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崖頂視野開闊,這些外門弟子眼睜睜看着下面的修士進了蚌殼, 然後被瑩白的東西一層層裹住, 不消片刻, 便成了白生生的大珍珠,徹底失去生機了。

蚌殼內已經有了幾十枚大珍珠,然而在河蚌山丘大的身軀內,根本不算什麽。它好像不滿足一樣,邊産‘珍珠’, 邊去尋覓更多的修士。

有修士驚聲大叫:“它在幹什麽!”

只見河蚌慢悠悠地往前游了一段, 停在離它最近的山峰時,向着上面蚌殼一張,口中便吐出一大片尖銳的水箭。

随即身軀朝前方狠狠一撞,竟然将整座山峰都快撞斷了。

眼見着崖頂那些修士或躲或死, 一個個下餃子一樣落下去,河蚌只将蚌殼一張, 便把他們接在了嘴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女修吓得驚聲尖叫起來。

這只河蚌的等階顯而易見的高, 在它的攻擊之下, 那群煉氣弟子幾乎沒有反抗,就失去了性命。

崖頂衆人本來還想再茍一段時間, 等明日下午被安全傳送出去, 可看這情況, 卻是怎麽都茍不下去了。

一片尖叫恐慌聲之中,莊野臉色慘白地尋覓了一下江绫身影,卻見她胸前插了一柄青銅短劍, 剛好消失,還在地上流了一片血跡。

莊野嘶了一聲,真夠狠的。

崖頂已經亂成一團了,身旁有人焦急地尋來:“這位師兄,我實在朝自己下不了手,互相幫把手吧。”

莊野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

一時間崖頂各種法術齊出,光彩大現,卻沒一個人使出防禦手段,恨不得閉眼往攻擊上撞,真是再和諧不過的一幕了。

幾息之後,這片崖頂的修士全部消失在玄天秘境裏,只留下大河蚌憤怒地撞着山峰。

紫霄殿前的廣場上,江绫慘白着臉握住青銅劍柄,一咬牙,忍着鑽心的疼把短劍薅了出來。

血咕咚咕咚往外冒,她趕緊掏出一枚九轉金丹吞了。

又打坐調息片刻,吸收了藥力,臉上才漸漸恢複血色。

此刻的大殿前聚集着上千重傷的外門弟子,哀嚎聲不絕于耳,早已經亂成一片。

匆匆出來的南宮述問明了緣由,瞬間臉色大變。

他找來人把這些弟子擡去療傷,擰眉思索了片刻,便收起玄天圖,飛往後山方向。

後山靈氣最濃郁的地方,藏着一處不高的山脈,山脈青松間掩映着一座古樸悠遠的宮殿,連殿旁飛流直下的瀑布都充滿了靈氣。

南宮述停在殿外,一躬身行了個大禮:“師父,您在此處閉關修煉,弟子本不該過來叨擾,可這次小試煉出了點意外,不得不過來請示。”

“方才大批弟子從玄天圖內逃出,說裏面竟多出一只妖蚌,體型可比山丘,專将人吞入腹內,裹成珍珠,不知怎麽回事。”

南宮述說完,便緊張地等在殿外。

此次從玄天圖內逃出來的弟子連三千人都不到,說明剩下的那些人還在秘境中,不知是被吞了,還是受傷昏迷,抑或已經喪生。

無論如何,這個數目都足夠讓他牙疼。

外門弟子就算再弱,也是門派發展的底氣。誰知道那些天賦不好的底子會不會碰上什麽奇遇,繼而一飛沖天,帶起整個宗門?

修真界裏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

南宮述日常忙于宗門事務,此次小試煉,算計着折掉幾百人都是最多的了,可一下子失去六七千弟子,實在讓他難以承受。

可惜玄天圖歸他的師父玄淵師祖所有,他只是暫時拿出去開放秘境,卻不能将人救出來。

允許煉氣弟子入內的禁制是師父下的,同樣的,要想把裏面那些弟子提前放出來,也只有他能做到。

南宮述在殿外站了一會兒,手中的玄天圖忽然泛起亮光,從他的手中脫出,飛入殿內。

須臾之後,殿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難怪那些弟子葬身在內,這妖蚌竟有六階的修為。”

南宮述心裏一驚。

方才聽弟子描述,他還沒什麽概念,此刻一聽是六階妖獸,才覺出事态嚴重。

六階妖獸可是相當于金丹後期修士的存在,怕是連他進去,都要折在裏面的。

又聽師父說:“這東西不知是什麽時候生出來的,潛藏于水底,将玄天圖內鬧了個天翻地覆,目下,裏面已經全無生機了。”

果然如此。

南宮述只得苦笑,那不過是一幫煉氣弟子,他還能指望什麽呢。于是無奈地問:“師父忙于修行,需要弟子處理妖蚌嗎?”

玄淵道:“不必了,這方玄天圖剛好将它困住,免得讓它出去為非作歹。本尊修行無聊,也順便研究研究這妖物的習性。”

“今後的小試煉暫且取消,你去吧。”

南宮述恭敬地行了個禮:“是。”

江绫服了九轉金丹,傷勢恢複的極快。

她痊愈後在廣場上裏掃了幾眼,看到一個人時,臉上一怒,迅速沖過去抓住了他的衣領:“陶天野,你給我的靈獸下了什麽毒,快把解藥交出來!”

陶天野半死不活地癱在地上,被她一拽,差點一命嗚呼,喘着氣道:“你輕點,輕點……”

往嘴裏塞了一把小還丹,他白着嘴唇說:“之前想害你的女修,我可是幫你解決了,怎麽着你也不虧,別跟我欠你似的。”

江绫狐疑地問:“什麽意思。”

陶天野喘着氣翻了個白眼。

那天晚上他沒傷到江绫,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差點讓自己重傷跌出秘境。逃走之後,他就放出信號聯系到那女修,跟她說事情沒成,想用其他籌碼換她手中血陽蟾蜍的涎水,誰知被她一番譏嘲,還想讓他再去找江绫。

陶天野本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惱怒之下直接向她撒出一把毒,還欲搶她的儲物袋,可她不知使了什麽手段,逃跑後迅速消失了,連氣息都找不到。

她中了毒,又碰上這樣的意外,怎麽想都不可能逃出生天了。

陶天野當然不可能把自己幹的壞事告訴江绫,只把神識在廣場上掃了掃,跟她說:“那女人确實沒出來,應該已經死在了裏面。”

江绫才不管那麽多,狠狠抓着他的衣領:“她死不死的關我什麽事,反正你害了我的靈獸,快把解藥交出來。”

“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潛在威脅。”陶天野忿忿道,“反正我欠你的算是抵消了,要想拿到解藥,用青冥草來換。”

說完看她想動手,立馬沖着不遠處的救助弟子大喊:“師姐,我受傷了,快來幫我!”

那兩個女修走過來,看他确實重傷在身,沖着江绫皺了皺眉:“師妹,無論秘境內發生了什麽,出來之後都不可再追究,這是歷來的規矩。”

“你先去忙吧,這人我們得擡到傷患處去。”

見陶天野裝可憐,江绫也收斂了怒容,可憐巴巴地跟兩個師姐賣慘:“可是他手段殘忍,給我的靈獸下了毒,現在還奄奄一息地躺在靈獸袋裏。我只是問他要解藥而已。”

兩個師姐皺眉看向陶天野。

陶天野頂着兩個師姐的目光,哎呦呻.吟着,半阖着眼皮子從懷裏摸出個東西,扔給了她:“你要是有師姐一半溫柔,我哪能不給你。解藥半個時辰生效,抽時間給你那朵花用了吧。”

說完被師姐帶走了。

掌門南宮述帶着玄天圖離開,還沒回來,但是他的弟子李宗明來了,領着人在廣場上處理起剩下的事情。

雖然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原定的獎賞還是要進行的。

廣場旁邊支起了一條玉制長桌,正收查記錄着剩下這些弟子的成果。

原本最後一天才是搶奪玉心草的重頭戲,但因為碰上意外提前出來,很多人都沒達到自己的預期。目前記錄下來最多的,也就是兩百四十六株。

江绫過去的時候,魏子淵正掏出一把儲物袋,因為都是意外之後臨時搶的,還沒來得及裝進自己的袋子裏。

李宗明神識一掃,面露微笑,讓小童記下:“魏子淵,兩百七十一株。”

然後贊賞了一句:“提前出來還能拿到這麽多玉心草,魏師弟不錯。如無意外,應當是本次的第一了。”

魏子淵垂眸淡淡道:“李師兄客氣了,第一應該不是我。”

李宗明側頭頓了一下,繼續微笑着說:“魏師弟不用謙虛。”他可是在魏子淵身上押了一千塊靈石啊。

魏子淵不語,正準備去尋那些人,找回自己的針形法寶,瞧見江绫在旁邊站着,臉色一肅,急匆匆走了。

“躲得這麽快幹什麽,我又不吃人。”江绫牢騷一句,把儲物袋和身份玉牌交給李宗明。

李宗明查驗過裏面的玉心草,臉色突變。

然後掃了她一眼,語氣沉重地說:“江绫,兩百八十二株。”

就在他說完之後,除了旁邊的議論聲,不知從哪兒還傳來一些驚呼和哀嚎,又很快消失了。

江绫眨了眨眼,目光狐疑。

她都已經藏起來了一百株,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吧。

從李師兄的話來看,第一應該穩了,找時間就讓莊野把贏的賭金拿回來,也不知那些人押了多少。

三天後,江绫拿到了應得的築基丹,并且在師門的安排下,跟其他四人一起,前往傳說中的煉體池,獲得前五名的獎勵。

煉體池位于內門,在一位元嬰長老守護的金光殿內。

江绫跟随一位金丹長老進去,不敢造次,只能對綴在隊伍最後的陶天野怒目而視。

幾天前陶天野給她的解藥根本就是诓她的,灑在小美身上,完全沒有作用,當時她立馬去傷患處找人,這人卻已經消失了。

老天有眼,竟然又讓他撞上來。

江绫的眼睛都快噴火了,陶天野只能裝作看不見,目光來回亂掃,直慶幸有金丹長老在場。

魏子淵順着她的目光往後看了一眼,眉頭微皺。

金丹長老将他們領進殿裏,走進其中一處殿堂,打開禁制,笑眯眯道:“雖說此次獎勵三天有效,但煉體池可不是什麽好待的地方。望你們能堅持三天時間,出來後脫胎換骨。”

“當然,若是堅持不了,提前出來也可以。”

說完就将他們放了進去。

禁制內有一個方方正正的池子,長寬大約幾丈,像是一個游泳池。只不過池內的‘水’是金色的,平滑的不可思議,簡直像是鍍了金膜的玻璃。

前五名一共三男兩女,還沒進去,大家的表情就都很古怪。

本來以為煉體池會分成幾部分,可以分別入內,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構造。

聽說這煉體池,只有除去衣物入內效果才是最好的,目下真有些別扭。可要是不脫吧,又覺得對不起來之不易的獎勵。

江绫沒注意其他人眼神,三下五除二把外衣脫了,又把腳上的靴子踢掉,露出一雙晶瑩可愛的腳。

因為其他人都沒動,她的動作就顯得有點突兀,另兩名男修瞪着眼往她身上掃,魏子淵皺了皺眉,伸手丢出一個法器。

這法器是個屏風,橫跨在池子兩邊,剛好把其他人的視線隔絕開。

他冷着臉看向其他人:“只有三天時間,大家快點下池吧。這扇屏風能隔絕神識,剛好男女分開。”

話音剛落,屏風那邊就傳來江绫的聲音:“多謝魏師兄了,我原準備下去再脫裏衣的,還是你這樣的有錢人準備周全。”

魏子淵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恨不得扔個法寶把她嘴堵上。

江绫也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問題,這金池不像水池那樣透亮,下去之後什麽都看不見。

可腳尖剛沾到池面,便察覺到不對了。

怪道煉體池表面看起來如此平滑,原來竟比普通的水池粘稠許多,別說波紋了,怕是一陣狂風吹過,都不能将它刮起一絲漣漪。

且她的腳踏進去之後,只能一點點往下陷,根本沒有力氣做其他事,更別說脫衣服了。

往下陷的時候,甚至還帶着擠壓的痛感,全身如同被碾壓了一樣,讓人根本就沒功夫想其他的事。

這煉體池并不深,江绫的腳碰到底時,池面剛剛埋過胸口,她又蹲了蹲,讓池裏的金液埋過脖子。

等到全身都浸進去的時候,皮膚,包括骨骼,便傳來一片密密麻麻的痛感,仿佛能把整個人擠壞掉,但金液裏不知有什麽東西,順着四肢百骸游走進體內,一點點舔舐着不堪壓力的肌骨,立馬緩解了來自外界的壓力。

那感覺就像被人打碎了骨頭,又用上好的傷藥一遍遍治愈一樣,怪不得金丹長老會說那樣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基本晚上九點更新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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