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莊野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可那把寶劍分明就是魏子淵的。

他正想上前兩步細看, 卻見江绫迅捷的從他身上起開, 身形一輕, 落在了十幾丈之外。

而剛才捆住魏子淵的黑繩猝然一裂,被炸成無數小截,破破爛爛地飛向四周。

莊野看他黑着臉站起來,驚訝地大喊:“魏師弟,還真的是你啊?”

魏子淵沒搭理他, 将地上的儲物袋撿起來, 看裏面已經變得空蕩蕩,半眼也沒看江绫,抿唇垂着眸說:“那些玉心草都給你了,就當還清欠你的債。今後我們兩不相幹, 莫要再糾纏了。”

說罷急匆匆飛身離開,頭頂玉冠歪斜着, 連髒了的衣服都沒來得及管。

莊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轉頭問江绫:“你們剛才到底在幹什麽, 他怎麽很心虛的樣子,不是……用玉心草就把你打發了?”

江绫瞪了他一眼:“什麽叫打發, 你哪只眼睛看出剛才是我吃了虧。”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莊野擦了擦額頭的汗。

平心而論, 魏師弟模樣确實不錯, 追在他身後的女修也不少,可敢頂着那張冷臉往他身上騎的,還真是沒見過。

江師妹, 真是後生可畏啊。

江绫得了便宜就沒再賣乖,轉眼将魏子淵抛到腦後,跟莊野說:“他将玉心草留給我,是因為別的事情內心有愧。你也知道,像他這種修士,最忌諱虧欠別人,怕留下什麽心魔。偏偏死鴨子嘴硬。”

莊野很稀奇的聽着。

魏師弟那種冰塊,竟跟江師妹有前緣,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吶,真是沒想到。

又說起自己的事情:“多虧師妹那方匿靈陣盤,我在峽谷中才能安然至今。剩下兩日出來,就是為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再搶來一些。”

江绫點點頭,跟他閑聊了幾句,知道他認識的人多,又跟他打聽起擅長施毒的弟子。

果然,莊野一聽完她的描述,就知道是誰了:“你說的應該是陶天野吧,他的毒功确實厲害,最喜歡收集一些帶毒的妖獸和靈植。聽說他是散修進的宗門,不過入門後還算老實,修煉也勤快,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

什麽叫老實,都是裝出來的吧,好歹也是名門正派的弟子,竟然被人雇來害她,真是可惡。

江绫撇了撇嘴。

莊野自知手段一般,倒也沒有肖想前五名的位置,只是說完了,又幾番打聽她所獲玉心草。

江绫捂緊了儲物袋,就是不告訴他:“反正魏子淵剛被我搶過,拿到第一是沒可能了,你就死心吧。”

莊野摸摸頭,笑道:“無妨,只是江師妹一定不要輸了才好。”

“我在師妹身上押了一半的注,如今看來,果然是對的。”

江绫看着他那張濃眉大眼的臉,無語了,原來這人遠沒有表面上這麽忠厚老實,為了靈石可以這麽奸詐的。

押魏子淵的人太多,說起來,最後若是她贏了,莊野最後能拿到的靈石肯定會更多,比魏子淵還劃算。

既然如此,江绫就沒什麽好顧慮的了,索性跟他結伴而行。

因為只剩下最後一天半的時間,秘境裏現在氣氛沉沉,到處都是一片死寂的安靜,顯得很不對勁。

明明看不見人影,卻總覺得危險,連草葉子動一下,都要懷疑有沒有人藏起來偷襲。

江绫如今已經獲得三百八十二株玉心草,自忖着夠了,便連莊野強塞過來的也沒要,只劫到了人,跟他平分一半。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了,離出秘境的截止時間,還剩下不到一天。

明日下午,他們就會被傳送出去。

江绫跟莊野坐在臨水的一片山丘上,布着匿靈陣,只想等時間到了就出去。瞧見身旁兩個煉氣後期的修士過去,因為不想生事,也沒動作。

那兩個人說着話,愈行愈遠了:“聽說前兩天藏起來陰人的家夥使的青銅短劍,用的火系遁法。真是怪了,現在也沒找到人,怕不是用了什麽厲害法寶吧。”

“算了,還是找找其他人吧,明日出去,或許就能知曉她真面目了。”

江绫安安靜靜地在他們身後坐着,也沒出聲。

隐隐聽着他們的聲音要消失了,江绫正想把小美拎出來透透氣,脖子上忽然一熱,寶鏡竟然發燙了。

江绫一愣。

好容易搶夠了玉心草,安安穩穩地藏在陣法裏,還能碰上什麽危險?

山丘旁平靜的水面忽然起了些漣漪,咕咚咕咚冒出一串小泡泡,像是有游魚經過。事出反常必有妖,江绫來不及多想,只把陣盤一拾,運轉起十萬火急,揪起莊野就向着山丘上沖了過去。

“火系遁法!”

剛才那兩人還沒走遠,瞧見這抹紅色,驚詫地大喊了一聲。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剛才還在議論的人,轉眼就到了自己眼前。

可她跑得這麽快幹什麽,難道後面有人追殺?

莊野一臉懵逼地被她拖着,也問出了這個疑問:“江師妹,你跑的這麽快幹什麽?”

話剛落,身後的山丘之下,忽然就有了動靜。

水面上的氣泡越來越多,甚至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漩渦,像是有什麽東西要沖出來了一樣。

然而還沒等水裏的東西現身,剛才他們藏身的山丘底部,忽然就一寸寸塌了下去,泥土木石俱都沉到了水裏,而水面也越變越大,簡直要把這片山丘全部吞下。

剛才那兩名修士看呆了,反應過來,正要逃的時候,腳下土地忽然一裂,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眼見着塌方正在以不可阻擋的趨勢朝這邊而來,莊野吞了吞口水,也顧不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被江绫拎着丢人了,只期盼她能跑得再快一點。

江绫咬着牙往前跑,跑了半盞茶時間,幾乎已經跑出了山丘地帶,脖子上的熱度卻還沒降下來。

眼見着面前百丈之外就是峭壁,身後的土地卻還在一寸寸塌陷下去,江绫朝身後大喊:“莊師兄,我将你帶到這兒,算是對得起你了,剩下的路我拎不動,你自己走吧。”

莊野擦了把頭上的汗:“多謝江師妹,剛才本來就是我反應不及,若不是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江绫一把扔到了懸崖邊上。

而她動作未停,須臾時間就踩着崖縫爬了上去。

莊野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神行符往身上一貼,又加持了輕身術,同樣快速的往上面爬去。

剛爬上去沒兩丈,身下的土地竟然也塌了下去,被一片渾濁的河水替代,看着就讓人心驚。

莊野心神一凜,忙轉回頭繼續往上爬。

好在這峭壁沒有跟着裂開,要不然就完了。

峭壁高度有幾千丈,此刻,同樣有一些修士不要命地往這裏逃,因為此時的玄天秘境裏,不管是草地,還是樹林,竟然都像剛才的山丘那樣陷了下去,只剩下這一片地方是安全的。

莊野好不容易爬上去的時候,峭壁頂上已經站了許多人,江绫也在其中。而他張目往下一望,嘴巴張的幾乎能塞下一個鵝蛋。

只見整個玄天秘境之內,除了幾片千丈高的陡峭山峰,剩下的地方,幾乎全都被滔滔黃水吞噬。

水面上漂浮着時隐時現的樹木枝幹,像是被洪水淹了。

水裏還有許多逃跑不及的同門,有些厲害的,輕點着樹木就逃了過來,還有些祭出法寶的,趁水勢向前而行,更甚者一拍靈獸袋,直接放出了一只鳥,向着崖頂而來,連力氣都不用耗費。

江绫遠遠看着,說了一聲:“真羨慕啊。”

然而她話剛落,方才兩人的逃身之處,那個漩渦又變得更大了。

随着衆人的驚呼,一只黑色的大河蚌從裏面冒了出來。

這只河蚌竟然有一座山丘大小,緊閉的蚌口處,還夾着兩個已經咽氣的修士,在它嘴邊小的跟螞蟻一樣。

竟是連傳送玉牌都沒起作用就死了。

莊野臉色發白,看這河蚌出現的位置,若沒有剛才江绫扯他離開,現在死的可就是他們了。

此時周圍議論紛紛,一改之前的激烈氛圍。

畢竟崖頂就這麽大一片地方,誰要是動起手來,把人推下去,被群起圍攻就不好了。

江绫看着那只大河蚌,問莊野:“莊師兄,依你之見,這只河蚌是幾階妖獸?”

莊野幹笑:“幾階我不知道,只知道它一口能吞好幾個我。江師妹,剛才真是多謝你了。”

又看向一個地方,驚訝道:“呀,那不是魏師弟嗎?”

江绫往下看過去,果然見一道白光閃過,魏子淵正踏木而來,離峭壁已經近了。

他一邊往這邊來,一邊揮劍收着途經修士的儲物袋,惹來好些罵聲,偏偏他速度太快,人已經到了峭壁上,眼見着就能上來了。

就在此時,那只山丘大的河蚌突然張開了蚌殼,蚌殼裏深紅色的肉翕動着,放出一股吸力,讓周圍的河水瞬間改變了流向。

連帶着一些還在水裏的修士,都不受控制地流向了它的大口。

煉氣修士只是比凡人厲害些,并沒有脫出肉身之困,因為吸力太大,他們只能瞪着眼任由自己漂過去,幾乎被那張深而紅的大口吓呆了。

江绫雖然覺得這些人的生死不關自己閑事,但是看他們要被一只妖獸吞了,還是怒其不争,跺了跺腳震聲大喊:“笨蛋,快把玉牌震碎!”

這種情況下,哪怕半死出局都比被進妖獸肚子要好多了吧?

聞言,有些反應快的看逃脫不及,迅速咬牙震上了自己的心脈。受傷之後玉牌碎裂,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水裏。

而有些修士卻已經吓呆了,又無論如何都朝自己下不了手。

魏子淵聽到江绫聲音時,停頓了一下,緊皺的眉間莫名抹平。随即摸出幾十枚銀針,甩手化作流光丢了出去,剛好将蚌口附近幾十個修士送出局。

然後落在峰頂,見江绫和莊野正在站這裏,不自然地挪開了目光。

本以為出去之前不會再見到了,怎麽會碰上這種情況。

不過還好見到了。

他将目光看向那只大河蚌,心頭一松。

河蚌身軀龐大如山丘,剛才吞了一些人,根本不夠它塞牙縫的。此時見到口的人丢了,不由憤怒地拍了拍水面,将河水攪得更加渾濁湍急。

部分人躲閃不及,還是進了它的口中。

這片崖頂只站了百餘人,放眼望去,其他地方也只有幾片山峰,估計逃上來的連千人都沒有。

進來的外門弟子足有近萬人,就算只剩下半數,也足夠可觀了。

這只吃人的河蚌到底怎麽回事?

即便江绫這種膽子大的,光是遠遠看着,也覺得不寒而栗了,甚至胃裏冒出一陣惡心。

那只河蚌吃人的時候,根本沒把那些修士咽下去,而是從蚌殼內部的膜上分泌出瑩白的東西,将他們纏在了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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