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耳鬓厮磨
聽見這話, 盈袖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鼻頭竟酸乎乎的。
看來昨晚左良傅走後,徑直去找了陸令容, 然後……把紅蟬這丫頭給睡了。
他怎麽能這樣, 一邊對她暧昧,一邊又和別的女人耳鬓厮磨, 也太下流無恥了。
可……這不就是他麽。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對所有人,只是利用而已,有什麽好難受的。如果真的鐘意紅蟬, 許了承諾, 人家姑娘何苦天不亮就偷偷摸來。
正在此時, 盈袖看見紅蟬提着裙子走上了臺階, 這丫頭在正門前躊躇了良久, 沒敢進, 移步到西窗前,抹着淚, 抻着脖子問:
“大人, 您在裏頭麽?”
盈袖用手肘捅了下柔光, 食指按在自己嘴上,搖了搖頭, 示意柔光別發出聲響,誰知這憨貨立馬挺直了腰杆,大剌剌地沖外面喝了聲。
“大人不在!”
盈袖簡直要被柔光給氣死了, 果然,這話一出,那紅蟬哭得更凄慘了, 噗通一聲跪在窗下,口裏喃喃自語:大人果然在的,看來我沒猜錯。
盈袖氣得擰了下柔光的腰,趕忙搬了個小矮凳過來,站上去,雙臂搭在柔光肩頭,頭湊到尼姑耳邊,輕聲道:“外邊那個紅蟬是你大哥剛讨的的小老婆,如果讓她知道左良傅把我藏在這兒,會殺了我的。”
柔光一聽這話,拳頭立馬握起,眼瞅着就要出去揍人。
“別別別。”
盈袖忍住笑,環抱住柔光輕輕搖,偷偷耳語:“好姑姑,你的聲音低沉有力,特別像你大哥,這樣吧,我說一句,你學一句,咱們一起把這個丫頭騙走,行不行嘛。”
柔光楞楞地盯着盈袖,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這小妖女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她好像有點喜歡這個嬌嬌軟軟的小妖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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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小就沒朋友,鄉裏的野孩子一見她,就罵她大黑牛、醜婆娘,到了慈雲庵,那些大中小尼姑也嫌棄她,從不願和她靠近,要麽說她口臭,要麽譏笑她太醜。
這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抱。
小妖女身上,香香的。
盈袖見柔光沒反對,偷偷在尼姑耳邊說:“告訴本官,誰告訴你我這兒的?你大聲一點問她。”
柔光點頭,粗着嗓子沖窗外喝道:“告訴本官,誰告訴你本官住兒的?你大聲一點問她!”
盈袖被柔□□得哭笑不得,真是個直腸子的憨貨。
她身子往前探,看向外邊,那紅蟬被吓壞了,絲毫沒分辨出來“大人”的聲音和話語都不對勁兒,捂着心口,委屈道:
“是奴自己猜的,不幹我家小姐的事。大人昨晚上拂袖而去,可是奴伺候的不好麽?”
盈袖特別不舒服,隐在袖中的手竟不知不覺握成拳頭。
她湊在柔光耳邊,道:“挺好的,你伺候得本官很舒坦。”
柔光依樣學樣,說給紅蟬聽。
“那,那奴能進來麽?奴再給大人按腿。”
紅蟬高興了,俏臉微紅,半分嬌羞半分嗔怪:“奴這回肯定小心按,不會再像昨晚,把大人的那個…就是那個東西認成軟棍兒了。”
盈袖氣得都要掉淚了,真想大罵一句不要臉,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竟把葷話挂嘴頭上。
可轉頭一想,左良傅就算再濫情,跟她有何關系,紅蟬再口無遮攔,又跟她有何關系,惱什麽呢。
想通後,盈袖偷偷用指頭抹掉淚,湊到柔光耳邊,道:“不用進來了,本官今兒身子不适,不用你伺候,回去罷。”
柔光粗聲粗氣地學給紅蟬聽。
“大人可是昨晚來我們小院,接連應付了小姐和奴,耗費了精神,這才疲累?”
紅蟬擔憂地問。
盈袖越發氣惱,揉着發悶的心口,暗罵左良傅這厮好不要臉,居然主仆兩個輪番睡,累,肯定累啊。
這些狗男女大清早就給她氣受,不行,一定要解了這口氣。
盈袖趴在柔光耳邊,低聲道:“本官餓了,你去小廚房,把地上的雞鴨魚肉都拿到院子裏,用流淌的山泉水仔仔細細地清洗幹淨,再把火生起來,煮個白粥。”
柔光學給紅蟬聽。
“啊?”
紅蟬一愣,大人怎麽如此不憐香惜玉,竟叫她幹這些粗活?轉頭一想,紅蟬啊紅蟬,你可真笨,大人估摸着是想看你會不會持家做飯,能不能伺候好夫君。
想到此,紅蟬趕忙挽起袖子,腳底生風似得往小廚房去。
…
見紅蟬走了,盈袖從小矮凳上下來,趴在窗臺邊瞧熱鬧。
只見那紅蟬從院裏尋了個大掃帚,極認真地清掃方才又落下的雪,做完這事後,手腳麻利地從小廚房裏搬出木盆和各類肉,忍住腥臭,半跪在院中的山泉溝渠邊,一邊幹嘔,一邊清洗。
好容易把這油膩血腥之物清洗幹淨,搬到廚房歸置好了,那丫頭已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手上全是肉油,根本不敢擦額上的汗,委屈地往上房跑來。
盈袖忍住笑,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挺壞。
“大人。”
紅蟬累得氣喘籲籲,欠身福了一禮,銀牙咬着下唇,怯懦道:
“奴把各類肉食都拾掇好了,只是奴在家中是伺候小姐的,并不會幹生火這樣的粗活兒,您,您能不能出來幫幫奴。”
盈袖暗罵:好個賤婢,竟公然開始勾引男人了。
不過最壞的還是狗官,沒管住下半身,到處招惹是非。他不是很愛算計人麽,好,姑奶奶今兒也算計算計他!
盈袖撇撇嘴,踮起腳尖,勾住柔光的脖子,壓低了聲音,給尼姑教:
“本官看你挺不錯的,既然與你好了一場,那便要負責到底。本官不是那起看中身份門第的人,過幾日就娶你做夫人。”
柔光一字不差地說給紅蟬聽。
紅蟬簡直心花怒放,可仍端着架子,啐了口:“大人休要打趣奴了,奴只是個丫頭,怎麽配做夫人?奴既被大人看了身子,那就是大人的人了,做個丫頭就行,一輩子給您當牛做馬,只求大人不要厭棄奴。”
說罷這話,紅蟬杏眼含淚,哽咽道:“小姐怎麽都不肯告訴奴您是誰,得虧奴聰明,猜到您可能住這兒,不然不然……”
盈袖聽了半天,也明白了七八分。
大約是陸令容把身邊伺候的美人丫頭當禮物般送出去,左良傅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紅蟬不忿,找了來。
看來陸令容,也不是什麽善茬呀。
想到此,盈袖忙從自己腕上褪下一只金镯,把窗子推開條縫兒,擩了出去。
她這回沒找柔光傳話,用帕子捂住口,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趁着紅蟬心亂情迷之際,壓低了聲音:“本官叫左良傅,左良傅!京城的羽林右衛指揮史,镯子送你,便當信物了。”
紅蟬大喜,趕忙跪爬過去,将镯子撿起來,當寶貝似得捧在懷裏。這下她連姓甚名誰都知道了,總不至于做個糊塗鬼。
忽然,女孩皺起眉頭,擡頭看着西窗,疑惑道:“大人,您的聲音怎麽和方才不同了,像,像個……”
像個女子。
這話紅蟬當然沒敢說出來。
“哼!”
盈袖重重地哼了聲,喝道:“你先回去,別聲張,過幾日本官自然派人接你。”
得了準信兒,紅蟬喜上眉梢,匆忙給大人磕了個頭,暗道幸虧自己執着追來,否則哪能得這麽個承諾。
紅蟬越發歡喜,起身想進去伺候大人梳洗,驀地發現自己手上太油膩,又哭得不像樣,實在太醜了,大人估摸會生氣。
想通這層,紅蟬笑着福了一禮,躬身退了出去。
……
小院又恢複了安靜,天漸漸亮了,遙遙傳來庵裏晨鐘之聲,伴着雪,顯得寧靜而致遠。
盈袖在西窗邊站了很久,明明捉弄了紅蟬,坑害了左良傅,可她竟一點都不高興。
女孩悶着頭往出走,一扭頭,發現柔光這憨貨竟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你幹嘛總跟着我。”
盈袖忍住怒火,嗔怪道:“我餓了,要去做飯。”
“大哥說了,一定要看緊你,不能讓你跑了。”
柔光用手抓了下頭皮,撅着嘴,雙手叉在粗腰上,緊緊跟在盈袖身後,忽然像想起什麽似得,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還有,大哥說你比他的命還重要,你死了,他也不能活了。”
盈袖冷笑,是啊,她若是死了,陳硯松能放過這狗官麽。
“那你就跟着吧。”
盈袖恨恨地剜了眼這醜尼姑,捂着發痛的小腹,快步出了上房。她從院裏的東南角搬了些柴,抱着進了廚房,三兩下就生起了火。
四下一瞧,嚯,紅蟬這嬌丫頭幹了什麽活兒!都說官門裏的一等丫頭比尋常鄉紳家的小姐都嬌貴,這話果真不假。
是,紅蟬方才是拾掇清洗肉了,可竟把豬羊全混雜在一起,雞爪子裏的泥依舊在,幹了等于沒幹。
盈袖無奈一笑,從肉堆裏撿出羊肉,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塊,等鍋中的水開後,與鮮姜片一齊倒進去。在煮肉的同時,她趕忙淘了米,上鍋蒸上。
等了一會子,撈出煮好的肉,放置在涼水裏,重新再燒了一鍋水,放入羊肉和姜蔥鹽、幹辣椒等,約摸小半個時辰,滿屋子都是肉香味兒。
盈袖拿出兩個碗,給自己和柔光各舀了一大勺,她早都餓的不行了,美美地喝了幾口羊湯,整個人都暖了。
扭頭一看,柔光那憨貨從随身攜帶的包袱裏拿出兩個冷馍,站在飯桌前啃,兩眼死盯着羊肉,用袖子抹掉嘴角口水,饞得都掉眼淚了。
“你怎麽不吃肉?”
盈袖把碗往柔光跟前推,笑道:“等會兒我用辣椒面、豬肉丁和芝麻給你弄個辣肉醬,這東西能拌飯,也能夾馍,啧啧啧,美死了。”
“貧尼不吃葷。”
柔光打了個餓嗝兒,盯着羊肉:“如果破戒了,師父要責罰的。”
盈袖莞爾,用筷子從柔光碗裏夾掉一半肉,推過去,笑道:“你是半個尼姑,那就吃半碗肉,對不對?”
柔光想了半天,癡楞楞地點點頭:“好像對哦。”
剛說完話,這憨貨就端起碗,風卷殘雲般咥完了,連湯都沒剩一口,她砸砸嘴,把碗推給盈袖,頗有些害羞:
“還想吃……半碗。”
盈袖忍住笑,給這憨貨又舀了半碗。
她覺得雖然初次見柔光,但相處起來很舒服,比什麽左良傅、陳南淮都要好。
“慢慢吃,別噎着。”
柔光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問:“我發現了,你從見到紅蟬開始就不開心,身子一直發顫,為什麽。”
“吃你的肉,話恁多。”盈袖白了柔光一眼。
“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高興。”柔光一笑,小眼睛幾乎眯成條縫兒,想要扮聰明,但看起來更傻。
“為什麽。”盈袖自顧自地小口吃羊肉。
“紅蟬過來給我大哥當小老婆,你不高興。”
柔光放下碗,重重地拍了下自己不太靈光的腦袋,興奮笑道:“你肯定是喜歡我大哥,也想給他當小老婆,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盈袖:大人大人!我趁你不在,給你納了個妾,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左良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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