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時海看了眼天色,快要落日了,他問道,“考慮好了麽?”
“你并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
“但是給了考慮的時間。”
安格斯一頭霧水,“那又怎麽樣,最後的結果不還是一言堂,這樣的審訊體驗太差了,我可以抗議嗎?”
時海淡淡的說道,“給了考慮的時間,就是顧及了戰俘的感受和臉面,這已經是非常人性化的做法了。”
這樣都能解釋得通嗎!
安格斯無奈極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答,“那好……我練。”
時海想了想,又問,“上次勾結你們出賣了東域邊境消息,是我的錯,如果還有下一次,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
安格斯上下打量了會眼前的男人,道,“難道以後我們還能合作,再坑東域一把?”
“那倒不是。”時海無奈笑了笑,“只是麻煩你把我一劍殺了,死透就行。”
安格斯聞言頓時啞然,他緩過神來後,還不太能相信這個不可思議的請求,“……真殺?”
時海微微颔首。
安格斯似笑非笑,“那行,有機會送你一程。”
殺是不可能殺的,但是他可以把人給俘虜帶回南域。
這樣對于東軍而言,統帥和死了也沒什麽兩樣了。
安格斯話音剛落,卻是危機感突起,他迅速側過身子,避開了迎面拍來的一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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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囚籠空間有限,雙手又被反綁着,沒能完全躲過,本是簡單束在身後的紅色長發,被抓松開,
飄散在半空中,生出一股別樣的魅惑感。
安格斯看了眼那頭突然撲過來襲擊他的小魔獸,無視掉被弄開的上衣,歪頭朝那名男人眨了眨眼,臉上的淚痣越發動人。
既然頭發都散了,衣服也落了,就不要浪費這個試探的機會了。
“還滿意你所見到的景色嗎?”安格斯微笑道,在之前可是盯得目不轉睛,一副流着口水就要撲上來的模樣。
時海稍稍皺眉,他不是很清楚對方想展示的是什麽,剛才的閃避技術?還是準備出售南域出産的頭發柔順劑。
“記得抓緊練習。”他找回了重點,肅然叮囑道,“掌握那道空間魔法技能後,也好着手修複精神力。”
正要再抛個媚眼,加把火的安格斯:“……”
赫羅諾斯冷冷的掃了這名南域戰俘的脖子一眼,如果不是擔心鮮血濺髒了男人的衣服,他可不會爪下留情。
小魔獸叼着用葉子包好的衣服,蹭到了統帥的腳邊。
時海蹲下身來,接過外套披在身上,順手把小東西給抱在了懷裏。
并且動作自然的揉了揉那一身白色的絨毛。
“咪。”
魔獸有意無意的瞥了下一旁的戰俘,尾巴優雅的卷起。
想比一比吸引力?
也不照照鏡子梳梳毛!
安格斯深深的懷疑在死囚審判的過程中,是不是扭曲了囚犯的愛好,否則他的身體怎麽可能比不上一頭魔獸?!
“你就真沒什麽想說的嗎?”安格斯還是有點不太死心,“上次提出的附加要求,我也可以答應,作為這次你幫我的預支酬勞。”
時海對以往發生的事情并沒有多少印象,他問道,“具體指的什麽?”
安格斯往前靠了靠,修長的脖頸下面,胸膛坦然露出,肌膚緊實,線條流暢,“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就是□□一晚而已。”
時海直接婉拒,“不必了。”
他晚上并不怕黑。
安格斯微笑着舔了舔唇角,“這麽幹脆的回絕,不會有些可惜麽,我的身材、臉蛋、技巧……可都是一流的。”
此時,一道冷漠的聲音突然傳來,“你的身材、臉蛋、技巧究竟是幾流,還有待商酌,不如去林子裏全方位展示一下,也好做個認證。”
洛佩斯下了飛鷹就朝這邊走來,沒想到才剛靠近,便聽見那名南域的戰俘正在大言不慚。
他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對準了鐵木的間隙直接斬了過去。
安格斯立即後躍,沖力過大導致不慎摔在了其他同伴身上,把那些人給砸醒了。
沃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自家長官衣衫不整的倒在一旁,而東軍的副帥就站在囚籠外邊,手裏還拿着長刀。
“滅……滅口?!”他心裏哀嚎着,這些東軍的人就如此沒有耐心嗎?
只不過審訊了不到一天而已,用不用這麽快就暴躁了!
安格斯見同伴一副絕望的表情,無奈道,“想多了點,只是切磋而已。”
沃爾當然不信,“你被綁着,和人切磋?是被切才對……”
安格斯挑了挑眉梢,苦口婆心道,“這你就不明白了,比試的方面有很多種……就像冷冰冰的木頭人,能比得過風情萬種的美人麽?”
說完後,他不忘挑釁的掃了眼東軍的副帥。
洛佩斯神色不變,将刀收起,走到男人面前,躬身道,“夕陽将至,該過去了。”
時海想到等下要發表的演講,心裏一陣無奈……
就和在契約基地一樣,事實上,哪怕是跪地認罪,也無法讓兇手伏法,讓冤情平息。
他把小魔獸放在地上,轉身朝林中的空地走去。
洛佩斯緊跟其後,走前順帶看了下那名被囚禁着,出不來的南域戰俘,唇角抿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連比試資格都沒有的人,又何必多想。”
安格斯:“……”
荒野之森的落日,被譽為東域十景之一。
火紅的太陽變成了橘色,吊在天邊的地平線上,暈染出周邊七彩的雲朵。
即燦爛,又靜谧。
時海站在一塊平滑的岩石上,周邊圍滿了魔獸。
大大小小至少上百種,它們安靜的靠在一起,獸眼一動不動的盯着岩石上的男人。
傳聞中東軍的統帥,聲名遠揚的菲帝爾大人。
但這五年來,也許用臭名昭著更為貼切!
可最為奇怪的是,哪怕再讨厭這人,再了解那些罪行,卻在對上男人眼神的那一瞬間,就很難維持先前的憤恨。
那樣深邃和寧靜的神情,即便對方只剩下一邊眼眸,也足以震撼人心。
時海身後映襯着夕陽,垂手站立,背脊筆挺。
他開口道,“抱歉,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無可辯駁,一力承擔。”
魔獸們被這幹脆的認錯弄得有些騷動,但是很快就重新安靜了下來。
因為它們的王,赫羅諾斯緩緩的走到了前方。
雖然維持着幼小的形态,但王的氣場全開,鎮壓四方。
赫羅諾斯:“咪。”
時海苦笑一聲,繼續道,“現在身無權利,做不出什麽承諾,唯有任殺任剮,悉聽尊便。”
他的忏悔很簡短,說了下犯過的罪行便結束了,也不求得到諒解。
下邊的魔獸們聽完後,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墨綠色的那頭魔獸冷笑道,“大家都聽見了罷,這可是他自己說的,拿不出賠償,只好任殺任剮。”
身材壯實的魔獸化為人形,抱着胳膊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利刺點了點頭,“自然不能客氣,必須要拿到足夠的賠償!”
斑尾讓魔獸們聚集到了一起,分批提交建議,選出幾個可行的,再進行全員投票表決。
魔獸們的效率非常高,在夕陽完全消失,晚餐準備好之前,就給出了一份大家都滿意的答卷。
斑尾抖着漂亮的尾巴,當衆宣布道,“這是最終的結論,已獲得一致認可……東軍前任統帥菲帝爾,需賣身給吾王贖罪,日夜陪伴,任勞任怨!”
時海聞言,不禁略微訝異。
就這?
地上的小魔獸先是一愣,随即笑彎了一雙金色眼眸。
赫羅諾斯仔細想了想平時對待民衆們的态度,決定以後要加倍愛護,不枉他當王一場!
洛佩斯把手從長刀上拿下,信步走向趾高氣昂的小魔獸。
阿米利和護衛隊等人怒氣沖沖的跟在後面,掄起袖子就要和魔獸來個肉搏。
就算是體格差距過大又如何,誰都別想搶走東軍的統帥!
時海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現場就已經是一片混戰。
因為現在是友軍同盟的會晤,不能拔刀用劍,不能使用魔法,魔獸們也不以大欺小,直接變為人形,選出了相同數量的成員下場,和東軍将士滾在了一起。
你來我往,拳拳到肉!
斑尾給了阿米利一腳,“你們想出爾反爾?”
阿米利回了一拳過來,“賠償贖罪,我們無話可說,但是想把人留下?不行!”
斑尾呲了呲牙,“荒野之森不差錢,也不差物,就王缺個伴,你們這是要賴賬。”
阿米利冷笑一聲,“被迫害最多的副帥都沒提出這個要求,荒野之主憑什麽搶先。”
斑尾皺了皺眉,“洛佩斯大人?他不是把你們東軍的統帥送去了死囚審判麽,很明顯是要殺死對方。”
“死囚審判已經中斷,活着的人不比死去的人好贖罪嗎?”
“這……”
東軍言之有理,魔獸不甘示弱,雙方一時半會的,竟是沒有分出勝負。
另外一邊的安格斯看見這個場景,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和旁邊的同伴們道,“還說我沒有資格,他們這種為了一個陪伴名額搶破腦袋的事情,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傻?”
沃爾摸不着頭腦,搞不懂為什麽那些魔獸就和東軍将士打了起來,“看着的确很蠢,為了一名死囚的下場而內鬥……把那名男人放在哪裏不都是贖罪麽?”
安格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得對。”
沃爾聳了聳肩,那些人和獸大概是昏了頭,等清醒過來,就會發現剛才是在做一個贻笑大方的無聊争鬥。
安格斯認可的說道,“所以應該把菲帝爾帶回南域,在南域一樣可以贖罪。”
沃爾:“……”
等等,您在說什麽,您快醒醒!
由于人類和魔獸的争執持續的時間過長,晚餐都冷卻了下來。
還是赫羅諾斯看見男人還站在月光下,才反應過來讓群獸住手。
洛佩斯收了力,已經先一步去安排人熱飯熱菜了。
大家打得精疲力盡的,坐下來喝上幾口冰鎮果酒,熱氣一散,心中郁氣也跟着發了出去。
斑尾一邊吃着烤肉,一邊和阿米利劃拳,誰贏了誰就要拔根毛下來。
利刺拿着海碗開始灌酒,東軍裏邊不缺能喝的人,誰先倒下誰脫光。
安格斯等人也被安排了晚餐,他一邊吃着,一邊遠遠的看着那名男人。
對方只是簡單的喝了杯水,吃了幾塊肉汁烤土豆,就不再用餐了,身為被争奪的中心,卻并未有絲毫失态的反應。
“也不知道最後便宜誰了……”安格斯用牙齒撕下一塊肉片,這些魔獸對戰俘一點都不客氣,烤肉還帶着血絲,非常的堅韌。
他一邊吞咽,一邊嘆氣,“如果空間魔法能練到極致,興許可以帶着你們一起轉移回南域。”
還能順走那名男人,一舉兩得,撿個便宜,皆大歡喜!
沃爾啃着骨頭,頭也不擡,“開玩笑呢,現在沒有誰能做到那樣的事情,區區一公分的距離都很難。”
安格斯對此深有體會,他吃完晚餐後,便開始聚精會神的練習空間魔法。
當初并非是移動了那根重箭,而是将他母親的所處位置偏移了一些。
畢竟靜止中的物件,操控起來比移動中的物件要相對容易一些。
但是人的體積是一個很大的阻礙,再加上操控空間需要縮短距離,更是難上加難!
安格斯閉上雙眼,開始調動全部的精神力。
他沒有想要逃跑,剛才東軍的人也和看守魔獸打過照顧,如果出現短距離瞬移的事情,只需要戒備,并不需要當場斬殺。
安格斯嘗試了好幾次,都未能成功。
他并沒有氣餒,已經做好了長期練習的準備。
距離囚籠不遠處。
時海剛在湖邊沐浴了一番,穿上備着的睡衣一路走了回來。
身後跟着的一長串毛茸茸的幼崽們,在想進帳篷的時候被攔截了下來。
赫羅諾斯讓它們的家長挨只認領回去,确定清場完畢後,才舔了舔身上吹幹了的白毛,踮着步子鑽進了帳篷裏。
擡眼就看見在床上躺着的東軍副帥。
“咪?!”
時海也有些納悶,難道是自己走錯帳篷了麽。
洛佩斯從床上直起半個身子,平靜的說道,“帳篷數量不夠,差了一個,一起睡罷。”
時海并未拒絕,兩個男人擠一擠,倒也無所謂,更何況如果要出去一個人,也該是他這名死囚才對。
小魔獸用爪子指了指外邊的樹洞,“咪。”
洛佩斯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打了個呵欠,道,“外邊太冷,春寒料峭,不太抗凍。”
小魔獸:“……”
之前橫渡大雪山也一樣照睡不誤的東軍副帥呢?!
時海躺到了床上,還沒躺穩,就察覺到洛佩斯的靠近。
輕柔的呼吸聲噴灑在脖頸處,只是還沒得及捂熱,就被一團白色的毛球給占據了位置。
小魔獸動作利落的跳上了床,毫不客氣的堵在了兩人中間。
洛佩斯微微凝眉,伸手想把礙事的魔獸給提溜出去,赫羅諾斯尾巴猛甩,毫不相讓。
時海見這一人一獸鬧得正歡,剛要開口勸睡時,突然一道身影從半空中落下,恰好掉在了床上。
安格斯活動了下手腕,環顧四周,幾秒便回過神來。
“晚上好。”他笑道。
時海微微一怔,“你怎麽……是魔法測試成功了?”
安格斯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多試了幾次,找了點訣竅,倒是沒想到在精神力損壞的情況下,竟是真給我琢磨出了點技巧了。”
“長距離的傳送……這并不容易。”
“不能算長,但是肯定不會太短。”安格斯倒是比較謙虛,他挑眉補充道,“放心,我哪裏都不短。”
時海:“……”
安格斯朝男人眨了眨眼,雙手撐在身體兩邊,緩緩靠近道,“看樣子在被逼之下,我也能是個天才,以及,晚安。”
洛佩斯:“……”
赫羅諾斯:“……”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親們~射射抓蟲~已改~【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