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江绫閉上眼睛,使起內觀之術, 看見一道道金色氣體順着自己的皮膚進去, 在經脈血液中流竄, 漸漸融進體內,又不斷補充進來新的。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煉體池存在這麽多年了,金色氣體就不會消耗幹淨嗎。

江绫有一搭沒一搭想着,緩解着身體上的疼痛。

其他人泡在其中, 也覺得十分不舒服, 泡了一會兒,便聊起天來。

原來他們都是互相認識的。

江绫本來就覺得對面女修眼熟,聽她跟隔壁一個男修互罵了幾句,才知道原來在秘境裏最早去尋她蹤影的兩批人, 就是這兩人牽頭的。

這兩人打到後面,覺得不劃算就停手了, 反而把對方跟着的小弟搶了個一幹二淨。

衛紫怡罵完查飛捷, 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閉着眼睛的江绫。然後把目光轉向隔着屏風的魏子淵, 語氣緩和了些:“魏師弟,那天你從山丘上追出去, 可知道了那藏匿者的身份。”

魏子淵淡淡道:“沒追上。”

衛紫怡又看向江绫:“連魏師弟都能躲過去, 這藏匿者倒還挺厲害的, 想必出來之後,名次也不會差。”

江绫微眯着眼睛,臉蛋紅撲撲的, 根本沒在聽她講話。

她的離火就在丹田裏,位于氣海之上,紅色的小小一團。金色氣體進入體內之後,不僅凝煉着她的筋脈骨頭,還有不少被離火吞了。

火焰苗頭跳動,雀躍地不行,将她周身烤的暖烘烘。

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筋骨好像被凝練得更加結實了,江绫舒服地籲了口氣,好像在泡溫泉。

池子裏詭異地寂靜了一下。

大家都疼得要死,這聲音怎麽好像很舒服似的。

衛紫怡忍着疼痛看向江绫,驚愕地問:“這池子也沒多高的溫度,江師妹是發燒了嗎?”

就見她半睜開眼,睫毛上還帶着水霧一樣,額了一聲:“多謝師姐關心,我沒發燒,就是有點熱……”

衛紫怡看出她熱了,也沒多細想,只是被她白嫩臉蛋上的緋紅晃了一眼,愣愣地看着,心想這個師妹未免也太好看了,以前怎麽沒見過。

本想問江绫是不是那個藏匿者的,誰知她剛說完,就又閉上了眼睛,只在金液上留下一顆腦袋。

衛紫怡一直看着她那張臉,也沒察覺出自己的失态。

看了一會兒,思緒回來,背上起一層冷汗。雖說人都有愛美之心,可幸好有屏風擋着,不然她一直盯着個女修看,算是怎麽回事。

大殿內明亮輝煌,即便是晚上,也有夜光石照亮,将殿內照得明晃晃。

金色氣體會時不時游走過經脈,但疼痛也是累加的。

在池子裏泡了一天,全身上下就冒出一種疲憊感,像是卸去靈力幹了不知多久的重活,讓人難以忍受。

可能是有異火的緣故,江绫吸收金色氣體的速度快一些。靈氣游走進體內,遠遠超出了金液給身體帶來的壓力,并不像其他人那樣痛苦。

就是離火越跳越歡,體溫燒的有點難受。

江绫腦袋一晃,睜開眼,看見對面那個叫衛紫怡的女修正把目光轉開,仰頭看向一個明晃晃的夜光石,不知在看什麽。

片刻之後,她又把目光轉回來說:“江師妹,我覺得你燒得越來越厲害了,要不要吃顆丹藥緩緩。”

江绫搖頭:“多謝師姐關心,可我确實沒發燒。”

另一邊的男修聽見了,只覺得奇怪。煉氣修士雖說沒那麽厲害,可也是病不近身的,怎麽可能得這種小病。

真不知道江绫到底什麽狀況,竟然能讓衛紫怡說出這種話。

陶天野則是不厚道地想,燒吧,最好腦子燒糊塗了才好,就不會那麽兇了,說不準變蠢了還能把青冥草換過來。

想到這裏,他狀似關心地說:“江師妹,你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江绫本來就熱,熱得鼻子快噴火了,聽見他的聲音,心裏立馬上了火氣,罵道:“你放心,就算你死了,化成灰了,我還好好的呢。”

“師妹可千萬別說氣話,我要是死了,你去哪兒找解藥。”

魏子淵聽着心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麽解藥?”

衛紫怡盯着江绫看了半晌,不知被下了什麽蠱,也跟着問:“大家都是同門,你不會給江師妹下毒了吧?”

隔壁女修不知道什麽狀況,魏子淵的目光卻有如實質,好像看他很不順眼一樣。陶天野唇角一扯,笑道:“我要是給江師妹下毒,早被執法堂拖走了。只是以前不知道,魏師弟還這麽有同門愛的。”

魏子淵眉心一皺,将目光閃開:“問一句罷了。”

第二天,江绫覺得衛紫怡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好像她快死了一樣。

江绫只是覺得腦袋有點昏沉,體內的力量卻很充盈,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看自己。

便問:“師姐怎麽了?”

一張嘴,嘴巴裏吐的都是熱氣,有點想喝水。

“江師妹,我看你像是要燒壞了,要不要提前出去。”

昨天她臉上還只是臉蛋上一層淺淺的紅色,就像溫泉泡出來的一樣,今天卻整張臉都紅了,像要燒到病入膏肓。

怎麽會這麽紅呢。

大家都是一起泡進煉體池的,也沒見她喝什麽酒。

江绫搖搖頭:“這才第二天,怎麽能出去。”

說罷慢吞吞地伸出一條胳膊,将池旁儲物袋裏的水葫蘆招過來,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又埋進池子裏待着。

別說,就伸出去一條胳膊,還真挺涼快的。

可惜只是離了池子一下,那金色氣體就消失了。

再熬一天,就剩一天了。

江绫昏昏沉沉地想。

真想找個大冰池子跳進去啊。

第三天,幾乎是時間剛到,江绫就帶着混沌的腦子從煉體池裏爬了出去,因為熱得有點神志不清,還差點摔了一跤。

好在剛出池子,丹田內的離火就像吃飽了一樣,打了個嗝。它火星一閃,老老實實地縮回小小一團,也沒再釋放出熱量了。

五人都出來時,正準備出禁制,陶天野看見她,頓時不厚道地爆笑起來:“今個兒我算見識了熟透的蝦是什麽模樣,江師妹,你怎麽紅成這樣?”

江绫眼睛睜不開,只睜了細細一條縫,煩躁的罵了一句:“滾。”

前兩天陶天野還躲着她的,這會兒怎麽就敢嘲笑她了。

江绫心裏生疑,從脖子上摸出寶鏡,強睜着眼睛照了照,瞧見自己模樣,無語極了。

好在幾息過後,臉上紅色就消退了,心裏那股火氣也壓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寶鏡的美化功能,她覺得自己那層皮好像更細膩了,幹淨的就像上好白瓷,找不出一點瑕疵。

又攥了攥拳頭,明明體型沒發生什麽變化,筋骨卻好像結實了不少,跟三天前不可同日而語。

前幾日帶他們進來的那位金丹長老又來了,将他們送出金光殿後,便道:“你們先行回去吧,兩日後,再到紫霄殿前集合。屆時各峰峰主和長老會正式選徒,但看你們的造化了。”

五個人俱都行了一禮,在他的注目下漸漸遠去。

金丹長老的神識剛一消失,陶天野就眼皮子一跳,迅速跑了出去,而江绫也惱怒地運轉起十萬火急,跟在他身後追了過去。

衛紫怡本想跟江绫結識一番,順便打聽她在秘境中用的什麽手段,沒想到她跑得這麽快:“江師妹不拓展人脈的嗎,以前好像沒怎麽聽過她,好歹也是個天靈根,太低調了。”

又看向魏子淵:“你們好像認識?”

魏子淵收回目光,想起兩人統共也沒說過幾句話,還都不是什麽好話,便抿唇道:“不熟。”

江绫跟在陶天野後面追出去,不到半盞茶時間,便拽住了他的衣領,朝他臉上狠狠砸了一拳:“讓你跑,跑這麽快幹什麽,心虛了吧。”

她拳頭剛下去,陶天野臉上就腫了一塊,吃痛大喊:“停,你想把執事堂招過來不成?”

他嘶着氣,想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剛從煉體池出來的,怎麽江绫的拳頭就這麽硬。

江绫松了拳頭,卻仍舊拽住他不放,眼睛瞪了瞪,意思很明顯:解藥呢。

陶天野擦了唇角一抹血,皺眉道:“江師妹,實不相瞞,我這人愛好不多,就愛搗鼓點毒藥。之前被雇去給你下毒,也是為了那女人手裏的一樣東西。”

他竟然還敢提起這個,江绫冷笑:“那你可太偉大了,要我誇你不成?”

陶天野一頓,氣焰低了不少,斜着眼睛不看她:“反正你要是想要解藥,就拿青冥草來換,其他的都不考慮。”

江绫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嘲諷道:“你既然知道青冥草,就該了解它的價值。築基修士都眼紅的東西,你覺得我會給你?”

“那朵花你不管了?”

“你會為了一只沒結契的靈寵拿青冥草換解藥嗎?”

“沒結契!”陶天野見鬼似的說了一句,“那你追我這麽久幹什麽。”

“你看我像是能吃虧的人嗎?”江绫揪緊他的衣領,兇狠惡煞的威脅他,“不把解藥交出來,你今後就別想出兩儀宗的門。”

若是沒見過她的手段,陶天野可能會覺得這一幕好笑,怎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姑娘還能這麽吓唬人的,表情簡直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可兩人畢竟交過手,他也知道江绫不好對付,只好黑着臉道:“不就是一朵花嗎,至于這樣……反正都是同門,解藥我可以給你。”

“但你要再開個價碼,把青冥草給我。”

說着,他不甘心地摸出一個小紙包:“當場兌現,我可不想一直被你纏着。”

江绫不會煉丹,本來對青冥草的執念就沒那麽重,剛才的話也都是忽悠他的,聞言眸子一轉,撇嘴:“我要幻空石。”

陶天野本來以為她也就要點靈石,聽見幻空石,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又不會煉器,要那種東西幹什麽?”

“你管我。”江绫沒打算跟他講理,“反正價碼我已經出了,你要是覺得不值,那就算了。”

“解藥給我。”

這人也太難纏了。

陶天野黑着臉把東西放到她手裏,卻見她仍不松手,直接把那朵花從靈獸袋裏放了出來,當場撒上。

撒上之後,遠處忽然飛來一道傳訊符,江绫伸手接住一聽,原來是莊野,說要将押注的靈石分給她。

送出一道傳訊符,約定好見面地點,江绫見小美蔫蔫的兩片大葉子終于有了光彩,才一撒手把陶天野放開:“算你這次沒耍花招,有了幻空石再聯系吧。”

說罷直接帶着小美離開,留陶天野在她身後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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