。
名叫星宇的少年,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等到蘇遇來時,徐揚清已經将諸事交代完畢,潇灑的甩着衣袖正要離去。此時一見蘇遇,微微有些錯愕,想了半天才回憶起自己還有個小徒弟。
蘇遇斜眼瞅了師父一眼,懶懶道,“拜見師父。”
徐揚清仿佛很高興見到蘇遇,一把拉将他抱起,幾個旋身飛掠而去,衆人只覺眼前人影晃動。再一細看時,眼前的二人已經消失了。
而此時的許錦言才走至殿外,身後的星宇寸步不離的跟着。
遠處的青磚石瓦,再不見任何人影,許錦言微微垂了頭,半晌兒才低低一笑,他眉梢微微蹙起,輕嘆一聲道:“你不必害怕的……”
聞言,星宇咬緊了唇,雙手緊緊的攥住了許錦言的衣角,信任和依賴的意味不言而喻。
…………………………………………………………
偌大的室內,蘇遇胳膊環抱在胸前,神色有些忿忿,方才他看見了!許錦言身後的那男的誰啊?跟塊牛皮糖似的,就差挂在許錦言身上了!
好啊,不過下山赴宴,許錦言身邊怎的又多出一塊牛皮糖?一想到這裏蘇遇臉色一沉,不高興了。
——到底怎麽回事,為何自己不記得青離門會平白無故多收一個挂名弟子?蘇遇一想到那個少年的模樣,心裏驀然一寒,那如星辰般的眼睛,仿佛在哪裏見過,又或許只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不對,他一定在哪裏見過這個少年!可是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前世的記憶仿佛巨大的網瞬間将蘇遇包圍起來,驀然飛起,晃動,旋轉,前一世發生的事仿佛鏡中花,水中月。蘇遇覺得腦仁有些疼,原來不知不覺中,這一世的軌跡已經悄無聲息的同上一世發生了改變。那是否就意味着上一世的悲劇不再重演了呢?
還是說,正因為自己重生了,所有的事都在潛移默化的發生改變?
想不到答案,也無人替他解答,這種又驚,又怕,又敏感的情緒讓蘇遇的眉頭跳了又跳,半晌兒才微微擡起頭來,沖着眼前的徐揚清道:“師父,你把我帶到知劍堂來做什麽?”
徐揚清正高坐在太師椅上,聞言眉頭一挑,“沒事就不能帶你來這坐坐了?”
蘇遇摸不清徐揚清心裏所想,前一世,他這個師父就不大盡責,事事交與許錦言,動不動就閉關修煉,也沒見修出什麽花來。江湖上的人只知徐揚清武功卓絕,門下弟子各個武藝超群。前一世,就有山下的門派高手上山尋事挑釁,先是假扮農戶,迷暈山上一幹弟子,幸虧許錦言及時發現才免遭一劫。當時恰巧徐揚清閉關,無法,只好由大師兄許錦言親自對陣。那一日,黃沙漫天,血色殘陽,許錦言硬是以一人之力打退了數十位江湖高手。自那以後再無人敢來山上冒犯。也就是那時,蘇遇才發現青離門的功夫當真了不得,可惜……自己學不會。
徐揚清不知何故,送了蘇遇一把匕首,還美名其曰,送給他模樣最為出衆的弟子。
蘇遇表示,這還用的着你說?整個門派都知道他長的好看!
這匕首比一般匕首更為精巧,通體烏黑,可仔細一看又仿佛閃着金光。外面神秘且繁複的紋路更增添了幾抹神秘色彩。如鏡般的刀身冷氣森森,刃口上高高的燒刃中間凝結着一點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動,更增加了鋒利的涼意。上一世蘇遇也曾有權有勢過,見識過不少絕世神器,只一眼便知這是把好刀!
可是……你給我匕首幹啥?殺人還是護身?殺人?不行的,我不敢啊,許錦言會打死我的!
蘇遇摸不清頭腦,但也沒拒絕,利索的将匕首收了,畢竟是師父的一番好意,看樣子這匕首值不少銀子,以後要是沒錢吃飯,還可以拿來換銀子使使。
徐揚清要是知曉蘇遇心裏所想,定會大罵一聲,敗家玩意兒。
“為師送了你這麽大一個寶貝,你怎的連點謝意都沒有?”徐揚清道。
“哦,多謝師父!”
“……………………”
“謝謝師父!”
“………………”
徐揚清愣是接不下話,氣的一甩衣袖,随即換了話題,“為師多日不曾見你,不知你的劍法可有精益?”
“有的,有的。”蘇遇急忙打馬虎眼,端茶的手抖了抖。
“哦?”徐揚清面露喜色,“那初雲七十二式,你學會多少了?”
☆、試探
掐手指算了算,蘇遇撇撇嘴,“大概……大概……第一式勉強……額,差不多吧?”
“………………”
徐揚清臉一黑,默不作聲的一揚袖子,原本挂在牆面上的劍“嗖”的一聲飛了出來。
“練來看看。”
無法,躲也躲不過,蘇遇只好接過劍,憑着記憶将初雲七十二式中的第一式“白鶴亮翅”演練了一遍。
哪知徐揚清不看便罷,看過之後臉更黑了。誰能告訴他,蘇遇練的是什麽玩意兒?
第一式“白鶴亮翅”,講究的就是速度與力道,拿劍之人首先要氣沉丹田,眼随劍走,身似疾風,快如閃電。且不說蘇遇的速度和力道都沒有,單說他拿劍的姿勢就不入流。
“行了,行了,快停下吧!”徐揚清扶額,覺得腦仁有些疼。
“啊?”
蘇遇正作金雞獨立狀,聞言差點沒收住力,險些就臉鋪地了。
徐揚清:“錦言就是這般教你的?簡直就是胡鬧!”
蘇遇抿唇,糾結道:“的确是我在胡鬧,不關大師兄的事,他教的可好了,盡心又盡責,師父是知道的。”
徐揚清冷哼一聲:“為師自然是知道——你就不能争點氣?”
蘇遇正色道:“徒兒絕非骨骼驚奇,天賦異禀的練武奇才……”
徐揚清冷眼看來:“看出來了。”
蘇遇面露羞澀,将劍往地上一擲,不練了………
徐揚清長嘆口氣,神色幽幽道:“且不提你大師兄的武功,就是你九師兄像你這般大時,初雲七十二式都學有小成了。”
“唔,九師兄少年英雄。”
“屁!”徐揚清眉頭一挑,毫不客氣的爆了粗口,沒辦法對于像蘇遇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子,素質教育已經不管用了。
蘇遇面露苦色,不是他不想好好學,關鍵是他天生對武學一竅不通,且不說筋骨什麽的,就拿上一世來講,他辛辛苦苦練了那許多年,到頭來還不是毫無卵用?一想到上一世,自己苦哈哈的習武,到頭來還是被許文欺負的毫無招架之力,蘇遇就心裏痛恨自己愚蠢。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可以把時間浪費在習武上?!
想到這裏,蘇遇舔了舔唇,湊近徐揚清身前,讨好的笑道:“師父,徒兒愚笨,學不會太深奧的武藝,不知師父能不能傳授絕世秘籍給徒兒?”
挑眉,徐揚清驚詫,“你指的是哪種絕世秘籍?”
“唔,就是那種坐着不動,一學就會,相當厲害的絕世秘籍。”
徐揚清大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指着蘇遇道:“就你這樣,究竟哪一天才能出師?!”
蘇遇撇了撇嘴,不作回應,生怕徐揚清一個氣急将他逐出師門。
擺了擺手,徐揚清讓蘇遇先行下去,他實在怕自己一個按捺不住,一掌把蘇遇給劈死了。
“徒兒告退!”
“快滾!”
次日,知劍堂守門弟子告知全山,他們的師父,徐揚清又一次下山去了。
對此,山上衆多弟子議論紛紛,蘇遇到是沒多大反應。反正他早就習以為常了,前一世徐揚清便如此,兩袖一甩,青離山上一切事務都推給許錦言打理。
蘇遇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徐揚清背上行囊,懷揣一把青劍離山出走的場景。
在蘇遇眼裏,徐揚清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簡單。前一世他死的太早,對于南國舊事也沒能深查。許錦言上一世曾道,他們的師父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至情至性蘇遇真沒看出來,倘若真用個詞來形容,大概就是:為老不尊。
徐揚清生的俊美,為人潇灑風流,一把青劍走天下,靠着絕美的皮囊,愣是迷倒了一群無知少女。
想到此處,蘇遇撇了撇嘴,想當他們師娘的女子數不勝數,可縱使用了千般手段,師父還是不為所動。
前世,蘇遇一度懷疑師父也是個彎的……
不過好在徐揚清從未把主意打到許錦言身上,許錦言只能是蘇遇一個人的。
前世,他們師父的“至情至性”也曾在蘇遇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只是那時的蘇遇已經被豬油蒙了心,他分不清楚到底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梗着脖頸,蠻橫的像頭牛,死不悔改,後來被人縛在高臺上,還叫嚣着要“大殺四方”。只可惜,他的狠辣通通報應在了許錦言身上,許錦言三刀六洞渾身浴血的樣子,也是蘇遇很長時間的噩夢。
還好,我們還可以重新來過。
昨個才帶上山來的星宇,雖說只是挂名弟子,但許錦言還是聽從了師父的吩咐,好生的将他安置了。
星宇跟呂昭同歲,但卻比呂昭略小,于是衆人也都以師兄弟相稱。
不知怎的,蘇遇就是不喜星宇,連帶着也不許呂昭同他一處玩耍。
呂昭向來疼寵蘇遇,自然聽了他的話,雖不至于排擠星宇,但也可以說的上是避而遠之。就連小十,小十一都像是商量好的,離的星宇遠遠的,生怕離的近了,惹的蘇遇大發脾氣。
好在星宇也并未主動過來招惹,一時間山上到也還算平靜。
一日午間,吃飽飯沒事幹的蘇遇挺着圓滾滾的肚子,滿山的溜達消食。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青離山上的練武場。
往日裏蘇遇自知不是個骨骼驚奇,天賦異禀的練武奇才,便很少在習武上花心思,練武場也并不常來。偶爾幾次過來,必定是為了觀摩許錦言練劍的英偉身姿。
蘇遇堅信,唯美色和美食不可以辜負。
許錦言将他一手養大,自然是知曉他的筋骨。于是便也不強求他在武學方面的造詣,只盼他能一輩子平安喜樂。
蘇遇每每回想前世光景,總覺得自己很不好,他前世對不住的人實在太多了,越是對他好的,結局越是悲慘。許錦言真的對他很縱容了,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
遠遠的蘇遇就瞧見了練武場上的幾個人。
星宇換了身白色勁裝,一頭長發高高束起,額間還綁着一條鮮紅色的緞帶,更顯得皮膚白皙,英姿飒爽。
此時他正拿着一把木劍,目光如炬的望着眼前的稻草人,忽而一躍而起,一刀刺進了稻草人的右手臂。
蘇遇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越看星宇,越覺得心裏怪怪的,可到底是哪裏怪,自己又說不上來。仿佛……仿佛這人在哪裏見過……
“嘩啦”一聲,星宇将木劍從稻草人身上抽回來,一偏頭正巧和蘇遇目光相接。
手拿木劍的少年背着光,面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忽而唇邊泛起一絲邪魅的笑容。
蘇遇一愣,随即握緊了拳頭。
“哎,小十二!你怎的來了?”呂昭從遠處跑過來,手上拿的是把真劍。
“唔,随便看看。”蘇遇随口道,眼神繼續往星宇身上瞟,誰知星宇卻錯開了視線,仿佛方才那邪魅一笑只是錯覺。
“對了,九師兄。”蘇遇放低了聲音,“這個人在練武場做什麽?”
呂昭眉頭一挑,好笑道,“小十二,你傻啦?來練武場當然是來練武的,難不成來這吃飯啊?”
“…………………………”
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
“到是你啊,沒事來練武場做什麽?廚房在那邊。”呂昭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蘇遇強忍着要打死人的沖動,深吸了口氣,面帶一絲笑容道:“師兄,難道我無事就不能來這轉轉了?”
為了防止呂昭再會錯意,蘇遇慌忙又道,“哎,師兄,方才我瞧見豆芽菜拿木劍去刺稻草人,我怎麽瞧着這麽眼疼,這都誰教他的?”
呂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偏頭瞧了一眼,見星宇還在耍着木劍,身形單薄果然像根豆芽菜,于是道:“唔,前兩日就在這練了,誰知道呢。”
“哦。”
蘇遇摸了摸下巴,越發覺得星宇形跡可疑,想要試探星宇一番。斜眼瞥見架子上挂的弓箭,于是計上心來。
“九師兄,你教我射箭好不好?”
“射箭?”呂昭大為吃驚,上下打量了蘇遇一番道:“小十二,你可別吓唬我。就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拉開弓箭麽?”
蘇遇撇嘴,“你讓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不好的吧……”
“九師兄,九師兄,九師兄啊!”
“那……好吧。”
呂昭扶額,平生最受不了蘇遇的癡纏。
蘇遇面上一喜,利索的挽起了袖子。
“吶,腳下要穩,手要有力,對,就這樣!”呂昭幫蘇遇調整了姿勢,随後指着不遠處的箭靶,“對準紅心,手不要抖,來,準備好,射!”
☆、弄巧成拙
呂昭一聲令下,一支長箭破空而去,巧妙的避開了箭靶,落到了後面的樹杆上。
“哈哈哈。”呂昭大笑,“不錯不錯,起碼把箭射出去了,只不過是偏了一些而已。”
“……………………”
“嗯,你加油,師兄看好你!”
蘇遇不語,餘光瞟見星宇所在位置後,拉開長箭,突然腳下不穩,手上的弓箭換了方位,手上一松,長箭奪弓而出!直逼着星宇的方向掠去。
“小心!”呂昭大驚,想要飛身去阻止,可奈何速度快不過弓箭。
蘇遇目光如炬,緊緊的觀察着星宇的面部表情。
只見星宇仿佛吓傻一般,滿臉驚駭,腳下更是癱軟,絲毫動彈不得。
就在此時,一聲“锃”的脆響後,原本射向星宇的長箭驀然斷成兩截落在地上。而打斷長箭的正是一片葉子。
蘇遇心髒狂跳,擡眼果然瞧見來人是許錦言。
這招飛葉如刀乃是許錦言自創,兼以內力相融,速度奇快,這世間怕是再找不到第二個人能将此招用的如此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